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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龍族騎兵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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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爾鐵諾歷五六八年七月 風之大陸東北外海 孤島酒吧連接而來的兩個噩耗,沖擊著尚未做好心理準備的蘭斯洛一行人。當本來還一面搖晃著酒杯,一面笑著與楓兒說話的蘭斯洛,聽見這個突來的噩耗,在些許的驚楞之後,妮兒甚至不敢正視兄長的表情。

自從枯耳山之後,她從未想過會再看到蘭斯洛有這樣的表情。

事實上,不要說是她,就連蘭斯洛自己也想像不到,會再度承受如此重大的沖擊。

雖然不是沒有想過會遇到暗殺這種事,但身邊那麽多人裏面,自己從未把二舅子白無忌列入可能的犧牲名單中。不會武功、沒有天位力量,對目前的各個高手來說,他都是一個不值得出手的小人物。

可是,只有包括蘭斯洛在內的數人知道,在那性好漁色、終日花天酒地的糜爛生活之下,白無忌也有著驚人的實力。盡管他從來不參與天位戰,單純的武功也確實不高,但想要謀刺於他,即使是用突襲的暗殺手段,也要有天位力量才有成功可能……而且,還得要是天位中的好手才行。

就因為這樣,蘭斯洛相信二舅子有著一定程度的自保能力,卻不料在這諸事順利進行的當口,會承受這麽重的一個壞消息。在聽到這件事的瞬間,他甚至以為這只是白無忌的一個惡意玩笑,馬上就會有人用笑臉對自己說“這是開玩笑的”。

但是,並沒有人這麽說……

在一陣令人膽顫心驚的沈默中站起來,蘭斯洛要求立刻與稷下取得聯系,同時眾人準備啟程,返回風之大陸。

與稷下聯絡的結果,讓蘭斯洛再一次在螢幕前爆發了狂怒。

白無忌猝然倒下,雷因斯宮廷整個亂成了一團,既無法與幕僚長蒼月草取得聯系,也沒有其他人可以諮詢,正需要國王陛下回來做主。結果當這通來自海外的緊急通訊傳到稷下,宮廷那邊甚至不知道該由誰來向陛下作緊急報告。

結果,在歷經了一刻鐘的等待後,本來還預期會看到白德昭的蘭斯洛,卻看見一個怯生生的嬌小身影,很害怕地在螢幕前搖兩下手,還沒說話,早已通紅的眼睛又流下淚水,痛哭起來。

“……師、師兄,你快點回來好不好……我們這邊……”

蘭斯洛真的是被氣炸了。就算再怎麽沒人,從體制上來說,也輪不到擔任太研院長的小師妹愛菱來向自己報告,而她哭哭啼啼,說不出半個完整句子的可憐模樣,更使蘭斯洛手足無措,但偏生又不能向她發怒。

這邊也就暴露出雷因斯的一個缺陷,就是太多秘密主義的包袱。白無忌縱然倒下,但是能夠代替他暫掌大局的,仍有小草與梅琳,但偏生底下的人對她們兩個一無所知,更無從聯絡起,結果推派到最後,只好讓愛菱出馬。

太研院院長雖不是政務官,卻素來由白家的重量人物出任,有相當的份量,更何況愛菱院長是陛下的小師妹,由她承受陛下的怒氣,事情比較好控制吧?

想到推派愛菱出來的人可能有這樣打算,蘭斯洛就怒不可抑,偏偏愛菱又沒法把自己想知道的事情說清楚,當下心裏真是氣得想要砸了螢幕。

幸好,讓愛菱擔任發言人的另一個好處,在這時顯現出來,主動把話題接過。

“問她是問不出什麽東西來的,還是由我來作個簡單報告吧。”

輕輕推開愛菱,出現在螢幕前頭的是華扁鵲。即使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她冷漠的表情也沒有一點改變,就像是在作播報天氣一樣,拿過愛菱手中的文件,平靜地宣讀著。

蘭斯洛一向討厭這女人的死板面孔,但至少在這一刻,她的冷靜對這場面很有幫助,如果每個人都像愛菱那樣哭哭啼啼,本已心亂如麻的自己,更是不知道該怎樣才好了。

“魔導公會的主席陛下和長老都不在,所以我來代表報告。”華扁鵲道:“已經發出消息,找尋梅琳長老,主席那邊從日前就閉關,進行魔導修行,基於黑魔法修行的高度危險性,這邊一時間聯絡不上她,我個人也建議不要聯絡她。”

