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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乍獲重寶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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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事情,鬧得可真是不小啊……”

公孫楚倩默然不語,有些擔心地看著正凝神於手中報告書的丈夫。與青樓聯盟有著極深的淵源,已經放棄繼承權的她,卻仍獲得青樓聯盟的尊重,將日本方面的相關情報早早送來。

從蘭斯洛抵達日本開始,公孫楚倩就為著丈夫留意那邊發生的一切,包括池田屋事件、出雲之國的沖突,還有最後八歧大蛇的蘇醒。

知道有多爾袞的存在,令他們夫妻為之愕然。這名據稱是日賢者師弟的強人,出現得突如其來,之前完全沒聽過半點消息,而他的所作所為,更是為風之大陸帶來了重大傷害。

當八歧大蛇蘇醒,在出雲之國肆虐時,王五曾經一度要離開惡魔島,趕去助陣,但惡魔島上的境界隧道,卻忽然湧出了大批魔物,數目約莫是平時的十倍,極具攻擊性,甚至以幾乎是自殺式的精神在作戰,令王五花了頗長的時間處理。

而當日本陸沈的消息傳來,惡魔島上的事情也告一段落,這太過巧合的事實,讓公孫楚倩不得不懷疑,這波攻擊是有人的刻意策劃,將他們夫妻牽制在島上。

但針對這一切,王五什麽話也沒說……當他知悉蘭斯洛親自下令,讓日本陸沈之後,他就保持沈默,什麽話也沒有說。

公孫楚倩猜不到丈夫的心中在想些什麽,夫妻許多年了,丈夫的作風自己了若指掌,但是他心中還是有某個區域,自己無法進入,不能理解。

讓日本陸沈,犧牲上頭的千萬人命,這似乎是一個絕世暴君的作為。不管是為了什麽理由,沒有人有權去決定他人的生命,丈夫就是篤信這一點,所以才討厭殺傷生命。

然而,他也並不是一個愚善的男人。除了一己的信念與喜惡,他也明白身為一個領袖人物,當背負著重大責任時,不得不做出的困難取舍。

那麽,他會怎麽來看待這件事呢?

是認為這師弟殘忍麻木,與他決裂?還是為著這個師弟懂得取舍,有了成長,而誇獎於他呢?

兩種都有可能,公孫楚倩猜不透丈夫究竟會選擇哪一邊?

經過許久的等待後,王五終於開口了,但那卻是一句公孫楚倩意料之外的問話。

“你……餓不餓?”

盡管長時間等待,讓本來就耐性欠佳的她,有些焦躁,但作為一個善解人意的妻子,當丈夫以一種近乎是委屈的口氣這樣說時,除了從懷中掏出飯團給他,還能夠作些什麽?

“嗯,你……”

第二句話不用問完了,雖說丈夫有許多深層想法與智慧,是公孫楚倩無法臆度的,但是在生活習慣上面,這時候的丈夫,只是一頭名為“王虎”的生物,吃東西的時候一定會想要喝酒。

盡管一人高的大酒壇就在身邊,但是這位王家老爺似乎沒有自己動手的打算,所以她也就只有沈默地、靜靜地把酒倒出。奇異的氣氛,讓已經宣告戒酒的她,再次有著痛飲的沖動,所以,丈夫一大碗,自己也一大碗,相互幹杯飲盡,如是三次。

最後,在一陣幾乎是可以殺死人的靜默中,丈夫說了一句險些令她當場落淚的話。

“老婆,我們回武煉吧。”

打從來到西西科嘉島開始,就在等待他這麽一句話,現在終於聽到了,險些就喜極而泣。

而一向性情剛烈的她,在得知喜訊之後的反應也是相當驚人。

“酒!拿酒來!”

