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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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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紙條寫得歪歪扭扭,明顯是故意不讓我認出字跡。我拿起紙條,認真地讀了一遍,上面寫道:我看見誰殺了吳阿公。這句話讓我很意外,原本想讓莫飛鷹和韋大寶開口,現在卻牽出另一個謎來。莫飛鷹和韋大寶寫的紙條被我認出來了,因此這張紙條不可能是他們寫的,那就是說四年級的班上還有一個知情人,會是誰呢?

我仔細地分辨了一會兒,但寫紙條的人故意扭曲筆跡,很難認出來。不過,學生畢竟是學生,沒有老師想得那麽全面。只要我將其餘學生的筆跡區分後,一一排除,那麽剩下的人就是寫這張紙條的人。我一下子沖動了,恨不得馬上動手,找出這個學生。可我答應過了,這是匿名寫心裏話,如果我順滕摸瓜,以後學生還敢信我嗎?學生既然只敢匿名寫出來,想必有自己的苦衷,我現在還是別逼得太緊,以免再出現王小龍的事件。

這一天早上的課很漫長,因為早上發生了意外事故,全校都改上自習課了。我坐立不安,站在講臺上拿手機發了幾條短信跟劉琴聊天,問她是不是搞丟過鑰匙。劉琴用很不肯定的語氣回覆我,不記得是不是丟過,並問我為什麽提起這事。我回了短信,告訴劉琴今早王小龍承認是他偷走了盒子,因此他肯定有我們的鑰匙,不知道他是怎麽得到的。

劉琴答不上來,我索性就不去煩她,此時歐陽新也給我發了短信,問我早上在樓頂和王小龍講了什麽。我知道早上的那番說辭瞞不過他,於是就全部招了,用簡短的詞句回覆他。聊著聊著,我打得入神了,一條彩信就跳入眼簾,還附帶了一張照片。我看了彩信號碼,不是歐陽新的,也不是劉琴的,而是王金貴的。

自從離開了縣城醫院,把吳阿公的屍體運回來,我再沒有和這位醫生聯系過了。忽然收到王金貴的彩信,我很些詫異,但一看彩信的內容就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彩信的文字內容只有一句話:國慶能一起去柳州玩嗎?圖片則附了一束紅玫瑰。我實在沒那個心情,也不想若即若離地耽誤別人,所以就回覆:我不想去。國慶打算留在學校。不好意思。

回覆之後,王金貴就沒有動靜了,我收起了手機,放學的鈴聲就敲響了。上午放學後,按計劃村子要為吳阿公下葬,不能等到傍晚,否則太陽一落山,那就特別不吉利,而且這也是第七天了。我們四個年輕老師得益於吳阿公的維修手藝,必須一起去送他最後一程,因此午飯沒吃就結隊地走去守靈處。

在路上,武陵春不願與我搭話,板著一副臭臉,像是天下人都欠了她一樣。還好歐陽新主動跟武陵春講了幾句話,打破了僵持的氣氛。劉琴挽著我,走得老慢,跟個老太婆似的。我理解劉琴以前是千金小姐,父母是小官,家裏大富大貴,肯定沒見過這等駭人的場面。於是,我就問劉琴要不要先回去,反正不會有人點人數,少一個老師不要緊的。

劉琴卻答:“不行,我要跟你在一起!”

“你怕還來?”我無奈道。

“我一個人在宿舍更怕,誰知道現在有沒有其他人拿到了宿舍的鑰匙,要不然我們今晚換一把鎖吧?”劉琴瑟瑟地道。

“換什麽呀?你拿把椅子頂在門後就行了。村子裏沒人賣鎖,要換鎖還得去縣城買。”我嫌麻煩。

言談間,我們四個老師很快走到守靈處,劉大媽已經等得不耐煩了。雖然這不算正式的喪事,但守靈處還是擺了一場簡單的宴席,大家要先一起吃頓飯,然後才擡起棺材去下葬。幾個大桌子上,有一個空位,那個空位就是吳阿公的位置。村子裏的習俗是讓故人陪大家吃頓飯,完事後就送他過鬼門關,了結了這段塵緣,不要再回來了。

