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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焉知情愛幾多哀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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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不通風,寬大的黑鬥篷遮住身體,連手上都套了手套,莫要說是面容,便是連半點肌膚也看不到。

此時天氣雖已轉涼,但仍是頗熱,這女子如此裝扮,行若無事,決非常人。大凡江湖異人,均是特異獨行、嗜好怪僻之人,似這等行徑,可說司空見慣,小草不敢怠慢,專心應對。

“這朵吧!這朵菊花不錯,帶去給紫鈺小姐。”

“拜托你。”小草嘆氣道:“紫鈺小姐又不是重病,你拿菊花去,是會觸黴頭的。”

“那這朵吧!這花的顏色不錯,她該會喜歡吧!”

“這朵更糟。這是黃玫瑰,它的花語是『愛情漸冷』、『妒忌』。”

“什麽是花語?花的語言嗎?”蘭斯洛搔著頭,不解道。

小草別了他一眼,解釋道:“說是花的語言也不為過,那是某種人類間公定的語言,用一種花,來代表一個意思,藉此傳達心意。”

“哦!有這回事。”蘭斯洛顯的興致勃勃,“這朵花怎樣,它的花語是什麽。”

“喔!這朵啊。你留著自己用吧,這是八仙花,它的花語是『吹牛的人』。”小草笑著搖頭,道:“真是什麽人挑什麽花,你挑的全都是與幸福無關的東西。”

“我哪知道這麽多,我以前在山上的時候,花朵的唯一用途,便是用來吃,那,這花籃裏的花,本大爺全都吃遍了。”

“花籃裏所有的花……你沒搞錯吧!”小草失聲道:“這株夾竹桃是劇毒,你也能吃下肚。”

蘭斯洛聞言,怪叫一聲,“什麽,老頭子還告訴我這是養顏聖品,害我小時候拼命猛吃,這麽說來,我會拉肚子,都是因為這鬼玩意兒羅!”

“你……你還算是人類嗎?”

那花籃裏的東西,還真是包羅萬有,令人吃驚的是,許多不同時節開放,彼此間相隔千裏之遙的花卉,居然都放在一起,足見有異,小草更是小心翼翼。

蘭斯洛繼續挑花,而這人的手氣亦是一絕,盡是選中些不吉的怪花,代表“愚蠢”的石柳花,“不忠實”的月桂,“饒舌”的雞冠花……然而,若是仔細一看,籃子裏代表吉祥的花卉,為數稀少,這似乎也代表了花籃主人的異向思想。

到後來,蘭斯洛隨意地抽取每一朵花,想考考看此花花語,小草雜學博通,區區花語,她隨看隨說,不當一回事。可是,回答至半途,小草心裏驀地一動,仿佛有什麽重要的事,給自己遺忘了,想要去記起,卻是怎麽也想不起來。

“到底是什麽事呢……好像很重要……為什麽就是想不起來呢……”苦苦思索,找不出答案,擡頭一看,一朵杏花,擺在自己面前。

“杏花,意思是『希望』。”見面至今,賣花女終於出聲,她的聲音,低沈而有某種磁性,聽起來別有奇特的魅惑力。

“謝謝。”小草接過杏花,低聲道謝。

賣花女拾回竹籃,視蘭斯洛若無睹,轉身便走,她步子好快,轉眼間便消失在樓梯口。

“這是什麽態度啊!”蘭斯洛嘖嘖道,看見小草還是一副失魂落魄樣,蘭斯洛笑道:“不錯吧!跟在本大爺身邊,連魅力都增加了,買個花還碰著艷遇,有美女送花。”

“人家蒙著面,你怎麽知道她是美女。”

“直覺,男人特有的直覺。”

“哦!是嗎?怎麽我就沒有呢。”

為了自圓其說,蘭斯洛努力地想了想,找了個答案。

“這個嘛!我想兔子的直覺,應該比一般男人要差吧!”

