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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無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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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禎擡頭看著窗外魏熙匆忙離去的身影, 直到再沒了蹤影,才從那扇高大威嚴的甘露門上收回視線。

他神色淡漠的將桌上的書籍又翻了一頁, 未幾,視線凝住:“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你說, 有罪的是誰?”

侍立在他身後的內侍輕聲道:“反正不是殿下。”

“不是我?”魏禎勾唇, 不知想到了什麽, 唇角的弧度又淡了下去:“太師還會給我檢查課業嗎?”

內侍挽起袖子給魏禎磨墨:“這就要看李蘭意有沒有能耐了。”

魏禎看著硯中那黑乎乎的墨汁,眉頭緩緩蹙起:“有你們在,他怎麽會沒有能耐。”

內侍微微一笑:“這誰能說得準呢。”

魏禎垂眸,過了半晌, 道:“太師是個好先生。”

內侍道:“可他是陛下的太師,也會是陛下的夫君, 若是他真與陛下生下子嗣,您該怎麽辦?”

內侍說著,自顧自的搖頭一嘆:“癥候還是出在陛下身上, 可惜呀……”

提到魏熙,魏禎神色覆雜:“姑母她……”

內侍溫言道:“只要陛下沒有子嗣, 於您就是無礙的,您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積累權勢,您還太小, 不妨讓她先給您操兩年心。”

魏禎擡眼看著他,神色冷然:“說白了,你們就是沒有能耐, 欺軟怕硬罷了,只要姑母想生孩子,不論是不是鄒行都可以。”

內侍眼裏有些笑意:“您還小,不懂女人。”

魏禎被內侍笑的不舒服,他垂眸,掩住眼中的厭煩,一行字卻撞入眼簾。

是無厭也。無厭,將及我。

無厭的是誰,及的又是誰?

不是他,又是誰,亂麻一般,早就理不出了。

魏禎看著那一行字,只覺的刺眼,擡手便將那一張紙扯了下來,撕了個零碎。

————

溫紹延的宅子是魏熙新賜的,毗鄰宮城,雕梁畫棟,亭臺樓閣,精雅華麗至極。

魏熙無暇他顧,直奔溫紹延寢居。

等看到面色蒼白的溫紹延時,她腳步頓住,回頭吩咐跟她一同過來的蘇井泉:“快去給他診治!”

蘇井泉忙上前,給溫紹延把脈,魏熙坐在溫紹延床畔,垂眸看著他,溫紹延這般模樣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見了,上一次還是他為著她回長安遇伏,當時她處處受限,看到溫紹延的慘狀,是憤怒且悲涼的,由他思己的悲涼。

可如今,她心疼他,也越發憤怒,她已經是皇帝了,竟還有人感對她的人下手,這無疑挑釁她的帝王威嚴。

魏熙側首看向竹音:“發生了何事,他怎麽好端端的就病重了?”

竹音跪地:“我也不知道,今日晨起,郎君就這樣了。”

竹音說著,往前膝行了兩步:“陛下,郎君的身子雖弱,可卻沒有突然病重的道理,還請陛下查出真兇,這人居心不良,今日對郎君下手,明日說不定更膽大包天。”

竹音話裏有話的抖機靈聽的魏熙心中越發不舒坦,她握住溫紹延微涼的手,對陳敬道:“陳敬,你去查,什麽都不必顧忌。”

陳敬應是,喊了竹音,命他去將近身伺候溫紹延的人都傳出來問話。

魏熙吩咐完,看向一直蹙著眉的蘇井泉,問道:“他究竟怎麽了?”

蘇井泉搖頭:“脈象怪的很,我不敢妄加論斷,陛下不如將道長傳來吧,他或許更有法子。”

蘇井泉的醫術少有人能比得上,他能說出這番話,無疑證明了溫紹延不是普通的病,魏熙神色一沈:“快去尋人。”

蘇井泉看了溫紹延一眼,對魏熙道:“臣先去給他開個方子。”

魏熙點頭:“去吧。”

說罷,魏熙將溫紹延的被子往上扯了扯,覆又看了一眼他的手,眉頭輕蹙,掀開被子要將他的手也填進被子中,卻覺手上一緊,不得動作。

“你醒了?”魏熙看著溫紹延,頗為驚喜。

可誰知,魏熙將視線放在溫紹延面上後,他依舊緊閉著雙眼。

魏熙神色覆雜,替他攏了攏被子,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

還未等蘇井泉將藥端來,老道就來了。

魏熙緊緊握住溫紹延愈發冰冷的手,急聲道:“道長快過來看看他!”

老道聞言,放下擡了一半的胳膊,拍了拍衣服,擡步走到溫紹延床前,他看著溫紹延的面色,眉頭一蹙,繼而又將指尖按在溫紹延的手腕上。

老道診脈的時間和往常比起來頗長,魏熙在一旁看著,越發擔憂,可老道的眼中卻慢慢浮起玩味的笑意。

“到底怎麽樣?是中毒還什麽?”魏熙追問。

老道看著溫紹延緊閉的雙眸,緩緩收回手,悠悠道:“是中毒。”

魏熙看著老道的神色,面上的焦急之色也緩緩淡了:“還請道長盡快救治。”

老道點頭,卻道:“一會救治時可能不太好看,陛下要不要回避一下?”