簡短兩句,華扁鵲交代了目前眾人最需要知道的事。以主席之身統馭魔導公會的小草,從蘭斯洛離開風之大陸後,就開始閉關修行,提升實力,能與她取得聯系的只有白無忌,但現在白無忌倒下,如果貿然把這消息傳給她,可能反而容易出大亂子。

“魔導修行,不適合被外人打擾,如果突然中斷,會發生咒術反噬的危險,從各方面來說,最好讓女王陛下保持不受幹擾的環境。”

華扁鵲所用的稱呼,蘭斯洛並不意外。雖然目前的身分只是雷因斯客卿,但聽說白無忌之前為了籌組天位騎士團,曾經與她做過一些條件交換,將這女人納入己方,所以她知道小草身分並不奇怪。

“右大丞相為人小心,平常就算外出鬼混,身邊也會有護衛陪同,當然包括潛伏在四周的暗樁,這次也不例外,所以報告中有一大部分的證言,是這些護衛們所留下的。”

“這些人呢?是不是被先解決掉了?”要無聲無息地刺殺白無忌,那有很大的可能,就是先把周圍潛伏的護衛鏟除,這才下手,如果對方是大雪山、青樓那邊的高手,就有辦法作到。

“不,奇怪的事情就在這裏,所有隨行的暗樁毫發無傷,一直到現在也摸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我這邊正在用催眠、洗腦程序,直接調閱記憶來作確認。”

華扁鵲說出了相當不可思議的事情。

昨晚,八名變裝過,跟隨在白無忌周圍隨護的護衛,從八個不同的方位,小心翼翼地盯著目標,由於當晚稷下舉行了熱鬧慶典,人群很多,所以當白無忌如往常那樣,在酒店街上信步閑逛,護衛們也特別謹慎,緊緊盯著每一堆與他擦身而過的人群。

一直都沒有發生什麽事,但卻在一群人與白無忌面對面走過後,事情就發生了,護衛們甚至呆了一下,才沖出來救護。

“這是很老套的刺殺手法,藉著擦身而過的機會刺殺,連楓兒也會作,有什麽好吃驚的?”

“我說會讓人吃驚,就是有值得訝異的地方,不要問白癡問題,也不要汙辱彼此的智慧,豬頭國王。”

華扁鵲解釋著,像是利用錯身的短暫時間,進行刺殺的手法,因為時間因素,都是一擊就攻向致命處,傷口或大或小,但一定是只有一個。大雪山的教程中也提到,這種形式的刺殺,即使有能力瞬間刺出四、五刀,也要把刀數集中在兩刀之內,深度破壞,提高目標致死率。

但白無忌的傷勢卻不同。整體上所受到的傷勢,只能用千瘡百孔來形容,全身骨骼沒有一塊完整的。即使是老於刺殺的華扁鵲,也想不出為何僅僅在一錯身之後,就會造成這種看起來像是打了幾個時辰的天位戰慘敗後,留下的傷痕。

“以仵作的角度來看,我個人的結論是,與其說這是下手快,倒不如說兇手有切割時間的能力。”華扁鵲道:“從人群擦身到整個離開,護衛們所看到的這些東西,有一個部分被切割掉了,護衛們只是直接看到開頭和結尾,漏了中間的過程。”

“所以,你的意思是,中間少了一場決鬥過程,我二舅子是先和人打了一場,然後才落敗遇害的?”

“很荒唐,但卻是目前從各種跡象歸納出,最合乎理論的說法。”

身為目前數一數二的天位強者,蘭斯洛想著天心意識、天位力量的種種運用法門,卻都想不到要怎樣才能作到這樣的效果。

而在他與華扁鵲交談時,旁邊眾人一面聆聽,一面也作著種種準備。

最感慨的就是李煜和源五郎。當聽到白無忌的不幸,曾與他有過數面之緣的李煜,默默地舉起酒杯,為故人祈求冥福。

“這種時代就是這樣,誰都一樣,也都不知道這次分別後,下次見面是人還是屍體,一切……如夢似幻啊。”

“說得好,不過,至少我希望下次碰到二哥時,你還是這麽生龍活虎的,那時候,我們再來喝酒吧。”

