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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流民四竄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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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爾鐵諾歷五六八年七月 風之大陸東北外海 孤島酒吧“坦白說,我到現在還是想不透,那個老家夥怎麽會對我這麽優待,用封魔針這麽高檔次的東西來招呼我?”

回憶到初聞“封魔針”一詞時候的呆滯表情,韓特也頗覺好笑。

在各種封鎖力量的魔導器中,封魔針無疑是最令魔族高手聞之色變的一種。以奇雷斯之強,在連續被十多根封魔針刺入體內後,竟然功力狂洩,屈辱地被打落天位。

然而,這麽恐怖的東西被刺入體內,對當時的韓特卻幾乎沒有影響。

“聽說,封魔針是專門對付頂級魔族高手,甚至用來封鎖魔神的。不過,那時的我,只是地界中不入流的小角色,別說區區三根封魔針,就算插上三百根,也是不關痛癢啊,這種做法,根本就是拿太陽來烤雞屁股嘛……哈哈哈!”

同樣是中了封魔針,韓特的開朗程度是奇雷斯一萬倍以上。自從知道手臂上金針的來歷後,唯一困擾過他的事,就是有沒有辦法把封魔針起出,拿去賣錢?這麽有名的頂級魔導器,應該價值不菲吧?

封魔針仍然是有著一定的效果,至少,由於它封鎖魔氣的強大作用,讓韓特的變形得以穩定,這麽多年來,除了生死關頭外,從不曾暴露出魔族的真面目過。

但是,一些高等魔導器就做得到的事,有必要浪費三根封魔針來做嗎?韓特到現在還是想不出所以然來,而那個老人之後也從未再出現過,只是徒然留下了無數的謎團。

“那個老太婆要我加入青樓,還向我展示組織的實力,但我始終覺得她們的風格不合我個性,所以從沒答應過。老太婆說,既然我不是青樓中人,她就不能傳授我武功,一切只能靠自己。”

也就是因為這樣,青樓聯盟引薦韓特前往惡魔島。對於一個有著上乘武功基礎,卻缺乏實際死戰經驗的少年,惡魔島確實是一個絕佳的修練所在。

明明自己就是魔族,但卻要和人類連成一氣,捕殺由境界隧道出來的不速之客,這點韓特覺得十分諷刺。不過,在廣大深遠的魔界,各種族類多如天上繁星,彼此間的關系差距十萬八千裏,韓特並沒有什麽殘殺同胞的心理負擔。

在惡魔島上,結識了友人白飛,過了一段相當有意思的生活,武功方面,也為著日後的突飛猛進打下基礎。

結束惡魔島上的傭兵生涯後,跟著便是開始在大陸各地當獎金獵人,一面為自身武技找尋精進、突破之路,一面也尋找可能已經來到人間界的妹妹,這時,青樓聯盟的使者,再度出現在他面前。

“茫茫人海,要找出一個人,那就像大海撈針一樣困難。與我們合作吧,這才是對你真正有益的正道。”

在香格裏拉的魔屋中,那位女士再次提出了招攬的要求,可是韓特也又一次地拒絕了。

點頭答應是件很簡單的事,不但可以讓青樓聯盟幫著自己找人,而且還可以修習她們所保存的千年絕學,甚至是異大陸的絕世神功,但韓特這次拒絕的理由,卻與之前有所不同。

初到人間時,韓特對什麽都抱持著戒心,不喜歡青樓的風格,更不信任這群詭秘莫測的女人,但經過時間的肯定,他開始分辨出什麽人是真心地為己著想,提供著援助,所以心態不知不覺地轉變成“如果答應了,這個恩情就是欠一輩子,永遠不能還清了”。

已經習慣獨來獨往的生活,在“該做的事”做完之前,韓特拒絕身有所屬,所以婉拒了那位女士的好意,轉而委托她,用青樓的情報網協助找人。

對於不熟悉韓特的人,很難想像他有這樣細膩的一面,但將他視之為子侄的那位女士,卻是可以完全理解的。因此,她啼笑皆非地接受了這個年輕人的堅持。

非青樓成員,卻要這樣使用青樓的情報網,代價就是大筆金錢。而當搜索範圍越來越大,天文數字般的帳單金額也就一再暴增,雖然那位女士總是優雅地說,只要加入青樓,所有債款一筆勾消,但固執的韓特就是死都不答應,開始奔走在風之大陸的各個角落,變成了一個賣命賺錢還債的吸金鬼獵人。

“……所以,你們就該知道,我最開始的時候,其實不是那麽嗜錢如命的。”

韓特的這番剖白,卻沒有獲得兩名同伴的多少共鳴,李煜看看源五郎,問道:“這家夥說他以前不愛錢,你覺得呢?”