“誰是兔子……”

對於這個問題,小草已經不想辯解了,反正,他愛這樣想也好,可以省去解釋許多東西的麻煩。

想不出來的東西,就先放下吧!現在,也不是想東西的好時機,放楓兒獨自在家一整天,實在不放心,該回去看看了。

剛想起身付賬,樓下傳來了喧鬧聲,幾個酒客喝醉了酒,在大聲嚷嚷。

“真可惜,好不容易探到那兩個家夥的落腳處,圍殺行動卻沒我的份,獎金泡湯,赤先生真是不夠意思。”

“你想死啊!那兩個家夥裏面,有一個可是高手,咱們多少兄弟給他宰了,連赤先生重金聘來的殺手,都給他打退,憑咱們這等功夫,參加圍殺,豈不是送死。”

“去你的,說的多嚴重似的,反正也是背後暗算,放火燒屋子,管他武功多高都沒用,對了,你知不知道,為什麽赤先生指定要先宰了那獸女,看他急的那個樣,好像比那兩個小子還重要似的。”

“你管那麽多做什麽,有酒就喝吧!幹杯。”

蘭斯洛大笑起來,“哈哈!你們想不到本大爺福大命大,不在屋裏吧!”挽起袖子,便要沖下去,先拿這幾個倒楣鬼開刀。

“大哥。”小草臉色倏地慘白,顫聲道:“楓兒……楓兒還在屋裏。”

蘭斯洛猛然驚覺,罵道:“該死。”一把拉過小草,也不走樓梯,從三樓窗口縱身跳下,安全落地後,急奔回家。

楓兒天生力氣甚大,而獸人族齒尖爪利,要是真的攻擊起人來,無異於一名武功好手,但是,赤先生手下好手不少,絕對不是楓兒抵擋的了,何況若是他們直接在屋外放火,獸類天生怕火,不敢亂動,只怕就要因此被燒死在屋內了。

擡頭遠望,前方一片黑煙籠罩,烈焰飛騰,有不少房屋已被卷入火舌之內,火勢甚大,災情慘重,哀號之聲,不絕於耳,路上許多民眾,提攜老幼,手裏抱著搶救出來的家當,四下逃散,也有民眾正自撫屍痛哭,哀悼已成焦屍的親人。

蘭斯洛心驚不已,腳步再行加快,沖到胡同巷口,看清眼前的景象,不覺呆在當場。

整條胡同,全給烈火吞噬,嗆人的濃煙,不住由火場冒出,炙人的熱浪,一波波撲面襲來,那種氣體溫度之高,甚至可以瞬間灼傷肺部,建築物倒塌、物體受高熱爆裂、生物的哀嚎,編織成了一曲“火場三重奏”,教人不寒而栗。

一般的火,不該燒成這樣,對方果真兇殘,為了避免與蘭斯洛正面沖突,造成過多死傷,便以蘭斯洛的屋子為中心,在其四周的屋子預伏爆裂物,在一起引爆,讓火勢斷絕所有出路,一舉把屋裏的人燒成焦炭。

只是,無辜的居民,遭了池魚之殃,因走避不及,葬身火窟者,不計其數,足見對方做事不擇手段,毫無人性的作法。

蘭斯洛想也不想,找了桶水,把自己淋濕,在隨便找了條棉被遮身,便要沖進火場。

小草憂心不已,他們的居所,是火場中心,離此有百餘公尺之遙,裏面的溫度之高,火勢之大,足以讓任何生物化作黑炭,蘭斯洛跑的再快,躲避功夫再好,想要闖進裏面,仍是九死一生的行為,極可能在還沒見到楓兒以前,便喪命烈焰之中了。

伸出手來,她想扯住蘭斯洛的衣袖,不讓他進去,可是,楓兒是“家人”啊!這麽多日的相處,楓兒與他們之間的感情,就與一家人沒兩樣,只要還有一線生機,就不該放棄她不管。蘭斯洛也就是明白這一點,所以才毫不猶豫,要沖入火場救人。

