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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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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操場上,坐著一群開心的學生,可我卻開心不起來。在放映機旁,老頭一心兩用,邊放電影邊告訴我:“我幾年前多帶了一個盒子到你們村放電影,因為馬夫王想要來裝他老婆的遺物!馬夫王就是王黑子,他兒子在縣城醫院,當老師的!”

“啊?馬夫王?”我不可思議地呆住,讓我猜一百年都猜不到,王金貴的老爸會是盒子的主人。

“你還以為我騙你?你真想要的話,我改天可以幫你找找。不過希望不大噢,這種盒子當年就做了十五個,馬夫王和我關系好,我才幫他拿了一個……”

老頭的話沒說完,我就跑開了,此刻哪裏還能聽進別的話,只想快點找到其他人,把真相告訴他們。操場上黑壓壓的人頭,大家都坐下了,我看不到劉琴他們,想要打電話找人,可他們不是關機就是沒人接聽。看電影的時候,大家為了不吵學生,可能都設置了靜音。我在人群後面四處走動,找不到同伴了,卻看見肖衛海從學校外走進來。

林老虎的事讓我著實頭大,我逮住機會,想趁機問肖衛海是否知道實情。可是,肖衛海剛出現,王村長跟劉大媽就尾隨而來,一起像大明星的樣子擠到人群前面,坐下來看電影。我知道這時候找肖衛海沒用,只能放棄了想法,打算繼續去找自己的朋友。一邊找,我一邊忍不住地想,馬夫王為什麽要整我,並做那麽多匪夷所思的事,他老婆死了,所以報覆社會嗎?凡事總有理由,不見得是隨心為之。

電影慢慢地放映著,雪花和黑線不時地映在幕布上,陰森森的畫面也跟著出現,讓我覺得學校裏沒活人了,這群人都已經死了。不時地,學生們還尖叫,把半死不活的我差點嚇死。電影大約放了十分鐘,我走得冒白毛汗了,嗓子也更幹了,想要回宿舍喝杯水,這時候就讓我在人群後看到了一個人影——他正是馬夫王。

操場上沒有燈光,我借著放映機投出的光束,看出背影很像馬夫王。於是,我大膽地走過去,想仗著人多勢眾,當場揭穿馬夫王,省得他在背地裏玩陰謀詭計。馬夫王沒有搬凳子來,他一會兒蹲著,一會兒站著。我一過去就拍了拍馬夫王的後肩,低聲叫他離開人群幾步,有點話想跟他談。

馬夫王沒有猶豫,當即退出人群後圍,問我:“唐老師,你找我?”

“你為什麽那麽做?”我痛痛快快地問。

“做什麽?”馬夫王一臉迷茫。

“你還裝!別的事我不知道,但那個盒子是膠盤盒,數量不多,幾年前放映師給了你一個!”我揭穿道。

馬夫王由迷惑轉為大笑:“唐老師,你說這事?你想要盒子的話,恐怕不行了,因為我剛拿到手就被張校長討走了。”

這情況可沒讓我想到,原來盒子還會玩接力,一個人傳一個人。馬夫王剛被我找到,而盒子的事也是我剛發現的,他決計來不及與張校長串通騙我。可我不敢再急著下結論了,既然馬夫王能把盒子給張校長,那張校長也可能給了別人。從我醒來起,張校長的人就不見了, 不知忙什麽去了。這種事我不好打電話問,必須當面講,等馬夫王回去看電影了,我就一個人靠在宿舍門上發呆。

其他人還是看不到,歐陽新和劉琴的手機被我打了好多次,他們老是關機。我心想,不就是看一部鬼片嗎,至於關機,調為震動模式也行。鬼電影繼續放著,越放越恐怖,嚇得我幾次驚跳,小學生們也一樣。電影放到半了,有一個人就從黑壓壓的操場朝我走來,等我定睛一看,好不容易才看出那個人是武陵春。

我遍尋不獲,正著急,於是迎上去說:“阿春,你看見劉琴和歐陽新了嗎?他們手機怎麽關機了?”

“他們去老馬場那邊了!”武陵春緊張地說。

“去老馬場了?”我驚愕地問,難怪電話老打不通,原來他們去了老馬場,那邊沒有手機信號。

“他們說看見張校長一個人走出學校,往老馬場那邊去去了,本來要叫我告訴你的,可我剛才找不到你人。”武陵春憂心沖沖地解釋。

我也在找人,彼此互相找,走來走去,自然找不到了。當聽說張校長已經跑去老馬場了,歐陽新和劉琴也去了,我就著急起來,馬上也要追去。張校長可能意識到要露出狐貍尾巴了,趁著今晚大家都在學校裏看電影,他就想橫穿山林跑去貴州省。可張校長若是真兇,那他定不是善類,歐陽新和劉琴魯莽追去,會不會有危險?

