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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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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中,丁原腦子裏浮現出墨晶蒼白的面容。

她如今的境遇跟當年的老道士不是有幾分相像麽?在師門與朋友道義之間,連老道士都難以取舍,何況是她?

這麽一想,丁原對墨晶的惡感又稍去幾分。

淡言真人接著說道:“那晚翠霞派與另外四家正道門派從東南方攻入婆羅山莊,我對上的是魔教七衛之一的方嵊,等我將他擊退後,山莊內早亂成一團,赫連夫人不知去向。

“羽教主卻端的了得,以一人之力連敗平沙島與燕山派兩家掌門,第三個出場的乃是雲林禪寺的上任掌門無妄大師。兩人在婆羅山莊的斷巖崖上激戰一百二十回合,無妄大師以‘六道輪回杵’擊中羽教主的背心,自己也被羽教主在胸口上印了一掌,回寺後不到三日便仙去。”

丁原嘿嘿冷笑道:“用車輪大戰也擺不平人家,怪不得古書上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呢!”

丁原不平七大劍派圍攻羽翼濃,有意把那句話的意思按照字面曲解,而實質的涵義其實恰恰相反,乃是說明邪不抵正的道理。

老道士也不反駁,喟然道:“羽教主號稱當時天陸魔道第一人,絕非虛傳,除非是海外三島的掌門人物親自出手,否則單打獨鬥,即便是正道的頂尖人物也要甘拜下風。

“可惜不曉得為何,他受了無妄大師一杵後,突然口中噴血,雙目盡赤,竟是走火入魔的跡象,前任太清宮的掌門青炎真人以為有機可乘,便接在無妄大師之後,禦動仙劍偷襲羽教主。”

丁原雙眼一翻道:“堂堂一派掌門,也會用這卑鄙伎倆麽?”

淡言真人沒有回答,說道:“羽教主胸口中了青炎真人所發的‘無明動天劍’,頓時墜落到斷巖崖下的萬丈深潭,連屍首也沒能留下。

“可他也沒放過對手,驅動魔劍‘破軍’將青炎真人炸得屍骨無存,慘死當場。這一場惡戰驚心動魄、慘不忍睹。”

淡言真人忽然輕聲苦笑道:“青炎真人乘人之危,七大劍派聯手圍攻,而我面對赫連夫人和羽教主橫遭不幸卻袖手旁觀,這些事,對還是不對?若說我平生最大愧疚遺憾,莫過於此。”

丁原沒有說話,他驀然體會到老道士在平靜的面容底下所深藏的痛苦與矛盾。

一面是正魔決戰,一面是知己相傾,縱然手中有劍能辟萬軍,奈何是拔劍茫然,無以為是。

何為正,何為魔?什麽是錯,什麽是對?這個分界原本簡單,但當你真正身臨其境時,又那樣難以抉擇!

“到得天明時,除了赫連夫人在魔教七衛的保護下得以脫身外,其他的人基本戰死殆盡,卻無一人願投降認罪。”

淡言真人道:“惡戰將了時,誰知魔教四大護法中的‘風、雲、雷’也先後率部趕到,接著便再是一場天昏地暗的血戰。

“這場大戰一直到第二日黃昏才結束,魔教九使全數陣亡。風雪崖身負重傷,依仗著奇門遁甲僥幸脫身;雷霆被逼得元神出竅,險些與碧落劍派的七位真人同歸於盡,最後還是碧落七子不欲死拼,閃開一條生路令他遠遁。

“布衣大師也被越秀劍派打成重傷,修為幾乎喪盡,最後是我出手救下了他,送至棲鳳谷隱居。後來大師大徹大悟,削發為僧,皈依佛門,那便是你日後見到的布衣和尚了。”

淡言真人道:“留守大明宮的是殿青堂,一見局勢難以挽回,索性一把大火焚了魔教總壇,從此也不知下落。曾經顯赫一時的魔教,就這麽在一夜一日間化為泡影,而正道七大劍派亦付出了近三百年來最慘痛的一次傷亡。”

丁原問道:“那麽赫連夫人脫身後,七大劍派就未曾再有找尋她的下落麽?”