“這個嘛……就像東方玄龍老前輩說他三百年前其實不像今天那麽好色,不偷窺不偷女人內衣;天草四郎說他當年是個認路專家……也許是事實,但聽了就是很想笑啊!”

說完,這對義兄弟很有默契地大笑起來,前仰後翻,還相互倒酒,幹了一杯,直到韓特臉色鐵青地拔劍斬桌子,他們才訕訕地收斂下來。

其實,如果他們的反應不是這樣,而是沈默地為友人流下眼淚,韓特自己反而會不知道該怎樣才好吧?

朋友……有時候就是這樣的關系。

“你的事情我曾經聽那位女士說過。青樓聯盟成立以來,像你這樣的案例真是不多。”源五郎道:“追查了那麽久,卻一直沒有線索,這點確實是很怪。”

青樓聯盟組織龐大,千百年來盤根錯節,深入各個階層角落,卻終究不是全知全能,有時候也會查不出個所以然來,但即使找不到人,多多少少也能夠有點線索,判斷出可能下落,或是存歿與否。

依照過去經驗來判斷,目標人物身歿的可能性很大,可是聽韓特的描述,他妹妹並不像是那種會沒沒無聞死在路邊的人,所以,那位女士研判出兩種可能性。

第一,純仍然在魔界,並未來到人間界,必須要在魔界展開調查。

第二,純已經到了人間界,但是卻像韓特一樣,隱藏起本來相貌,用一個完全不同的新身分開始生活。

韓特認同這個判斷,但是,在魔界調查的困難度,比搜查風之大陸更麻煩,委托金額也是再次激增,令得韓特必須舍棄獵人尊嚴,開始接快遞業務的零工。

他期望那位女士的第一個判斷沒錯,因為如果妹妹不在魔界,而是以人類的面孔生存在人間界,又掩飾一身力量,安於平凡,那麽真是沒有可能找到她了。

“還有一個線索被你漏掉了,就是給你封魔針的那個老人。”

“沒漏,我一開始就想到他,但是想到又怎樣呢?”

光是持有封魔針、會使用時空轉移咒法,這本身就很可疑了,更別說那老者突如其來的出現,告知純的下落,還把韓特送到人間界,怎麽看都透著絲絲陰謀氣息。

然而,要追查這位老者是什麽人,就要回魔界作調查。即使回去了也沒有用,因為根本不知道該追查些什麽。以韓特今時今日的眼界回想,那名老人的外貌,根本就是以力量或是魔法刻意變形而成,無論身高、膚色、年紀、嗓音、形貌,全部都不可靠,青樓照自己描述的樣子去找人,肯定沒有下落。

如果再見那老者一次,以韓特如今的天位力量與眼力,定然可以看穿偽裝下的一些東西,但當日的他無此能力,記憶也不能提供些什麽,這條線索等若是斷絕。

“封魔針是魔族的至寶,但是近兩千年來,有辦法做出封魔針的只有隆·貝多芬,有沒有試著從那邊去找線索?”

源五郎實在是問了一句廢話。因為抵達人間界的韓特,根本就不知道怎麽再回魔界去,自然也就無法去魔界找隆·貝多芬查探,而且,以隆·貝多芬的怪僻脾氣,被一個三流小輩上門叨擾,肯定會立刻把他轟得屍骨無存。

“沒有。當我得知隆老頭住在另一處境界隧道的人魔邊境,那是旁邊這位李大兄給我介紹好買賣之後的事了……”

在黃金像事件中,韓特一直在留意著愛菱的言語動作,並且於阿朗巴特魔震後,開門見山地向這位大姊頭詢問其父親所在,然而,知道了隆·貝多芬住處的韓特,並沒有前去造訪,因為愛菱口中的西瑪大人,怎麽聽都不像當初引導自己到人間界的那名老者。

調查封魔針完成品的去向,是一個方法,但是愛菱說,封魔針鑄造完成後,就交給了各個委托人,大多是交給了當時魔族的軍部或是王室,經歷兩千多年的流傳,早就不知道被散到哪裏去了。

“確實是個很棘手的問題啊。”源五郎道:“不過說到封魔針,你有沒有想過取出封魔針呢?以你現在的力量,即使拿出封魔針,也可以很妥當地用天位力量來控制外表變形吧?而且……”

不需要說出來的那句話是,即使露出了真面目,韓特的友人中,也沒有人會因為他身為魔族,就改變這段友情的……

“不是沒想過啊,整天在手裏插著針,你以為不會麻的嗎?”