兩人敲了敲杯子,李煜瞥向妮兒,覺得有一點可惜,這個少女的天份極佳,然而時間不夠,自己並沒有能好好地訓練她。

另一邊,楓兒則是還沒從這消息中鎮定下來,特別是想到小草與無忌公子的感情那麽好,一旦知道兄長遇害,不知道她會多麽地悲痛欲絕。

楓兒本身也遇到了一點問題,織田香剛剛已經表示,為了處理日本遺民的事務,她要多留在海外幾天,等到事情到一段落,再去雷因斯找媽媽。考慮到女兒的心情,楓兒實在沒有辦法勉強她。

一切看似安排已定,蘭斯洛請華扁鵲安排飛行器,立刻載運自己一行人回雷因斯,但螢幕那邊卻傳來這樣的回答。

“話還沒有說完呢,除了宰相大人的遇害,還有一件事情,是你必須知道的……”

戍守著北門天關,五色旗面臨了一個讓人困惑的局面。

艾爾鐵諾的第一名將,就是把守在西方國境的第二軍團長,周公瑾元帥,但他的第二集團軍,卻未必是艾爾鐵諾最強的武力。上次北門天關之戰,五色旗親身體驗了石字世家的戰力。

融合了魔道改造技術所創出的強化戰士,殺傷力非常地強,不但力大無窮,速度敏捷,而且刀槍難傷,除了具有與魔族對抗經驗的五色旗,風之大陸上只怕沒有哪支部隊能對抗這批強化戰士。

“媽的,居然作出這麽卑劣的事!”

上次戰爭,在乍見石家派出的強化戰士時,五色旗將兵們曾有這樣的反應。對於苦練武功,增進實力的他們而言,這樣的改造手法無疑是一種邪道,然而,他們的同僚卻不作如是想,因為當那一戰的畫面傳回西西科嘉島上太研院本部,一眾研究員捶胸頓足,破口大罵。

“媽的,居然被他們搶先一步,本來我們這個月就……”

姑且不論這兩大惡德集團的競爭心態,仔細想想,實在是很奇怪,風之大陸的太古魔道技術,幾乎完全掌握在白家手中,遠藏於海外群島;一般的魔法師又聚集於雷因斯,受魔導公會的統馭,在這種人才、知識極度匱乏的狀態,石家是從哪裏得到這麽漂亮的生體改造技術?難道是有東方仙術的背後支援?白鹿洞與石家有某些臺面下的合作嗎?

資訊不足,很難在這些方面作出判斷,但是石家金剛堂改造出來的強化戰士,確實令五色旗不敢輕忽。

也就是因為這樣,敵人現在的情形才讓五色旗費解,如果對方的實力足以與己方互爭勝負,為什麽一直詭異地按兵不動呢?到底有什麽圖謀呢?

這個問題,在對峙的當天下午,由白無忌傳來了指示:敵人應該很明白五色旗的實力和武裝,所以才會特別挑在太古魔道兵器的射程外攻擊,既然如此,這樣按兵不動的理由,就是等待時機,為了發出雷霆一擊做的掩飾。

如果攻擊的主力,是從中都、玄京這些地方出發,即使是飛行,也要一段時間才能抵達北門天關,雷因斯一方可以有應變的機會。但如果是隱藏軍中,近距離驟然發難,以壓倒性的實力短時間內攻破北門天關,雷因斯就來不及派出高手應變。

“要正面攻破五色旗,那非得是天位高手不可,但如果是天位高手,不必這樣遮遮掩掩,所以最有可能的推論,就是他們擁有了等同天位者的新戰力。”

白無忌作了這樣的判斷,把指示交給五色旗,但是最終的命令雖然沒說明白,意義卻很清楚。

雷因斯的天位高手群就算立刻啟程,一時間也難以從海外及時抵達北門天關,所以若是敵人猝發突襲,五色旗便得獨力應戰,屆時必然面臨的後果是……

因此,白無忌最後所暗示的意思,就是敵人的秘密戰力,具有高度的戰略價值,即使全軍覆沒,也要把完整情報保存下來,回傳本部,作為下一戰的情報參考。

“請家主放心,我們知道該怎麽做的。”

經歷過無數次生死之間的修羅戰,五色旗對於這種場面並不陌生,一面整頓實力,一面卻悄悄地把兵力分撤到附近隱蔽區域。

等待中的攻擊,在隔天發生。當太陽露出了第一道曙光,黃金色的光芒,逐步照亮了大地,北門天關的守軍忽然發現一絲怪異之處,今早的太陽,似乎太過亮眼了些,那縷縷金光為何看來這般地貼近呢?

