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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盜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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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中兩人都一起陷入沈思,無語。

好半天,丁原緩緩吐了口氣,思緒回到現實,說道:“夜色已深,咱們開始吧。不過有一件事情我要提醒閣下,我們的目的只在盜取聖匣,老和尚你若要傷人,丁某可絕不答應。”

一慟大師不以為然道:“何須啰嗦,難道老衲果真是嗜殺成性之人麽?”

丁原嘿道:“這也難說。”不等一慟大師回話,率先起身出了古洞。

兩人一前一後禦風潛行,舒展靈覺避開巡夜的弟子,朝著靈空庵一路疾馳。

丁原數月前曾在縹緲峰逗留十數日,於此間一草一木頗為熟悉。只是上回來,是為探望雪兒,而這次卻是要盜取聖匣。

恐怕他自己作夢也想不到,這輩子已沒多少天可活,卻還要學老賊頭那般的做一回偷兒。要讓畢虎知道,那還不笑疼肚皮。

靈空庵內外經歷過淩雲羽盜匣事件之後,夜間的防備加強了不少。尤其近日庵內耆宿精英又多赴北海蓬萊仙會,對藏經塔的看管更是著緊。

但這些都難不住丁原與一慟大師,兩人幾乎沒費多少周折,便欺身到距離藏經塔不遠的一座無人佛堂之中,透過紗窗向外察看。

黑夜中的藏經塔巍峨聳立,分作七層,高逾十二丈,在靈空庵的建築群中頗有鶴立雞群之姿。方圓十丈之內,一片的空曠開闊地帶,任誰想接近經塔都無從隱身。塔外的正門前,懸著兩頂燈籠,並不見有人看守。

丁原傳音入秘道:“藏經塔三層以下,皆有門戶視窗可供潛入。但從四樓起,除非硬轟開石壁,否則只能從樓下的石階攀登而上。聖匣便藏在經塔頂樓,有南無佛境守護。

“塔內可能還會有十餘名靈空庵弟子隱於暗處,一旦有變發出警訊,頃刻之內全庵的尼姑便能將藏經塔圍得水洩不通。”

一慟大師默不作聲,從袖口裏取出一顆銀色的圓珠,狀若龍眼大小,托在指尖。

他臉上紅光一閃,低低念動真言,那顆珠子徐徐釋放出一團淡淡光華,並不見其他的動靜。

丁原雖看不明白,但情知這老和尚不會幹些徒勞無益的事情,便在一旁靜靜的等待。

過了半盞茶的功夫,外面的夜色裏悄然飄蕩起一層薄薄的霧氣,猶如輕紗吹漾,籠罩著整座靈空庵。這霧氣漸漸變濃,遠處的景物很快就顯得模糊不清起來,即使功聚雙目,也難以極盡十丈開外。

不消多久,濃霧漫天,遮蔽明月,兼之夜色深沈,靈空庵內已然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世界。

一慟大師收了號稱天陸六珠之一的“霧熠珠”,低聲道:“走!”

二人斂息而起,有若迷霧中翺翔的兩羽蒼鷹,憑借先前的印象輕而易舉掠到藏經塔三樓外的窗戶口。

這時靈空庵各處都點起了熊熊火把,以驅散濃霧,也有女弟子警惕的詢問呼喝之聲,在黑暗裏此起彼伏的傳來。

一慟大師伸出右掌,在窗紙上一按,整扇窗戶悄無聲息的化為齏粉,露出了裏面一間燈火通明的房間。

丁原靈覺探察,並未發現庫房裏有人存在,飄身躍入。一慟大師緊跟著飄落在他的身邊,目光炯炯打量四周。

這是一間存放草藥的丹室,上百種天陸罕見的靈草、仙花分門別類珍藏其間,飄溢著一股醉人的芬芳。

一慟大師不屑一顧,闊步走到門背後,默默佇立了一小會兒,方才用傳音入秘道:“樓梯口守著兩名小尼姑。”

丁原不擔心一慟大師會對門外兩位年輕的靈空庵女弟子束手無策,卻再次警告道:“只可制服她們,絕不能傷人。”

一慟大師沒有理睬他,隨手將一捆藥材掃到樓板上,藥材落地發出輕微的響動。

外面有一女尼道:“師姐,丹室裏好像有動靜,我進去看看。”

另一個聲音道:“你小心一些,我在外面守著,有事便叫我。”

那女尼應了一聲,輕輕推開門,丹室裏空無一人,只有掉在地上的那捆草藥還在。她放下手中仙劍,走上前彎腰道:“真是的,好端端的又沒風,這草藥怎會掉落下來?”