韓特道:“要解開封魔針,就要找到當初施針時下的咒語,這點可是只有那個老頭知道。”

“有法固有破,密碼也不是牢不可破,我就知道有一個人……”本來要推薦可以請莉雅女王協助的源五郎,略一沈吟後,改口道:“就是你們那個黑巫女華大巫師啊。”

“你說鬼婆啊?有啊,我有去找過她,她倒是很爽快,一口答應幫我研究封魔針的解咒法,但是有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

“拔出來之後,她要再把針插進去一次……”

上次施針,因為韓特僅有地界程度,並未觸發封魔針的真正效果,因此後來就算他進入天位,也不受封魔針效應影響;但如果拔出封魔針,在他已經進入天位的此刻重插回去,封魔針的效果就會出現,那時候會產生什麽後果,根本沒人可以保證。

……但九成以上的可能,是力量立刻被打落天位,經脈萎縮,變得比常人還要不如。

“唔,我猜那個鬼婆就在期待這種畫面,說不定還打算用這藉口幫我解剖咧……”

或許有刻板印象是一件不好的事,但是,沒有人想反駁韓特的這個未來假設。

而當天色將明,這一夜就要結束,三人之間就只剩下一個問題。

不好開口,但是如果要協助搜尋,不弄清楚這個答案是不行的。在源五郎的註視下,李煜問道:“如果找到了你妹妹,你打算怎麽做?”

“……不清楚,反正不會是哭哭啼啼的熱烈擁抱……”

那麽,到底會是什麽呢?韓特並沒有說,三個飲酒的男人也因此陷入了一段漫長沈默。或許,他是不願意將那殘酷的答案說出口……又或許,連他自己也還不知道答案是什麽。

隔天,非常讓人訝異的是,所有人都非常晚起。

聊了一整個晚上通宵的三個男人,在日光出來之前回到了休憩處,開始呼呼大睡。

盡管可以用打坐調息的方式來驅除疲勞,但是睡眠的形式已經變成一種習慣,甚至是享受。在連場惡鬥之後,他們很需要這樣古老形式的休息方法,將身心所承受的疲勞一一洗滌。

不過,對於這樣的做法,還是有人強烈批評。

“先是在酒吧裏喝得酩酊大醉,然後就睡成一頭死豬,男人這種生物最差勁了。”

在吧臺上趴著睡了半晚,醒來發現自己一個人被遺棄在空蕩蕩的酒吧裏,妮兒的怒氣甚至找不到人爆發。因為顧慮到她醒來後可能立刻找自己算帳的源五郎,不想在睡夢中被人踢上天去,特別找了個隱密所在躲了起來,讓妮兒找不到人。

在島上到處奔走找人的妮兒,可能是這個海島上最有活力的生物了,然而,喝醉大睡這種事實在是算不了什麽,和這事相比,還有一件事更會讓妮兒大呼過分,想要踢人洩憤。

在泉櫻房裏度過一夜的蘭斯洛,也是幾乎到天方明才入睡,疲憊程度似乎較諸苦戰大蛇猶有過之。

“要命……好久都沒有這麽累了……”

回想起來,好像自從離開風之大陸,抵達日本後,就一直處於禁欲狀態,雖然說這是很正常的事,不過想想還是有幾分好笑。

以自己的胸膛為枕,泉櫻正躺在自己胸前,甜甜地熟睡著。鬢發散亂,神情慵倦的嬌艷容顏,在晨光柔和的拂照下,美得幾乎讓人屏息,而薄被下全裸的雪白身軀、兩人肌膚相摩擦所傳來的奇妙感受……蘭斯洛反覆地深深吸氣,不想因為發出聲音,吵醒了妻子,因為只要張開口,他一定會大聲地笑出來。

當人覺得很快樂,當那種幸福感受滿溢著身心,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盡管沒有什麽特別的事,但是只要一張口,就是會莫名的微笑。

女性,確實是一種很奇妙的生物,能夠這麽簡單地就消去了自己心頭的陰霾。和小草那種消去所有魔法的異能相比,蘭斯洛覺得泉櫻也會用魔法,不然怎麽能這麽輕易就轉變了自己的心情呢?