當距離再近一些,整個看得清楚了,驚叫聲便哄然響起,城關上的守軍,駭然發現那一排耀眼的金光,赫然是某些以高速移動貼近的物體。

“敵人來了!準備迎擊!”

緊張卻不見混亂的呼喝,經過傳聲設備,讓每個火速就定位的士兵拿好武器,預備攻擊。

敵人的攻擊會由天上而來,這是之前雖有料到,卻最不願意成真的事。對於北門天關這一類的要塞關卡來說,最不利的防禦型態,就是以地對空,盡失居高臨下的關防優勢。

而這時他們也看清楚了敵人的樣子。清一色金盔金甲的戰士,手執金槍,在陽光下顯得威風凜凜,氣勢驚人,但最讓五色旗震驚的,是他們胯下所騎乘的飛龍。

從遠古時代開始,龍的強悍戰力就令所有生物驚懼不已,升龍山上的龍騎兵,萬千年來始終守住風之大陸最強兵種的名譽,現在卻以這樣的形式,與五色旗正面遭遇了。

白字世家並不是沒有作準備。由於一直有著統治風之大陸的野心,要將各個對手實力列入計算,遠在白金星掌權之前,就千方百計調查龍騎兵的戰力,龍的平均力量值,而這些探查在枯耳山一戰,得到了彌足珍貴的豐富資料,當日前推測敵人可能由空中進擊時,龍騎兵就是可能的選項之一。

但是針對龍族所作的準備資料中,只提及飛龍有青、紅、黑、白,卻從沒有提到裏頭有這樣的黃金龍。

每一頭都有十數尺的巨碩身軀,鼓動著龐大的龍翼,尖銳指爪在陽光下閃閃生光,黃金色的龍瞳中,漸漸映出了敵人的身影。

單只是遠遠看去,就能夠感受到這些黃金龍的不凡威儀,如同王者一般地睥睨下方的生物,宣告它們即將主宰一切,而在陽光下,化成一道黃金之線的龍騎兵,殺意與氣勢更是如海潮般怒湧起來,使下方敵人充分體認到神龍之威。

“攻擊!開火!”

戍守在城頭的五色旗發動反攻,盡管驚懼,但他們並沒有被敵人的氣勢給壓住,悍然反擊。

對付體積這麽碩大的生物,等閑的刀槍劍棒全派不上用場,必須是以投石機那一類的巨大機弩,投射標槍,才有可能造成傷害,但是看黃金龍飛行時候的迅捷回翔,想也知道,那麽笨拙的投擲武器不可能傷到它們。因此,五色旗立刻以太古魔道兵器攻擊。

不敢使用渾沌火弩,五色旗使用重型機槍,地對空追擊橫掃,密集的彈雨一陣又一陣地掃向空中。

乍見連天彈雨,初逢這等兵器的黃金龍騎兵翔身閃避,但是在挨著幾下,發現完全沒有損傷後,信心增強,為首的騎將振臂高呼。

“今日重耀我龍族榮光!赤龍神之名,威淩大地!”

這句呼喊,把整隊龍騎兵的士氣都拔揚起來,跟隨著騎將,把手中的金槍一擺,駕馭著飛龍,就朝下方俯沖而去。

“敵人高速接近中,做好準備。”

下令的人,並沒有說明白該做好怎樣的準備,而或許,這些話並不是說給正在城頭激烈苦戰的士兵,而是說給那些正藏匿在附近山區,用儀器監測這場戰爭所有資料的同袍聽的。

夾帶著強猛勁風,黃金龍由高空沖殺而至,當進入射程範圍後,騎士拉扯韁繩,黃金龍張開口,吐出高溫火焰,巨大火柱猶如隕石從天而降,轟在城頭上,立刻就把接觸點的方圓百尺化成一片滔滔火海。

龍騎士團以三頭為一組的形式俯沖,每一組噴發完火焰之後,立刻高度拔升,讓出位置,由跟著殺到的那一組進行攻擊,絲毫不留下半點間隔。

並不是每一頭黃金龍也吐著同樣的火焰,有些吐出強風,以猛烈的沖擊波轟向城關;有些則是吐出具有腐蝕性的酸霧。交錯不同的元素攻擊,雖然和八歧大蛇比起來,顯得那麽微不足道,但是近百頭加在一起投入實戰,所帶來的沖擊力確實是無與倫比。

