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學期間，老人也不是沒有疑惑，比如為什麽一些很基礎的常識問題桑桑不知道，但很覆雜的符陣卻十分熟練，不過老人沒問，桑桑詢問多的地方他就詳細說，桑桑不詢問的地方他大概說，教學方式非常靈活。

夜深，興家祖孫已經熟睡。

桑桑沒有點燈，黑暗對她來說與白晝沒區別，她坐在桌前清理一撮短毛準備嵌入筆桿，筆頭是扁平的刷子式樣，使用的毛也偏硬，適合用來大面積上色。

窗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像老鼠在覓食。

老鼠非常大膽，進入了房間爬上床，秀兒一個翻身，老鼠竄出屋裏。

不，恐怕不是覓食的老鼠。

桑桑雙手非常穩定，沒有一絲顫動，只是嘴中呼氣，桌上散亂的毛發吹起了幾根，如疾風迅雷般穿透窗紗將老鼠四肢尾巴釘住。

“吧嗒。”布袋落地，靈氣結晶散落。

“吱吱吱吱……”老鼠死命掙紮，但釘住它的毫毛如同鋼針，紋絲不動。

第二天一大早，秀兒房裏傳來尖叫：“靈晶？靈晶呢！”

翻箱倒櫃，急促跑步，雜亂的聲音在開門後停止。

門前的石階上，裝靈晶的布袋安靜躺在那裏，幾顆靈晶掉了出來，撒在布袋旁邊，近處一只油光水滑的黑色大老鼠奄奄一息趴著。

“竊寶鼠，老宅的防護越來越弱。該請人翻新了。”

老人從房間裏出來，踱步到近前。蹲下身用刻刀柄戳了戳鼠頭，然後扯出一根棕紅半長毛，瞇著眼睛打量了會，看向桑桑的房門方向。

“早啊，老師，秀兒。”桑桑開門。理了理衣袖。遞給秀兒一張繡帕：“貴重物品要收好，枕頭下不保險。”

“儲物靈帕？太貴重了，我不能收。”秀兒嚇了一跳，連連搖頭：“是我這兩天花錢大手大腳漏了端倪，才引來竊賊的註意，以後一定小心……”

“這是麻煩你把吃不完妖獸肉幫忙賣掉的獎勵，不好意思就再幫我把工作間那堆獸骨分類整理下，對了，早餐我想吃面點。”桑桑不由分說將繡帕塞給秀兒：“老師。聚靈、凝神、靜心一類常見的屬性筆我已經掌握，今天學什麽？”

老人沒起身，想了想才道：“就學禦筆之道。”說完將竊寶鼠頸椎折斷，往後院走：“禦筆有靈。需要特殊妖血浸泡，雪山一帶才能找到它們的蹤跡，活妖最好。”

桑桑點頭，“好，我先學理論，等下再實踐。”

到早餐時間，秀兒送上餐點。桑桑已經將禦筆相關的書掃完，正向老人詢問疑惑之處，院子裏“啪啦啪啦”水桶粗的蟲子下雨一樣往下掉。

那是桑桑傳訊，天帝利用課間休息時間去雪山抓了，定位空間節點撕裂空間送來的。

桑桑以前練習制筆的材料都是這麽從天而降，秀兒已經習慣天上掉妖獸的場景，收拾著桌面，差點丟錢的後怕被儲物靈帕撫平，整個人都洋溢著歡快氣息。

“爺爺，我今天中午不會來，你要按時吃飯。”

老人沈下臉：“去哪裏？跟火家小子嗎？”

“爺爺，火大哥現在可是畫師，我哪高攀得上。”秀兒嬌嗔，並無自卑傷感，而後笑道：“福嬸湊夠了靈晶，買到大畫師的嬰童圖，今天去鎮中心的孕生池化生。”

桑桑疑惑：“嬰童圖不是免費的嗎？”

“每對夫婦只能免費領男女各一幅，再多就要自己買，福嬸家的弟弟早年出了意外，就一直在存錢，大畫師筆下的弟弟化生後肯定能感應靈氣，說不定以後可以當畫師。”秀兒滿是期待。

桑桑看向老人：“老師，我也想看看嬰童化生過程。”

她畫過魚類肉畜騎獸，但從沒試著畫過人，不是畫不了，而是過不了心裏那坎，人類不是動物，給點吃的養活就行，她還沒做好養育孩子的準備。

“千筆會到了後半段，正是熱鬧的時候，鎮上畫師不少，你們外出小心些。”老人負手踱步離開。

“我們坐雪球去。”桑桑一個呼哨，喚來三尾白狐。

秀兒歡天喜地跳起來：“我去叫福嬸！”

丹霞人沒有生育能力，雖然男女結為夫婦的同樣是主流，但下一代全靠創生，千萬年來都是這樣，對他們來說，只有妖獸才能通過自然孕育生下後代。

秀兒一路嘰嘰喳喳，排遣福嬸的緊張。

與創生物品不同，人類的創生必須在專門的孕生池中進行，這種專用孕生池基本上普遍到村。有一種說法，哪個孕生池裏化生人類長大後實力強大的越多，在這個孕生池中化生的嬰童未來潛力就越大，所以有人不惜耗費全部積蓄請最好的畫師，去最大的城市為孩子化生，讓孩子不輸在起跑線上。

福嬸就是個例子。

桑桑沒參與兩人的聊天，坐在後頭正拿著福嬸的嬰童圖觀看，收集人類創生圖的信息。

千筆會進入高潮,，鎮中出入的畫師不少，但桑桑的年齡和高傲的雪球仍然很惹眼，三人剛進入街區，就被幾個穿著下仆服飾的人發現。

“三尾白狐，貴族少女，沒有那個動手的男子。”

“化哥，中間的女人是興禦筆的孫女，聽說興老最近收了一個出手大方的學生，這兩天往酒店裏賣了不少妖獸肉，有些還是高階妖獸，被人盯上了。”

“上面沒說讓我們動手，先報上去，我們跟著，等人來指認後，看上面怎麽處理。”

噪雜的街頭，幾人刻意放低聲音說話，以為不會被人聽到，卻不知道對桑桑來說，一裏之外蚊子拍打翅膀的聲音她都能聽清，只是與她無關的聲音就算聽到了也不會特意去思考，偏偏他們提到了三尾白狐與興禦筆這兩個敏感詞。

動手的男子是說天帝？

大概是筆架男的後臺找來了，桑桑想著，她又沒改裝易容，過這麽久才找到，效率有夠差。

她沒有回頭看，只是分出幾縷星力跟上幾人，註意力仍然放在眼前的畫上。

鎮中心的孕生池很淺，不到一尺深，中央一個指頭大小噴泉汩汩冒水，池底和四周圍徹雕刻符文的石頭，坐在臺階上將繪有幼兒的圖往池裏放，大約十分鐘就能得到一個真正的孩子。剛化生的孩子大多是兩三歲，也有三四歲的，但最高不超過五歲，最低不小於兩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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