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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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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體內積聚的丁點真氣很快便行將告罄。

蘇芷玉拼命壓榨著自己所有的潛能,將寶貴的天一真氣,毫不吝嗇地輸入丁原心脈。

每多堅持一刻,丁原的生望便會多增加一分,即使讓她以自己的性命燃燒,去點亮丁原微弱的生命焰火,蘇芷玉亦會毫無吝嗇。

她的頭頂水霧汩汩蒸騰,面色越發慘白,失去血色的櫻唇緊閉,頑強的支撐著搖搖欲墜的嬌軀。腦海裏天旋地轉,幾乎喪失了一切意識,只是在機械地積攢起一點一滴的真氣,而後涓涓註入丁原的體內。

忽然,迷迷糊糊裏,聽見丁原低低地在睡夢中呻吟道:“玉兒——”

蘇芷玉芳心一顫,珠淚奪眶而出,輕聲道:“丁哥哥,玉兒在這裏,就在你身邊。”

丁原下意識地“嗯”了一聲,似乎是松了一口氣,重新熟睡過去。

蘇芷玉悲喜交集,有了丁原這一聲無心的呼喚,此生已讓她無怨無悔。往日的付出,今天的生死相依,一切的苦與甜,都在這聲呼喚裏,得到了最好的回報。

“噗——”被抽幹的丹田裏,傳來一陣撕心裂腑的激蕩,激得一蓬熱血脫口噴出。蘇芷玉的嬌軀一晃,無力地伏倒在丁原冰涼的身上。

為了忍住難以抑制的痛楚,蘇芷玉晶瑩的貝齒,在櫻唇上嵌下一道深深的痕印,血絲溫熱,濕潤著她的嘴角。

香汗浸透芳衣,沈重的傷勢,正如火如荼地肆虐,宛如有一根無形的大杵,狠狠撕絞著她的五臟六腑。

一次又一次,蘇芷玉昏昏沈沈地就要睡過去,卻又立刻驚醒。

當她柔情萬千的秋波,凝註在丁原憔悴的面龐上時,疲乏欲死的身體,就好像又會生出無窮的力量。

“轟——”丁原的心脈猛地一熱,劇烈的震顫跳躍,註入他體內的天一真氣,終於在最後關頭,與護持在心脈間的大日都天翠微真氣,水乳交融,龍虎交匯。

一絲清泉從蘇芷玉的掌心回流,順著經脈直通丹田,滋潤著已然幹涸枯竭的土地。

蘇芷玉腦海裏靈光一閃,暗自埋怨道:“我這一慌,竟是什麽都忘了,卻連當日救丁哥哥所用的青陽雙修大法,也想不起來!”

她情不自禁喜極而泣,註視著丁原的面容,默默道:“丁哥哥,你有救了,我們有救了!”但隨即一醒道:“哎喲,不好!此處乃是一座冰窟,一旦行功,冰霜寒氣勢必侵入五臟六腑之中留下沈痼。

“更兼追兵隨時會到,太不安全,此時行雙修大法,只能是權宜之計。我還是得趕緊離開,另行找一處妥當的安全之處。”

她在思量盤算時,那股綿綿不絕的清流,已經在兩人之間循環往覆,生生不息地游走起來。

無奈丁原的傷勢過重,五臟六腑不僅為淤血堵塞,更有多處破裂幾已移位,比之當日蘇芷玉在鬼冢之中所受的重創,猶有過之。

因此,蘇芷玉的傷勢雖然漸有了起色,丹田內,又開始緩緩地存貯起絲絲縷縷的天一真氣,可對丁原卻是杯水車薪,僅僅抑制住傷勢,不再惡化。

外面的天空漸漸亮了起來,蘇芷玉的丹田內,又有了一團暖意。無論如何,恢覆了一點彌足珍貴的功力,就有望脫出生天。

忽然聽到頭頂有人說道:“咦,孫兄快過來瞧瞧,這底下好像有人!”

蘇芷玉心一沈,這個時候能尋到此間的,多半便是冰宮人馬。自己的修為剛剛恢覆不到一成,一旦被人發現,無疑九死一生。

另外一人聽到同伴招呼,趕到冰窟前俯身下看,見蘇芷玉一動不動,伏倒在丁原身上,兩人俱都滿身血汙,也不知是死是活,於是說道:“馬兄弟,你趕緊下去看看,八成這兩人就是二宮主要找的人。

“嘿嘿,倘若真是他們,咱們從此可就飛黃騰達啦。”

蘇芷玉將丁原護在懷中,卻將自己的後背盡數敞開不顧,暗暗將天一真氣凝結在右掌,只等那兩人下得冰窟,便揮掌突襲。

盡管此舉有欠光明磊落,可眼前的情勢底下,也唯有如此了。

那姓馬的漢子“哦”了一聲,剛要躍入冰窟,卻像想起什麽,猶疑道:“孫兄,你為何不隨小弟一起下去察看?”

