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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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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謬,可盡管荒謬絕倫,六個人裏誰也笑不出來,不知不覺裏主動權已操在萬劫天君手中。

他看似無心的隨意點評,卻削弱了眾人的信心,更豎立起自己強大不可戰勝的印象。丁原等人明明清楚,這是萬劫天君有意進行的心理戰術,可就是難以駁斥。

如果現在立時出招,也許可以不讓萬劫天君的算盤打得如此圓滿,然而他已經開始建立的強大形象,卻絕不會因此破滅,依舊深植於眾人心底。

這點對於高手而言,簡直是致命傷,對信心與氣勢的打擊影響不言而喻。

惟今之計只能采取後發制人的策略,如果能抓住萬劫天君言語裏的破綻,攻其弱點,則雙方的心態或許又能重新拉回到平等地位。

問題是,這招等若在縱容對方繼續打擊自己。要是找不到反擊的缺口,情勢無疑愈加兇險。

萬劫天君的目光最後落到盛年身上,微笑道:“劍如其人,你擋下老夫‘天擇芒’的那劍毫無花巧,在這些人中,應以閣下最為沈穩持重。

“但收劍之時,你的右腕沈下了一指,藉以卸力。這本無可厚非,可你不作調整,便又回擡。老夫若趁此時機突施猛手,閣下只怕就此陷於被動,於電光石火間絕難有後招應付。”

盛年不卑不亢,從容說道:“天君指點,盛某謹記了。但閣下費心點撥我等不足,未必就存有善意。”

萬劫天君笑道:“哼,那老夫不妨把話說得再明白點,告訴你們,你們這麽幾個小娃兒憑著幾手不入流的功夫,就敢來冒犯老夫,結果不啻以卵擊石,白白送死。”

盛年朗聲道:“恐怕閣下真正的目的,是希望我等由此對天君心生畏懼吧!可惜天君尚不知此舉實屬弄巧成拙,試想若果真如天君所說,能不費吹灰之力便將我等除去,又何必破費口舌搬弄學識?

“更加不必要在大功將成之時提前破關而出。由此可見,你現在的修為,未必能穩吃我等,才不得不用上心計!”

這話一出,墨晶、秦柔心中安定不少,反觀萬劫天君,笑容頓斂,點點頭道:“好,老夫差點小看了你。憑你這句話,老夫第一個殺的便是你!”

盛年一笑,道:“天君還在用攻心之術麽?莫非黔驢技窮,唯有恫嚇一途?”

萬劫天君道:“小娃兒,老夫素來言出不二,你稍後即知。念你等來之不易,老夫索性讓你們先出手!”

丁原哼道:“萬劫老魔,吹噓了半天也不過讓個先手,你也忒小氣了點。不如丁某先讓閣下三招,你看如何?”

姬雪雁“噗哧”一笑,曉得丁原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存心讓萬劫天君難堪,更壓制住他不可一世的囂張氣焰。

孰知迎面兩道無形的刀鋒般淩厲冷光迫到,仿佛能直穿到自己的靈臺,令她所有的心思都無所遁形。

姬雪雁嬌軀一顫,玉手引劍橫架胸前,左手捏起劍訣,靈空庵小無相神功汩汩流轉,護持住心脈不失。

萬劫天君收回目光,容貌已如十歲少年,緩緩道:“女娃兒,你是鐘秀頤的傳人?”

鐘秀頤三個字或許不怎麽響亮,但提到靈空庵開山祖師,則是如雷貫耳,而這正是她出家之前的芳名。

姬雪雁凜然暗道:“這老魔並非只是搬弄學識,僅此一眼,就識破了我的師門!”她調勻氣息,回答道:“她老人家乃是弟子師門的開山鼻祖。”

萬劫天君呵呵笑道:“原來都是故人之後。嘿嘿,老夫無奈蟄伏地底,也正是拜這些故人所賜。沒有想到,數萬年後,剛一覆出就遇上他們的徒子徒孫!”