猛一擡頭,發現側旁的一扇窗戶已經不翼而飛,她剛想出聲示警,背後一麻便軟倒在一人懷裏。

一慟大師制住這女尼,雙眸亮起一簇幽綠的火焰,逼視著對方驚恐的眼睛,用傳音入秘催眠似的吩咐道:“將你的師姐喚進來——”

女尼眼中出現頑強的掙紮神情,可哪裏抵得過一慟大師的功力壓迫。

這手源自魔教《天魔令》第三卷的“攝魂心咒”,雖耗費真元,但對於修為遠遜的敵手,卻顯示出莫大的威力。

門外的女尼久不見師妹動靜,也有些不放心的問道:“師妹,你在裏面幹什麽?”

就聽見裏面那女尼徐徐應道:“師姐,你進來一下。”

門外女尼心生疑惑,邁步走進丹室,問道:“什麽事,有哪裏不對勁麽?”

她的腳剛跨進門檻,丁原閃電般從門後欺近,一指將她點倒。

一慟大師松開懷中女尼,低聲說道:“小師父,你累了,快睡上一覺吧。”那女尼失去控制,眸中妖艷的綠光迅速消失,酣然昏睡過去。

兩人攜手,一鼓作氣沖上六樓,又制服了八名女弟子。

可剛解決完看守在六樓的三名女尼,塔外卻突然響起警音,有人高聲喊道:“藏經塔三樓的窗戶破損,有人潛入塔內,快去稟報九虛師叔!”

原來塔外的濃霧開始消散,在火把映照下漸漸顯露出藏經塔的真身,終被人察覺了破綻。

一慟大師哼道:“這樣也好,放手闖吧!”率先縱身飛撲上了頂層。

頂樓的四名女尼以靜念為首,聽聞塔外報警,剛趕到樓梯口,迎面撞上一慟大師。

情急之中,四尼也不及多問,齊齊亮出仙劍,刺向一慟大師。一慟大師身形飛轉,卷起一束狂飆,震得四人踉蹌後退。

靜念穩住身子,橫劍護胸,卻瞧見丁原從樓下掠出,不禁驚愕道:“丁小施主?”

丁原點頭道:“對不住了,諸位小師父。今日丁某隨一慟這老和尚前來,旨在取匣。多有得罪之處,還望海涵。”

蓬萊仙會上的消息還沒有來得及傳到東海,靜念等人聽聞面前這闖塔老僧,居然是名垂天陸的雲林四大神僧之首一慟大師,更是驚訝莫名。全想不明白,這兩位要聯手盜取聖匣意欲何為?

一慟大師道:“丁小施主,廢話少說,取了聖匣趕緊脫身才是正途!”話音未落,雲林絕技金剛佛印轟然鼓蕩而出,力壓四尼。

靜念驚疑不定,一邊抵擋一邊問道:“丁小施主,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丁原苦笑道:“說來話長,日後丁某但教不死,必會親上靈空庵負荊請罪!”說罷袖口一揚,祭出伏魔八寶。

靜念等人雖是靈空庵二代弟子之中的佼佼者,可焉能抵禦得住一慟大師與丁原這天陸兩大絕頂高手?好在一慟未敢痛下殺招,不然轉眼便是血濺五步的淒慘景象。

饒是如此,幾個照面後除了靜念兀自勉強支撐,其他三名女尼已軟倒在地。

一慟大師向靜念猛攻數招,不想對面這位貌不驚人的女尼修為已臻忘情境界,施展蘭芥劍法全力防守,一招半式間竟也收拾不下。

一慟大師心頭著惱,一聲冷笑,側身欺近,一副近身肉搏的架式。靜念的仙劍逐漸被壓制到一丈方圓之內,但仍不見散亂。

一慟大師覷準機會,左掌金剛佛印虛晃,右手一式“幽明折月手”擊向靜念左肋。靜念不敢硬撼,碎步閃躲,揮劍反擊,削向一慟的肩頭。

一慟大師運氣佛門獅子吼,低喝道:“小尼姑,你敢傷老衲?”右肩蘊起護體真氣,往下一沈,左手化掌為爪如電飛抓,纏住靜念左臂。

靜念受獅子吼一喝,心神搖動,想著對方畢竟是雲林禪寺四大神僧之首,稍稍猶豫,劍勢便弱了幾分。

“噗”的刺入一慟大師肩頭袈裟內,靜念一聲驚叫,卻更驚奇的發現沒有鮮血流出,自己反被一股莫大的吸力所引,深陷其中不得脫出。

丁原心領神會,不等老和尚招呼,掠至靜念身側,低聲道:“得罪了!”