那姓孫的漢子呵呵一笑,道:“馬兄弟,愚兄得留在上面為你把風。萬一底下有什麽突變,我也好隨時救援。”

姓馬的漢子道:“孫兄,二宮主的口諭是說,誰若能取下丁原的人頭,他便收其為關門弟子,傾囊教授冰宮絕學,對不對?”

孫姓漢子點頭道:“不錯,二宮主確實這般親口說過。但你忽然問起這個做甚?”

姓馬的漢子冷冷道:“倘若底下之人,果真是丁原那小子,這份功勞又算是誰的?”

孫姓漢子笑道:“我當是什麽難題,這功勞自然是你我兩人均分,誰也不能獨占。”

姓馬的漢子嘿然道:“可孫兄莫忘了,二宮主的關門弟子卻只收一個!”

孫姓漢子道:“馬兄弟無須擔心這個。愚兄這麽一大把年紀了,即便拜在二宮主門下,恐怕也學不成什麽冰宮絕技。

“你年輕有為,又忠心耿耿,若此番再立下大功,正是二宮主關門弟子的不二之選。這樁事上,愚兄自該退讓給你。”

姓馬的漢子沈默片刻,道:“孫兄,看來我是多心了。”

孫姓漢子哈哈一笑道:“馬兄弟,咱們認識這麽多年,情同手足,你何必客氣?趕緊下去瞧一瞧,那兩個人裏可有丁原?”

姓馬的漢子應了一聲,飛身躍下冰窟,在蘇芷玉身旁站定,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子。

他正想探手試探一下,蘇芷玉與丁原究竟是死是活,忽然聽見蘇芷玉以極低的聲音道:“馬大哥,你死到臨頭了!”

姓馬的漢子一驚,低喝道:“你還沒死!”

上面的孫姓漢子聽著動靜,揚聲問道:“馬兄弟,底下情況怎麽樣?”

姓馬的漢子眼珠一轉,回頭應道:“孫兄稍等片刻,小弟正在察看!”而後望向蘇芷玉,壓低聲音問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蘇芷玉道:“馬大哥這般聰明,何須小妹多言?我們兩人不過是甕中之鱉,一個三歲孩童都能手到擒來。

“這般天大的功勞,誰不想獨吞?上面那位孫兄越是慷慨大方,只怕其中越有險詐。”

姓馬的漢子低哼道:“你想挑撥離間,引得老子自相殘殺?”

蘇芷玉淺笑道:“我與丁大哥橫豎都是一死,何苦再構陷旁人?只是覺得馬大哥太過憨厚爽直,又是第一個發現我們藏身之所的人,理當成為淩二宮主的關門弟子。

“假如這份好處,被上面那位搶去,未免大是可惜。”

姓馬的漢子目露兇光,擡起右掌道:“說得也是,既然你們是老子頭一個找到的,這功勞,又何必分與旁人?

“不如先殺了你這丫頭,再做了姓孫的兔崽子,拿了丁原人頭回去請賞。”

蘇芷玉見此人兇相畢露,右掌蓄勢待發,只等姓馬的漢子稍一異動,便先發制人。至於上面的孫姓漢子如何打發,卻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不料那孫姓漢子,在上面聽見同伴不停小聲地嘀咕,似乎是在跟誰說話,不禁起了疑心,高聲問道:“馬兄弟,你在做什麽?”

姓馬的漢子兇光一斂,若無其事地收掌擡頭道:“孫兄,果真是那兩個人,不過看樣子,都已昏死了過去!”

孫姓漢子道:“我下來看看。”

他身形一縱,落到姓馬的漢子身邊,伸腿踹了蘇芷玉一腳,見兩人毫無反應,笑道:“真沒想到,這麽一份大功,居然被咱們唾手而得!”