他的笑聲起初還不覺得什麽,可漸漸拔高,彌漫四周的清澄紅光嗡嗡波動,眾人耳朵裏仿佛被刺入了一根冰錐,直徹心肺。

秦柔修為稍弱,首先支持不住,雙頰紅如朝霞,酥胸急劇起伏。

丁原見萬劫天君先聲奪人,也不甘示弱,手起琴現,默運“抱殘心訣”,一縷悠揚鏗鏘的琴韻扶搖直上,與那高亢的笑聲分庭抗禮,平分秋色。

眾人耳中冰寒的錐刺感頓消,秦柔一陣的心急氣喘,趕忙緊守靈臺。

萬劫天君見狀,收住笑聲,道:“小娃兒,古琴彈得不錯。”

丁原隨即收琴,面色不改,說道:“過獎了。”

心下自知是借著天殤琴,才與這老魔頭打了一個平手,功力相較對方已在己之上。假如再容他慢慢恢覆,則越往後拖延越是棘手。

萬劫天君道:“那你們便再接老夫一招如何?”

他右手五指並攏,在胸前橫著輕輕拂動,手指柔軟舒展似乎輕撫湖水。指尖掃過處,殷紅色的柔光像水波般流動起來,一道道半弧形的漣漪朝著六人湧來。

盛年跨前半步,石中劍呼嘯劈出,一束劍風“砰”的撞在漣漪光波上。漣漪一顫,從劍風兩側中分,去勢微緩。盛年低哼一聲,手抱仙劍往後退了三步,劍刃表面蒙上一層淡淡血絲。

阿牛想也不想,施展出生生不息掌,“啵啵”罡風相撞的聲響此起彼伏,敦實的身軀如同狂風中的燭焰搖曳不定,那光波消去一層卻覆又湧上第二層,硬接了四道光波後,阿牛腳下也已退出了四步。

姬雪雁低吟真言,祭起天心碧竹,碧綠通透的竹枝“嘩啦”帶響探入光波,漣漪一陣抖動扭曲,在距離眾人不到八尺的地方徐徐平覆。

六人心頭一沈,暗道萬劫天君不過是輕描淡寫的一記攻招,居然要合盛年、阿牛、姬雪雁三人之力才能接下,實力懸殊如此,此戰可還有一線生機?

萬劫天君嘿嘿笑道:“這式‘山外青山’,老夫才用了目下六成的功力,你們便已這般吃力。若換在老夫全盛之時,早教你們幾個娃兒灰飛煙滅!”

丁原劍眉微揚,好像是正凝神傾聽一般,繼而冷哼道:“老魔頭,休要往臉上貼金。所謂‘山外青山’顧名思義,所用的並非閣下自身功力,而只是引動了充盈此間的紅光中所蘊藏的地煞陰氣罷了。

“丁某只需驅散紅光,閣下轉眼就會變成沒牙的老虎!”

阿牛恍然道:“我也正琢磨著這裏面有什麽蹊蹺,怎麽一掌拍下去,原地就能生出陰煞之氣化解去掌力,卻原來是這個道理!”

萬劫天君眼中驚異之色一閃即逝,冷笑道:“小子,只怕你想得到,做不到!”

丁原傲然道:“丁某說得到,自然就做得到!”

他受一慟大師的指點,勘破了“山外青山”的玄機,信心大增,更有意給對方一點顏色。當下心神合一,都天伏魔大光明符徹底爆發,乳白色的光霧滾滾奔騰,從丁原體內磅礴渲湧,所到之處紅光退避三舍,化為烏有,彈指方圓十丈之內魔氛一清,正氣浩然。

盛年等人沐浴在乳白色的光霧中,身上冰冷刺骨的寒氣一掃而空,全身似浸泡在溫泉裏,頓時精神大振,在丁原身旁站成一排。阿牛與盛年佇立於外側,位置稍稍靠前,隱約形成犄角之勢。

伏魔六劍劍魄受著都天伏魔大光明符的招引,氣勢大盛,高昂鏑鳴,六柄仙劍鋒芒所致,劍氣浩渺,恢弘萬象。

這一刻,他們終於擺脫掉對方咄咄逼人的強大壓迫力,扭轉頹勢,轉守為攻!

萬劫天君在六道劍氣的逼迫之下,犀利的眼神打量丁原,寒聲說道:“都天伏魔大光明符!”

事實上他早就發覺丁原身懷此寶,卻沒有料到此子竟能將它發揮到這等地步,談笑之間驅散了十丈的地煞陰氣,更振作了同伴的鬥志!

丁原見萬劫天君色變,一掃郁悶之氣,縱聲笑道:“老魔頭,你也有害怕的時候!”