只是粗略完成了建築,還沒有能夠進行法陣防護的工程,北門天關在這樣的攻擊下,沒有多久就搖搖欲墜,處處都是碎石殘瓦,烈火焚燒。威力強大的太古魔道兵器,和這些黃金龍相比,似乎也派不上用場,被留下來作犧牲打的五色旗士兵,沒有多久就傷亡殆盡。

“撐不下去了,不過……任務完成,進行最後戰術。”

所謂的最後戰術,就是引爆埋藏在北門天關下頭的大量火藥,以自滅的方式,作最後一擊。如果使用具有核能的渾沌火弩,效果應該更好,但因為某個理由,白無忌曾經下令過,這場戰爭裏頭不得使用渾沌火弩,只是使用最原始的火藥引爆。

轟然巨爆,二度重建的北門天關,在烈焰與猛烈沖擊波中,連同上頭的守軍,整個煙消雲散。

熾熱的氣流往上沖擊,黃金龍騎隊挪移閃避,俯視著下方的輝煌戰績,跟隨著領隊之人,發出勝利者的歡呼。

似乎有些人在巨爆之前逃了出來,正蹣跚地朝後方撤去,從動作來看,不像是職業軍人,不過察覺這一點的黃金龍騎隊,並沒有在意而留手,呼哨一聲,進行了掃蕩戰的工作。

“你是說,他們看到了非戰鬥人員,也一樣下手?是這個意思嗎?”

聽華扁鵲的簡報,蘭斯洛眉頭皺了起來,如果龍族會對非戰鬥人員下手,這件事頗為匪夷所思,因為自命為匡扶世間正義、俠道的龍族,就不該有著這樣的作為。

枯耳山一役,自己可沒看見什麽黃金龍,這是龍族的隱藏兵力?還是新開發出來的東西?

而且,蘭斯洛很擔憂地察覺到,當華扁鵲說出攻擊北門天關的是龍族部隊後,這邊的氣氛就很怪,特別是妮兒,被這件事把新仇舊恨又翻上心頭,毫不掩飾地對泉櫻露出明顯的敵意。

“居然對非戰鬥人員下手?這些黃金蜥蜴真沒人性!”瞪著泉櫻的背影,妮兒冷哼一聲道:“我早就知道了,那些蜥蜴東西裏頭沒有一個好人,和龍字有關的女人特別不是好人。”

以泉櫻的修為,就算不轉頭也感覺得到這陣視線,而不管她是否聽得懂這段話,這都是非常危險,所以夠義氣的弟兄立刻挺身相助。

“啊,如果照這麽說,妮兒小姐就不是好人了。”

“為什麽?”

“枯耳山之後,敵方我方,哪一邊不是把你當成恐龍在看?如果和龍字有關的女人都不是好人,那你……唉唷!”

夠義氣的源五郎,以本身的犧牲,阻止了危機的發生,而旁邊的楓兒為了讓事情好轉一點,出聲問道:“可是,有沒有可能說,龍族認不出那些人是非戰鬥人員,下了錯手呢?”

“大雪山出身的你,問出這種問題,真是讓我遺憾。從五色旗提供的畫面,已經看得很清楚了,你們這裏的任何一個人,從這畫面判斷,會看不出這些逃亡者並非第一線的戰鬥人員嗎?”

華扁鵲道:“既然被卷入戰爭,就要有必死的覺悟,我並不覺得非戰鬥人員就有應該不死的理由,龍族也是完成了該做的事,不用大驚小怪。不過,當時他們確實是一路追著掃蕩,一直到了北門天關五十裏外的難民收容營,才被召返回去。”

所謂“才被召返回去”的意思,就是如果不是及時收到召回的命令,這群殺性極重的黃金龍騎隊就要直沖進去,血洗難民營了。這個隱藏意義誰都聽得懂,但妮兒卻註意到另一件事。

“等等,為什麽會有這個畫面?五色旗藏了多少人起來當偵查部隊?”