“都坐下來吧!不用等村長了,他和他老婆、還有張校長去縣城醫院了。”劉大媽發號施令。

在每張桌子上,用糨糊貼了一張紙,紙上寫了名字,大家要按名字入座。我走了一圈,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可是卻與劉琴分開了。我們四個年輕老師分別坐到了不同的桌子,根本沒法子講話。本來,我還想和歐陽新商量晚上去老馬場的事,現在看來只能等到下葬回來後再說了。

村民們陸續到場,不過只有大人來,喪事一般不讓小孩沾邊。我拿起筷子準備吃飯了,卻看到林書香和莫老板來了,並坐到了我旁邊,夾住了我。我的老天爺,這是誰安排的,肯定是林書香叫劉大媽這麽做的!我渾身別扭,坐不是,吃不是,恨不得裝暈倒。林書香坐下來後,對我迷人地笑了笑,當想起這是喪事宴席,她又馬上收住了笑容。

“你是唐老師吧,我們家的飛鷹乖不乖?”林書香用甜甜的聲音問我。

我滿腦子在想趙喜悅的話,對林書香萬分厭惡,可人家在這麽多人面前問我,不能不回答她。想了想,我就答莫飛鷹很乖,上課從不開小差。林書香聽到我這麽回答,覺得很無趣,當即就不說話了。奇怪的是,我們這群人剛要吃飯,擺在旁邊的棺材竟砰地響了起來,一聽就是有人在敲棺材!

詐屍?在中午?

大家忽地安靜下來,秋風橫掃,卷起寒意,逼得人抖了抖。很快地,動靜沒了,大家恢覆了平靜,繼續吃宴席,沒人去提剛才的事。可我覺得不對勁,這又不是拍鬼片,怎麽可能發生這種怪事。棺材貼地而放,不會因為壓到什麽東西作響,肯定是棺材裏有古怪。我一邊吃,一邊看著棺材,懷疑是不是棺材是不是被人換了,搞不好現在裏面裝著一個大活人。

那口棺材很容易認,因為是一口沒上漆的棺材,當時裝屍入棺,表面還被一抹灰弄臟了。我看著那抹灰的印記,確定這就是同一口棺材,只不過棺材裏是不是只有一具屍體就不得而知了。我回憶了一會兒,想起棺材裝好屍體後,當場就釘了釘子,後來一直有人守靈。所以,不可能有人換棺材,也不可能有人把它撬開再重新釘上。

實際上,嚴格地講的話,我和歐陽新守靈時,曾離開過一段時間。那段時間如果有人來做手腳,並不是不可能的。只是,村民都那麽樸實,誰會在這件事上動手腳。我勸自己放寬心,別老疑神疑鬼,這時候棺材又響了,而且越響越大,大到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無法假裝沒聽見。

“會不會裏面有人?”我緊張地問。

劉大媽不高興地瞪了我,答道:“別管那麽多,快吃,那是吳阿公在跟我們說再見!”

“這……”我壓住話頭,不敢在多事,而且村子裏沒聽說誰失蹤了。棺材放在這裏這麽久了,早不響,晚不響,偏偏這時候才響,只有劉大媽的解釋是最合理的。

大家恢覆了狀態,大吃特吃,差點就忘記這是喪事宴席了。我和林書香鄰靠而坐,很不舒服,她老是看過來,搞得我飯都吃不下了。幸好劉大媽早早吃飽了,把我叫去撤掉棺材旁邊的蠟燭等物,離開了那張討厭的飯桌。村裏為數不多的大漢也來幫忙,準備要擡起棺材,往村子後頭的山裏去。那邊以前就是亂墳堆,不需要買地,誰也不會來這裏起高樓,因此想埋誰就埋誰,埋個外星人都沒人管你。

