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緣由就是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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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的時候,秦微心情大好,與浮生,那日的少年點墨,和紅線樓的影憐一同坐上一條不大不小的花船。
浮生說點墨自打見識了她淩波而行的本事,回去整個人都癡了。硬是伏低做小纏磨了他好幾日非要過來。
秦微瞧著他那亢奮得像是見到了神仙的模樣,覺得有點心虛。
但這三個人無不是察言觀色妙語解頤的人精,很快也就聊起來了。
八月十五,花燈傳情。
秦微興致勃勃的放了好幾盞花燈,浮生瞧著秦微一盞一盞的燈用心的寫了好幾個人名,好笑道:“這花燈是要寫心上人的名字的,哪有你這樣的?”
“心上人?不是用來祈福的麽?”
都說十裏不同俗啊,真是不假,沈香城離朗月城也不遠,沈香城中也是多水,中秋的時候大家去放花燈,有很多人是寫了心上人的名字,但也有些人寫了心中愛重的人。秦微沒放過花燈,這還是第一次,時崆,海天,冷檀,明起,明峰,喬漸,恨不能再把冷劍府的人都寫上去。連韓默聲與清風也想了想,並排寫在了最後一盞花燈上。
至於為什麽寫喬漸沒寫其他人,秦微是將這花燈用來祈福的,其他師兄相互照應還去的燕京,要比背負著秘密的喬師兄安全得多。
“你那裏,花燈是用來祈福的麽?”浮生一楞,莞爾笑了,也向劃過的畫舫上討了一盞花燈,小心的寫上了秦微二字,放入了水中。 “願你一世長安。”
“額,我沒花燈了。”
點墨影憐相視偷笑。浮生挑挑眉,並不十分失落。
秦微沒體會到浮生的試探,也打消了另兩個人心裏攀附的念頭,秦微其實很容易忽略掉周圍人的一些私心的表現,但又並非不懂。在她眼裏染墨與影憐雖然也都是風塵打滾了好幾圈的人,但為人並不落俗套。比如浮生身上最吸引人的是一層縹緲又覆雜詭變的氣質,而這氣質則來源於他那若有若無的野心和與野心糾纏的厭世之心。
染墨性子張揚稚氣,卻十分豁達。那影憐更合秦微胃口,七竅玲瓏,刁鉆圓滑卻藏有烈性,正是昔年秦微好奇過的奇女子品性。
秦微喝了點桂花酒,那酒甜甜的,不像酒。但秦微卻沒喝過酒,有些醉了。醉了有些話就不想藏著了。
“差一點,差一點我也與你們一般深陷泥潭……”
秦微的白得透明的小臉泛起一層薄薄的微紅,雙眸泛著濛濛水澤,她醉了,卻也是清醒的。秦微想著這三個蕙質蘭心的人,就這麽深陷泥潭淪為下賤!再想想自己,差一點,就差一點,不,不是差一點。想著秦微笑了,笑著糾正,“不,不對。要是真的差了那一點,我早死在那雛嬌坊裏了。”
本來還聽他說話,想要違心笑一笑的幾個人,聽了這話,笑容便扯不出來了。雛嬌坊?老莊華王?
“雛嬌坊?你怎麽會和老莊華王那人牽扯到一起。”浮生眉頭皺道,他的眉毛很細,卻如他的鳳眼一般,一點都不柔和。
“要是真牽扯到一起,我還能活著?不過是當了禮物被送了過去。不過,我逃出來了。”秦微笑道。笑容沒有一絲陰暗。
“萬幸萬幸。”影憐沈默片刻,忽然淺淺的笑了,敬了秦微一杯。對於秦微的認識也變了,原本以為是個名士作風的少年高手,原來,也是個不容易的人。
她羨慕他如今的實力,卻不嫉妒,被送給莊華王還敢逃跑,還逃得掉,人家的命是自己爭來的,自己呢?當初若是勇敢點,也不一定就會死?
秦微漸漸更醉了,醉在了漫天星辰中,醉在了水波輕輕的搖曳中。
秦微問點墨,你說:“水為何而黏稠啊?”
點墨看著他掬了一手的水,又撒了,楞楞的看著殘留在手上的水珠。順口道:“也許是不想流走呢。”
“嗯?不想流走?……水性自在,困於盆缽尚要化雲而走,為何要留?怎會不舍?”秦微搖搖晃晃的要站起來,雙眸中濛濛的醉意盡數化作了癡意。
只是她癡的是什麽?
