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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齋藤泉櫻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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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爾鐵諾歷五六八年六月 日本 京都

“怎麽樣?直接一刀宰了這賤人嗎?”

“要直接宰的話,剛才就宰了,我們花這麽大力氣把她捉回來,如果一刀宰了,那就太便宜她了。”

“拔掉她的指甲?還是砍她一千刀?老大,我們以前還聽過什麽毒辣酷刑?剝皮處死嗎?”

“去,我要她的指甲和皮做什麽?做皮包嗎?我們是來找她報仇的,你以為我是變態狂魔嗎?照我說,女人最寶貝的就是自己容貌,我們拿些腐蝕液體來幫她洗臉,毀她的容算了。”

“不好不好,如果是別人那也算了,這個蜥蜴女這麽漂亮,就算要毀容,起碼也先上過她再毀,不然就這樣把臉毀了,豈不是好浪費?”

“嗯,你的話雖然粗俗,但也有一點道理,不過如果真的要找人上,那麽應該由誰來上呢?”

“那當然是……”本來躍躍欲試的有雪,承受來自對面的嚴厲目光後,登時把話一轉,“老大你先上羅。”

“為什麽是我先上不是我來上?你以為我聽不懂嗎?”蘭斯洛起手一拳,卻不是打向有雪,而是打破蓋在自己頭上的木箱,扯去繃帶。一直使用這樣的偽裝,實在也是氣悶得很了。

“大家兄弟一場,你吃肉,我起碼也啃根骨頭吧,再說我也是四十大盜之一,說到要為弟兄們報仇,我也應該盡盡力啊。”

“哈,照你這個說法,妮兒和老三也是四十大盜之一,要不要把他們也找來盡一份力?”

兩兄弟說來說去,總是沒有一個主意,看著房間裏頭猶自昏睡的俘虜,明明已經可以任由自己宰割,卻偏生難以決定怎麽去宰。

眼見天色漸亮,有雪霍地站起,道:“好了啦,老大,就是一句話,你有沒有膽子去上?我們黑道梟雄平時殺人放火,眉頭都不皺一下,你連這點小事都沒辦法決定,算是什麽一代霸主?”

被這樣一激,蘭斯洛重掌拍下,將一張茶幾打得粉碎。這麽明顯的挑撥,他不會聽不出來,但內心的些微膽怯,確實也要靠這些言語來激勵。然而,茶幾雖然給拍碎了,膽氣卻是聚不起來。

(就算是報仇,但是如果做出這種事來,小草那邊我要怎麽交代?這樣子算不算婚後出軌?唉,要出軌也早就出了,也不差這一次,不過這次到日本是為了把楓兒追回去,要是在這裏胡搞亂搞,到時候有什麽臉去見她?)

已經站了起來,但蘭斯洛卻默然呆立,臉上神色陰晴不定,始終沒能拿定個主意。

“唉,連這樣子激將都沒用,我放棄了,老大你還真不是一個當壞人的料啊。”

努力了一晚,仍是得到這個結果,有雪也唯有舉雙手投降,不再想一些有的沒的。

“那麽,老大你打算怎麽辦呢?不能打,不能殺,連碰根指頭你都有罪惡感,這樣不是抓俘虜,是請一尊女神回來拜啊。與其這樣麻煩,倒不如趁著天才剛亮,把人送回去,咱們兩兄弟一起去吃早點吧。”

有雪的建議,似乎是現在唯一可行的辦法,但蘭斯洛卻又不願意,眼看事情就要這樣拖下去,忽然聽到房裏頭一聲輕聲呻吟,那名女俘虜已經醒過來了。

“有雪,你去搞定她。”蘭斯洛心念一動,在有雪肩膀上推了一記。

“我?不行,我們在枯耳山碰過面的,她一見我就要殺,還是老大你去吧,你現在這樣子,她一定認不出來。”

“放心,如果我沒料錯,她好像有點失憶,神智也有點問題,認不得你的。”

“我才不信咧,如果你沒料錯……如果你料錯,那我不是死無葬身之地?”