靜念應聲也軟倒在地。

一慟大師不多看一眼,拔出劍來大步邁向庫房,說道:“丁小施主,老衲前去找尋聖匣,外面便有勞你把守了。”

丁原望著從口不能言的靜念等女尼眼中射出的憤恨驚異目光,嘆了口氣沒有說話。這時樓下風聲響動,守護在底層與二樓的幾名女尼已趕來應援。

丁原不欲纏鬥,召出天殤琴,以“築壁”一訣將眾尼擋在樓下,近身不得。

幾名女尼看不見樓上情形,以為靜念等人盡遭毒手,悲憤無已一力猛攻,卻一次次被天殤琴發出的蓬蓬光幕硬生生的激撞回去。

正這時候,一慟大師從庫房裏一閃而出,左手挾著一只竹匣,右掌罡風浩蕩朝底下轟去,“砰砰”幾聲,將那幾個女尼震得吐血而退。

丁原收了天殤琴,朝他怒目而視。

一慟大師冷冷道:“放心,死不了。”

兩人剛打算破開石壁禦劍遁走,頭頂上驀地亮起一團奪目的銀色光華。

丁原心頭警兆勃起,擡眼瞧去,一羽碩大威武的雪白光鵬舒展丈許長的雙翼,清鳴激越,口中射出一道絢麗的七彩雷光,直劈一慟大師的背心。

他不假思索,祭起混元錘,砰的砸在雷光之上,低喝道:“還不快走!”

一慟大師更不遲疑,佛門真氣遍布全身,生出一層柔和紅光,合身撞向石壁。

雪鵬見雷光受阻,雙翼飛振,龐大的身軀如同一道銀白飛電淩空疾射,撲向一慟大師。藏經塔內罡風四起,三界琉璃瞳嗡嗡鏑鳴,煥起寶光。

丁原一聲清嘯,張口吐出一只光丸,瞬間凝練成雪原仙劍,紫光如虹,劍氣恢弘浩蕩,射向雪鵬胸前。

雪鵬通靈,知道遇上前所未有的勁敵,不敢怠慢,雙翼鼓蕩釋放出潮水般的白光。

雪原仙劍撞擊在白光之上,發出轟然巨響,無數亮麗流光四濺,燭火齊暗。雪鵬唳鳴,被磅礴的劍氣反挫上高空,灑下片片潔白無瑕的光羽。

那邊轟隆的一響,一慟大師劈開石壁,縱身躍出塔外。

丁原壓下浮動的氣血,催動真氣揚手一招,把兀自在半空中盤旋低鳴的雪原仙劍喚回手中,剛想隨著一慟從石壁破洞遁走,塔內情勢突生變化。

頂樓裏乳白色光瀾大盛,充盈激蕩。雪鵬張開雙翼飄浮空中,居高臨下虎視眈眈鎖定丁原的氣機。

四壁上的彩繪流光溢彩,畫上的三十六尊沙門尊者寶相莊嚴,禪唱悠悠,從四面八方將丁原圍困在正中。

丁原明白,彈指之間南無佛境就會全面發動,屆時自己想全身而退勢必登天。

他左手捏起劍訣,正打算拼著以都天伏魔大光明符受上雪鵬一擊,禦劍而去,不防身後有人喝道:“賊子休走!”卻是那幾名被一慟大師震傷的女尼奮不顧身,身劍合一殺將上來。

丁原大皺眉頭,又不願禦劍傷了那幾名女尼,只好強自煞住已起的劍勢,祭出玄天旗,飆射出一束狂瀾,將其迫退。

就這麽稍一凝滯,方圓十餘丈內的白光壓迫湧到,把他的身軀吞沒其中。

卻說一慟大師沖出藏經塔,身形立時戛然而止。

原來對面不知何時,一位灰衣老尼背負仙劍佇然而立,正是留守靈空庵的九虛師太。另有十數名靈空庵弟子布成扇形劍陣,守住外圈,已將他合圍。

一慟大師見靈空庵三九神尼之一的九虛師太現身,心知一場惡戰勢所難免。老和尚將竹匣收入袖口,低哼道:“九虛師太,你來得好快啊。”