姓馬的漢子不動聲色地後退半步,閃到同伴身後,說道:“孫兄,既然如此,咱們還等什麽,趕緊殺了這兩人,回去報功!”說話時,已經無聲無息地掏出一柄泛著藍光的淬毒匕首,紮向孫姓漢子的後腰。

孰知與此同時,孫姓漢子也拔出一把慘綠色匕首,刺向同伴的胸口。兩人悶哼一聲,朝後退開,一人腰際,一人胸前,各自顫動著一把追魂奪命的匕首。

姓馬的漢子手捂胸口,濃綠色的血水從指縫裏不停滲出,他猙獰冷笑道:“姓孫的,你果然對老子下了毒手!”

孫姓漢子咬牙拔出插在腰上的匕首,靠住冰壁,喘息道:“快把解藥給我!”

姓馬的漢子淒厲大笑道:“做夢!老子身上怎會帶著解藥?我雖然活不了,可你一樣也別想——”雙目一翻,痛苦得扭曲倒地,掙紮了幾下,便再無動靜。

孫姓漢子丟了匕首,搖搖晃晃走向蘇芷玉,興奮地笑道:“你還是死在了老子的前頭!

“這份功勞,看誰還敢跟老子爭?哈哈,我是二宮主的關門弟子——”腳下一記踉蹌,摔倒在寒冷徹骨的冰面上,兀自拼命朝前爬。

他臉上布滿幽藍色的毒氣,血水拖曳一路,卻仿佛毫無知覺,狂熱的眼神緊緊盯著蘇芷玉,不停地喘息道:“是我的,這功勞是我的——”伸手抓向丁原胸口。

蘇芷玉再不猶豫,拼盡全力擊出右掌,“砰”地打中孫姓漢子的面門。

他一聲淒厲的慘叫,翻滾出去,驀地兩腿拼命亂蹬,七竅溢出觸目驚心的毒血,氣絕身亡。

蘇芷玉這一掌,幾乎用盡丹田內全部的真氣,直疼得額頭冷汗直冒,喉嚨一甜,又是口鮮血溢出。

朦朦朧朧裏,隱約聽見頭頂有一個蒼老低沈的嗓音,喟嘆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到底何苦來由?”

蘇芷玉心中大急,一口氣血翻騰,還未來得及看清冰窟外究竟是誰,人就軟軟倒在丁原身上。

這次,是真的又昏了過去。

等她醒來,卻發現自己正合衣躺在一座空曠深邃的冰穴裏,洞外嗚咽的寒風,夾雜著片片鬥大的雪花吹拂進來,在洞口積起一層厚厚的冰霜。

她急忙叫道:“丁哥哥——”臂彎一緊,抱了個空。

忽聽那蒼老的聲音響起道:“女娃兒,丁原沒事,你不必擔心。”

蘇芷玉也不知是哪裏生出的力氣,猛地坐起,果然看見丁原好端端的酣睡在一張石床上。

一個面貌奇異的老者神態悠然,依靠在洞口的冰壁上,手中拿著一袋烈酒,正自開懷痛飲。

蘇芷玉猶疑道:“請問閣下大名,這兒又是什麽地方?”

老者呵呵一笑道:“老夫只是丁原的一個忘年之交,這裏乃是我昔日閉關靜修的一處石洞,放心,冰宮的人就是掘地三尺,也找不到此處。女娃兒盡可放心。”

蘇芷玉一怔,說道:“原來是您老人家救了玉兒和丁哥哥!”

老者收起酒囊道:“丁原的傷勢頗重,還需好生調理。老夫在桌子上留下了一瓶‘冰肌玉骨丹’,你可每日早晚給他服上兩粒,十天半月他就該能夠下床行走啦。

“至於他的兩個朋友,也已經被老夫帶出冰宮,現已回轉橫絕嶺。回頭老夫再將丁原的近況轉達,免得這些家夥不見丁原回轉,又去瞎闖冰宮。”

蘇芷玉看了眼桌子上的瓷瓶,問道:“冰肌玉骨丹,那豈不是冰宮的獨門靈丹?老人家您若是冰宮中人,又為何要救我們?”

老者嘿嘿笑道:“這些問題,留待他日老夫再來回答吧。你們兩人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可也忙活壞了老夫。好歹丁原的這條命算是保住,我也算沒白費力氣。”

蘇芷玉感激道:“老人家,多謝你啦。”

老者一擺手,起身道:“何須客套?老夫還要去找藍婆子。哼,這老婆子也不知中了什麽邪,竟會出手暗算丁原,其中必定大有蹊蹺。”

蘇芷玉愕然道:“老爺子,您這就要走了麽?”