“混帳東西,身為宰相,你膽敢質疑朕的判斷?”

即位成皇以來,蘭斯洛難得地使用了這個皇帝的自稱詞,不由分說,就把有雪推了進去。

所以,當她睜開眼睛,在那劃破拂曉的晨曦裏,就看到一個驚惶失措的矮胖子,很不安地朝這邊看過來。

“你……你是誰啊?”

雖然對著美人,但想到自己只要應答稍有不對,立刻就會被她的天位力量粉身碎骨,有雪早已嚇得魂不附體,給這一問,連忙道:“我、我是你姑媽的姨媽的幹媽的奶媽的師娘的姘頭的小舅子。”

這話才出口,就知道自己要完蛋了,認真一點的謊話還有可能混過關,但是像這種緊張下的胡言亂語,以這女子的聰明才智,哪可能聽不出來問題?肯定馬上就要翻臉動手。

正要張口呼救,卻見她一臉迷惘的神情,擡頭問道:“你是我姑媽的姨媽的幹媽的奶媽的師娘的姘頭的小舅子……嗯,那你是我的什麽人呢?”

“這個嘛……算是同鄉吧,我是你的老鄉啊。”

“喔,老鄉,你好。”

看著那張笑得無比燦爛的臉龐,還伸手與她握了一握,有雪頓時有種暈眩的感覺。雖然沒見過幾次面,但有雪從沒在這女人身上看到過這樣的笑容,甚至也認為這種笑容不該出現在這素來理智冷靜的女人身上,更別說她還親切地和自己握手。

反常的事情發生了,難道就像老大說的一樣,這女的現在不但有點失憶,而且腦筋有點問題?

“嗯,我們兩個很久沒見了。”小心起見,有雪做出確認,“你……大概不記得我的名字了,不過,你記得自己叫什麽名字嗎?”

“我的名字……敖……不對,好像不是這樣……”低頭想了想,她道:“泉櫻,我記得我叫齋藤泉櫻。”說完,看著呆在前面的有雪,她又伸手相握。

“老鄉你好。”

被像這樣子握住手,有雪心中大樂,暗忖這女人不知道為了什麽,腦子糊塗起來,假如自己說什麽她都相信,那豈不是可以任由自己為所欲為了?

“嘿,老鄉啊,你會不會覺得天氣很熱?你身上的衣服要不要脫掉幾件?你剛才受了傷,胸口還悶不悶?要不要我幫你揉一……”

倘使這裏只有他一個人在,那麽計劃確實有成功的可能,不過在外旁聽的蘭斯洛並沒有不管事,適時地傳音入密,要有雪查問她過去的事。

要比起胡說八道,世上大概很難有哪個種族比得過雪特人。趁著人家醒來未久,頭腦仍不清楚的時刻,有雪信口胡說,扯出長篇謊話,說對方是受到歹徒襲擊,是自己和同伴經過,這才將她救起,而沒等她發問,就把話題扯開,說什麽以前曾經一起在溪裏抓魚玩耍,大家都是過命的交情。

一番話足足說了半個時辰,從天南說到地北,到最後,除了他自己說得還很起勁,面前的她已經昏昏欲睡,外頭的蘭斯洛更是幾乎聽到神智錯亂。

但有雪也確實問到了他們所需要的資料。根據她的回憶,自己好像生過一場大病,醒來的時候,已經完全記不得以前的事,眼前只有一個笑嘻嘻的小公子。

小公子說,他叫沖田宗次郎,日前到海邊游玩時,發現了昏倒在海邊的她,除了繡著“泉櫻”這個名字的手帕外,就找不到關於姓氏與身分的物件,於是收留了她,授與“齋藤”這個姓,而且還讓她在新撰組中任職。