九虛師太與一慟大師曾有過謀面,見狀也微露訝異之色,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貧尼萬萬未曾料到,今夜盜匣之人竟會是一慟大師。”

一慟大師雖未回頭,靈覺卻也感到塔內祥雲白光繚繞,丁原的氣機猶如泥牛入海,了無痕跡,想來南無佛境已全面發動令他無法遁出。

一慟對眼前的九虛師太並不以為意,靈空庵眾尼裏,惟一能讓他生出忌憚之心的,僅而今遠在萬裏之外北海蓬萊的九真師太而已,餘子皆不足慮。

況且,聖匣已經到手,他根本不必與靈空庵弟子死戰,只消找準時機禦劍而去,自可讓對方莫可奈何。

至於丁原,能夠脫身乃是那小子的福氣,一慟大師並未將丁原逃脫與否計入籌謀之內。

一慟大師放好竹匣,道:“師太見諒。老衲此舉實乃情非得已,否則也不願叨擾貴庵。”

九虛師太問道:“大師可曉得這匣內裝的是何物?天陸浩劫盡系於此。大師若討要敝庵其他物事,貧尼無有不允。可獨獨此匣,貧尼縱拼得粉身碎骨,也不容大師帶走。”

一慟大師道:“可惜老衲所要之物只此聖匣。師太想攔下老衲,恐怕未必能夠辦到。”

九虛師太臉露悲憫之色,嘆道:“大師佛功精湛,百年修為,本可有望修成正果,功德圓滿。奈何勘不破貪念執著?貧尼委實為大師惋惜。”

一慟大師背負雙手,傲然道:“九虛師太,你若再不動手,老衲便要先走一步了。”

九虛師太不動聲色,道:“大師只需留下聖匣,貧尼自當恭送大師。”

一慟大師不說話,兩人形成對峙僵局,誰也不願輕舉妄動,白白將制勝先機拱手相讓。

靜立良久,氣勢漸起,兩股無形的佛門真氣在高空中暗流洶湧,彼此試探,找尋著對手的破綻,更耐心等候著自己出手的時機。

一慟大師靈臺如境,感應到周圍眾多女尼中,有四名中年女弟子修為明顯高出同門半籌,與九虛師太隱成犄角之勢,遙相呼應,依稀便是一座蓄勢待發的劍陣。

他思忖道:“靈空庵無量佛陣聞名遐邇,與敝寺的大日如來陣有異曲同工之妙。莫非九虛這老尼姑自知不敵,竟要發動佛陣?”

他當即催動真氣,向那四名女尼迫去。

那四名女尼雖是修為不凡,為同輩弟子間出類拔萃者,但在一慟大師雄渾無比的氣勢所逼之下,亦是壓力倍增。

“叮”的一響,四柄仙劍齊齊彈出半截,亮起團團劍華,堪堪抵住卷湧而來的龐大氣浪。

九虛師太面色微微一變,曉得一慟大師已識破無量佛陣。她繼續與對手僵持下去自無大礙,可四名女弟子未必能支撐得了太久。一旦氣機有變,露出破綻,反會給一慟大師造成可乘之機。

當下九虛師太催動仙劍飛縱在手,遙指一慟大師。一股祥和純厚的劍氣浩浩蕩蕩,彌漫虛空,正抵銷了對手日益見長的氣勢。

四名女尼壓力大減,急忙擎劍在手,配合九虛師太啟動陣勢。

一慟大師面對五劍合圍,若無其事的喟然道:“老衲久聞靈空庵無量佛陣盛名,今日有緣一試,不亦快哉!”

