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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內存卡裏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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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風冷,我打著手電,用木棍捅了一下,一個胎兒就從黑色的塑料袋裏滾出來。那個胎兒能看見手腳,其他地方全是好好的,只是肚子爛了,內臟都能看見。我們三個女人一見這情況,嚇得想叫出聲來,好不容易才把喊聲憋回去。那場面太驚駭了,我們誰都沒料到,還以為會捅出帶血的刀,或槍支什麽的。

我不知如何是好,頓時覺得手上的木棍很臟,隨手就扔掉了。這時候,劉琴小聲地問我,要不要報警,我馬上擺手不幹。報警?報個屁啊!先不說前幾次惹來一身騷,這次發現的又不是真正的屍體,而是是成形不久的胎兒。生出來殺掉,和在未出生前殺掉,這事很難在警察面前說清楚,萬一人家說自己不小心跌一跤,所以胎兒小產了呢?

武陵春也拿不定主意,她剛想對我說話,遠處就傳來急促的奔跑聲,還有咆哮聲。我們面面相覷,知道這是村裏的土狗,估計聞到味道跑來了。同時,莫家好像有人朝後門走來,我們心虛不安,撒腿就跑。還沒跑遠,有幾只狗就奔到垃圾堆裏,一邊噴著粗氣,一邊狼吞虎咽地將胎兒撕爛。

我回頭看到莫家後門打開了,露出淡淡的黃光,可大家還沒跑遠,於是就將另外兩個人推進隔壁的新房裏。新房建了快兩個月,差不多好了,不過門還沒裝上,誰都可以進出。我們一躲進去,莫家後門就響起林書香的聲音,她著急地把狗趕開,還叫莫老板快來處理垃圾。我們聽到林書香抱怨莫老板處理不當,她好像一開始不同意把垃圾隨便扔,說著說著,她還想走過來看一看,是否有人。幸虧莫老板心眼少,沒有懷疑,只叫林書香趁夜打掃,別給其他人看見了。

等了幾分鐘,一切安靜了,我才松了一口氣,拿了電線要回宿舍去修。劉琴卻問,那個胎兒是怎麽回事,難道是林書香懷孕,不小心流產了?武陵春不同意,直說林書香才嫁來兩個月,胎兒成形要三個月到四個月,不會那麽快的,除非他們結婚前就發生關系了。再說,林書香懷孕是好事,莫老板不可能保守秘密,現在又不是封建社會,結婚前懷孕不丟人。

我對懷孕的事不清楚,胎兒何時成形也是頭一次聽說。林書香剛才生龍活虎,這哪像流產或小產的人。提起懷孕的女人,我第一個想到趙喜悅,她失蹤很久了,這一個月一直沒有她的下落,更沒聽說哪裏發現屍體,但願她已經逃走了。

可劉琴卻問:“會不會趙喜悅躲在莫老板家裏?”

“不會!他們沒交情,怎麽會收留她?”我否定。

“估計是哪個莫家親戚來這裏偷生了。”武陵春很有把握地說。

我和劉琴看向武陵春,安靜地等她說下去,她也不客氣地講完。據武陵春的說法,村子裏常有人回來偷生,為的就是生一個男孩,這觀念根深蒂固,外人很難理解。而偷生的人為了生男孩,大多做過人流。可是,做人流或者意外流產很容易有胚胎殘留體內,這會引起生殖道感染,細菌經胎盤進入胎兒的血液循環中,也可能出現流產。莫家後面的垃圾堆裏有胎兒,估計就是那個女人的體內有胚胎殘留,致使胎兒一成形就流掉。

我和劉琴聽傻了,這哪跟哪呀,一個山村教師,乍懂得這麽多?上個月,趙喜悅倒是跟我說過,她以前流產過一次,這次懷孕必須生下來,否則很容易患上習慣性流產,到時候就別想生小孩了。

對於那個胎兒的母親,我們猜測了許多個人,沒有一個答案能服眾。當回到小學宿舍了,我們才停止猜測,然後手忙腳亂地修電線。我怕武陵春會發現磚縫的秘密,想要自己去換,哪知道劉琴一時疏忽,竟把白天的事講了出來。武陵春一知道我找見了一張相機內存卡,巴不得現在就夜奔去縣城,一覽內存卡裏的內容。

實話說,我也想這樣,但事情要一件件地來。好不容易把電線修好,恢覆了光明,歐陽新就從隔壁走過來,問我們怎麽忽然把電路修好了。武陵春嘴快,答非所問,張口就把胎兒的事講出來。幸虧歐陽新不願與武陵春討論太多的事,這事很快就打住了,夜裏大家各回各床,睡下去就想著各自的心事。

這一晚,我們又沒關燈,慢慢地才睡去。第二天,我們早早起來上課,一天都沒有再發生奇怪的事。昨天警察問完話了,好像就算完事了,沒有再來找我麻煩。我找到的內存卡就放在身上,睡覺都不拿開,除非洗澡。周末離我們越來越近,武陵春更等不及了,早早就去聯系面包車,想要周六早上就出發。