已經不用再自己動手了,因為海潮般的歡呼聲正狂湧過來。層層圍繞著他們夫妻兩人、一直在等待他們開口說話的大批魔獸與人類,在聽見王五的宣告後,大聲歡呼。

火把一個接著一個的亮起,大壇美酒從惡魔島的酒窖中運了過來。在眾人的期待下,對手上命令感到莫名其妙的五色旗,開始對空施放煙火,炫麗的彩光,籠罩著整個惡魔島上,仿佛節慶到來。

自從九州大戰後就不曾見到的光景,魔獸與人類在痛飲烈酒之後,一同於樂聲中起舞,不用說話也感受得到對方的喜悅。只不過,和心中帶著濃濃不舍的白家人相比,這些有智能的魔獸,確切的心情與其說是歡送,倒不如說是暗自期望:“終於脫離苦海了!永遠也別再來了”。

另外一邊,某人則是手足無措地安慰著落淚的妻子。

“不用那麽難過嘛,又不是永遠不能回來了,只要你喜歡,我們還是可以常常回來啊,或者……如果你真是那麽舍不得走,我們留下也可以啊!”

“姓王的,你這麽急著想找一塊好風水睡嗎?”

白家在海外經營多年,控制了沿海大部分的海島,蘭斯洛等人就是先到一個小島上,稍作歇息。

難民的安置,自然有其餘的行政人員負責,不用他們擔心。連場惡戰,眾人皆是身心俱疲,需要好好地安眠與休息。

從昆侖山開戰以後,他們就沒有能夠闔眼,一直處於精神高度緊繃的狀態,現在松懈了,誰也受不了了。

楓兒抱著仍舊昏睡的織田香離開,泉櫻也要了一個房間,各自休息,就只有仍舊精力旺盛的妮兒,還有體力找人說話。

“餵,李瘋子。”

渾然不在意對方善於遷怒的不良性格,妮兒這麽不客氣地叫喚兄長的義弟。在她的感覺裏,這個叫法可比什麽“劍仙”更符合這人,相信對方也有同樣的感覺。

結果,對方只是冷淡地看了她一眼,並沒有太多的反應。

“你的好看師兄到哪裏去了?”

“我們在這邊開打,他嫌太吵,所以到海上讀書去了,如果沒有沈到海底的話,我們是約三天之後碰頭。”

與那名“好看師兄”見過面的人都知道,他沈到海底的可能是零,但是聽到李煜這麽說,妮兒只是問道:“三天以後?你不和我們一起回風之大陸嗎?”

“回去?我還在旅游休假中,回去做什麽?”李煜道:“我在海外還有幾場架沒了,等到把架打完,該死的人死得差不多,再做回去的打算吧。”

妮兒想找兄長來說話,但卻四下看不見人,一問之下,這才知道蘭斯洛剛剛忽然離開,這下只好跟著源五郎,一起到這島上的小酒店一起去喝酒。

李煜和韓特是理所當然的酒伴,在這個小島上,不能太挑剔些什麽,縱然這兩個酒伴的酒性不好,其中一人甚至大有借酒裝瘋、趁機搶錢的可能,也只有將就了。

(奇怪?哥哥跑到哪裏去了?)

運功調息數周天後,泉櫻在床上躺下來,預備歇息。

與八歧大蛇的激戰,所積下的內外傷隱隱作痛,更何況不久前才受過重傷,盡管肉體受到魔化影響,痊愈速度較快,但還是免不了間歇性的疼痛。

比起肉體上的痛楚,精神上的困擾是另一個問題……

幾聲輕響,細細的敲門聲,驚醒了泉櫻尚未開始的夢。

雖說未曾料到他會在此時前來,但是這樣子……也好。

“請進來吧,門沒有鎖。”

應聲入屋的是蘭斯洛,神情看來有些許的不知所措,而對著泉櫻的笑靨,他似乎更顯得為難。

“楓兒姊姊已經休息了嗎?”

“啊?喔,是啊,抱著那個小鬼一起睡了,一副很幸福的樣子,大概沒有什麽問題吧。”

心情緊張,蘭斯洛有點語無倫次,幾下深呼吸後,才把心情穩定下來,慢慢說話。

“我……我有一點事情想說。”

預備聆聽丈夫說話的泉櫻,坐回在床上,兩手抱著膝蓋,靜靜地微笑著,而面對這樣的她,蘭斯洛更是覺得難以開口。事實上,連他自己也不確定該說些什麽。

馬上就要回到風之大陸了,該怎麽處理泉櫻與妮兒之間的問題,是一個燙手山芋,不過,總是能夠想出辦法的。而自己既然有意真心接納泉櫻,那麽總不能一輩子都讓她生存在謊言當中,最起碼,也該告訴她,她究竟是什麽人,做過一些什麽事。

