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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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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惠妃聽了魏熙的話微微一笑:“今日是正日子, 我這個當阿娘的怎麽能不來呢。”

魏熙展顏一笑,側身扶住了季惠妃的胳膊:“可是您還病著呢, 哪裏是經得起奔波的。”

她說著,瞋了魏瀲一眼:“六哥真是的, 若是早早的帶著六嫂去給惠娘子看看, 讓惠娘子過了眼癮, 也不至於惠娘子還要拖著病體過來。”

魏熙的動作引得她步搖上的玉珠在頰邊輕晃, 映著日光流光溢彩,襯得她明艷不可方物,讓人見了,便再挪不開視線。

魏瀲看著魏熙, 溫聲道:“阿娘常傳召馮氏過去,哪裏用我多此一舉。”

魏熙的目光越發嗔怪:“可是你不去, 惠娘子哪裏有機會見你們一雙璧人站在一起?”

季惠妃如今心力不比以往,見了魏熙本就勉強克制住怒意,眼下見魏熙與魏瀲氣氛親密, 更是氣悶,她眉頭微蹙, 瞥了魏瀲一眼:“瞧你說的那話,阿筱是你的結發妻子,是往後與你同甘共苦相處一生的, 你敬著重著還來不及,怎麽能說是多此一舉。”

她雖是訓魏瀲,但其實也是敲打魏熙, 可沒想到魏熙竟一點都不惱,反而與她同仇敵愾:“惠娘子說的不錯,六哥你以前可太不拿六嫂當回事了,長此以往豈不是會寒了人家的心?”

魏瀲聽了季惠妃和魏熙的話心中突然生出一股火氣,他強自壓住,對季惠妃笑道:“是,兒子知道了,以後一定要好好待她,先前之所以不帶她去給阿娘請安,也多是因著我們還未成親,怕失了規矩。”

季惠妃很是欣慰的拍了拍他的手:“你素來是個明白的,許多事就不必我瞎操心了。”

魏瀲被季惠妃冰涼灰白的手驚了一下,他道:“外面太冷,我們先進去吧。”

魏熙聞言側頭對魏瀲道:“六嫂的車架也要來了,六哥還是先去忙吧,我陪惠娘子進去。”

季惠妃聽了魏熙這主人般的話,心中不喜,面上卻淡淡一笑:“阿熙說的不錯,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不必在我這耽擱,我來自己兒子的家哪裏還用招待。”

魏瀲聽了這話,微微一頓:“好,那兒子就去了。”

他說罷看了魏熙一眼,魏熙見魏瀲看她,對他展顏一笑:“六哥快去吧,等會新婦子可就要來了,若是耽擱了吉時就不好了。”

魏瀲見狀,嗯了一聲便轉身走了。

魏熙從魏瀲的背影上收回視線,親昵的扶著季惠妃往裏去,還未走幾步,便見季惠妃眉頭微蹙,擡手按了按太陽穴。

“惠娘子可是頭疼了,可要傳太醫來看看。”

季惠妃此時只覺似有千萬只蟻蟲在她腦中啃嚙,疼的眼前黑一陣白一陣的,她抓住了阿檀的手,竭力維持著得宜的神情:“不妨事,我們進去吧。”

魏熙扶住她,面上關切至極:“這怎麽行,您疼的這般厲害。”

季惠妃再無心力去與魏熙虛以為蛇,她推開魏熙的手:“無事。”

魏熙見了,也不再舔著臉湊上去,她理了理衣衫,不期然的回想起了謝皎月被害時痛苦的神情。

她看著額間冒出冷汗的季惠妃,理著衣衫的手不經意的緊了緊。

這就受不住了,當初她阿娘可是比她疼了百倍的。

季惠妃心智確實非常人所能比,都這樣了,在面對堂中賓客時還是一如往常的溫和端雅,她對眾人回了禮,便往首座上去了。

魏熙見狀,也隨著季惠妃坐在了她右側,魏熙坐好,一擡頭便見李承徽正一臉關切的看著季惠妃:“聽說惠妃娘子這些時日身子不太爽利,眼下可好了一些了。”

魏熙看著李承徽,心中有些怪異之感,李承徽面上恰到好處的關切之色不做假,可眼底深藏的疼惜之色也不可謂不真。

季惠妃是宮中貴人,他關切是順理成章,可疼惜……

魏熙垂眸端了一杯茶緩緩抿著,看來這李相公對季惠妃不一般呀。

魏熙正想著,卻聽季惠妃溫聲道:“偶感風寒罷了,沒什麽大礙,勞煩李相公過問了。”

魏熙看向雖忍著痛,但神色溫和的季惠妃,她倒是沒什麽不正常的,言談舉止與對待他人一般無二。

魏熙收回視線,拿手指在杯沿上輕輕勾勒了一圈,這便有意思了,看來當初李承徽之所以會輔助身處劣勢的魏瀲,除因魏瀲自身的原因外,怕是與季惠妃也脫不了幹系的。

魏熙還未瞎琢磨多久,便聽婢女前來通傳,說是新婦子到了。

魏熙面上擺出歡喜之意,她起身對季惠妃笑道:“可算來了,我們去觀禮吧。”

