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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屍體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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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舟搖慢慢地握住了江映離的手腕。

江映離的手便漸漸地松了開去。

阮舟搖將自己的手掌與江映離的手掌交疊……

手指插入手指, 緊緊地握住。

江映離盯著他們兩人交握的雙手, 仿佛已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轉移了註意力。

阮舟搖柔聲道:“師尊, 我並未對當今的皇帝做過什麽手腳, 妖師,他也沒有。”

江映離沒有把自己的手抽回來,只冷冷地看他道:“你敢肯定?”

阮舟搖道:“我們不欲引起閻浮提其他修士的註意, 若是真對皇帝動手腳, 當然打草驚蛇。”

江映離皺了皺眉, 忽然把自己的手抽了出去。

阮舟搖正想摸上那麽兩下,時機飛逝,不由有些遺憾……

“你有沒有發現,便如那日我問你湯家之案是否是你所為……你的回答,都只告訴了我一點:你那麽做對你沒好處。”

阮舟搖仍想摸江映離的小手, 心不在焉地道:“師尊覺得這理由不夠充分嗎?”

“不。”江映離盯著他,道,“我只是在想, 若有什麽作奸犯科之事對你有好處了,你是不是就會高高興興地去做了?”

阮舟搖沈默片刻,然後笑道:“師尊這是說哪裏話?忽然就給弟子扣上這樣大的帽子……”

江映離理了理自己的衣襟, 坐到床邊,道:“我在說什麽你自己心裏清楚,你現在也許什麽都還沒做,但以後呢,將來呢?你扮成這副模樣, 又不肯讓我想起過去,你知道你想做的事得不到我的認同,想必,你想做的事,和作奸犯科也沒太大的差別。”

阮舟搖低聲道:“師尊想讓我做個好人。”

江映離扭頭看他:“很難?”

阮舟搖道:“做‘壞人’太久,有點習慣了。”

江映離抿唇道:“打破舊習慣,自然就能養成一個新的。”

阮舟搖道:“師尊,當你走路的時候,你可曾註意讓自己不踩到地上辛苦勞作的螞蟻?”

江映離微微蹙眉,道:“螻蟻太小,這又怎麽時刻註意?”

阮舟搖道:“是了是了,在我而言,有些人有些事便都是螻蟻。我縱然有心註意,但那畢竟不是我的本性……”

江映離心頭一緊,起身道:“不,那不可能是你的本性!”

阮舟搖微微一驚,見江映離反應如此之大,忙換上一副輕松的神態,也起身將江映離抱住。

江映離掙了兩下,沒掙開!

阮舟搖哄他道:“以後我會為師尊多加註意的,師尊就不要生氣了……”

親吻,安撫……

江映離開始掙紮,後來便漸漸地安靜了許多。

“秋中要辦祭典,師尊,等祭典後我就和你回太衍看平安……”阮舟搖帶了點兒遺憾地在他耳邊道,親了親他的耳朵,“有人來了,我先走了。”

阮舟搖迅疾躍出窗外,而在他剛躍出窗外的那一瞬間——

“叩叩。”

房門敲響了。

江映離理了衣冠,開門,就見孟航一站在門外。

孟航一幾乎立刻就躥進了屋內,在屋內四下徘徊,仿佛在找什麽似的。

江映離道:“航一,你在找什麽?”

孟航一道:“是不是大錯找來了?”

江映離道:“……什麽?”

孟航一道:“師尊不慣說謊,告訴我,方才是不是大錯找來了?”

江映離有些不自然地道:“你大晚上的不休息,就想問為師你師弟來沒來麽?”

孟航一盯著他,盯得江映離甚至都情不自禁地垂下了眼簾。

“師尊,我很難受!”孟航一忽然呼哧呼哧地喘了一陣,揪住自己胸口的衣襟,有些絕望地道,“大錯找你,我……我很難受!”

江映離怔了怔,面上甚至顯出些茫然無措來。

孟航一的難受並不似作假,可是他不知自己的徒兒為何會如此難受……

想安撫,卻無從說起。

孟航一卻不等江映離反應過來,退後一步,就跑了。

“航一?!”江映離追了出去。

孟航一卻徑直進了自己的屋子,“嘭”地一聲關上了門。

江映離站在院落中,月色從頭頂傾撒下來,瞧著那扇被關上的門,一陣的冷意。

阮舟搖在暗處註視著江映離,一直等江映離動了動,回房,方才轉身離開……

“衛子坤。”

“君上?”

“你幫我,查一件事……”



轉眼即是秋中。

聖駕移至小義州至東處的義山山腳。

三大世家都早早地到了義山山腳。

江映離師徒倆跟著大部隊的散修,亦在義山山腳處住下。

黑雲漫天,近幾日連天暴雨,把整個義山都弄得泥濘不堪。

趙家家主自告奮勇地要施法,莫司問卻把人給攔下了。

“皇上,這雨若再下下去,大典恐怕不能如期舉行。”趙家主非常誠懇地建議道,“我們只是略施小法,不過是為了祭祀能夠更好地舉辦成功,老天不會怪罪的。”

莫司問搖了搖頭,道:“祭祀還未開始,若我們這麽快便‘逆天而為’,縱然改了天氣,也未必能得什麽好運。”

趙家家主欲言又止,沒有阻攔。

江映離心中卻不由地想:難道這汙濁泥濘遍地,便能有好運氣了?