這麽做當然有兇險在,說不定話才一講,兩邊就立刻翻臉動手,然而,要一輩子持續著虛偽的謊言,這點蘭斯洛就做不到。

“呃……過去,我對你很不好,這點我非常地對你不起,以後我一定會補償你的。”

幾經考慮,蘭斯洛以這樣的話來開場,希望效果好一點。

“關於我們的過去,我有些事情要告訴你,就是……”

“如果可以,我不想談過去。”

簡單一句,泉櫻就粉碎了蘭斯洛忐忑多時的苦心。對著不知道下一句該接什麽才好的丈夫,她皺眉道:“不是嗎?我們的過去,都是一些不愉快的事,我混過黑社會,又和馬夫偷情過,這些事情我真的不想再提了。”

“不是,我要說的過去不是那些事情,而是真正的……”

“上次我們不是約好了嗎?從那以後,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了,所以過去發生過什麽,今晚就別再提了,好嗎?”

想起這女子在大蛇口中救過自己,看著她此刻幾乎是撒嬌般的俏美模樣,蘭斯洛詛咒自己的軟弱,卻只能苦笑著點頭。

“好,不談過去,那麽關於我們的未來……”

“嘻,今晚我也不想談未來。”

不談過去,也不談未來,當美麗嬌妻笑嘻嘻地丟下這個難題,蘭斯洛真的呆住了。

他以為自己很了解這個女人了,但是看她仿佛故意耍著淘氣的少女笑靨,他才真正體會到女性的多變。

然而,當泉櫻忽然靜默了下來,笑靨轉為淺淺的微笑,將烏黑發絲拂拉出淺綠睡衣的頸領,蘭斯洛又覺得很迷惑。

這女人眼中似笑非笑的神情,自己好像很熟悉,特別是那種獨特的慧黠,與小草有些相似,卻更多了一分獨立的傲氣與自持,散發著一種觸動自己內心的驚艷。

從京都的重逢以來,這女人到底有著多大的改變呢?枯耳山上的她、京都的她、拿著風華刀含淚威脅的她、勇敢搶入大蛇口中的她,還有此刻坐在床上微笑的她,似乎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彼此不相幹,但卻又明明就是同一個人。

心境的不同,真的有這麽大影響?為何自己會有這般陌生卻又似曾相識的驚艷感?是否……除了記憶中的那些面孔外,她還有另一面是自己所未曾見過的呢?

耐人尋味的問題,一時思索不出個所以然來,蘭斯洛察覺到自己沒有理由再逗留,正想要離開,泉櫻卻主動出聲。

“別這麽快走嘛,除了過去和未來,我還有些事情想和你談談呢。”

“呃?要談什麽?”

蘭斯洛茫然不解,反而有一種中了圈套的感覺,聽見泉櫻道:“事情發展成這個樣子,你也一定很不好受吧?為什麽不直接說出來呢?”

還不至於太過遲鈍,蘭斯洛知道泉櫻在說些什麽,皺眉道:“我不想談這個東西,很晚了,你休息吧。”

“很晚了嗎?我覺得還沒有到該睡的時候呢。”輕巧地從床上落地,攔住了蘭斯洛的去路,泉櫻道:“明明可以說出來的事,為什麽要憋在心裏頭呢?讓日本陸沈,這件事你很不好受,誰都看得出來,這樣子……我很擔心你啊。”

沒有什麽太多的理由,蘭斯洛就只是不想多說。應該是自己一個人來承擔的責任,就應該一個人扛到底,沒有必要把這份郁悶心情展露在人前。

這樣的想法,是蘭斯洛自尊的表現,而無論泉櫻也好,楓兒也好,他覺得自己都應該讓她們眉開眼笑,而不是讓她們感到任何不快。

“我所選擇的男人,是一個有擔當、有俠義之心的男子漢。”泉櫻柔聲道:“可是,他有什麽困擾,我希望可以與他一起分擔,如果我永遠都只是分享著喜悅,卻從來不曾分擔他的憂愁,那麽我會覺得自己很沒用……”

泉櫻都這麽說了,蘭斯洛也不能不做任何表示。

“我……並不想讓你去承擔這些東西啊……”

“一定很不好受吧?被迫做了那樣的決定,你心裏……”