“你只管治便是。”

老道聞言,百無聊賴的撇撇嘴,手伸進袖管裏摸了摸,不知從哪裏摸出一支泛著寒光的銀針,擡手便紮進溫紹延喉下三寸處。

魏熙眼皮一跳,握緊了溫紹延的手,卻只見溫紹延唇邊忽的嗆出一口紅中帶黑的血。

魏熙看著他頰邊的血,身子僵住,過了片刻,反應過來,忙掏出帕子給他擦拭。

帕子方放在溫紹延的唇邊,他便轉醒了。

剛睜開眼,溫紹延的眼神還有些迷蒙,可當撞上魏熙的視線後,唇角下意識的勾起,露出一抹溫和的笑。

魏熙回他一笑,繼續給他擦拭:“可算是醒了,方才駭人的很。”

溫紹延的嗓子還有些嘶啞,卻仍有股從容溫和的態度:“勞陛下擔憂了。”

魏熙替溫紹延擦完臉,將帕子丟在一旁:“除了這句話你還會說什麽?”

溫紹延輕輕攥住魏熙的手:“以後不會了。”

魏熙看著他蒼白的臉色:“希望如此。”

魏熙說罷,看向老道:“勞煩道長這些日子近身照看一二。”

老道點頭,起身舒了舒筋骨:“行了,我去和蘇井泉商量商量,看給他開什麽方子。”

“有勞道長了。”

等老道出去後,魏熙看向溫紹延:“怎麽弄成這個樣子了?”

溫紹延搖頭:“我也不知道,昨夜還好好的。”

魏熙眉頭蹙起,伸手捏住他腮邊軟肉,給他蒼白的面上添了一抹緋色:“好好想想,你又得罪誰了。”

溫紹延神色微頓,搖頭道:“我不知道。”

魏熙抿唇,靜了下來,對侍立一旁的春鳴道:“去問問陳敬,看查出什麽了。”

不過片刻,陳敬就同春鳴一同回來了。

魏熙對陳敬問道:“可查出來了?”

陳敬側首,看向被千牛衛押來的家仆:“說罷。”

家仆面色灰敗,哆哆嗦嗦的道:“是我怨恨郎君,給他晚膳中投毒。”

魏熙瞥了溫紹延一眼:“真是看不出來,還會有人怨恨你。”

溫紹延微微一笑:“人生在世,總有諸多事端,有人關懷,自然也有人怨恨。”

魏熙深深看了他一眼,覆又對陳敬道:“讓他說真話。”

陳敬頷首,用刀鞘拍了拍家仆的頭:“方才可不是這麽說的,怎麽如今就改口了,還是說你覺得能殺你家眷的只有他們?”

家仆聞言,手腳並用的向魏熙爬過去,卻被一旁的千牛衛攔住,家仆哭道:“陛下,我是迫不得已呀,如今傷了郎君我罪該萬死,可我的家人是無辜的,求陛下救救他們。”

“是有人拿你的家眷要挾你,讓你謀害太師?”魏熙見家仆點頭,問道:“那人是誰?”

家仆道:“是一個極俊秀的郎君,他自稱是您的人,還許諾若是事成,求陛下給我一個好前程。”

魏熙噗呲一笑,眉眼間卻是沈沈怒意:“讓李蘭意和鄭思過來。”

魏熙吩咐完,看向家奴:“你說的可是真的?若是隨意拖個人進來,一會見了面,你怕是會死無全屍。”

家奴叩首:“回陛下,他千真萬確是這樣說的。”

魏熙眉頭蹙起,卻覺額間一涼,她側首看向溫紹延,只聽溫紹延溫聲道:“陛下奔波久了,也累了,先歇一會吧。”

魏熙垂了眼睫,終是側身和他一同躺在床上。

千牛衛的速度夠快,魏熙淺眠了片刻,李蘭意和鄭思便被帶來了,家仆見了李蘭意,便擡手指著他:“就是他!”

李蘭意看著靠在床頭的溫紹延,憤恨又失望,略問了幾句便供認不諱。

“如今我只恨他命大,那般見血封喉的藥都毒不死他。”

魏熙拿起一旁空了的藥碗便向他砸去:“混賬東西!他何曾惹過你,值得你動手!”

李蘭意避開藥碗,任由它碎了一地,他看著溫紹延,滿面不甘:“有他在我永遠入不得陛下的眼,一個老男人,臉上都生褶子了,為何還要霸著陛下!”

少年面上的怨毒和不服太過明顯,惹得溫紹延下意識的便向自己生了皺紋的眼角摸去。

魏熙見了氣急,擡手便將溫紹延的手拉下來:“你做什麽,你和那些玩意似的東西一樣嗎?”

作者有話要說: 好吧,我以為能快點寫完這一段的……

話說,我或許真不喜歡好人,現在超級喜歡魏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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