小草深自悔恨,如果不是一己的私心,她決不會放楓兒獨自在家,如果自己的能力很強,足以守護“家人”,就不必讓蘭斯洛獨自涉險了。

在此刻,她深深詛咒自己的無能。

“我進去救楓兒,你待在這裏,不要亂來。”

“不要去。”

說話的是紫鈺,她一直在暗中註意著蘭斯洛的動向。

以紫鈺的修為,可以察覺方圓五百裏內的大氣流動,縱火的事,自是瞞她不過。然而,想起那日公瑾的留言,紫鈺不欲多生枝節,累人累己,故索性見死不救,直至蘭斯洛要親入火場,才被迫現身阻止。

“火燒成這樣,你進去哪有生路,別做傻事。”紫鈺勸道:“再說,這樣大的火,裏頭的人早就沒命了,你還進去做什麽,節哀吧!”

“不!”蘭斯洛堅決地搖頭,毅然道:“我可以感覺的到,楓兒還活著,就在那裏面。”

“怎麽可能的事。”紫鈺搖首嘆息,“你這麽說,根據在哪裏?”

“沒有根據,只是男人的直覺。”

小草相信蘭斯洛的直覺,同樣來自山林的蘭斯洛與楓兒,彼此心靈之間,有些時候,確實有種難以理解的聯系,這是小草親眼目睹的,再者,為了預防緊急狀況,小草曾在屋裏做了點布置,只要使用得當,應該是可以多熬一些時候的。

“這種事哪能憑直覺來判斷。你不要傻了。”看到蘭斯洛仍是一副義無反顧的樣子,紫鈺知道勸說不成,輕輕一嘆,左手按住蘭斯洛肩頭,真氣透入,沖擊穴道,令他動彈不得。

“紫鈺……你……”蘭斯洛嚇了一跳,他不知道紫鈺會武功,而且似乎還較他為強,不過,這不是爭辯的時候。

“紫鈺,快點放開我,再不進去就來不及了。”

“我不會放的,在這種情形下去救人,簡直是送死。”異於蘭斯洛的激動,紫鈺淡淡說著:“我不可能讓你因為這種傻事而死的。”

“那不是傻事。這關系到一條生命啊!”掙紮的面紅耳赤,眼裏燃燒著火焰,蘭斯洛很努力的傳達某種訊息。

的確,那不是傻事。

“親人遇險,只要有一線希望,不管多渺茫,都要盡力救助,哪怕要冒著九死一生的危險,也絕無悔憾。”

小草很清楚,這是蘭斯洛一直抱持的信念,也是他自許為男子漢的矜持,事實上,這種精神,也是人類這種動物,之所以成為萬物之靈的地方。

只是,對於生長環境特殊,從小失去父母關愛,不曾擁有過家庭,不曾體會親情溫暖,也沒有機會知道親人可貴的紫鈺來說,要她明白這點,只怕是太難了。

“有必要那麽激動嗎?不過是一頭畜牲,下次再買……”

紫鈺的話,在瞬間被打斷,原本動彈不得的蘭斯洛,受到某種刺激,沖開了穴道,重重打了她一耳光。

“楓兒不是畜牲,她是我的家人,家人啊!”充滿魄力的吶喊,形成了一道颶風,吹進了紫鈺的胸口。

“紫鈺!你真的讓我很傷心。”蘭斯洛的聲音很冷靜,但語氣中的怒意,卻教人為之心怯,“你不配哀嘆寂寞,因為你連擁有家人的資格都沒有。”

丟下了這句重話,蘭斯洛抱著濕棉被,沖入火場。

大火起來的時候,楓兒正趴在後院午睡,當她驚覺熱浪逼來,火勢已一發不可收拾了。

本來,以她矯健的身手,遠超人類的跳躍力,要兵行險著,冒險跳過火線,謀求生路,這並非不可行,但野獸天生怕火,看到火頭四冒,周圍熱氣逼人,早已慌得沒了主意,只有喵喵叫的份了。

