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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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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眼到了永泰四年, 也是女帝登位的第四年,這幾年, 大夏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又漸漸有了昭宗在世時, 那萬國來朝, 富足安樂的風範。

生活安逸了, 人文風情便跟著豐富浪漫起來了,走在路上,處處可見披紅著綠的男男女女,時時可聞婉轉悅耳的唱詩聲。

隔著商販洪亮的叫賣聲, 魏熙聽不真切唱的是什麽,卻覺那斷斷續續三兩聲極為勾人。

“這唱的是什麽?”魏熙側首對伴在身畔的魏琬問道。

魏琬凝神聽了片刻, 面上緩緩露出些暧昧顏色,還未啟唇,便聽一道很是清朗的男子聲音在一側傳來:“娘子一看就不常出門, 這首詩在長安可是傳遍了,連三歲小童都會念了。”

魏琬聞言看去, 只見一個面白如玉的少年對魏熙說的殷勤。

魏熙看著這個突然搭話的青年有些驚訝,看著他眼中的驚艷之色,也知道他為何搭話, 魏熙心中好笑,對隱在人群中的蕭尹使了個眼色,便含笑對少年問道:“看來真是我孤陋寡聞了, 什麽詩竟傳唱的如此廣?”

少年自然而然的引著魏熙往一處食肆去,邊走邊道:“這是鄒太師寫給陛下的定情詩,上個月方從宮裏傳出來的。”

少年說罷,徑自讚嘆道:“不愧是鄒太師,連詩都寫的如此好,纏綿悱惻,直叫人感同身受。”

魏熙聽了少年的話,神色有些古怪,她可不知道溫紹延給她寫過什麽定情詩。

魏熙道:“我家中兄長也是在宮裏供職的,宮中規矩森嚴,怎麽會將太師的詩文傳出來?”

少年一笑:“有人寫自然就有人傳了,要不然這滿長安的詩是怎麽來的?”

魏熙心中大約也知道是怎麽回事了,不外乎就是有人假借了鄒行的名頭,寫了這首詩,她問道:“是何人最先傳唱的?”

少年說著 ,指了指前方食肆:“我第一次聽到是在前邊那間食肆裏的歌姬唱出來的。”

少年看出魏熙對此事感興趣,又忙道:“眼下這家食肆裏有個說書先生,正講著《龍鳳游》呢,聽說是根據一個宮裏近身伺候陛下的女官的話寫出來的,眼下都講到第八回了,兩位娘子可要去聽?”

魏琬覺得好玩,看向魏熙,卻見魏熙眉頭微蹙:“龍鳳游?誰是龍,誰是鳳?”

魏琬見狀便知不好,魏熙如今是皇帝,百姓們圖個樂呵,不懂這些,可這名譽的事,是哪個皇帝都容不得混淆的。

她看向少年,不由覺得少年胡言亂語的生事。

少年卻沒什麽察覺,理所當然道:“自然都是陛下,陛下鳳身龍命,誰不知道。”

魏熙聞言,面上柔了下來,問道:“陛下和鄒太師又不是夫妻,你們怎麽如此熱衷他二人的事。”

少年道:“陛下和鄒太師,一個明主,一個良臣,他們的事誰不喜歡聽。”

魏熙疑惑:“那怎麽不見傳陛下和旁人,便說那崔相公不也不比鄒太師差。”

少年聽了魏熙的話,面上的神色很豐富,惹得魏熙又是一笑,連少年附耳過來也未阻攔:“娘子以後可別說這話了,據說呀,那崔相公是個斷袖。”

魏熙頓了片刻,忽的噗呲一笑,旁邊的魏琬更是攬著魏熙,笑的開懷。

少年被她們笑的莫名其妙,有些臉紅,所幸到了食肆門口,他對魏熙道:“就是這了,你們看,正講著呢。”

魏熙看著食肆中聚滿的人,眉頭一蹙:“人好多。”

少年搖了搖扇子,有些自得:“不妨事,我在上面留了個席位,定不會讓人沖撞了你們。”

他說罷,便引著魏熙二人往二樓去。

魏琬看著這少年的背影,和魏熙咬耳朵:“這少年一看就是個紈絝,陛下怎麽同他一處玩。”

“你都說是玩了。”魏熙說著,提著裙子往上去:“這些年我身邊可沒見過如此新鮮快活的人了,整天對著那些人,我也悶。”

魏琬神色一動:“鄒行呢?”