萬劫天君一面繼續吸納取之不盡的地煞陰氣煉化真元,一面恢覆從容神態嗤之以鼻道:“笑話,老夫豈會怕了這等破爛貨色?只是很好奇小娃兒如此劇烈的耗損真元,全力發動大光明符,又能撐得了多久?”

丁原故意氣他,回答道:“這個答案丁某也很想知道,可惜閣下卻沒命活到那麽久,所以也就根本不必費此心思了。”

萬劫天君啞然失笑道:“小子,你也想激怒老夫,以覷機出手麽?還是莫再癡心妄想了,老夫活了數十萬年,自天地萌生、混沌初開起,老夫便已遨游三十六重天之上,至今歷萬劫而不滅,又焉是你三言兩語所能左右?”

丁原反唇相譏道:“閣下越這麽說,丁某越是替你覺得窩囊。

“一個活了幾十萬年、從天地初生便已得道的魔神,如今居然淪落成喪家之犬,數萬年來窩藏在地底茍延殘喘,我換作是你,早已自己掐住脖子悶死罷了。什麽萬劫不滅,不過是好死不如賴活著罷了。”

這句話終於戳到了萬劫天君的痛處,丁原靈臺迅速察覺到對方心裏在電閃雷鳴間的細微波動,譏笑道:“老魔,還是讓丁某來超度閣下吧!”

雪原仙劍光芒勃發,恰似一顆流星劃過,從不可思議的角度斜刺點向萬劫天君眉心。

他與萬劫天君之間,本隔著數十丈的距離,但身形一動就已近在眼前。

身上散發出的都天伏魔大光明符乳白光華,也與地煞陰氣泛起的紅光激撞糾纏在一起,兩蓬各自蘊藏天地間極致陰陽精華的光波狹路相逢,無數朵絢爛奪目的光花迸發而出,奪人心神。

萬劫天君右手食指對準雪原仙劍,緩緩畫了個圓弧。丁原頓覺仙劍上生出一股詭異的逆轉之力,劍刃滑向了一邊。

他身軀右側,仙劍翻轉,順勢橫切萬劫天君咽喉。

萬劫天君左掌柔如飛絮,悄無聲息的在雪原仙劍上一沾即走,猶如蜻蜓點水,飄忽俐落。雪原仙劍“嗡”的鳴響,紫色的光刃上血氣一閃而逝,招式已然走空。不等丁原變招,萬劫天君的右手拇指虛空一按,一束紅芒掠射向他的胸膛。

兩人以快打快,以攻對攻,一招一式都是信手拈來,又無一不曲盡其妙,精采絕倫。

若說尋常人,要在電光石火裏依據對手的招式不斷隨機應變,創出新招,幾乎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然而對於萬劫天君和丁原而言,所有招式意隨念動,就像呼吸喝水一般的自然,完全臻至於一種本能的反應,根本無需殫精竭慮的思悟。

兩人爭鋒相對拆解了十餘回合,萬劫天君突施妙手,右手雙指“啪”的鎖住雪原仙劍,左掌中宮直進,拍向丁原。這麽一來,丁原或者棄劍飛退,或者以左掌硬撼,再無第三條路可選。

孰知丁原右腕一沈仙劍下壓,似乎是要掙脫雙指糾纏,劈裂萬劫天君的手掌。萬劫天君不屑與他拼得兩敗俱傷,不假思索的雙指回頂。

丁原身軀依靠仙劍上傳來的反挫之力倒立而起,閃過萬劫天君的掌式,左拳居高臨下轟向對方的頭頂。

萬劫天君左掌倏忽而回,“砰”的接住丁原的拳頭,腦海裏飛快的閃念道:“不好,中了這小子的詭計!”

丁原借著萬劫天君雄渾無匹的掌力相送,雪原仙劍輕而易舉從對方雙指之間滑出,高高飄飛起來,哈哈笑道:“萬劫老魔,多謝了!”

萬劫天君眸中紅光一閃,彈指射出一道劍芒。

“叮”的一記脆響,雪朱仙劍橫空出世,將劍芒擊散。

原來姬雪雁見丁原仙劍被鎖,情知不好,飛身來救。

可丁原與萬劫天君的招式變幻著實太快,等她趕到時丁原已然脫困,卻剛巧撞上萬劫天君隨後彈射的劍芒。

盛年高擎石中劍,闊步迫至,高喝道:“看招!”