“不,想開一點,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我們平常就是在殺人,以平均數來說,每天也會殺掉一兩個,這次一舉幹掉了幾千萬人,平均起來,餘額可以用上幾百年,想想我也應該覺得滿足,有能力幹下這種紀錄的狂人並不多見。”

“你沒有必要這樣說自己啊……”

“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蘭斯洛苦笑著,這時他強烈地希望手邊有一杯酒。或許,今晚應該直接跟著妮兒他們去喝酒,痛痛快快地大醉一場,把什麽事情都給忘掉,而不是在這裏清醒地沈澱著不快。

“我認為,身為一國之君的你,做了很正確的事情,因為你的判斷,有很多雷因斯的人民獲救了……”

“但是同時也有很多本來不該死的人,因為這樣子死了。”

“並不是這樣的,確實有很多人這樣子被犧牲掉了,但是最後你還是做得很好,除了風之大陸的居民以外,也有很多日本人得到了生存機會,這是很可貴的事情啊!”

“對生者來說或許是……不,即使是生者,那些因為日本陸沈而失去親友的人,也很難認同這種說法吧。人一旦死了,就不能覆活,所以殺人就是殺人,不管什麽理由都是一樣,我不想給自己推托諉過的機會。”

蘭斯洛的聲音,沒有往日的生氣,苦笑道:“那時候,我特別感覺到身為一名領袖……或者是身為一名擁有天位力量的人,所承受的責任。有那麽多沒有力量的人,卻受著我們決定的影響,或者是生,或者是死……”

“聽見你這麽說,我覺得好高興,但是也希望你不要承擔了過多的苛責。無疑是我們做了讓日本陸沈的決定,不過這一切的源頭,卻是發動這個陰謀的那人……”

“而他和我們是同類的人。”

握緊了拳頭,蘭斯洛要用很大意志去克制,才能壓抑下把這一拳往旁轟去的沖動。而這也是他此刻最顧忌的事,這種用暴力發洩的欲望,如果發展下去,會不會變成像多爾袞那樣的狂人?

“一樣是擁有天位力量,一樣是練著大日功,我們有什麽不同?甚至,我比任何人都和他相像。當我決定讓日本陸沈的時候,我忽然覺得,我這麽做根本就和多爾袞一樣,都是不把人當人看的畜生……”

聽見蘭斯洛這麽說,泉櫻也為之沈默了。原本,她希望能夠聆聽丈夫的心聲,作為兩人之間的心神交流,但是從這情形看來,他的心理負擔比預料中更深,單純言語,恐怕起不了什麽作用……

不再說無意義的話語,泉櫻悄然起身,緩步踱到門邊。

“今晚大家都很累了,我要走了,你歇息吧。”

情緒出奇地惡劣,蘭斯洛低著頭,一時間不打算說話,只想深呼吸幾下,調適好心情後,便告辭而去。

可是,門口傳來了門被反鎖上的聲音,還有一陣奇異的布帛聲響,這讓蘭斯洛不能理解,慢慢地擡起頭來。

站在身前的,是已經與自己有夫妻之約的女人,但卻和自己平時熟悉的樣子有所不同。

脫去了淺綠色的睡衣,裸露在外的手臂與小腿,在皎潔月光下,看來是那麽的白皙。過去與她同居一室,讓她操持家務時,不是沒有看過,但是換了一個情境,同樣的東西,看來是那麽地媚惑人心。

“昆侖之戰前,我們吻過之後中斷的部分,現在繼續吧……”

踩著優雅而性感的細碎步子,泉櫻踱回了男人的面前,臉上綻放的淺淺微笑,除了幾分羞澀,也有著異樣的平靜。

細細肩帶旁邊,露出鎖骨邊緣的大片雪白肌膚,紫色的絲綢胸衣上,一叢明艷的牡丹花,正隨著呼吸而起伏搖曳,看在蘭斯洛眼中,這景象幾乎令他心跳停止。

用溫柔的動作,泉櫻輕輕把男人摟在胸前,用細不可聞的聲音道:“我只會做到這裏,接下來該怎麽做,就要看這裏有沒有真正的男人了……”

呼吸驟然火熱起來,已經有婚姻經驗的蘭斯洛,無疑很充分了解一個男人在此時該做些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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