魏熙搖頭一笑:“天底下再沒有比他規矩的人了。”

魏琬聞言收回視線,心念電轉,心知魏熙怕是眼下閑下來,覺得悶了。

她淡淡一笑,這也算不得怪,畢竟魏熙本就是愛玩的,只不過以往太忙了而已。

那少年留的席位頗為不錯,魏熙坐下後,便能將食肆中的景致收歸眼下。

說書人聲情並茂講的正歡,底下的客人看的也投入,時不時打賞喝彩,魏熙看時,那說書人席上,已經鋪了一層銅錢,都是賓客聽得高興,丟上去的。

魏熙初略一看,發現其中不乏金光閃閃,是客人打賞的金葉子,魏熙粗粗數了數,得了一個甚為豐厚的數字。

看來大夏的百姓是過得越發好了。

她如此想著,心中卻不怎麽快活,一擲千金這種事,她少時不少做,眼下再回想才覺得荒唐。

魏熙正想著,便見少年將一碟點心推到她和魏琬身前:“這裏的點心做的不錯,你們嘗嘗。”

魏熙點頭,看了一眼卻不食用,倒是魏琬拿了一塊吃了。

少年看著魏熙,只覺離得近了,她越發好看,五官嫵媚白皙,氣度清冷端艷,淡淡瞥來一眼,清涼涼的,卻讓人連骨頭都軟了。

少年不留餘力的和魏熙搭話,嘰嘰喳喳的,言語間也不乏暧昧,若是往常魏熙必定是嫌煩的。

可此時看著這個小她十多歲的少年,卻無端覺得閑適。

她一邊隨意打發著少年,一邊聽著底下說書人胡編亂造的,連她都不清楚的屬於她的故事。

過了片刻,那人便講到了她和鄒行的初遇。

桃林相遇,以詩相會,以佩互贈,匆匆一面後難以相忘。

才子佳人,繾綣多情,很是浪漫動人。

魏熙卻忍不住一笑,她可不記得她與溫紹延的初遇是這樣風雅的。

當年她性子皮,因著他的出身,便看不慣他,還拿了一顆玉珠捉弄他。

真是被嬌慣壞了。

魏熙一嘆,偏頭看向窗外,底下街道人來人往,繁榮喧鬧。

魏熙唇角勾出一抹笑,不禁想起了一句話。

熙熙兮共樂人之臧也。

“好!”

哄堂的叫好聲讓魏熙回了神,她回頭看去,只見了一片錢雨,紛紛往說書人身上撒去。

錢雨來勢洶洶,即便說書人見慣了這樣的場景,也不禁伸著胳膊擋了擋,眾人見了紛紛笑開,又紛紛掏錢再砸去。

說書人見狀微微一拱手,便往後躲去了。

“走什麽呀。”底下有人喊道,一邊喊著,一邊將錢袋子拿出來:“還有呢!”

魏熙看著底下的景象,眉頭蹙起:“飽暖思□□。”

少年聞言頓住,魏琬將視線從底下移開,笑的:“這日子好了,有錢還不許人家花了嗎,他們還能胡鬧到將自己餓死不成?”

魏熙搖頭一嘆:“罷了。”

————

等魏熙回到宮裏時,天色尚早,她已經許久沒有如此次這般出去閑逛了,隨著魏琬四處轉悠,不費腦子,身子骨卻也乏的很。

還未到甘露殿,魏熙便聽斷斷續續的琴聲傳來,她眸色一利,對陳敬問道:“是誰在彈琴!誰許他們動的!”

陳敬心知魏熙為何惱怒,卻只溫聲道:“今日收攏庫房時,太子看見了,便移不開眼了,非要拿來彈,太子性子淡,往常也不在意這些東西,如今難得堅持,底下人也不敢再說什麽,只等著陛下回來定奪。”

魏熙聞言,忡楞了片刻才道:“彈吧。”

說著,魏熙擡步往魏禎處去了,一路行來,琴聲不斷,卻生疏澀然。

魏熙不禁想,她幼時剛學琴時應當也是這個聲音。

同樣的音調,同樣一把琴,唯一不同的是,她的琴,是魏瀲手把手的教出來的。

大手握著小手,她小小一團,縮在魏瀲懷裏,那時他的懷抱暖暖的,充斥著讓人安穩的淡淡草木香。

魏熙一路循著琴聲到了魏禎門前,一個小小的身影背對著門,一襲白袍,坐的端正無比,就像是一個縮小了的魏瀲。

魏熙忽然覺得眼眶有些濕潤,身子不受控制般走到了魏禎身後坐下,擡臂環住魏禎小小的身子,將手握在他的手上,帶著他練習指法。

魏禎身子一僵,回頭看著魏熙,嘴唇顫了顫,覆又將視線放回琴弦上。

“手腕低一些。”

“看準徽位。”

“用食指抹。”

魏熙一句句的,將魏禎的錯處指出,聲音輕渺又溫柔,好似枝頭風一吹就落下的花瓣。

魏熙就這麽一直教著,直到魏禎能彈一段簡單的曲子。

魏禎彈完後,將手按在弦上,僵著身子,不肯擡頭。

魏熙擡手摸了摸魏禎的頭發:“阿禎彈的真好。”

魏禎沒有反應,魏熙也不惱,她記得,她會彈第一支曲子後,魏瀲也是這樣誇她的。

過了片刻,只聽琴弦一聲輕響,是魏禎的眼淚滴在了弦上。

魏熙微微一頓,只聽魏禎從喉中泛出嗚咽:“姑母……”

魏熙不答,只沈默著撫摸他的頭發。

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開始佛系寫文了,不管評論,不管收藏,只管寫文等完結……

話說,真的快完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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