一式“擲地有聲”猛地劈下。萬劫天君不願直攖其鋒,雙手虛空一抱,面前的紅光驟然凝固如冰,幻化成一面晶瑩透明的圓盾,身形乘勢趨避。

“喀喇——”石中劍劈在冰盾上,光屑橫飛,澎湃的劍氣嗤嗤四濺,聲勢驚人。

萬劫天君暗中咬牙切齒,若非丁原的都天伏魔大光明符沖消了地煞陰氣的威力,盛年此劍即便再厲害,自己也不用被迫閃躲。此子可惡之極,務必盡早除去。

那邊墨晶恐盛年有失,仙劍心瑩流星經天,刺向萬劫天君胸口,好教他無暇還擊。

七個人猶如走馬燈翻翻滾滾鬥在一處,你來我往又是八十多個照面。萬劫天君吸納的地煞陰氣,必分以對付丁原六人的攻勢,魔功恢覆的速度遽然轉緩,模樣長到恍若十二三歲即停滯不前。

六名年輕人裏,以秦柔最弱,但憑藉橙雲劍魄的庇護,也不懼地煞陰氣的侵襲,而阿牛又緊緊相守維護,一時間令萬劫天君無機可覓。

隨著激戰深入,丁原六人配合默契愈加純熟。秦柔、墨晶、姬雪雁更是放下初始的緊張與拘謹,心不染塵,劍隨意走。

六柄仙劍編織起一道風雨不透的光網,將萬劫天君深陷其中,緩緩收緊,大有反客為主之勢。

萬劫天君嘿嘿低笑道:“好得很,老夫在此蟄伏數萬年,尚未覆出,便被你們幾個娃兒欺負到頭上來了。小娃兒自尋死路,卻莫怪老夫手辣!”

他臉上血光如熾,燦若殘陽,全身猛地膨脹開來。

“噗噗”幾聲,姬雪雁與阿牛、墨晶的仙劍,幾乎同時刺中萬劫天君的身軀,傷口卻未迸射出一絲血霧,一股冰寒得令人顫栗的龐大邪力,反沿著仙劍回湧過來,撞破三人的護體真氣,直攻周身經脈。

阿牛臉色變灰,沈金古劍連帶著整條骼膊,像是被血紅的冰霜凝凍一般,絲絲冒著白煙。

他吐氣揚聲,張口迫出一縷含著濃濃殷紅血色的濁氣。再看姬雪雁與墨晶,明顯更加糟糕。

緊跟著,丁原、盛年和秦柔的仙劍也刺中萬劫天君,這老魔頭身軀鼓脹如球,微微一晃,又將這三柄仙劍吸住。

七個人僵持了約莫小半盞茶時分,丁原等人身上盡為血晶覆蓋,秦柔、墨晶更是凍得牙齒上下打顫,苦不堪言。

但丁原、阿牛與盛年三人已漸漸緩過氣來,不僅將透入經脈的魔氣迫出,更真氣反戈,壓向萬劫天君。

場面上看來,勝負之數全在雙方誰能堅持更久。

驀地萬劫天君一聲長笑道:“娃兒,多謝了!”

迫入仙劍的冰寒氣息驟然消失,體內魔氣倏忽逆流,任由六人的真氣汩汩攻入,臉上的紅光迅速轉濃。

丁原大吃一驚,記起筆劄中的有關記載,仙劍一振滑出萬劫天君軀體,高喝道:“快退!”

另外五人雖不明所以,但仍依著丁原的提醒收劍撤身。

“轟——”萬劫天君的身體,爆裂成一縷縷赤色的精元流光四散,洶湧澎湃的氣浪,將六人震得橫飛翻轉,空氣裏激蕩著冰徹骨髓的寒流,猶如一片片刀鋒,割裂開每個人的衣裳和肌膚。

秦柔跌跌撞撞飛出三十多丈,身上的冰晶寸寸脫落,衣衫中滲出血水,遍體鱗傷數之難盡。

她“哇”的吐了口冒著寒氣的淤血,呼喚道:“阿牛哥——”

“呼——”的一口冷風灌喉而入,五臟六腑如受刀割,瓊鼻中隱有血絲流淌下來。

她急忙凝息療傷,卻見漫天血光中,阿牛循著自己的叫聲飛了過來,模樣也甚是狼狽,關切道:“柔兒,你沒事吧?”