有雪一再以語言探試,卻發現她果然對過往一切不覆記憶,就連以前的武功都記得殘缺不齊,很多地方雖然用得出來,但是卻忘記了相應的招數,累得宗次郎還要另外傳她鎮魂音劍和其他武術的訣竅,這才能確保上陣無傷。

當有雪在裏面說話,外頭的蘭斯洛也自沈思。“泉櫻”說的話,自然是大有問題,雖然不知道當日在北門天關失蹤的她,為何會出現在日本?但整體上看來,宗次郎那小鬼定然脫不了關系,而除了過往記憶,只怕她連焚城槍法都記得不全,這也就難怪她會另使鎖鏈槍這樣的奇門兵器了。

看她和有雪說得很開心似的,蘭斯洛不禁心中有氣。這女子是自己的大仇人,哪想到老天居然對她這等厚待,瞧她此刻眉開眼笑的模樣,倒似過得比以前更加開心了,真是豈有此理。

不過,在抱著她進到屋裏的時候,自己曾在她身上嗅到一種淡淡的怪味道,當時只以為是龍族女性的體味,現在犯上疑心,用大舅子白起的記憶搜尋一遍,果然發現不對,那是魔界毒物生死花的特有香氣。

生死花號稱天下五大奇藥之一,生長於魔界絕地,極難一見,據說是種超強力麻藥,藥力一但發作,可讓人產生強烈幻覺。由於對腦部的刺激作用,所以白家曾試圖利用它來作為洗腦工具,只不過目前為止還沒研究成功,常常發生洗腦之外的失憶問題。

宗次郎可能是利用這種藥草,來完成洗腦手續。如果是這樣,那麽識破他技倆的自己,也有相應的處理之道。

心念一動,蘭斯洛向有雪傳音,要他照自己的意思,說一些事情。得到訊息的有雪雖然一楞,卻也馬上照計劃行事。

“呃,這個……其實有一件事情,很重要的事情,我剛剛還沒來得及說,唉……也不知道你究竟是怎麽了,船難失事,腦子發燒,把別的事情忘了也就算了,連這件事情也忘掉,實在是不應該。”

隨口幾句,就給人編派了罪名,而看著對方一雙毫無懷疑的信任眼神,有雪大膽地道:“這次和我一起到日本來找你的,不只是我一個,還有另外一個很關心你的人,他……他是你的老公……”

“老公?”

“就是丈夫的意思,和你一起成親,生孩子的那些男人。”

“那些?”

沒等她把話說完,在外頭等待的那個男人已經像一陣旋風般飆沖進屋裏,也不分說,直接就一把摟過她小腹,緊緊相擁。

“蜥……不,泉櫻娘子,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你一聲不響就消失,可真是找死我們了。”

突如其來的擁抱,讓泉櫻大吃一驚,直過了好半晌才清醒過來,怔怔地看著眼前晃蕩的那個大豬頭。

“你、你就是我丈夫?”

沒有再說話,這個曾經與自己數度交手,現在卻自稱是自己丈夫的男人,已經老實不客氣地吻了過來。

楓兒變得沈默了。這一點,整日纏在她身邊的宗次郎感覺最是明顯,看著親愛的楓兒媽媽雙眉深鎖,對自己的說話有一句沒一句地回答,宗次郎拉下了小臉,委屈地扯著楓兒的衣袖。

來到日本之後,楓兒沒有再向象牙白塔聯絡,亦因為如此,她竟然完全不知道小草失蹤了的事。昨日偶然與青樓聯盟取得聯系,從那邊得到消息,這才使她驚訝萬分,連忙試著聯絡上小草。

結果十分糟糕,不管是什麽密語、或是兩人私下約定的聯絡方式,全部都得不到回應,連青樓聯盟那邊都只能查到,蒼月草遞出了請假單後,就不知所蹤,聽同事說是出國旅游了,但無論艾爾鐵諾、自由都市、武煉,都不曾有人看到這樣相貌的女子。如果把易容的可能性考慮在內,那麽這樣的尋人搜索必須要付出高額巨款,這是楓兒目前所做不到的事。