魏熙和季惠妃到的時候,魏瀲也已經迎了馮大娘進府,大夏婚俗,親王著袞冕,王妃用花釵揄翟,二人一玄一青,皆神色莊重,遠遠看著,不像是成親,倒像是去參加什麽祭祀大典。

九章袞冕乃親王禮服,魏熙是見過魏瀲穿的,只是見的較少而已,平心而論,魏熙是不怎麽喜歡他穿袞冕的,魏瀲的氣質頗為奇妙,似是能隨著衣飾而變。

他平日裏多穿松散飄逸的廣袖白衣,清雅溫和的如天邊雲一般,雖有渺遠孤高之態,但卻是溫柔的。

可每當他穿起繁覆華貴的袞冕時,他那身為皇室子弟的威嚴矜傲之意便再也藏不住了,便是笑的再溫和,也總會給魏熙距離感,就好似眼前這人再不是能容忍她撒嬌胡鬧的兄長一般,讓她看著就憋悶。

比起魏瀲,更吸引魏熙的是馮大娘,馮大娘在魏熙印象裏一直是秀麗有餘而驚艷不足,文雅過盛而貴氣略失的。

魏熙原以為她是撐不起來這繁覆的花釵揄翟的,可沒想到她與這禮衣是如此相得益彰,青色的揄翟襯得她端莊高華,頭上刻板又沈重的花釵九樹並未讓她顯得蠢笨,反而讓人覺得貴氣天成。

魏熙收回視線,就這番形貌來看她也未讓六哥失了顏面。

魏熙側頭看著面上帶笑的季惠妃,看來這個兒媳她也是滿意的罷。

可惜了。

再滿意這個兒媳也看不了幾天了。

婚禮儀式紛雜,魏熙沒有興趣看,她便唇角帶笑的四處亂看,企圖尋些好玩的解悶,魏熙的視線最終還是停在了李承徽面上,她眸光一斂,側眸看著面色欣慰的季惠妃。

不知道他二人又有什麽牽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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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賓客散盡,天也要黑了,魏瀲並未急著去馮氏處,反而於漱玉亭裏坐了,他將頭上冠冕摘下隨手擱在手邊,歪著身子靠在亭柱上,遙遙看著岸邊的幾株花樹,去年這裏還是只有梨樹,眼下又添了幾株桃李,它們都結了花苞,等過段時日花都開了,定會是一派繁麗之景了。

“殿下,拿來了。”泉石小心翼翼的捧著個盒子站在魏瀲身前。

魏瀲看著這個雕工精細的檀木盒子,心中有些好奇這裏面裝的是什麽,魏熙行事向來是不按常理的,送的禮應當也有所不同。

他示意泉石將盒子放下,泉石聞言,輕手輕腳的將盒子放在魏瀲身畔,便起身站在魏瀲身側候著。

魏瀲將盒子緩緩打開,見裏面擺了一對比翼連理的玉佩,並沒有什麽不合常理的,相反這應當是魏熙送過的最合時宜的禮了,可魏瀲見了心中去不怎麽快活,他將盒子合上,淡聲道:“放到庫裏去吧。”

他說罷,起身撣了撣衣角:“走吧。”

————

魏瀲剛成親幾日是不必去上朝的,也好讓這對新婚夫婦有時間多溫存一二,魏瀲雖不覺得他與馮氏有何要溫存的,但也樂得清閑,早上起來,便拿了琴出來彈。

近期事忙,他也有段時間不曾彈琴了,可喜的是琴藝沒有荒廢,只慢慢蛻了繭子的指尖彈起琴來有些疼,可魏瀲並未在意這些微疼痛,一曲又一曲,彈了將近一個時辰,似要在今日將繭子再練回來。

不過事與願違,他方彈完一曲《孤館遇神》便被泉石打斷了。

他按住琴弦,看向面色憂慮的泉石:“怎麽了?”

泉石面上擔憂之色更重:“惠妃娘子今晨頭疾發作暈了過去。”

魏瀲聞言起身往外走去,剛出了院子,他腳步一頓:“去叫著王妃一起。”

當家仆去喚馮氏時,她聽了原因,連衣服都來不及換,穿了一件家常衫子便匆匆往外走:“傳太醫看過了嗎,怎麽好端端就暈了?”

家仆可不清楚這些,答不上來馮氏的話,卻也不能不回,於是他安慰道:“娘子不必擔心,宮裏那麽多太醫,定是沒事的,再說了,您剛嫁過來,渾身上下都是喜氣,說不定到時您和殿下往惠妃娘子床前一站,她就醒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大多數朝代的嫁衣都不是紅的

唐朝王爺娶王妃是親王著袞冕,王妃用花釵揄翟,袞冕是玄衣纁裳,也就是上黑下紅,揄翟是青色的。

平民一般是男穿紅,女穿青,感覺很有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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