秦柔無暇分心說話,手指僵硬指向前方,眼眸中映出的是一幕詭異莫名的畫面。

在高空中,萬劫天君自爆軀體生成的近百縷赤色精元,凝聚成一枚枚大小如龍眼般的暗紅光珠,忽閃忽暗發著光亮,不停吸納著周圍的地煞陰氣。

受到滋潤的光珠迅速變大,懸浮旋轉排列成一個圓環,朝外蠶食擴散。所過之處,蘊含地煞陰氣的紅光蕩然無存,盡為之所噬。

秦柔顫聲道:“阿牛哥,這是什麽東西?”

阿牛舉目望去,震驚之情並不亞於秦柔,他甚至忘記在想不通的時候尚有頭皮可撓,呆呆道:“怎會這樣,這老魔不是自爆了麽?自爆還能不死?”

卻聽丁原高聲道:“快擊毀光珠,這是老魔以天魔解體大法自爆元神,分化成的九十九顆元神之珠,正在吸納陰氣,壯大真元。若讓元珠匯聚一處,老魔便能立刻壯大重出,威力遠勝先前!”

他一邊高呼,一邊奮起神勇,雪原仙劍掠空飛擊,“叮”的刺中一顆元珠。

那元珠砰的碎裂,化為一蓬血霧飄散於罡風之中。

然而元珠中已積蓄了不少的陰煞之氣,激得丁原右臂冰麻,氣血如霜,雪原仙劍上亮起一層紅光。

丁原一咬牙,催動丹田大日都天伏魔真氣,毫不停留又挑向第二顆元珠。

大夥兒聞聽丁原所言,哪裏敢有半分怠慢,紛紛打點起精神,揮舞仙劍向元珠劈去。

空中的元珠接二連三被擊爆,可六人耗損的真氣也飛速加劇,速度越來越慢。剩下的元珠依舊在快速壯大,從最初的龍眼狀變化成有若拳頭大小。

往往一劍斬落,手臂麻木,元珠卻僅僅開裂幾道縫隙,需得一鼓作氣連劈數劍,方能毀去。

短短的工夫,六人汗流如漿,頭頂水氣冉冉蒸發,可是誰也不敢停下歇息。縱是不能及時盡毀九十九枚元珠,但能削弱萬劫天君一分的真元,也是好的。

好不容易擊毀了三十二顆元珠,突然剩餘的珠子發出“叮叮”沙啞的鳴響,向著圓心匯聚。

一團濃烈的血腥紅霧從元珠中釋放開來,六人頓時如同陷在粘稠的泥漿裏,舉手難,投足亦難。

那六十七顆元珠融匯一處,光華暴漲,迫得六人不能逼視,在激蕩而來的罡風中不得不退避三舍,撤後十丈。

“轟——”的一聲巨響石破天驚,一蓬血色光瀾綻放,萬劫天君的身影浴火重生,傲然屹立,舒暢得意的縱聲狂笑著。

解體重聚後的萬劫天君,再不覆十二三歲的稚氣,赫然已成一個年近弱冠的青年。若非那份囂張跋扈的氣焰,乍一眼瞧去,倒是面冠如玉,仙風道骨,頗有幾分出塵仙人的風姿。

姬雪雁驚呼道:“丁原,你看這老魔,他又長大了!”

丁原手撫雪原仙劍,深深吸了一口氣,道:“咱們一時失算,竟讓這老魔借助純陽真力逆運經脈,施展出天魔解體大法得以修為倍增。現在咱們惟有誓死一搏,再無他途!”

萬劫天君滿不在乎的笑道:“無知小兒,適才你們奈何不了老夫,反助老夫一舉提升魔功,現在你們再也沒有任何機會了!”

丁原冷冷回道:“天魔解體大法固然霸道,但也有致命弱點。閣下逆天行事,自爆元神以致功力倍增,奈何東西得來容易,去得也一樣快!

“你體內經脈已在剛才發動天魔解體大法之時震成重傷,至多也只能堅持半個時辰,大限一過,即使咱們殺不得你,閣下也需得再閉關休養,療治內傷。這等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有何值得炫耀?”

萬劫天君哈哈笑道:“半個時辰,半個時辰要殺盡你們也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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