楓兒險些就一口答應用工作來付賬了,但轉念一想,已經成為天魄之體的小姐,若是有心潛蹤起來,根本不可能有什麽人找得到。而她會不回應自己的聯絡,那自然也是有心要躲避自己了。

太過於了解小草的個性,楓兒深信她必然還身在稷下,不可能離國而去。以小姐的本事,即使真是孤身出游,在安全上也不會有什麽問題,只是,原本是她第一心腹的自己,這次卻被她在做決定的時候排除在外,甚至到消息都是從旁人口中得知,那種感覺,就好像被她遺棄了一樣。

而她會這樣做,是不是表示自己再次傷了她的心呢?

擔憂、不安、歉疚,這些情感再次盈滿了楓兒胸口,想著想著,她不禁把宗次郎像個布娃娃一樣抱在膝上,摸著他的頭發,嘆道:“宗次郎,好糟糕喔,媽媽現在變成淫婦了呢……”

雖然已經要宗次郎改口叫自己姊姊,不過有時候,已經習慣的自己卻會忘記改口。

幽幽的一嘆,卻得不到正常回應,宗次郎只是側過頭,奇道:“淫婦,是浸在豬籠裏頭的東西嗎?好不好吃啊?”

“唉,淫婦不能拿來吃的。別什麽東西都想到吃,這樣子很容易被人識破你是魔族的。”

“嘻嘻,天草師父也說過和楓兒姊姊一樣的話喔。”

應該是要微笑的,但是楓兒卻笑不出來。除了小草,自己所關心的另一人,同樣也是令己擔憂。

連續發生這麽多事,就是再笨的人也會發現不對。昨天無忌公子的那通緊急通訊來得太巧,而當自己向他問起小姐的下落,他又胡扯一堆不著邊際的東西,真是亂七八糟,不知所謂。

無忌公子是個精明多智的聰明人,撇開他終日亂搞男女關系的形象不談,私底下的他,甚至是一個彬彬守禮的君子。不過,身為一個必須經常掩飾心意的謀略者,他有一個很壞的習慣,就是每次要作違心之言的時候,他的態度、言語就會變得特別狂妄無禮,連帶問候旁人七等親內的所有親戚。換言之,他是一個根本說不了謊的人。

也因為這樣,當他最後甚至無禮地問起自己的內衣花色,自己就立刻看出這通緊急通訊,是別有目的,用意就是把自己纏在螢幕前,不能分身他去,而能夠對他做出這樣的委托,對方不是小草小姐,就是蘭斯洛大人了。

小草小姐沒必要用這樣鬼祟的手段,一個命令就夠了,所以做出委托的人是誰,答案也就呼之欲出。而當昨晚的騷動傳入耳中,楓兒便能夠肯定,蘭斯洛已經來到京都,並且有意躲著自己。

那個豬頭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或許是一種新開發的易容術吧,自己雖然想不透關鍵,但是太古魔道卻有著自己無法理解的妙用,若是有太研院在背後撐腰,開發出什麽自己看不出來的特種易容並不稀奇。

而從宗次郎的口中,楓兒也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麽事。突如其來的豬頭怪人,驟施奇襲,擄走了新撰組副長齋藤泉櫻,之間還出現了兩個身分不明的怪人,大家亂打一場,把京都城弄得一蹋糊塗。

關於泉櫻的問題,楓兒曾經問過宗次郎,為何龍族族長會出現在這裏?宗次郎只是解釋,北門天關一戰時,他和天草師父見到那名女子奄奄一息,快要沒命的樣子,就順道帶回日本醫治,傷愈後忘記了以前的事,所以也就沒有特別去提醒她。

“傷愈後忘了以前的事?你們沒有對她做什麽事吧?”楓兒知道宗次郎不會對己說謊,而像這種自然失憶的事委實不合常理,所以追問下去,想要知道個究竟。

“不知道,不是我治的。”

“不是你,那麽……是天草大師範嗎?”