下葬的時候,所有人都在趕時間,就怕太陽落山得快。我跟著隊伍走進山林,想起晚上要去老馬場,不禁地煩惱起來。現在盒子裏的錢少了一大半,而我現在沒機會和莫飛鷹、韋大寶交談,這該如何是好。每個家長都相信自己的孩子,這事也那麽覆雜,家長們肯定認為我在編謊言。我知道這條路行不通,索性就不去想了,下葬回來後就跟劉琴回宿舍休息,而歐陽新則被叫去搬走宴席上的那些桌椅。

這一天,學校下午仍要上課,我打開宿舍門就想躺一下。可是,劉琴一屋,馬上就連問桌子上的東西哪來的?我睜大眼睛望去,桌子上居然多了一堆錢,還有照片、銀幣、鑰匙、鉛彈。我恍然大悟,肯定是莫飛鷹和韋大寶趁著大人們在吃宴席,他們把東西還回來了。今天早上王小龍的驚天一跳,別說學生們,就連老師都嚇壞了。這兩個調皮蛋承受不住了,就想把東西還給我,讓我去面對。

話說回來,王小龍的心理承受能力並不差,至少差不過韋大寶和莫飛鷹。他之所以選擇跳樓,除了良心不安,還有就是用死來逼這兩個小鬼交出剩下的錢。盒子的主人肯定不會逼三個孩子,露面太多,保不準誰會跟父母講實話。諸如韋大寶,劉大媽很溺愛他,說什麽都相信,而莫飛鷹也是莫老板的寶貝,很少打罵他。只有王小龍會經常被父母打罵,比起另外兩個小鬼,他是最怕父母的。一旦這些事被村長夫婦知道,王小龍很可能被打死,從他要跳樓時,村長夫婦的舉動就看出來了。因此,盒子的主人就選擇了王小龍,只要拿下一個孩子,另外兩個就服服帖帖的了。

我松了一口氣,至少東西全部交回來了,可劉琴卻問:“不對啊,我記得盒子裏有五發鉛彈,後來有兩發被警察找到了,說是有你的指紋。既然如此,這裏怎麽還有五發鉛彈?”

我楞了楞,仔細一數,當真有五發鉛彈擺在桌子上。這就奇怪了,如果有兩發被拿去陷害我了,這裏應該剩下三發才對。再說,盒子當晚就被學生偷走了,鉛彈應該在他們手裏,怎麽會跑到吳阿公的屍體上了。王小龍那三個小鬼頭再調皮,不可能想出這種陰毒的點子。莫非,那兩發鉛彈是我在別的地方摸過?可我不記得曾經摸過這種東西!

“算了。”我想不到答案,只得作罷。

劉琴拿起桌子上的鑰匙,對比了一下,忙說:“這真是我們宿舍的鑰匙,學生怎麽拿到的?”

我接過鑰匙一看,苦笑道:“這是吳阿公留的備用鑰匙,如果我猜得沒錯,這些小鬼頭偷了吳阿公的那些鑰匙了……”

“怎麽了?”劉琴看我越說越小聲,奇怪地問。

我猛地想來,如果有學生那晚去吳阿公家偷鑰匙,然後再趁夜還回去時,會不會看到了兇手?兇手把屍體放進吳阿公家,點起大火,這一切真的有人見到了嗎?可偷鑰匙的人應該是莫飛鷹和韋大寶,他們在交上來的紙條上沒寫到“我看見誰殺了吳阿公”,這麽說那晚偷盒子的人還有第四名學生。

有那麽一瞬間,我覺得謎底呼之欲出,只要找到了第四名學生,那問題就迎刃而解了。就在這時候,劉琴在桌子上的東西裏翻了翻,一張身份證就從錢堆裏滑落到地上。我瞧著驚訝,因為之前沒註意到錢堆裏夾有身份證,能夾在錢堆裏的,除了盒子主人還能有誰。

我想也沒想到,盒子主人的身份會以這種方式揭開,難怪他急著要回盒子。我和劉琴相顧一望,慢慢地蹲下,將身份證拾起,再翻到正面看了一眼。

幾乎同時,我們難以置信地道:“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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