九虛師太道:“大師佛功通神,貧尼自愧不如。只因聖匣事關重大,故此不得已請出無量佛陣,望以我佛慈悲法力,化解大師心頭魔障。”

一慟大師縱天大笑,聲若洪鐘,震得眾尼耳朵嗡嗡轟鳴。一些修為略淺的女弟子,已忍不住擡手捂耳。

半晌後,這極盡狂妄孤傲的笑聲徐歇,餘音猶在空山間隆隆回蕩,一慟大師道:“你我同出佛門,這些廢話不必多說,出手吧!”邁步朝前,與九虛師太的距離陡然拉近丈許。

九虛師太的灰色袍服“嘩”的吹起,獵獵飛舞,手中仙劍反而光華暴漲,如同滾滾江河波濤澎湃。

四名女尼見狀運轉佛陣,游走方位,雙方仍保持著微妙的平衡均勢,只是佛陣又朝裏緊縮了半丈。

陣勢一動,一慟大師對四尼的實力又有了進一步的了然。

這四名女尼的修為,竟有兩人與鎮守藏經塔的靜念一般,已達到忘情境界。另兩名女尼雖是稍遜,卻也僅在一線之間。

三大聖地之名,果不虛傳。任是一個二代弟子也不可輕侮,自己起先實在有些托大了。

飄渺峰頭萬籟俱寂,針落可聞。然而在這靜謐無聲裏,雙方都已將各自的功力提升至滿盈。

一慟大師的身軀在陣心緩緩轉動,慢得幾乎讓人看不出他在飄轉。

周身散發的強大罡風漾起一層淡淡紅光,如同漩渦般圍繞著他的身子齊齊盤旋,一次次撞擊在銀光彌漫的佛陣上,又似退潮般落去。

漸漸的,一慟大師越轉越快,身軀化作一蓬紅雲,席卷著罡風光霧,不住向外壓迫。

幾名女弟子借助劍勢,勉力抗衡,不知不覺裏陣勢又向外擴出半丈,恢覆了原先形態。

雙方這番看似風平浪靜的互探虛實,卻無時無刻不在鬥智鬥力,彼此考教。

此刻誰稍有分神,又或受不了氣勢壓迫,對手淩厲無儔的攻勢即刻洶湧而到,絕不會有絲毫的僥幸可言。

九虛師太抱劍在懷,右手法印凝起,仙劍鏗然鳴響射出一束精光,在紅雲上空與另四道劍華匯合為一,凝聚成一團銀白光球,隱隱灑下波光沖消著紅霧。

一慟大師沖天而起,雙掌排山倒海似的推出,激撞在光球之上。光球浮動震顫,擡升數十尺,碎落成一束束光箭,嗤嗤有聲幕天席地射了下來。

一慟大師的身影在爆散的光箭裏飄飛翻折,向右首的一名女尼淩空飛撲。人尚未到,沛然無倫的掌風挾著灼熱紅光已鋪面襲至。

那女尼法名靜衡,年紀雖長,卻屬陣中四名二代女弟子中,修為最弱的一個。

一慟大師目光如炬,出手之前已經洞徹若明,立意要先聲奪人,不能讓佛陣氣勢全起,牽著自己的鼻子走。

靜衡見一慟大師攻到,依照陣勢步罡踏鬥,閃身避讓。一左一右的靜執靜業雙劍橫飛,將對方轟來的掌風截成三段,化為烏有。

身後九虛師太與另一女弟子靜悟掩襲而上,迫得一慟大師不得不回身招架,那邊的靜衡退後數步,又重新站穩陣腳。相互間的配合不管火候、分寸皆妙到毫厘,無懈可擊。幾乎不用言語招呼,只在各人靈犀一動裏。

六人走馬燈似的在空中跌宕起伏,翻翻滾滾激戰數十回合。

無量佛陣猶如一泓清泉,輕柔無比的將一慟大師包容其內,千變萬化,空明剔透。往往他一招攻去,正面的防禦仿佛汩汩綿綿的湖水般蕩開,令人空負一身神功卻無從下手。而四周陣勢依舊是層次分明,虛實相掩,渾不露半點破綻。

一慟大師身如飛鴻,游轉陣內,一口氣連換了七種破陣之法,至於更疊的招式身法,更是數不勝數,讓人眼花撩亂,嘆為觀止。

奈何無量佛陣不為所動,不論他是示弱誘敵,還是放手搶攻,對方始終固若金湯,巍然不動。

僵持了半個時辰,六人誰也奈何不得對方。

但靈空庵弟子眾多,盡可輪番上陣,一慟大師可沒這個閑情奉陪。手掌一翻,祭起了雲林三寶之一的“迦羅佛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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