“不是。”搖搖頭,宗次郎笑道:“是阿香治的。”

宗次郎口中的阿香,便是深藏在宮廷中的小公主織田香,日前楓兒與她的一席對談,回來之後連續兩天腦子都昏昏沈沈,好像吞了一大缸的迷幻藥草,思之猶感心驚。如果當初泉櫻是交由這個怪裏怪氣的小公主醫治,整日聆聽那精神攻擊般的說話,現在變成這樣子,那是一點都不值得奇怪。

不過,還是有一些值得懷疑的地方就是了。自己一直想找機會與泉櫻接觸,只是她行蹤飄忽,始終不得其便,現下被擄出城外,更是難以尋找。雖然說沒有機會交談,但是從她的眼神、動作看來,受到控制的可能性很高,說不定幕後有什麽陰謀在運作。

“對了,宗次郎,昨晚那兩個蒙面人,你知道是什麽人嗎?”

搖搖頭,宗次郎的表情顯得很氣憤。雖然那兩個人的出現是幫助日方擒拿豬頭怪人,但卻也同時向泉櫻出手攻擊,事後又不打招呼地離去,顯然完全沒把日本這邊放在眼裏,對於身為新撰組負責人的宗次郎來說,自然不會對他們有什麽好印象。

楓兒暗自尋思。若那個豬頭人真的是蘭斯洛,以他此刻強天位的力量,放眼整個大陸,能與之為敵的人屈指可數,當時他雖然是為了要掩護泉櫻,硬受了背後一擊,但能夠擊破他護身真氣,令他口噴鮮血,沒有強天位力量是做不到的。

敵人也有強天位力量?

這實在很沒道理。那人顯然不是天草,恩師山中老人和陸游更沒可能渡海東來,那會是什麽人?難道有自己所知道以外的強天位高手出現了嗎?日本之行到目前為止,已經增添了太多自己掌握不住的變數了。

“咦?宗次郎,昨晚泉櫻被抓的時候,你在哪裏呢?這麽重要的事,你不是應該在場指揮新撰組的嗎?”

楓兒覺得很奇怪,像保衛公主的安全,這樣的頭等大事,不單是身為副長的泉櫻,宗次郎也應該會親自坐鎮。若然有他在,無論是豬頭怪人或者那兩名神秘客都要忌憚三分,肯定無法這樣為所欲為,如入無人之境。

“這個……這個……因為昨晚有突發的案件,我要親自去處理,所以才沒有辦法呆在京都城裏的。”

“哦?什麽事這麽嚴重?”由於自己甚重親情,楓兒深深相信,以宗次郎與香姬的關系,會令他丟下可能遇到危險的姊妹,跑去調查其他案件,那個案子必然非同小可。

在楓兒的追問下,宗次郎才慢慢地說了。在日本北海道一帶,忽然出現了千餘人的猝死,確實原因不明,但是當地的損毀情形十分嚴重,他昨天本來要趕來京都城的,就是因為接到這個急報,向使者詢問究竟,所以才沒能趕來。

“有這樣的事?千餘人的死亡,這件事很嚴重,不能等閑視之,橫豎左右無事,我和你一起去那邊查查看好了。”

對於這個要求,宗次郎在呆了一下後,點頭答應。由於他臉上的笑容仍是那麽天真燦爛,心裏有事的楓兒並沒有想到,自己會為了這隨口的一下要求,在往後的漫長時間中,感到深深的懊悔……

“有雪丞相,您和陛下躲到什麽地方去了啊?”