野獸毛多,易於燃燒,楓兒遲疑片刻,火差點就要燒上身了,總算及時發覺,廚房裏安置了個大水缸,內中盛滿清水,可以躲避一時。

楓兒越過幾處火堆,鉆進缸裏,把身子完全浸在水中。獸人的生命力,遠較平常人類為強,所需的氧氣,也沒那麽多,靠著這些優渥的本錢,楓兒得以延續生命。

但是,惡劣的情形,並未改觀,隨著火焰的燃燒,氧氣逐漸消失,而難以想像的高溫,使得屋裏形同蒸爐,楓兒只覺得周圍的水,越趨滾燙,仿佛要把自己煮熟,而腦袋也昏昏沈沈,意識不清,想爬出水缸,卻已給煮的沒力氣了。

水缸倒映外頭一片赤紅,“啵啵”爆炸聲連響不絕,出於野獸的本能,楓兒嚇得心膽俱裂,顫抖不已,喵喵喵的哀叫。

“喵──喵──喵──”

若斷若續的咪嗚,形成步向死亡的鳴奏,楓兒浸在水裏,眼前的景物,看來漸漸模糊,如水波蕩漾。

這個場景,她曾見過,那時她被浸在水槽裏,忽然感覺生命的來源被斷,全身給逆走的能源充的幾乎爆裂,痛苦不堪的時候,驀地感覺壓力減輕,眼前一片光明,然後,映出了一張男人的臉。

“咪……”恍惚中,原本模糊的影像,在剎那間變得清晰,重映在視網膜上。

“楓兒,楓兒,你沒事嗎?”

看到楓兒被浸在水裏,蘭斯洛喜不自勝,他此刻身上被燒傷多處,因為被掉落的燃燒物擊中,嚴重的傷口也有三、四處,眼睛給煙薰的睜不開,肺部也給燙傷,呼吸不順,眼淚直冒,怵目驚心的血跡與傷痕,訴說了他來此之前的驚險過程。

當發覺缸中人兒一息尚存,由心底湧上的狂喜,遮過了一切的傷痛。

“楓兒,你還活著,太好了……該死,現在還不是道喜的時候。”

一但處理不好,那就是兩人一起陪葬的下場,這種死法,不太合蘭斯洛的個性。

小草是個隨處小心,事事留下退路的人,她一早利用地下室,做了個密窖,以應不時之需,入口便在廚房,蘭斯洛推倒水崗,暫時澆熄周圍的烈焰,趁機打開水缸下的窖門。

一條條赤紅的火舌,不住吞吐,奪人魂魄的熱氣,猶如風暴,使人生出置身太陽的錯覺。

“哪個沒血沒淚沒骨頭的家夥,讓火燒成這樣啊!”

盡管環境惡劣,蘭斯洛還有開玩笑的興致,這也正是他日後成功的要素之一。窖門開啟,蘭斯洛正要把半昏迷的楓兒拋下去,一股爆炸的熱風,將他們震開,撞在墻上。

楓兒毛多,首先著火,蘭斯洛見狀大驚,撲上去用身體蓋住她,打滾滅火,而就在此時,支撐屋子的主梁斷裂,整個廚房剎時塌陷,壓向他兩人。

紫鈺呆呆的站著,臉上熱辣辣的,甚是疼痛。蘭斯洛臨去前丟下的話,讓她失了神,也失了魂。

“她是我的家人,家人啊!”