老者微笑道:“你既然醒了,老夫便沒必要再留在這裏。丁原最多再過一、兩個時辰也會蘇醒,我再待在這兒,豈不是太不識趣?”

蘇芷玉臉一紅,低聲道:“老爺子,您又說笑了。”

老者道:“老夫羨慕還來不及呢。這小子福氣倒好,竟有你這般天仙似的姑娘,為他心甘情願舍卻性命。

“女娃兒,老夫還有一事要拜托於你,請你務必答應。”

蘇芷玉道:“老爺子盡管吩咐,您救了丁哥哥的性命,玉兒銘感肺腑。但是力所能及,定當效勞。”

老者楞了一下,低聲自語道:“原來,你的小名叫‘玉兒’,卻不是丁原說的那個女娃兒。也是,你身上所攜的,乃是天一閣的盈雪仙劍,又怎會出身翠霞?”

蘇芷玉沒聽清楚,訝異道:“老爺子,您在說什麽?”

老者一搖頭道:“沒什麽。女娃兒,老夫解救你與丁原的事情,暫且不要告訴旁人,連你的丁哥哥也莫要去說。”

蘇芷玉大惑不解道:“老爺子,這是為何?”

老者笑道:“天機不可洩漏,說出來便不靈驗了。女娃兒,你務必要答應老夫。”

蘇芷玉雖是心裏詫異,卻還是點點頭道:“老爺子,玉兒遵命就是了。”

驀地聽見洞裏傳來幾聲“呼呼”低吼,蘇芷玉聞聲瞧去,只見一頭渾身雪白的異獸,不曉得什麽時候,悄悄趴到了丁原的床邊。

在它身子底下,還鉆出三個小腦袋來,卻是尚未成年的三只小獸。

蘇芷玉曾在《天陸魔物志》中,見到過這種異獸的記載,知它名叫雪爵,乃是生長在北地冰原上的兇猛魔物,數量卻極為稀少。

老者微笑道:“女娃兒莫怕,這是老夫收養的幾頭雪爵。這頭成年雌雪爵,跟隨老夫足有一百餘年,論起年歲,只怕比我還大。

“唉,可惜另一頭雄雪爵,前幾日不幸被人擊殺,而今只留下這幾個孤兒寡母了。”

蘇芷玉頓起同情之意,問道:“老爺子,那雄雪爵卻又是為誰所殺,您是否知道?”

老者神情索然,苦笑道:“這筆帳,老夫遲早要跟他算。”又擡眼望了望灰暗的天際,徐徐道:“好啦,老夫真的要走了。女娃兒,咱們蓬萊仙會上再見!”說著,身影一閃,人已渺然。

蘇芷玉凝視洞外,心裏思量道:“這老爺子來去無蹤,又攜有冰宮療傷聖藥,卻不知到底是誰?

“他既說是丁哥哥的忘年之交,想來丁哥哥必定與他相識。可惜,我答應他保守秘密,卻不能向丁哥哥問詢了。”

她走到丁原床邊,見他臉上已然有了血色,氣息也逐漸平穩,芳心至此才稍定下來。

忽然腳下一動,低頭卻見是一頭小雪爵,好奇地從娘親懷裏鉆了出來,用嘴在咬扯她的裙角。

蘇芷玉嫣然一笑,彎腰抱起小雪爵,小家夥全身毛茸茸甚是可愛,也不怕生,乖乖地把小腦袋靠在蘇芷玉心口磨蹭。

蘇芷玉抱著小雪爵,巡視了一番石洞,這裏面曲曲折折,縱橫交錯,到處都是岔道,也不知盡頭究竟在哪裏。

幾頭雪爵搖晃著尾巴,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儼然就像忠心耿耿的保鏢。

她心懸丁原,不敢走得太深,很快退了回來,卻正聽見丁原低低地呼喚道:“玉兒——”

蘇芷玉心頭一喜,走到床前問道:“丁哥哥,你醒了?可感覺好受一些?”

丁原睜開眼睛,頷首微笑道:“玉兒,我昏睡了多久?”

蘇芷玉答道:“還算好,應該只有三天。”

丁原唏噓道:“竟然這麽久,這些日子,實在是辛苦你了。”

蘇芷玉記著老者的吩咐,搖頭微笑:“丁哥哥,你能醒來就好。其實玉兒也沒做什麽,更談不上辛苦。”

丁原打量石洞,問道:“玉兒,這是哪兒,我怎會到了這裏?”