點墨看著她這樣子,才發現她的疑問是認真的。認真的很像曾經那個執著的孩子,執著的去追求那虛無縹緲的,他們這些人連憧憬都不配的東西。最終那孩子也沒能追到,可最終,他卻信了。 點墨不由得摸了摸他的頭發笑道:“興許是因為水裏的東西眷戀不舍。因為眷戀,所以不舍,因為不舍,所以要留!”這發絲意外的順滑,比那孩子的頭發還要順滑。
“眷戀麽?什麽是眷戀啊!”秦微聲音喃喃的。 “舍不得的就是眷戀麽?可是眷戀有什麽用,該走的,還不是要走。”
一滴淚驟然墜落,秦微忽的擡眸問影憐,雙眸明亮而淩厲,:“你說,如果我沒有緣由的就想要相信一個人,我是否應該相信。”
影憐見了她與點墨的對話,輪到自己,也不突兀了。只是認真道,“信,當然信!”
秦微問,“明明不應該相信,為何還要相信。”
影憐見她峨眉微蹙,神色有著一絲茫然糾結,便指著她的心口笑說:“因為它要相信。就沒什麽該不該信的。”
心要相信麽?可是,心信了,我信了麽?
月亮真圓啊。秦微看著天上,水面兩輪圓月,忽然站了起來,道:“失陪了。”於是身子一傾,便直挺挺倒進了水中。
這水,真是混啊,裏面都什麽東西啊!
秦微一落水,影憐染墨皆是一驚,浮生到底與秦微熟悉些,雖然不解,卻也不動聲色。
從水裏看月亮,也很清楚啊。如果此時有人在明月湖的上空,便能看到一個身穿白衣的少年人張開雙臂躺在水中。卻不是尋常人的腰重腳輕,而是仿佛以水做床。
白色的衣裳在湖水中綻放,仿佛搖曳著淡淡的惆悵。
浮生等人看到她浮在水面之下,雖然早知道她有淩波而行的能耐還是非常驚訝。如果秦微現在沒有沈浸在自己的思緒裏,看到自己的情況,也會驚訝的,因為她之前,從不曾做到。
發絲漂浮在水面上,看起來松軟有些淩亂,湖中的魚兒三三兩兩的聚集到這一塊,圍繞著漂浮在水面之下的人,打轉。
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多久,久到染墨影憐都伏案睡去,秦微這才猛然驚覺,這一醒,直接沈了下去,看的原本發呆的浮生一怔,繼而捧腹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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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微瞧著他那亢奮得像是見到了神仙的模樣,覺得有點心虛。
但這三個人無不是察言觀色妙語解頤的人精,很快也就聊起來了。
八月十五,花燈傳情。
秦微興致勃勃的放了好幾盞花燈,浮生瞧著秦微一盞一盞的燈用心的寫了好幾個人名,好笑道:“這花燈是要寫心上人的名字的,哪有你這樣的?”
“心上人?不是用來祈福的麽?”
都說十裏不同俗啊,真是不假,沈香城離朗月城也不遠,沈香城中也是多水,中秋的時候大家去放花燈,有很多人是寫了心上人的名字,但也有些人寫了心中愛重的人。秦微沒放過花燈,這還是第一次,時崆,海天,冷檀,明起,明峰,喬漸,恨不能再把冷劍府的人都寫上去。連韓默聲與清風也想了想,並排寫在了最後一盞花燈上。
至於為什麽寫喬漸沒寫其他人,秦微是將這花燈用來祈福的,其他師兄相互照應還去的燕京,要比背負著秘密的喬師兄安全得多。
“你那裏,花燈是用來祈福的麽?”浮生一楞,莞爾笑了,也向劃過的畫舫上討了一盞花燈,小心的寫上了秦微二字,放入了水中。 “願你一世長安。”
“額,我沒花燈了。”
點墨影憐相視偷笑。浮生挑挑眉,並不十分失落。
秦微沒體會到浮生的試探,也打消了另兩個人心裏攀附的念頭,秦微其實很容易忽略掉周圍人的一些私心的表現,但又並非不懂。在她眼裏染墨與影憐雖然也都是風塵打滾了好幾圈的人,但為人並不落俗套。比如浮生身上最吸引人的是一層縹緲又覆雜詭變的氣質,而這氣質則來源於他那若有若無的野心和與野心糾纏的厭世之心。
染墨性子張揚稚氣,卻十分豁達。那影憐更合秦微胃口,七竅玲瓏,刁鉆圓滑卻藏有烈性,正是昔年秦微好奇過的奇女子品性。
秦微喝了點桂花酒,那酒甜甜的,不像酒。但秦微卻沒喝過酒,有些醉了。醉了有些話就不想藏著了。
“差一點,差一點我也與你們一般深陷泥潭……”
秦微的白得透明的小臉泛起一層薄薄的微紅,雙眸泛著濛濛水澤,她醉了,卻也是清醒的。秦微想著這三個蕙質蘭心的人,就這麽深陷泥潭淪為下賤!再想想自己,差一點,就差一點,不,不是差一點。想著秦微笑了,笑著糾正,“不,不對。要是真的差了那一點,我早死在那雛嬌坊裏了。”
本來還聽他說話,想要違心笑一笑的幾個人,聽了這話,笑容便扯不出來了。雛嬌坊?老莊華王?