“這應該是軍事機密,不過橫豎現在是我在簡報,就照著數字念了。開戰前,北門天關有五千名職業軍人駐守,在接獲此戰戰略方針後,約莫四千五百人撤離到附近山區的掩體法陣中藏匿,另外從難民營聘請四千五百名壯丁進入要塞,發給軍服,充當臨時搬運工,高薪。”

話說得很客氣,但誰都聽得懂那是什麽意思。為了減少實力損傷,五色旗選擇撤出北門天關,又為了欺敵,另外找替死鬼進入北門天關作掩飾,從最後結果來看,五色旗保留了元氣,可以說是贏了漂亮的裏子。然而……

“哪有這樣做事的?是什麽人下了這種命令?軍隊存在的意義,不就是為了守護人民嗎?哪有反而騙人去送死的?這麽做……和當初花家的那些雜碎有什麽不一樣?”

妮兒拍碎了桌子,爆發著狂怒,但螢幕裏的華扁鵲,卻是一派事不關己的冷淡。

“顯然五色旗並沒有這樣的職業認知,另外,如果要找下命令的人負責,他已經躺下了,你如果回來的動作快一點,還來得及在下葬之前鞭屍,清算責任。”

五色旗的成立,就是為了專門對付魔族,雖然說也是為了守護民眾,但長久處於惡魔島上與世隔絕的他們,卻沒有這樣的認知,而當組織大換血,變成白家爭霸天下的私人武力後,要他們為了守護民眾而戰,就更加不可能了。

而且,怎麽去戰呢?從結果來看,即使五千人全部守在北門天關內,也只不過支撐得久一點,最後仍是不免關毀人亡,明明知道這一點,難道要強行下令死守關內,隨關殉職嗎?

這些道理,妮兒慢慢地想通了,但情感上就是無法接受。

“還有,如果要追究責任,那麽丟下軍務不管,全部跑到海外的軍方高層,應該也有責任吧?”

華扁鵲冷冷的話語,讓妮兒聽得非常難受,自己並不是為了游山玩水,才到日本來的。攻下日本,會有很高的戰略意義,雖然後來發展出乎意料──日本陸沈,但是雷因斯一方仍是得了不少好處。

為了拿下日本,軍部投下實力,而因為戰情緊張,不得不把所有高手都派到日本去。事實上,只要北門天關之戰再晚數天,眾人回歸各自崗位,來得及戍守住邊防,事情就會以一個完美形式收場,不至於出現這個窘態。

但妮兒無法否認,誤判這個形勢的自己,確實背負著責任,而兄長與小五也就是因為察覺到這個責任,所以才一聲責難都說不出口的吧?

“不用再說了,讓太研院準備飛行器中途接駁,我們現在就啟程,用天位力量飛行過海,中途轉搭,這樣最快可以在明天傍晚抵達。”

用天位力量一路破空直飛回去,很耗體力,抵達之後還要休息幾天,才能回覆十足戰力,得不償失,所以蘭斯洛要求飛行物的載送。

主意一定,蘭斯洛就要率領眾人啟程,泉櫻卻像是有話要說般,欲言又止,剛剛要開口,卻被一直沈默不語的李煜搶了先。

“你們先走吧,這位泉櫻姑娘留下。”

李煜道:“其他人都沒什麽好說的了,不過,這位泉櫻姑娘的武功,還有一點可以彌補的地方,我想她再留下兩天,教她一點東西。”

如果泉櫻也隨行回到風之大陸,立刻就要碰到與龍族的對戰,眾人的立場會很尷尬,而且妮兒那邊也是個問題,所以李煜的要求,真是幫了蘭斯洛一個大忙,在泉櫻點頭答應後,事情就此定案,心亂如麻的他,並沒有察覺到泉櫻眉宇間的一抹異色。

在蘭斯洛等人急忙趕回風之大陸的同時,也有人正在慶祝凱旋。

玄京,昔日的花家總堡所在,因為上趟白起的大破壞,幾乎給鬧成了廢墟,但是石家大軍進駐後,大興土木,很快就重建了一座具有起碼威儀的城堡。

雖然說是“起碼的威儀”,但那只是和中都石家堡豪奢闊綽的場面相比,主人的自我評價而已。短短一月之間,動員數萬民夫,日夜不停趕工,倒斃的直接埋在建築之下,這才完成這座富麗堂皇,耗資無數的雄偉城堡。

之所以建立這麽豪闊排場的東西,主要還是因為石字世家的主人已經親臨此地,坐鎮監看最前線的戰局,而這天晚上,他在堡內擺下筵席,歡迎遠道而來的客人。

“多爾袞大人凱旋而歸,大大挫了雷因斯的銳氣,又為我方取得了巨大利益,石某衷心敬佩,來來來,今晚好好喝一杯,不醉不歸。”