大雨連下了幾日,就在世家等人都以為祭典要推遲的時候,祭典前日,大雨正好停下。

晴空如洗,萬裏無雲。

江映離走出客棧,仰頭望天。

蒼穹幹凈得像一塊透藍的寶石,但哪怕這天上再美,地上卻也腥臭難聞……

“嘔……”

孟航一聞到濃重的草木泥土腥氣,忍不住幹嘔了好一陣。

江映離給了他一顆清心丹。

孟航一似乎有些別扭,別扭地道了謝。

那日他們師徒間的爭執,若說沒有什麽影響,肯定是騙人的。

孟航一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江映離和阮舟搖之間的事他早就猜到了,但當他猜測阮舟搖是那個為上之人時,卻有能將他心臟擠爆了的郁氣!

他那麽崇拜江映離,江映離在他心中便如日月一般不可褻瀆。

阮大錯!

偏偏是阮大錯!!

阮舟搖若是委身於江映離,他雖然吃醋,也沒有這樣重的心結,可是江映離是那個下面的人……

孟航一偷偷地看了江映離一眼,江映離察覺到了,問:“一顆清心丹不夠?”他又從須彌戒子中取了一顆,給他。

孟航一忙道不是,不過江映離都把清心丹倒出來了,他也就接了過來。

江映離聞著山林間幾乎沖鼻的草木腥氣,眉頭緊皺。

“皇上,這,是不是太臭了……”田家家主忍耐著沒有在莫司問面前捏鼻子,因莫司問要在祭典舉辦前“維持天然”,連去腥臭的陣法他們都不能設。

莫司問竟然面不改色地道:“天地的氣味,又怎麽能算臭呢?”

話音剛落,他身後就有一個婢女實在忍不住地吐了一地,這一吐仿佛打開了什麽機關,另有兩個侍從也跟著吐了。

莫司問的臉色登時難看了起來,他身後的總管太監很是有眼色,揮了揮手,便有人將那兩個侍從婢女給帶了下去。

“國師還沒到?”

總管太監道:“國師府的人說,國師已經趕來了。”

莫司問道:“他就是走路也該到了,何況他能禦風……”

田家家主趁機道:“聖上可是要讓國師主持祭典嗎?這祭祀大事,國師姍姍來遲,若是讓他來主持,是否對老天不敬?”

一大部分修士紛紛附和,這田家,正是三家之中“招兵買馬”最多的一家。

莫司問看了他一眼,平靜地道:“那田卿認為如何?”

田家家主道:“我認為,聖上應該親自主持!”

莫司問搖了搖頭,擺手道:“誰主持,朕心中已有決定的人選了……”

趙家家主與孔家家主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心中竟都冒出了一個想法:

若是小皇帝真讓阮舟搖主持,那還不如讓田家家主呢。

……………………

山路蜿蜒。

枯枝、斷木。

無論大路小路都是一股潮濕混合著腐朽的氣味。

“嘔——”

“嘔……”

“略——”

阮舟搖瞧著變回原形,趴在路中央翻肚皮吐舌頭的大蟒蛇,不由地踢了它的尾巴一腳。

大蛇立刻把尾巴甩到了另一邊讓他踢不著,繼續躺在那兒。

“我是讓你來幫我幹活的,不是讓你在這裏挺屍的。”

大蛇剛張大嘴巴想說話,那一陣腥氣沖入鼻間,它又腹部肌肉收縮,翻過去幹嘔了好幾聲……

“……”

阮舟搖有點兒後悔把佘歸真帶來了。

佘歸真雖是“野生動物”,但是昆侖山地處極寒,幹凈得很——誰能想到一條蛇竟然能聞著山裏的味道吐得這麽厲害呢?

佘歸真道:“你,到底,想讓我聞什麽?”它呼哧呼哧地開合著大嘴巴,“臭,都是臭的!”

阮舟搖道:“聞一聞,屍體的味道……”

佘歸真翻了個白眼——當然這只是他自己的想象:“山裏,死掉的鳥獸那麽多,到處都是屍體的味道!”

阮舟搖面色有些詭異地道:“我是說,人修,屍體的味道!”

佘歸真一個翻滾就把自己的大腦袋昂了起來:“你是說死人?”

阮舟搖淡淡地道:“就是死人。”

佘歸真仔細吐舌頭查探,最後道:“臭味太濃了,聞不太出來。”

阮舟搖道:“一點都聞不出來嗎?”

佘歸真又仔細地聞了聞,道:“有很多屍體的味道,可是氣味太雜,我不確定。”

阮舟搖便示意他縮小變細,再讓他纏到了自己的手上。

阮舟搖的身上有股淡淡的檀香味,這讓佘歸真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

“你不是要參加祭典嗎?”佘歸真不無疑惑地道,“讓我聞死人,是幹什麽?”

阮舟搖摸了摸它變小了的腦袋,道:“只是想印證一個猜測。”

“什麽猜測?”

阮舟搖搖了搖頭,沒有告訴它。

佘歸真“嘶嘶”地吐著舌頭,尾巴纏著他的手腕,昂著小腦袋道:“我不確定那些屍體的味道是不是都屬於人修,不過,我聞到了酒混合著丹砂的氣味。”

阮舟搖渾身一震:“丹砂?”

佘歸真的腦袋沖某個方向頂了頂,道:“在那邊。”

阮舟搖想了想,從自己的儲物戒子中取出了塊金絲鼠肉幹,放到了它的嘴邊。

佘歸真興奮地一口就把肉幹吞掉,“嘶嘶”地昂著腦袋,期待著阮舟搖再給他一塊。

阮舟搖便帶了點兒誘哄地道:“我還要去見小皇帝,分不了身。”他又摸了一塊金絲鼠肉幹晃到佘歸真的眼前,“不如你幫我去探查一番,等你回來,這些肉就都給你……”

佘歸真不疑有他,興奮地就答應了:“好啊好啊!”

作者有話要說:  吃貨的悲哀,理直氣壯.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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