馬場村就只有三個人有三輛面包車——莫老板、韋錢、肖衛海。莫老板是敵是友,現在已經變得不明朗了,我們自然不敢去找他幫忙;肖衛海就不用考慮了,直接跳過;至於韋錢嘛,劉大媽舍不得油錢,一口回絕,連武陵春的面子都不給。眼看找不到順風車了,武陵春就想去借摩托車,可這車不好借,而我們又有四個人,所以這條路也被堵住了。

等到了周五,我心一橫,要是找不到車,走路也要走去縣城。被武陵春一渲染,我做夢都在想內存卡裏有什麽內容,就差沒把內存卡掰來看看了。還好歐陽新人緣不錯,問村子的幾個年輕小夥子借了四輛自行車,我們可以騎著進城。許多村民都是這麽去縣城的,我們別無他法,只能點頭答應。

劉琴也會騎自行車,可沒在山裏頭騎過,山路不是柏油路,自行車的車座顛簸起來,足以讓人失去生育能力,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我在周五那天勸劉琴待在宿舍,可她一個人害怕,硬要同行。這兩個月來,劉琴慢慢地變了,不像最初那般膽小。反正以後大家還會騎車去縣城,不如讓她鍛煉一下好了。

周五傍晚時,我好幾次檢查身上的內存卡,就怕被弄丟了。天黑得快,我們四個年輕老師輪流燒水洗澡,輪到我洗的時候天就完全黑了。洗澡房裏沒有燈,我放了一支手電,摸黑一陣亂洗。冷風刮過,瓦片撲撲地動了動,我就擡頭一看,生怕有個吊死鬼在上面。洗澡房很小,和廁所的隔間差不多,轉身都麻煩,我一邊搓身子,一邊想明天會發生什麽變化。如果內存卡裏有決定性的證據,我們或許能找出姜琳失蹤謎團的答案,而其他謎團也能迎刃而解。

想著想著,我看到洗澡房裏的光線動了動,霧水裏出現了一只黑手的影子。我深吸一口氣,轉頭一看,那只手從墻外伸來,在我的衣服上亂摸。在我沒喊出聲音前,那只手就縮了回去,一下子不見了。我慌忙擦幹身子,把衣服穿上,跑出去一看,一個鬼影子都看不到。起先,我以為是村子裏哪個色狼偷看,可想起內存卡,馬上就摸了摸衣服上的口袋。

“還在!”我大吐一口氣!真是謝天謝地,還以為又想盒子一樣,神秘地消失了。

洗澡房外一片漆黑,我拿手電掃了掃,沒看見有人。遠處的宿舍亮著燈,但沒人開著門,因為現在天冷了嘛。我驚魂稍定,收拾東西就走回去,同時琢磨剛才的人會是誰,是想偷內存卡還是想偷看我洗澡?話說回來,內存卡的事只有我們四個年輕老師才知道,我們沒有偷的必要,那就應該是其他人了?可其他人怎麽知道內存卡在我身上?

“難道真有色狼?可那只手明明是抓向我的衣服,很像在掏衣服裏的東西。”我想到這兒,人就走回宿舍裏了。劉琴看我神色不對,忙問怎麽了,是不是感冒了。我把經過告訴劉琴,她立刻緊張地說,要不要把內存卡放她那裏。明天就是周六了,我們四個人約好一早就出發,所以我就堅持把內存卡放在自己身上,免得劉琴夜裏一驚一乍,睡不好覺。

實際上,這一晚我幾乎沒睡,就怕又有人來偷內存卡。好不容易捱過了一晚,周六的第一道曙光從山頭鋪來,我們就刷牙洗臉,飯都沒吃就騎車上路了。劉琴果然皮嫩,騎了不到一半就喊屁股痛,好幾次要休息。山路都是石子小路,自行車的車座拋上拋下,的確不舒服。我們一路騎了三個多小時,快到中午了,這才趕到縣城裏。

“別吃飯了!先去照相館吧,我們可以看到那張被偷走的照片,還可以直接在那裏用電腦讀出內存卡裏的文件!”武陵春很激動。

“先去照相館也成。”歐陽新對我們說,“但那張卡不能在那裏讀出來,要去網吧!”

“是啊,我們都不知道卡裏有什麽內容,萬一……不方便讓照相館的老板看到。”我讚成地說。

“到時候我們把文件各自覆制一遍,省得丟了,或者被偷了。”劉琴說這話時,朝我看了看。

可我們沒想到,那家照相館還沒營業,計劃被迫改變,於是四個人就朝一家網吧騎去。網吧的老板很好說話,借了讀卡器給我們,而這時的網吧人不多,我們就擠到一臺電腦前。等電腦打開了,大家就深呼吸一下,把讀卡器插入電腦,幾秒後一個文件夾就跳了出來。

“這是……”我瞠目結舌,不知該說些什麽。

劉琴更是道:“把畫面放大!”

“Oh my God!”武陵春睜大了雙眼,夾雜著中英文,“怪不得姜琳會出事!她居然拍到了這種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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