不再想那些不太開心的事情,蘭斯洛以愉快的心情,開始策劃著未來,首先是有關日本遺民的安置問題,接下來就是回到雷因斯之後的國政。

事情是那麽多,未來的路也不一定好走,可是摟著懷中甜睡的美麗人兒,蘭斯洛就覺得自己充滿信心,能夠無懼一切……

這一天,眾人的休息直到傍晚時分,睡著的、沈思的、穴居的,才又重新出現。

楓兒的現身,給大家帶來驚奇,因為不只是她,就連一身盛裝和服打扮的織田香,也貼在她身邊一起出現。

如果是正常情形,前一天還打得要死要活的敵人,不太可能立刻就握手言和,情感上的重大轉折,任誰都會感到尷尬。但這問題在織田香身上並不存在,跟著楓兒的她,就像之前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面無表情地向眾人點頭問好。

當已經決定了今後立場,織田香的表現就很明快,沒有會困擾著一般人類的尷尬或苦惱。不管昨天怎麽樣,這些人現在是友方,就照著對待友方的態度去處理就好了,至於明天會怎麽樣,那是明天再看著辦的事,完全照時勢而行,不需要浪費精神。

會讓她產生那種理智外的“怪怪”感覺,只有身旁的楓兒媽媽而已,前面的這些人,並不是能讓自身理智失控的人選。

“大家好,我是織田香,往後請多多指教。”

頷首點頭,眾人對於這位美麗小公主的問好,以不同的方式回應。源五郎有禮的、韓特隨意地微一欠身,算是還禮。

之前在昆侖山有過一面之緣,李煜卻沒有說些什麽,甚至連回禮都沒有,只是在那邊大剌剌地喝著酒。不過,施禮之人和受禮之人都心中有數,這樣子就夠了。

相較之下,妮兒的態度就顯得很暧昧。一方面,她很高興能與小公主化敵為友,不用兵戎相見,但是另外一方面,想到以後再也看不到可愛的宗次郎,妮兒又覺得非常可惜。

不過,和另外一件事相比,這件事就顯得微不足道。和泉櫻一起出現的蘭斯洛,兩個人之間的態度親昵,較諸前一天更進一大步的差別,任誰也是一眼就看出來。

楓兒有幾分訝異,但表情上卻看得出明顯的喜悅;韓特與源五郎同樣是面露訝色,而正在往自己杯中倒酒的李煜,則是老實不客氣地一聲口哨吹出來。

妮兒的反應最是尷尬,怒氣勃發、想要發作的她,還沒開口,旁邊李煜就和韓特唱起雙簧。

“吾友啊,你知道嗎?這個世界真是太現實了。”

“世界本來就很現實,不過你是指哪一樣啊?”

“有些人在危險的時候一起打生打死,救來救去的,多麽親熱?可是戰鬥一結束就翻臉不認人,捅人家背後,真是勢利眼啊。”

“哇~~哪個女人這麽惡毒啊?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將來也不怕生個沒屁眼的兒子嗎?”

一面說話,手指還有意無意地朝著妮兒亂抖,明嘲暗諷齊施,讓妮兒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偏生就是發作不得。而擡眼更看見泉櫻幾乎是哀求的溫柔眼神,心腸本就很軟的妮兒哪裏還硬得下去,悶哼一聲,兩手托腮,就在吧臺上坐了下來。

但是很快就有人為她報仇,先前指著她背後說話的韓特,話才一說完,就被源五郎掐住脖子。

“餵,你這是幹什麽?”