“這個……我和陛下一起,正在執行某樣淫……不對,是神聖而高尚的秘密工作,因為這件事情非常地重要,有關我國氣運,所以不能被打擾,你們就先自己看著辦吧。”

“是這個樣子嗎?那我們就不多問了,不過日本方面要簽商業合約,最後也需要大使出席,這點我們可能應付不過來,到時候可以請你出面嗎?”

“喔,這個沒有什麽問題,反正大家相隔不是很遠,有必要的話,你走個三條街來找我就行了。”

“……”

和白瀾雄胡扯一堆之後,有雪結束了秘密聯絡,快手快腳地吃完眼前熱騰騰的牛肉鍋,然後把帳單往後一丟,扔給正背坐向他的白瀾雄,秘密地出門。

會出現這種情形,也是沒辦法的事。蘭斯洛忙於進行所謂的改造工作,根本就不願離開,但是那天晚上的兩名神秘人,又必須要調查,所以就派有雪與白瀾雄聯系,下達命令。

(嘿,其實這多半只是理由,他一定是想要支開我幹一些很下流的事,所以才故意叫我離開的,如果回去得早了,說不定會撞到一些很激情的場面呢……)

回想到那時候,告知泉櫻她有個丈夫時,她那驚駭欲絕的表情,有雪不禁暗暗好笑。但是想到蘭斯洛的反應,有雪整顆心不由得緊繃起來。

當時,蘭斯洛一副很急色的模樣,一面叫著“泉櫻娘子”,一面就吻了上去。雖然匆忙間沒看到他是不是真的有吻到,但是很正常地,看到一個大豬頭貼面吻過來,任何女性都會跟泉櫻有著相同的反應。

“啪”的一聲,一記響亮的耳光就摑在蘭斯洛臉上,力道不輕,不但頭別了過去,臉頰上也立刻出現五道紅印。

看著泉櫻驚詫的表情,有雪覺得很好笑,這女的恐怕想起不久前才與老大多次交手,要說這男人是她的丈夫,怎樣都難以信服吧。

不過,回看蘭斯洛,有雪剎那間心頭一震。由於是別過了頭,泉櫻那個角度看不見他的眼神,但自己卻看得很清楚,捕捉到那種充滿不吉利意味的兇戾氣息,像是在得意的笑,又像是……狼一樣的眼神。

“啪”的一聲,同樣是一記耳光揮摑出去,力道卻重得多,令得原本還在床上,來不及做出反應的泉櫻,在中掌後撞塌了半張床,倒飛了出去,跌在土墻上,一陣灰塵落了下來。

“老大!”難得看到蘭斯洛發這樣大的火氣,有雪也嚇呆了,然而,從剛剛瞥見的那抹眼神裏,他知道蘭斯洛沒有生氣,這一巴掌也不是氣憤下的反應。

“不用那麽訝異,一點事情就大呼小叫的,真是不像樣。”

一如有雪的料想,聲音中沒有半分火氣,反而還有一種淡淡的笑意,顯示他此刻的心情。

“人還真是一種奇怪的生物,以前我一直覺得自己會狠不下心來,不過實際動起手來,卻發現也不過就是這麽一回事……”

蘭斯洛從床上下來,甩甩手,很自嘲地笑了一笑。而在墻邊,被打飛出去的泉櫻早已暈了過去,雪白粉嫩的臉頰上,五道淤青指印浮腫起來,看上去甚是楚楚可憐。

“老大,我以為你……以為你是……”

“以為我是不打女人的是嗎?錯啦,如果我不打女人,豈不是早就死在郝可蓮那妖婦的手裏?平常時候我是不喜歡打女人,不過,女仇人又另當別論。”