“紫鈺!你真的讓我很傷心。”

“你連擁有家人的資格都沒有。”

一字一句,化作鐵錘般的重擊,深雋在她心裏。

“什麽嘛!明明都是為你著想,你還……要不是顧慮你的安危,我又哪用……”她應該反駁的,只要紫鈺願意,她是可以有充份理由的。

可是她沈默了,可以用來辯駁的話,紫鈺一句也說不出口,因為,在某個層面來說,那些話的確是她的真心話。

“為什麽要為了一頭畜牲而……”

這句話,她真的是這麽想的。對於蘭斯洛為了保護一頭畜牲,不惜舍命的事,紫鈺顯得有些迷惘。

在多次的暗中保護裏,紫鈺很自然地為蘭斯洛所吸引,當蘭斯洛面對眾多刺客,談笑用兵,揮灑自如的模樣,那種男子漢的英雄氣概,實在很令人為之醉心。

可是,在那些之外,有樣東西,卻是深深嵌進紫鈺的心坎,震撼著她的靈魂。那是當蘭斯洛處於劣勢,將小草護在背後,獨自挺身陣前的時候,那種“為了守護某人而戰”的氣魄,靜靜地、慢慢地,以一種不為人知的方式,壓倒了所有的敵人。

而剛才,當蘭斯洛為了楓兒沖入火場的時候,那種氣魄,又出現在他身上了。

到底是為什麽呢?為什麽,能夠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做到這種地步呢?

“因為她是『家人』啊!”說出了與蘭斯洛相同的理由,小草低語道,“對大哥而言,他重視家人過於一切,一但他們遇險,大哥會不惜一切的守護,決不讓他們有半絲傷害。”

“家人……”

“『已經來不及了』、『太危險了,不要做傻事』,這些話,我們都說得很輕易,可是,當我們被困在火裏的時候,也是希望有人來救我們的啊!”忍不住心中的激動,小草的聲音有些哽咽。

“如果,今天在火場裏面的,是紫鈺小姐,大哥也一樣會沖進去的,這些事,你應該明白的。”

是的,這些她早就明白了,比起蘭斯洛為了守護家人,不顧自身安危的舉動,自己的行為,真是太可恥了。

“小公子,請後退兩步,由妾身進去尋他們二人吧!”

紫鈺揚起右臂,“升龍氣旋”打出,狂飆的氣勁,將阻礙的東西全給撕裂、扯碎,在熊熊烈火之間,開辟了條“風道”。

紫鈺刻意使了陰寒內力,升龍氣旋輪轉之下,火焰給逼的往兩旁不住倒退,滋滋作響後,地上冒著急速降溫後的裊裊白煙。

“走。”

以神功開路,兩人飛快前進,不花多少功夫,便已到了火場中心,一聲驚呼,剛好看到屋子整個塌陷的一幕。

“大哥。”看到蘭斯洛給火幕掩埋,小草神魂俱喪,沖動的不能自己,差點就往火堆裏跑去。

“看清楚再說。”因為有了覺悟,紫鈺顯得比較冷靜。她拉住小草,右手再度催勁,升龍氣旋化為巨大的龍卷風,轟然巨響中,赫然將整片斷垣殘壁刮扯至半空,分解成木屑瓦礫。

“大哥。”

“蘭斯洛公子。”

心急如焚的兩個女人,趕到原本塌陷的遺跡之下,欣喜若狂地發現蘭斯洛昏倒在地窖裏,而楓兒正焦急地在他身邊咪咪叫。

在屋子塌陷的瞬間,蘭斯洛眼見大事不妙,摟著楓兒就是一滾,摔落地窖之中,雖是骨折當場昏了去,卻是因此得保平安。

“大笨蛋,在跌下去的時候,你一定是用自己的身體,替楓兒當肉墊吧!”忙著急救的小草,一面進行手續,眼淚一面不爭氣地滑落,“傻瓜,也不替我想想,你受傷了,我會擔心啊!”

紫鈺在一旁觀看,她雖擔心,卻已肯定蘭斯洛性命無礙,當下忙著調理亂成一團的真氣。

三個女性,各自懷著心事,大火漸漸熄滅,但見明月在天,又是一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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