“你說什麽都可以,拿人家兒子來詛咒就是不行。”

“奇怪了,她生兒子沒屁眼關你屁事?沒屁眼的兒子是跟你生的啊?呃!好痛……喘不過氣了……”

這是一段足以媲美雪特人說話的汙言穢語,不過卻因為當事人被掐得臉色發青,失去了再繼續下去的機會。

蘭斯洛暗暗向李煜投過一個感激目光,後者搖了搖酒杯作為示意。如果不是用這方法巧妙化解了本來會出現的沖突,蘭斯洛和泉櫻一定會很尷尬。

之後眾人談起了日本遺民的安置問題,李煜和韓特對這話題漠不關心,但其餘眾人卻必須認真處理。

有織田香出面,應該可以撫平難民們的情緒,之後就是送回大陸本土安頓的問題,但是顧慮到日本遺民的心情,很多地方都有著障礙,而為了讓事情順利進行,源五郎提了一個駭人聽聞的方案。

“以我們現在的角色,想要說服日本民眾,大概很困難吧,最理想的方式,就是讓他們覺得我們是自己人。”

“說得比唱的還簡單,我們又不是日本人,怎麽讓他們覺得是自己人?和親嗎?”

“對,就是和親。”源五郎笑道:“如果日本公主嫁入雷因斯王室,日本遺民對於老大和雷因斯都會覺得親近一點吧?反過來當然也是這樣,而你們原先不就有婚約嗎?趁這機會,來辦一場盛大的婚禮吧。”

源五郎玩笑似的提案,理所當然地受到了強烈反彈,蘭斯洛的表情,看來就像是吸入了過多的毒氣;妮兒拍桌子大罵,問說怎麽可以提出這麽沒有良心的計劃;楓兒甚至是主動把女兒抱在身邊,像是要保護一樣地看著源五郎。然而,卻有人出奇地表示讚成。

“我同意,這是一個很好的提案。和親一向在各種民族融合的政策中,被當政者率先使用,從現實面考量,如果雷因斯與日本的政治層峰和親,兩邊的人民會比較親近,對於將要融合的兩個民族,這樣不會產生無謂的排斥與歧視,是相當有實效的做法。”

無視於眾人的詫異眼神,織田香冷靜地說道:“就盡速舉行婚禮吧……不,其實婚禮並不重要,只要向兩國人民宣布既成事實就夠了,但是,如果是為了增強宣傳效果,盛大的婚禮仍然是有舉行的需要。”

和眾人的驚楞、不知所措相比,織田香的態度平淡到幾乎讓人錯以為要結婚的是別人。

可是,就織田香來說,這些人類的反應才是奇怪。她可以看出這些人的吃驚,但卻不能理解他們吃驚的理由,以政治理論上來說,和親是宣告民族融合的良策,過去歷史上藉由兩個王族的通婚,將彼此帝國合並的例子不在少數,源五郎是聰明人,所以才提出這個方略,但為何此刻連他看來都有幾分尷尬呢?

當人們感覺到尷尬、驚愕時,自己需要做的反應又該是什麽呢?

“哈哈哈哈~~~”

織田香的話說到一個段落,沒等蘭斯洛開口,旁邊已經響起了大笑聲,李煜放下酒杯,走了過來,將一樣東西扔到蘭斯洛面前。

“小公主的提案很有意思啊,就照著她的話去做吧,如果你和她成親,這東西就送給你當結婚禮物……嘿,雷因斯國王和日本公主的和親,有意思,哈哈哈哈~~”

這人擺明是以看熱鬧的心態在促成,但是他所扔出來的東西,卻成為眾人目光的焦點。那是一張巴掌大的金色小卡片,由黃金打造,上頭以白金絲串鑄成奇異的線條,似乎是某種符文,但卻連知識淵博的源五郎都看不懂,蘭斯洛也僅能從白起記憶庫裏的訊息,判斷出這不是風之大陸上的文字。

“當初我和我的便宜師父分開前,他送給我三樣東西:明肌雪木劍、七情龍丹,還有這個東西。”

沒有特別指明,但每個人都知道李煜口中的便宜師父,絕對不可能是陸游。

“他當時說,拿這張卡去找青樓聯盟,往後就衣食無缺,我還以為這是什麽青樓賓客的身分證件,誰知道那老太婆看了這張卡,就給我大筆金銀,我說沒地方放,她就用我的名字,在香格裏拉蓋一個招賢館,名義上是款待四方豪傑,但其實就是高級旅店,每次去住那邊都有豪華享受,我還以為青樓的錢多到可以隨便亂花……”