說著這樣的話,蘭斯洛的眼神漸漸冰冷起來,閃爍的寒光,甚至讓有雪想起剛接掌帝位時的他,那種讓人無從臆度的深沈感,令有雪後退了兩步。

似是察覺到有雪的反應,蘭斯洛猛地一震,用力搖搖頭,好像想要驅走什麽東西一樣,跟著,他笑了起來,聲音有些疲憊,卻是沒有了剛才的那種冷澈感。

“其實,這些都只是藉口而已。過去我一直感到慚愧,因為我雖然仍然重視我的弟兄……仍在與不在的,但想要為他們報仇的心情卻越來越淡,可是剛剛對著這蜥蜴女,我心裏一股恨意忽然直沖了上來,怎樣都克制不住,直接就動手了。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沒想到我對她居然恨成這樣……嘿,或許我應該高興才對,這大概代表我重視兄弟的心情比我自己估計的還要深。”

蘭斯洛的微笑看來很覆雜,或許就連他自己也弄不清楚,此刻沸騰於胸中的情緒到底是什麽?跟前的有雪自然更沒有答話資格,卻也明白,現下的義兄並不可以拿來開玩笑,因此也不再多扯什麽“你吃肉我喝湯”的鬼話,嚴肅地告退離開,省得被他的惡劣心情波及,打成雪特豬肉醬。

之後的時間裏,有雪奉命出外辦事,采購一些糧食衣物,雖然每次回來,屋裏氣氛都很沈悶,不過從房外偷看進去,只看見泉櫻坐在椅子上,頭低低垂下,半夢半醒的模樣,而蘭斯洛則坐在她身前,神情專註,口中念念有詞,每當他說幾句話,對面的泉櫻就忙不疊地點著頭。

(哇!不是吧,老大怎麽還有這一手本事?這難道也是晉身強天位之後的特殊技能嗎?那難怪陸游這麽會教徒弟了……)

這件事向蘭斯洛求證時,他只是笑了笑,搖頭道:“這和強天位力量沒關系,只不過是天魔經裏頭記載的小玩藝而已,不過,如果不是這個蜥蜴女吞過大量的生死花,要對她做這種事還真不容易。”

說著,蘭斯洛皺起眉頭,道:“那個宗次郎小鬼,我看大有問題,生死花在魔界並不常見,屬於稀有藥草,他從哪裏弄來這麽一大堆給人服用?我看他的背景很不單純,要通知白家人好好查一下。”

“老大你的背景才不單純咧,生死花既然是魔界植物,你從來沒去過魔界,又不認識魔族,怎麽知道它稀有還是常見?”

“……”

總之,使用著這樣的方法,蘭斯洛灌輸了某些訊息進入泉櫻意識,讓她醒來之後沒再亂鬧,當有雪采購晚餐回來,卻只看到蘭斯洛翹著二郎腿,坐在板凳上,手裏拎著一個酒瓶,另一手拿著一根油膩膩的肥雞腿,十足一副當家大老爺的模樣。

泉櫻則是換上了粗布衣裳,拿著掃把畚箕,活像個小媳婦似的辛勤打掃屋內,才一掃完就拿出抹布水桶,擦拭桌椅窗臺。笨拙的動作,顯然她過去從來不曾做過這等粗活,但是那種賣力幹活的樣子,讓有雪嘴巴張得老大,把手中的拉面打翻在地上。

“動作太慢了……啊,那邊還有灰塵!為什麽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你這個豬女人,存心浪費本大爺的糧食嗎?”

“對不起,老公,我馬上就去把那邊擦幹凈。”很急惶地說著,泉櫻連忙趕過去。雖說是跑,但是那種小步小步移動的感覺,看起來竟像個不會武功的日本小女人。

“什麽我?我這個字是給你用的嗎?教過你多少次了,要自稱賤妾或是妾身,連這種事情都記不住,你的腦袋究竟裝什麽了?”

不只是說說而已,蘭斯洛講得火起,手裏還沒啃幹凈的雞骨就擲了出去,正中泉櫻肩頭,力道奇大,她一下腳站不穩,踉蹌跌倒。

“哎唷!”

“看看你,笨手笨腳的,地上又弄臟了一塊,你是想用自己當抹布是不是?你以為衣服是不要錢的嗎?”