淡言真人道:“正道各派一直都有派人查尋,但赫連夫人宛如憑空消失,任誰也找不到她的蹤跡。直到八年多前一個清晨,我正在紫竹林中采摘兩味草藥,卻突然發現赫連夫人滿身血汙,氣若游絲的昏倒在林中。

“她當時臉上覆著面具,因此我起初只當她是一般的婦人,等我救她回屋後,才發覺自己救回來的,竟是失蹤整整十二年的赫連夫人!”

丁原“啊”了聲道:“我娘親怎麽會到翠霞山來?”

默算一算,不就和自己偷偷去尋巴老三的晦氣,回家後卻不見娘親的那日差不多時日麽?

淡言真人道:“赫連夫人當時所受之傷極重,已是內臟移位,經脈全斷,全然沒了生機。我只有趕緊稟明掌門師兄,求他施以九轉金丹救治。得師兄恩允,赫連夫人服下金丹總算回過一口氣來,我這才知道,十二年間,她一直喬裝隱居鄉下。”

丁原問道:“這麽說淡一師伯也知情,因此他才將我安排到你的門下?”

老道士頷首道:“是。赫連夫人那夜從婆羅山莊突圍後,身邊的護衛傷亡殆盡,她身負重傷不能行遠,就在洛城府附近的一處鄉間民宅借住下來。

“那戶人家姓丁,男的是個獵戶,妻子是替大戶人家做奶媽的。”

丁原渾身一震,輕聲道:“丁?”

“赫連夫人為藏行蹤,只得易容改扮,對外稱是丁獵戶一門遠親,這一住就是三年多。可笑天陸各派四處查探她的下落,卻無論如何想不到她竟然甘心扮作農婦隱於鄉間。”淡言真人說道:“那些年赫連夫人一面養傷恢覆真元,一面潛心修煉魔教絕學,希望有一日能替羽教主報仇。”

丁原道:“你們都知道娘親她要找你們算帳,卻還肯救她?”

老道士一搖頭道:“她要找的是潛藏在魔教中的叛徒。須知羽教主與赫連夫人隱居婆羅山莊的事極為隱秘,就是在魔教中也僅限少數幾人知道,倘若不是機密外漏引得七大劍派聯手突襲,羽教主斷不會身亡,魔教也絕對不可能那麽輕易潰敗。”

丁原一醒道:“不錯,這其中定然還有隱情。”

淡言真人道:“轉眼赫連夫人在丁家住到第三年,丁獵戶的妻子生下一子,丁獵戶夫婦與赫連夫人其時已宛如一家,又甚敬重她,故此便請赫連夫人為孩子起名。”

丁原怔怔看著淡言真人,艱難道:“那孩子,就是我?”

老道士點點頭回答道:“赫連夫人為你起了一個‘原’字,就是希望你不忘本原,學做你爹娘的為人。可事與願違,不到半年村裏突然流行起瘟疫,你爹娘不幸染病去世。

“赫連夫人帶著你遠走他鄉,最後在你後來住的那個村子定居下來。她一直不願教你修煉,就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做個常人,更不想把你卷入她的事情裏。所以說,你雖不是赫連夫人親生,她卻養你長大!”

丁原腦海裏亂成一片,不停的有個聲音在叫道:“赫連夫人不是我娘,我的娘親和爹爹都早已死了!我終究是個沒爹沒娘的孩子!”怪不得老道士一直稱“赫連夫人”而非是“你娘親”,原來如此。

終於丁原叫道:“你在騙我!”

其實在他內心深處早相信了老道士的話,可一時間又如何去接受?

老道士見丁原全身輕輕顫抖,神情激動,明白自己的愛徒一時還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

他口中運起“定心咒”低喝道:“篤!丁原,你為何要執著於幻象?無論你親生爹娘是誰,你便是你,赫連夫人也永遠是你娘親!”