我心急火燎地回宿舍拿了一支手電,操起一根棍子就要往老馬場發現趕,可武陵春也想去。我怕在老馬場遇到意外,那邊報警無效,只好勸武陵春留下,倘若零點還沒人回宿舍,那就馬上報警,並把我們整理好的證據統統交給警察。事出突然,我來不及細細計劃了,不等武陵春答應,撒腿就往學校外面跑。

秋夜月黑,鬼電影放得正酣,我沒跑遠就又聽到小孩子們的尖叫聲,晃若山中已無人煙。我有點生氣,回想著歐陽新和劉琴幾次叫我好好休息,以為他們關心我,哪知道是想獨自去捉兇手。前幾次,我們去老馬場是情有可緣,不是魯莽之舉。他們現在追張校長,萬一狗急跳墻,他痛下殺手,他們能應付嗎?

我也不肯定,他們會不會打起來,在事情未完全明朗前,唯一的辦法就是先過去看看情況,留下武陵春在馬場村,以免大家一起失蹤了,沒人知道下落。我邊想邊小跑,孤單地穿梭在秋風亂舞的山間小路,腦子裏卻忍不住地想起聊齋電影的情節。前幾次,我都是有人陪才敢跑去老馬場,這次是我頭一回一個人來,心中的恐懼難以言表。在路上,我試著打了幾次電話,歐陽新和劉琴的手機還是不通。漸漸地,我開始想像,他們已經死了,屍體正擺在老馬場的草地上,等著我去收屍。

小跑了約半小時,我趕到了老馬場,那裏很空曠,夜裏什麽都看不到。我打著手電,大聲地呼喚,希望得到回應,可除了風聲,什麽都沒有回應我。他們死了嗎?否則一定會回答我的!

“歐陽新!劉琴!”我嘶喊著,“你們在哪?”

我發燒了,喉嚨難受,喊了幾聲就喊不出聲音了。無奈之下,我打著手電,一個人在老馬場的草地上轉圈,一間間的馬廄來回找。的確尋不到人,我開始懷疑歐陽新和劉琴是不是去了松林裏的那棟防疫衛生樓?老馬場旁邊就是松林,那邊被火燒了一次,樹木幾乎死光了,但樹幹還挺著,像是戰爭後的廢墟。

手電開了快一小時了,光束有點跳動,像是電壓不穩定的電燈。我心說,不會吧,老天爺你可別捉弄我,在這種緊要關頭把手電滅掉。走在松林廢墟裏,我踏著成堆的松炭,不停地張望,就怕遇到其他人,也很渴望遇到其他人。就這麽矛盾地在松林裏轉了幾圈,我好不容易才找回防疫衛生樓的位置。

“劉琴?歐陽新?”我喊了幾聲,還是沒人應答。

自從火災發生後,我沒有來過這棟廢棄的舊樓,不是不想來,而是時間湊不上。其實,我很想再來這裏,因為上回沒能好好在樓裏搜尋,被人擾斷了。我深吸一口氣,既然都來到樓前了,不如進去看一看。現在我也知道,林老虎可能不會傷害我,即使他真躲在裏面,也沒什麽好怕的。甚至,我有點希望林老虎就在裏面,這樣就可以問他為什麽要那麽做了。

被燒黑的衛生樓像一只怪物,張著大嘴,我就這麽羊入虎口,邁進了暗淡無光的樓裏。跟著手電的光線,我小心翼翼地看著四周,一樓沒有人,然後就走上二樓。樓上同樣狼藉,這種淩亂的現場最讓警察頭疼,我這種普通人就更別想從中發現證據了。我在二樓的一排診室前走了一下,想檢查診室裏是否有人,或者受傷昏迷的歐陽新和劉琴。本來,我沒聽到回應,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怎知卻在最裏面的一間診室裏看到了一堆奇怪的東西。

“這是……天啊!”我急忙走進去,蹲下一看,角落裏有硬盤、讀卡器、堆疊的照片、錘子、信箋、手機、錢等物。眼前有這麽多東西,我簡直不知道該先看哪一件,誰想到這些東西真的在防疫衛生樓裏面。

東西雖多,但我先註意到一份信箋,上面有幹掉的血跡,彌漫著一股怨恨的氣息。拿起來一看,我情不自禁地皺起眉頭,眼睛也睜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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