一句話解了眾人心頭疑惑。當年李煜以“唐殤君”之名,位列四大公子之首,並且在香格裏拉蓋了招賢館,源五郎和妮兒旅居香格裏拉時,甚至還去看過那棟已經成為觀光景點的華麗宅院,但卻都想不透,以這人的孤僻個性,會沒事去蓋什麽招賢館?又從哪裏來的資金?原來一切理由就是為此。

“一直到我去了海外,我才弄清楚這張卡片的來歷。我那便宜師父開創的自在門,與炎之大陸、冰之大陸的王室有很深淵源,所以才有了這張東西。聽說,只要拿這張東西到青樓去,不管是要多少錢,青樓都會滿足持卡人的要求。”

早就聽師兄王五說過,青樓聯盟的背後,是一個橫跨鯤侖世界四塊大陸的巨大組織,但蘭斯洛還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不會吧?青樓會比我二舅子更有錢嗎?”

“那就很難說了,因為又不是青樓聯盟自己花錢,一切的金錢都會從另外兩個大陸跨海運來。有另外兩塊大陸的獨裁者做金源,付錢的青樓那邊不痛不癢咧。”

“那……這張卡片的額度上限是多少?”

“不清楚,我沒怎麽用過,但是聽老太婆說,沒有上限,要多少就給多少,反正有另外兩塊大陸的國庫撐著。”

李煜道:“當初我在炎之大陸上,聽到你和老四幹的那件好事,就知道事情難以善了,炎之大陸的幾個激進派,還打算放下目前的戰爭,先揮軍過來討回公道,而能夠阻止他們的方法,我怎麽想也只有一個。”

“什麽方法?”

“一個很沒良心、很笨,但是應該很有效的方法。”李煜低聲道:“你就把這張卡拿去,拼命的刷,拼命的花,盡量消耗那邊的軍費,當那邊要為了財政惡化而焦頭爛額,就沒有時間過來打無聊仗了。”

太過明顯的教唆,眾人眼前仿佛出現一座高高的金山,由金銀珠寶堆積而成,閃閃發光。

“餵,你太過分了吧,我們兩個好歹也是摯友啊,這麽好的東西,你給那頭臭猴子不給我,你難道瞎了眼睛,看不出誰是真正需要錢的人嗎?”

“哈哈,本來是打算給你的,可是聽完你昨晚說的話就改變主意了,你的債款根本就是自找的,老老實實加入青樓不就沒事了?那個老太婆也是我的朋友,我可不能出賣朋友啊,哈哈哈……”

不知道是不是說得太過亢奮,韓特拔出鳴雷劍斬人,李煜則是有一下沒一下地閃著,還繼續說著拿友人開心的諷刺話語。

“我有一個疑問。”源五郎道:“二哥這樣做,算不算是出賣異國的朋友呢?”

“哼……剛去的時候每天互打,弄得滿身是傷,多多少少有點怨恨,趁機報覆一下也好,反正我回去就說弄丟了,死無對證。而且……幫助荷包太重的人減輕負擔,這又有什麽不對了?”

李煜笑道:“反正也不可能一直任由你們亂刷下去,當那邊察覺數字太過份了,發現金卡落在你們手裏,應該會聲明從此中止支付,不過在那之前,嘿嘿……”

有一件事情是李煜所沒有說出口的。那是在回到風之大陸的旅途中,小舟之上,他與自在門掌門師兄的對話。

“這樣做真的好嗎?雖然是停戰時期,但蛇王軍隨時可能毀約,在這種時候用這種計策,最壞的情形,可能導致我方戰線全面崩潰啊!”

對於這個問題,一身藍衣的他,就連回答的聲音都優雅如昔。

“不,如果把損失控制在金錢,那麽就不至於出現我們收拾不了的局面……窮兵黷武未必是一件壞事,可是過分迷信武力能解決一切,這就是毀滅的開端。當事情不能再用言語去控制,那麽就用事實去讓那幾個孩子察覺到,世事總有變局,人不可能操控一切……”

因為這個理由,所以李煜很豪邁地扔出這張關系重大的金卡。而單單想到這張小卡片代表的意義,還有其所暗示的巨量金錢,那甚至是遠遠淩駕於白字世家的財富,只要是正常人,任誰都是掌心冒汗、呼吸粗重。