蘇芷玉回答道:“這是一座空曠的石洞,你受了重傷昏迷不醒,為了躲避冰宮的追殺,我便將你帶到這兒,暫且躲藏。”

她說著,從桌上取過瓷瓶,倒出一枚冰肌玉骨丹來,說道:“丁哥哥,你該服藥啦。”

丁原想伸手接過,卻皺起眉頭,低哼一聲。

蘇芷玉急忙將冰肌玉骨丹餵入丁原口中,說道:“丁哥哥,還是讓我來吧。”

丁原服下丹藥,詫異道:“玉兒,這是哪裏來的丹丸,冰冰涼涼,好舒服。”

蘇芷玉遮掩道:“丁哥哥,這可是天一閣與冰蓮朱丹齊名的療傷聖藥,多虧有它,你的性命才能夠順利保全。”

丁原不虞有它,笑道:“原來如此,我說為何一服下此藥,丹田裏頓時升起暖意,心脈的陣痛也減輕許多,卻是天一閣的聖藥,那便難怪了。”

丁原道:“看來,我的命暫時是保住了,也不知道老鬼頭和古大先生,現在如何?”

蘇芷玉安慰道:“丁哥哥放心,他們兩個現下已經平安無事,回了橫絕嶺。”

丁原一楞,問道:“玉兒,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蘇芷玉心念急轉,說道:“昨日我悄悄潛入冰宮,想打探消息,正巧聽見兩個冰宮高手私底下說起此事。丁哥哥剛才要是不提,玉兒也差點忘了告訴你。”

丁原“哦”了聲,道:“這就好。辛苦你了,玉兒。不過冰宮詭異無比,危機重重,你以後千萬不要再冒險行事,要是出了點閃失,卻教我如何是好?”

蘇芷玉心裏一甜,淺淺笑道:“玉兒省得。丁哥哥,有你這句話,玉兒便什麽也不怕啦。”

丁原心虛地低下頭,竟不敢接觸蘇芷玉深情無限的目光。他試著想坐起來,卻悶哼一聲,險險仰天摔倒。

蘇芷玉急忙扶住他說道:“丁哥哥,你體內的經脈內臟,被藍婆婆那兩掌震得幾乎支離破碎,受損嚴重。現在雖然性命已堪無虞,但仍需靜養,不然可就前功盡棄啦!”

丁原嘆口氣道:“真沒想到,那老婆子居然會指我殺死了淩老爺子,不由分說,舉掌便打。幸虧有你在,否則我這條性命無須百日,便還給老天爺了。”

他話一出口,立刻醒覺自己說漏了嘴。果然,蘇芷玉臉色大變,問道:“丁哥哥,你、你為何突然要這麽說?”

她滿腔的欣喜陡然化為烏有,一雙清澈深邃的明眸緊緊凝視丁原,焦灼與擔憂,分明寫在眉宇之間。

丁原暗自懊悔,但一想即便現在搪塞隱瞞過去,稍後火毒一發,仍然躲不過蘇芷玉的慧眼冰心,與其這樣,還不如早些讓她知道。

當下說道:“玉兒,你是否還記得雪兒誤服仙靈朱果,中了火毒,並為鬼先生所擄的舊事?”

蘇芷玉玉容煞白,顫聲問道:“丁哥哥,莫非、莫非你也中了那仙靈朱果火毒?可依照九真師太所言,那也當有藥可醫,並非絕癥啊?”

丁原沈聲道:“本該是這樣。可雪兒體內的火毒因發生變異,以至於生不如死。我為了救醒她,便求九真師太以換血之法,將雪兒體內的毒素,盡數周轉到了自己的身上。

“由於我有六合回春大法的根基,故此能比常人多活上不少時日,但滿打滿算,也最多還剩下七、八十天。”

蘇芷玉眼前一黑,差點栽倒,勉強穩住了身子,問道:“丁哥哥,難道就沒有別的法子驅除火毒,救回你的性命麽?”

丁原搖搖頭,回答道:“連九真師太與農百草這樣的醫術國手,也束手無策,恐怕這世間,再沒有誰能救活我了。”

他伸手扶住蘇芷玉的香肩,感受到少女嬌軀情不自禁地顫抖,安慰道:“玉兒,你莫要擔心。好歹我還能再活上七、八十天,已經足夠做成許多事了。

“何況,我一向福大命大,也許真到了那天,老天爺心腸一軟,又會讓我起死回生,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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