丁原被老道士喝的一震,深深吸口氣,心道:“不錯,我本就以為自己的爹娘都死了,現在不過是將真相恢覆而已,其實有什麽不同?我又何必激動憤懣呢?老道士縱然有萬種古怪,卻也絕對不會騙我,更不可能為了騙我,而編出這麽完美的謊言。”

想到這裏,他定定神道:“老道士,我沒事,你繼續說吧,究竟是誰要向我……赫連夫人下手?”

淡言真人明白,接受這樣一個現實仍需要時間,倘若換一個人,或許比丁原的反應不知道要激烈多少。

他頷首道:“那晚圍攻赫連夫人的共有四人,施展的全部是魔教十六種絕技,這更證實了赫連夫人的猜測。奈何她修為未覆,又以寡敵眾,在傷了對方兩人後,自己也連中數招。奇怪的是,赫連夫人發覺對方在出手時,好像有所顧忌,沒有盡出全力,否則那晚她絕無幸理!”

丁原問道:“那赫連夫人有認出他們麽?”

老道士苦笑道:“這些人修為卓絕,偏偏連赫連夫人也吃不準他們的來頭。惡戰了半個多時辰,赫連夫人終於尋機突圍,運用耗損真元的‘千裏不留行身法’堅持到翠霞山,因為在那時,天下之大,能令她信任的人著實不多了,而翠霞山恰好還算是最近的一處。”

停了停,淡言真人繼續說道:“我和掌門師兄檢查了赫連夫人的傷勢,發現她中了六種魔教絕技,若非九轉金丹護持住心脈,早就氣絕了。

“其中最麻煩的是赫連夫人背上中了一記‘百腐百弒印’,左肩挨了一記‘滅神十三擊’,兩種劇毒交攻下,就是九轉金丹也無能為力。”

丁原道:“所以你就找上了布衣大師?”

老道士點頭道:“我與掌門師兄商量後,就將赫連夫人護送到棲鳳谷,請布衣大師救治,結果大師也束手無策,只有先將赫連夫人以萬息歸無的法子冰凍肉身,保住了她最後一線生機。

“而後布衣大師耗盡心力才想出一種救治的方案,但僅僅是天地間千年難出一株的靈藥就需要十九味,於是,我便委托你盛師兄暗中采辦,並保護赫連夫人與布衣大師的安全。後面的事情,你便該都曉得了。”

丁原沈默片刻發問道:“赫連夫人現在情況到底怎樣了?”

老道士也不隱瞞,回答道:“還差著三味靈藥,但究竟還要等多少時候才能收集到,就不好說了。”

丁原道:“還差哪三樣,告訴我,我亦可幫忙。”

老道士道:“這些事我和你盛師兄自會處理,你現在要做的是專心面壁。”

“為什麽?”

老道士回答道:“因為兩年半後,你要與蘇真夫婦的女兒蘇芷玉一戰,以定《曉寒春山圖》的歸屬,那幅圖中正蘊藏著半卷天道。”

不等丁原開口,淡言真人又道:“這是當日蘇真為救你,而向掌門師兄提出的交換條件,或者說是一個賭約。”

丁原斬釘截鐵的道:“我不幹!”

老道士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樣,輕“哦”了一聲,緩緩合上眼睛,不再言語。

丁原等了老半天,淡言真人卻似入定一般連眼皮也不眨一下,他終於忍不住問道:“老道士,你怎麽不說話了?”

淡言真人眼睛依舊合著淡然回答道:“我說完了。”

“可你不是要我去和玉兒決鬥麽?”

丁原一想起這個就覺得惱火,老道士知道,蘇真夫婦和蘇芷玉當然也知道,可所有人都瞞著他!他們當自己是什麽,會乖乖順從的綿羊,還是任人操縱的賭具?

老道士徐徐問道:“五年裏,我可曾強迫你做過什麽?”