而從反應來看,蘭斯洛無疑是一個再正常也不過的男人,在他把金卡快速收入懷中的同時,甚至是眼發異光,整個表情都不對了。

跟著,他出手如風,一下子就抓住了織田香的小手,以一個完美的紳士禮儀,輕輕地吻了一下。

“小女妖……哦,不,美麗的小公主,雖然我們昨天曾經是敵人,不過看在兩國人民和金山的份上,我們立刻結婚吧。”

盡管早就料到他會有這決定,但是蘭斯洛的決斷這般迅速,還是讓所有人倒抽了一口涼氣,而他驚世駭俗的舉動還沒完,立刻又搶握住楓兒的手,另一手指著旁邊的源五郎。

“不過婚禮這種事情實在太麻煩了,我委任老三當我的替身,完成整個婚禮,至於典禮後頭的洞房部分,就由身為新娘母親的你來代替她,我們實際操練吧。”

把所有好事一股腦占盡,似乎是一件天理不容的行為,所以蘭斯洛一說完,滿面通紅的楓兒還沒回答,兩把椅子就以重手法轟砸在雷因斯陛下的後腦上,轟炸碎裂,絕頂天心意識配合力量,登時把人打得暈過去。

“天誅!”

“以下犯上的時候來了!”

偷襲成功,一舉把人打昏的的妮兒、源五郎,正要表示默契地擊掌,卻看見泉櫻正慌忙地阻止著已經揮著鳴雷劍,要趁著強敵昏迷之際謀財害命,奪取金卡的韓特。

海外荒島上的雷因斯領導階層,正處於輕松的休息階段,而雷因斯國內也因為國王的偉大政績,處於慶典氣氛中,但雷因斯境內還是有某個地方,依然保持著高度的警戒,那就是位於兩國邊境的北門天關。

自從上次的一場大戰,把關卡整個夷為平地後,靠著遠遠超越現今風之大陸建築水平的技術,五色旗已經把北門天關重建。

重建的部分還沒有全部完成,但是城壁部分卻是已經修築完畢,只是在修築同時,很多人的心裏都有疑問。

“修這些東西有意義嗎?如果再有天位高手對戰,那不是又被毀得一塌糊塗?”

但話雖然是這麽說,總不能就擱著不管了,所以還是要完成起碼的關防,另外,如果能把預定中的第三期、第四期工程完成,配合龍騰山脈的特殊地氣結構,把北門天關變成一個像是稷下那樣的法陣型要塞,那麽即使是有天位高手在此決戰,也不至於那麽不堪一擊了吧?

位於邊境地帶,對於兩國勢力變化的感覺特別明顯。自從北門天關一戰至今,不過短短數月,曾經在艾爾鐵諾北部叱咤風雲,歷經大石王朝、艾爾鐵諾兩國而屹立無損,累積下無數榮光風采的花字世家,就此土崩瓦解。

艾爾鐵諾的勢力中衰,國內的幾個豪門世族都受到影響,可是在石家、麥第奇家努力找尋出路,積蓄實力的同時,花家並沒有能夠掌握時代的脈動,做出適當的改變。

阿朗巴特魔震後,天位高手並未出現在花家,隨著天位戰的時代來臨,縱然是財雄勢大的花家,面對這千年未有的變局,應付上顯得相當困難,整體聲勢如江河日下,而家主花天邪的決策,更將花家所要面臨的破敗局面提早呈現。

將花家唯一的天位戰力拒諸門外,花天邪將“鞏固權力”的迫切性放在“延續世家”之上,把扭轉局勢的大門給關上,之後又毅然決定,用整個世家的存亡,來換取自身的發展,在北門天關一戰,犧牲二十多萬花家子弟兵,突破地界,進入天位。

首領失蹤,主要戰力全部崩毀,花家就成了“樹倒猢猻散”這話的具體呈現。幾個月之內,花家分崩離析,數個長老與新秀在領地內各據一方,相互展開權力鬥爭,但其中腦筋動得快的幾個人,搶先捧著自己的領地與人民,投靠石崇,與石字世家結合。

接著,石字世家的高手與大軍,堂堂進入花家領地,以壓倒性的優勢掃平一切反抗勢力,正式並吞了花家的領地。

事情結束得出乎預期的快,但讓人訝異的是,石字世家的死敵,麥第奇世家在整個過程中保持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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