“對不起,但那是因為夫君你……”

“賤人!誰說你可以頂嘴的!”

繼剛才的雞骨之後,這一次連酒瓶都扔了出去,雖然說目標是墻壁,但砸碎紛飛的破片,仍是擦過她露在外頭的玉臂,白皙肌膚上慢慢滲出一抹紅珠。

“老大!”

或許是因為不忍心看到美麗東西被破壞的天性,本來也與她有著舊恨的有雪,看到這一幕,也忍不住叫出聲來,跑到一言不發、收拾地上碎陶片的泉櫻身旁,幫著撿拾。

“你好歹也是一個大男人吧。堂堂一個男子漢,這樣子對待美女,就連我這雪特人都看不下去了,你……”

轉過頭,有雪本來怒氣沖沖地想要說什麽,但在接觸到義兄眼神的瞬間,什麽話都縮了回去。

那不只是氣憤的眼神。雖然是一雙黑色的眼瞳,但有雪卻仿佛看到兩團熾盛燃燒中的烈火,裏頭除了憤怒,更竟似深蘊怨毒,直直瞪視過來。

如果說除了被人把刀架在脖子上外,還有什麽時候把有雪被嚇得魂不附體,那麽一定就是此刻了。在這之前,他絕對想不到,單是枯耳山上一戰,給蘭斯洛造成的悔恨、恥辱,居然這麽強烈,會令如今的他這等失態。

以蘭斯洛素來粗線條的開朗個性,一生恩仇雖然都會牢記,但卻不太會去介意,往往事過境遷,回想起來也便一笑置之。但現在他表現出來的樣子,如果說是故意作戲,那未免太過逼真了,如果說是認真的,那簡直讓有雪以為面前的人不是自己所熟識的義兄。

也在這一刻,有雪知道自己最好閉嘴。義兄心頭對這女子似乎有一種超乎常理的執著,自從將她擒回來的那一刻起,整個被引發了出來,若自己不識好歹,強要介入他們之間,後果必然非常慘痛。

為了要調查日前發生的離奇案件,楓兒和宗次郎一同來到日本領地北端的北海道。

北海道舊稱蝦夷,本屬未被開發的蠻夷之地,島上原住民為愛奴族(阿依奴人),歷史上曾經多次被獨立勢力所割據。

到秀吉大將軍統一日本後,開發四面領地,大規模向北海道移民,基本上這才改變了該處荒涼之地的樣子。

就天氣的部份來說,北海道氣候陰冷,一年當中約只有在七月底這段時間較熱,春秋兩季皆短,以冬天為主。

相較於日本本土的開發,北海道保留了許多原始區域,深林老木,冰原凍土,更有不少名聞遐邇的溫泉。另外,由於四面環海,所以鮮美海產亦是揚名左近。

雪,森林,紅葉,玉米,紫丁香,火山,熊,鹿角,漁民……種種特殊景致,在抵達數日之後,便成為了北海道一地所給予楓兒的最深印象。

以宗次郎的身分,抵達北海道後,自然有當地行政長官接待,並且對當地狀況做出報告,宗次郎便拉著楓兒一起去聽,楓兒顧慮到自己的身分與立場,連續推辭了幾次,宗次郎卻興致甚好,喜孜孜地拉著楓兒,向她介紹當地的風土人情。

“今天的晚宴是吃海鮮喔,雖然料理粗糙了點,但是比我們在京都吃的那些更有味道喔,這邊海產豐富,我國的上等鮭魚和鮭魚卵,主要都是這邊來的;秀吉爸爸鼓勵移民開始畜牧,所以這裏也有很棒的鮮奶與乳酪。”

扯著楓兒衣袖,宗次郎笑道:“如果我們提前幾個月來這裏就好了,那時候的雪山雪景很漂亮,還有冰雕比賽,楓兒姊姊你一定會喜歡的,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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