“雛嬌坊?你怎麽會和老莊華王那人牽扯到一起。”浮生眉頭皺道,他的眉毛很細,卻如他的鳳眼一般,一點都不柔和。
“要是真牽扯到一起,我還能活著?不過是當了禮物被送了過去。不過,我逃出來了。”秦微笑道。笑容沒有一絲陰暗。
“萬幸萬幸。”影憐沈默片刻,忽然淺淺的笑了,敬了秦微一杯。對於秦微的認識也變了,原本以為是個名士作風的少年高手,原來,也是個不容易的人。
她羨慕他如今的實力,卻不嫉妒,被送給莊華王還敢逃跑,還逃得掉,人家的命是自己爭來的,自己呢?當初若是勇敢點,也不一定就會死?
秦微漸漸更醉了,醉在了漫天星辰中,醉在了水波輕輕的搖曳中。
秦微問點墨,你說:“水為何而黏稠啊?”
點墨看著他掬了一手的水,又撒了,楞楞的看著殘留在手上的水珠。順口道:“也許是不想流走呢。”
“嗯?不想流走?……水性自在,困於盆缽尚要化雲而走,為何要留?怎會不舍?”秦微搖搖晃晃的要站起來,雙眸中濛濛的醉意盡數化作了癡意。
只是她癡的是什麽?
點墨看著她這樣子,才發現她的疑問是認真的。認真的很像曾經那個執著的孩子,執著的去追求那虛無縹緲的,他們這些人連憧憬都不配的東西。最終那孩子也沒能追到,可最終,他卻信了。 點墨不由得摸了摸他的頭發笑道:“興許是因為水裏的東西眷戀不舍。因為眷戀,所以不舍,因為不舍,所以要留!”這發絲意外的順滑,比那孩子的頭發還要順滑。
“眷戀麽?什麽是眷戀啊!”秦微聲音喃喃的。 “舍不得的就是眷戀麽?可是眷戀有什麽用,該走的,還不是要走。”
一滴淚驟然墜落,秦微忽的擡眸問影憐,雙眸明亮而淩厲,:“你說,如果我沒有緣由的就想要相信一個人,我是否應該相信。”
影憐見了她與點墨的對話,輪到自己,也不突兀了。只是認真道,“信,當然信!”
秦微問,“明明不應該相信,為何還要相信。”
影憐見她峨眉微蹙,神色有著一絲茫然糾結,便指著她的心口笑說:“因為它要相信。就沒什麽該不該信的。”
心要相信麽?可是,心信了,我信了麽?
月亮真圓啊。秦微看著天上,水面兩輪圓月,忽然站了起來,道:“失陪了。”於是身子一傾,便直挺挺倒進了水中。
這水,真是混啊,裏面都什麽東西啊!
秦微一落水,影憐染墨皆是一驚,浮生到底與秦微熟悉些,雖然不解,卻也不動聲色。
從水裏看月亮,也很清楚啊。如果此時有人在明月湖的上空,便能看到一個身穿白衣的少年人張開雙臂躺在水中。卻不是尋常人的腰重腳輕,而是仿佛以水做床。
白色的衣裳在湖水中綻放,仿佛搖曳著淡淡的惆悵。
浮生等人看到她浮在水面之下,雖然早知道她有淩波而行的能耐還是非常驚訝。如果秦微現在沒有沈浸在自己的思緒裏,看到自己的情況,也會驚訝的,因為她之前,從不曾做到。
發絲漂浮在水面上,看起來松軟有些淩亂,湖中的魚兒三三兩兩的聚集到這一塊,圍繞著漂浮在水面之下的人,打轉。
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多久,久到染墨影憐都伏案睡去,秦微這才猛然驚覺,這一醒,直接沈了下去,看的原本發呆的浮生一怔,繼而捧腹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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