一身華服錦袍的石崇,笑容可掬,一揖到地,極是熱切地招待著賓客,口中說著賀詞,很識趣地對多爾袞在日本受到的挫折只字不提。

多爾袞仍是一身紅袍,大袖飄飄,臉色雖然略顯蒼白,但每一步跨出,仍是具有淵停岳峙的氣派,令人看不出他在激戰八歧大蛇時受到的傷勢,究竟痊愈了幾分。

花天邪仍舊跟在他身後,一語不發,雖然感受得到這年輕人的傲氣,但沈默的感覺卻與從前有著天壤之別。望著這片熟悉的土地上,多出了一座不再屬於自己的豪華府第,花天邪的眼中,映出了正承受著皮鞭、刀劍威脅,蹣跚幹活的民夫,卻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跟著多爾袞入席。

“蓋這麽大個勞什子作什麽?被人隨便鬧鬧場就毀光了,徒增累贅而已。”

身為當代霸者,多爾袞卻不失草莽氣息,對石崇花偌大功夫起這所城堡,有著他自己的意見。

“哈哈,毀光了就毀光了,那有什麽打緊,重新再蓋就成了,這些賤民就像螞蟻一樣,死不完的,殺光又是一批,隨時都有重建人手,至於見錢眼開、趨炎附勢、為虎作倀的敗類,難道還怕找不到嗎?”

石崇大笑道:“像多爾袞大人這樣的強人,自然不屑這些鄙俗阿堵之物,不過人生於世,既然有權有勢,生殺在我,又何必虐待自己?有得享受,就盡量享受,這是我輩俗人的生存之道啊!”

由於三人談話的高度機密性,石家平日筵席所少不了的美姬俏婢、奢華排場,都沒有擺出來,單單只是滿席珍饈的豪宴,似乎配不太上三人的身分,不過,對他們來說,自然有更好的調劑品,那就是牽動整個風之大陸局勢發展的權力陰謀。

“我再敬兩位一杯,如果沒有兩位的一場辛苦,要讓那些龍蛋提早孵化,可真是不易。”

石崇笑道:“引動元氣地窟的爆發,令得天地元氣能量改變,受到影響的不只是高手群,就連我們麾下的雄兵也是大受助益,如果往後數月都能持續這種狀態,我們將擁有一支無敵的雄兵了。”

元氣地窟的爆發,以日本為中心,先沖擊雷因斯,繼而把影響效果遍及整個風之大陸,若是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變化發生,搶先做好準備,確實是可以撈到不少好處。

在多爾袞遠赴日本的那段時間,已經知道元氣地窟將要爆發的石崇,命令金剛堂把改造的獸化戰士做出調整,當天地元氣驟變,這些能夠從中吸收到能量的獸化戰士,力量就會大幅度提升。

此外,如果搶先一步,俘虜領地內具有優秀資質的習武者,強迫洗腦改造,在他們受到天地元氣變化,功力驟增時,石家等若多了一群可靠的戰士,只是,這些戰士沖鋒陷陣則可,如若是正面與天位高手中的絕強者對戰,那便遠遠不足。

“所以才特別預備了第二著,這些黃金龍將是我們稱霸天下的最大資本,雷因斯那邊定然料想不到,元氣地窟的爆炸,會有這等後果。”

口口聲聲說著“我們”,雙方到底有多少誠信,只有彼此才知道。除了自身武力外,絕不把任何身外物當成強橫資本的多爾袞,對於石崇這般看重黃金龍,有些許不屑,但即使是他也不得不承認,石崇委實下了一記妙著。

一直以來,石崇就想把龍族勢力收為己用,倍增實力,目前雖然是以結盟的形式,維持雙邊關系,但最終目標卻是讓龍族臣服於己,變成石家麾下的一支強大武力。

只要是人……或者說只要是有智能的生物,就有弱點可趁。正是因為會思考,所以會有思慮上的漏洞,再加上貪欲,要找出可利用的誘惑點,對石崇來說不是難事。

龍族數千年來隱居的孤寂與不耐,以及對自我使命的存疑、期待恢覆應有榮光的渴望,都成了可供石崇挑撥的破綻,龍族本身也希望與真正有實力的人界當權者合作,雙方就此一拍即合。

為了讓合作計劃順利進行,必須排除阻礙人物。具有白鹿洞背景的紫鈺,對石家不抱好感,是合作的重大阻礙,加上族長的存在,正是長老們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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