丁原想了想,回答道:“沒有。”

老道士道:“那就是了。”

丁原道:“可這麽一來,你如何跟淡一真人交代?姬大胡子他們也不會放過你。”

老道士微微一笑,也不回答,敢情是恢覆本色,擺起譜來。

丁原心中有氣,哼了聲道:“好,你無所謂我也不管,反正誰也休想讓我跟玉兒決鬥!”說完起身走出竹廬。

忽然聽見老道士的聲音在背後道:“丁原,還記得當年我說的一句話麽?”

丁原一怔,回頭問道:“什麽?”

淡言真人註視著自己的弟子,緩緩道:“本事是自己的,不幹別人的事。”

丁原微笑道:“我明白,老道士,我才不會因為這個賭氣不修煉,反正你們總不能把刀架在我脖子上,要我去跟玉兒鬥。”

淡言真人點點頭,手中拂塵一擺道:“好,去吧。”

丁原走出竹廬,暮色透過紫竹林灑落在他身上,他沒有祭起仙劍,卻沿著清幽的竹徑徐徐而行。

與老道士的一席話,無疑令他飽受震撼,如今需要的是冷靜跟思考。

原來赫連夫人終究不是自己的娘親,可丁原失落的並非是這個。對他而言,自己的娘親是風雲一時的名人也好,是沒沒無聞的奶娘也好,都無所謂,只要她還活著。

而現在活著的是赫連夫人,魔教教主羽翼濃的夫人,卻不是他的娘親,怪不得任崢覺得自己既不像羽翼濃也不像赫連夫人。

可又不管怎麽說,赫連夫人對自己畢竟有著十餘年的養育之恩,如果不是她,自己只怕早與親生爹娘同赴黃泉了。

老道士他們一直隱瞞真相,該是對自己的好意,其實自己知道了又能怎麽樣?以赫連夫人的修為都命懸一線,以老道士的身分也無能為力,自己不過是個普通的二代弟子,又能做什麽?

所以他們就心安理得的欺騙自己麽?丁原感到胸口積壓著一股越來越濃烈的郁悶,忍不住猛擡起頭發出一記長嘯,驚得倦鳥飛起,落葉紛紛。

嘯聲許久不歇,丁原只覺得要把自己滿腔的憤懣與壓抑盡皆傾洩,要讓那些前塵過往統統消融!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忽然聽見竹林中有人叫道:“丁原!”卻是姬雪雁的聲音,語氣裏滿是焦急與關切。

丁原一醒收住嘯聲,徐徐轉過身就看見姬雪雁站在三丈開外,彩兒立在伊人肩上,不停抱怨道:“吵死了,吵死了!”

姬雪雁見丁原神色可怕雙目發赤,不禁下意識朝後退了一步道:“你怎麽了?”

丁原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我沒什麽,你來多久了?”

姬雪雁道:“我到後山遇上石磯娘娘和畢虎,他們說你去了淡言師叔祖那兒,我便在思悟洞口等你。可眼看天晚你還沒回來,我就找了過來,遠遠就聽見你的嘯聲,可連叫你好幾聲你都沒聽見,最後只好用上真氣喝了一聲,總算把你叫醒。”

丁原望了眼隱於竹林深處的竹廬,不可察覺的嘆了口氣道:“我們走吧。”轉身朝外走去,身影竟有些蕭索落寞。

彩兒叫道:“丁原奇怪,垂頭喪氣,被欺負了?告訴彩兒,彩兒幫你出氣!”

這些年它終於明白一件事情,自己在主人心目中的地位已經下降一格,無論如何也是爭不過丁原了,要想今後有好日子過,最好先拍足丁原的馬屁。

姬雪雁不禁笑道:“算了吧,彩兒,就你那兩下子,別人不欺負你就不錯了,別在這裝腔作勢了。”

彩兒嘰咕道:“主人看扁彩兒,彩兒可是真人不露相。”

聽彩兒與姬雪雁一對一答,丁原的心情放松了一點,他猛甩一下腦袋,似乎是想把所有的煩惱與郁悶都拋到九霄雲外,然後用若無其事的語氣道:“我沒事。”

姬雪雁清澈深情的星眸凝視著丁原的側臉,幽幽嘆了口氣道:“不對,你一定有什麽事情發生,所以才這麽不開心。為什麽不告訴雪兒,讓雪兒與你一起分擔呢?”

丁原被姬雪雁看穿心思,不由一陣煩躁,加快步伐朝前走著粗聲道:“我說了,我沒什麽,你很希望我有事麽?”

“當然不是,”姬雪雁搖頭道:“但你的樣子分明是有事,為什麽要隱瞞呢?”

丁原一聽到“隱瞞”二字分外刺耳,他嘿嘿冷笑道:“隱瞞?我憑什麽要告訴你,你又憑什麽說我隱瞞?”

“丁原!”姬雪雁忽然在身後大聲叫道,丁原回過頭,見她站在原地,眼睛裏依稀有淚光閃爍,顫抖的櫻唇激動說道:“你當我很想你有事麽?既然你不肯說也沒關系,可是雪兒要你知道一件事情:無論將來發生什麽事,雪兒都會守在你身邊,在你的身邊,永遠都會有我為你分擔一切!”

丁原一震,凝望著姬雪雁泫然欲滴的嬌容,頓時想道:“我是被氣昏頭了,怎麽把氣撒到雪兒頭上?她說的不錯,旁人幹我什麽事,其他一切又都算什麽?只要和雪兒長相廝守,在乎那些事做什麽?”

他長長地籲出了口氣,徐徐走向姬雪雁,站在伊人身前道:“雪兒,對不住,我是有些火氣,但不是因為你。有些事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但將來遲早都會讓你知道。”

說著伸手握住姬雪雁冰涼的小手道:“我們先回思悟洞吧。”

姬雪雁沒動,餘怒未消道:“你拉我幹嘛,我自己沒腳不會走麽?”

丁原曉得她犯了大小姐脾氣,微微一笑,摟住她的肩膀,在耳邊輕輕道:“你再不走,是不是想我抱你?”

姬雪雁終於破涕為笑,狠狠一跺腳,又在丁原肩上捶了一拳道:“你最討厭了!”說話時那滴淚珠也被風吹落,滴在了胸前的衣襟上。

丁原心頭一熱,將姬雪雁的嬌軀一把橫抱起來說道:“那好,我便抱你回思悟洞去!”

彩兒被驚飛到半空,撲打著它的翅膀叫道:“好肉麻啊,好肉麻!”

丁原哈哈一笑,擡頭道:“你這扁毛再亂喊亂叫,我便把你送給曾老頭,拔毛下酒烤了吃。”

彩兒嚇了一大跳,趕緊閉嘴躲得遠遠。

姬雪雁嗔道:“丁原,你就會嚇唬彩兒,她又沒惹你什麽。”

丁原只覺得心情舒暢許多,先前種種猶如一場噩夢已不覆返。

他低頭見伊人明眸含春萬種風情,玉頰上淚痕猶存,禁不住低下頭來深深吻住雪兒的櫻唇。

姬雪雁宛如受驚小鳥微微一顫,迎合著丁原的深吻,雙手環抱在丁原脖子後,緊緊抱住再不願松手。

彩兒遠遠看著,小眼睛骨碌碌直轉,卻不敢再叫。

後山思悟洞前,曾山坐在那塊青石上,拿著昊天鏡津津有味的偷瞧著,呵呵一笑道:“剛才這小子的嘯聲真把我老人家嚇著了,就像瘋了一樣。現在看來該沒事了,那姬丫頭果然有一手。”

畢虎打旁邊湊過腦袋道:“你在看什麽,讓我也瞧瞧?”

曾山趕忙把昊天鏡藏到懷裏道:“這可不能給你看,除非你先輸我十盤彈子。”

畢虎嘟囔道:“小氣鬼!”

這話一直是別人說他,今天也難得讓他用上一回。

石磯娘娘暗自思忖道:“看來雪兒姑娘說的果然有些道理,男人都是怕溫柔的。”想著便向曾山露出盈盈微笑,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直瞧的曾山全身寒毛都豎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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