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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結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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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郎公子與浮生調笑調的正覺漸入佳境,心猿意馬,被他輕輕推一下,一點力道也感覺不到,只是忽然背後一點刺痛,正要忍不住伸手去摸,那一點刺痛忽然如倒鉤般扯得半邊身子的筋肉一陣劇痛。侍郎公子痛的一叫,一出聲卻更痛得扯心扯肺。浮生公子最先驚呼:“子寧你怎麽了?”

雖然這話在秦微聽來,還有點幸災樂禍的意思,但確確實實將滿船的人都驚動了。

秦微下意識的朝那殺意一閃而逝的地方看去,卻忘記了自己什麽都看不見,轉過去的面容也是凝重而空洞的。

那不知‘子寧’二字是名,還是字的侍郎公子已經開始瘋狂的摔打事物,所有的人都已經開始疏遠他,浮生公子更是一副驚惶擔憂的樣子,腳下無半點遲疑的疏遠,韓默聲“護著”秦微也遠離了他。秦微只聽得他咽喉處傳來聲聲嘶啞,仿佛聲音都被堵在了嗓下,杯盤一片狼藉,碎裂的聲音還沒有平息。滿船的驚惶尖叫,刺激得秦微的耳朵很不好受。

如果秦微看得見,只怕也會嚇一跳,他臉色紫脹,渾身抽搐,漸漸的縮成一團。而這般模樣,正是昔年劉氏的死狀!好在她看不見。

“牽機毒!”有人驚呼出聲。

聲音一出,花船之內安靜了那麽一瞬,緊接著又是驚叫,呼喊。花船也開始向岸邊駛去,兩側的小船更是亂作一片。

秦微感覺得到那個人還在附近,韓默聲更是恍若無意的將目光投到那載著憐影姑娘來到的小船上,船夫佝僂的身影驚惶的樣子沒有一絲的破綻。

饒是韓默聲這殺手中的殺手也沒有發現端倪,但是即使沒有端倪,他也肯定了不是麽?但是,這與他有什麽關系呢?只是一個雷聲不大,雨點很小的刺殺罷了。雖然死的是吏部李侍郎家唯一的兒子。

不過這次的人,有點本事啊。

侍郎公子安安靜靜的跪伏在地上,牽機毒,是如今江湖上最流行的覆仇之毒,中毒之人跪伏叩首恍如認罪。李家也好,他本人也好,得罪過那麽多的人,誰知道是誰下的手呢?

最有趣的是到了岸上,那個韓默聲肯定的船夫是一個真的不能再真的老船夫,而且還是跟了憐影姑娘多年絕沒有能力殺人的老船夫。這就更有意思了不是?

剩下的人,又有哪一個是好惹的呢?離得近的一個浮生公子那時正與死者面對面調情,這位雖是戲子,卻因技藝精湛有著一大票戲迷,其中不乏權勢驚人之輩。另一個乃是廣安郡王的庶子,當時也正在為憐影姑娘的歌聲喝彩。但死的終究是侍郎家的公子,還是吏部的侍郎,只能在那些隨從身上細細調查了。聽說最後實在查不到人只好隨便找了一個替罪羊。

因為這事,廣安太妃的生辰也比往年冷清了些,廣安郡王可是很不高興。

幾日後幾個當日在場的公子哥兒邀了紀勉到浮世閣聽戲的時候,韓默聲依舊把秦微帶了去,聽過戲一行人又去尋歡,為著避嫌,就把秦微安置在了隔壁酒樓,由暫且禁閉的浮生照看著。

浮生是浮世閣的臺柱子,紅到每日都有不少人是專程來明月湖聽他的戲。但是再紅的角兒,沾了晦氣,也得避諱避諱。於是浮生笑道,這真是偷得浮生半日閑啊!

經過那日之事浮生也是很感激秦微的,畢竟如果不是她,就算這次的刺殺不會波及到他,他也得被當成那只可憐的替罪羊。

所以當‘哥哥紀勉’提出找個人陪妹妹解悶的時候,他也就樂得接這活計了,又能和這幾個公子哥兒打好關系,又能休息,對象還是他的恩人,何樂而不為呢?

浮生道過謝順便也說了一下那憐影姑娘的事情,那姑娘倒的確是個才色俱佳,又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也是因為愛聽戲,才和他有了交情。而那些事無非就是前段時間拿著自家的積蓄脫了籍從了良,以為跟了一個良人,卻還是被自家良人送來與人唱曲。

浮生說的輕且柔,沒有一點的譏諷於悲哀,那是他已習慣的語調,也是他看慣了的事情。在秦微面前,浮生沒有表現出一點虛假的溫雅,他本來,縱不是涼薄也早涼透了。

讓秦微幫他的,大概也就是他這樣的平淡。

秦微問他‘以後不唱戲了打算怎麽辦,還要留在浮世閣麽?’他應該是含著笑的,說:“怎麽辦?我大概還能再紅個兩三年吧,然後走也好,留也好,總得做出點作為來,別再叫人輕易欺負了去。”說罷浮生心中一緊,這女孩子難道是有意套他的話麽?他怎麽就這麽輕易的把心底的話說出來了呢?可是他的心裏話又有什麽好套的。浮生在心裏搖著頭,把提起來的戒備放下。

“怎麽樣能不被欺負呢?”秦微雖然察覺到氣氛一瞬間的凝固,卻察覺不到浮生心底一閃而逝的戒備。也沒有聯想到,她失明的雙目,能夠幫她輕易的贏得他人的好感,甚至信任。

浮生斟酌了片刻,道:“在梨園行,想要不怎麽被欺負,大概得站到大家的位子,還得年紀大些吧。就像我們閣主,雖然也是下九流的,也得看到個達官顯貴就得曲意迎合,但多少,還是受人尊重的。以前吧,覺得在臺上唱個戲,臺下一大群人拍手叫好,就是相當美的一件事了。若是能像閣主那樣紅得能讓君王喝彩,就是這一行的狀元了。若是能接了閣主的班,就是最好不過了。”

秦微猶豫片刻,還是將心中的感覺說了出來。“可是你好像,不是很想留在浮世閣。”

秦微看不見浮生的神色,但她感覺得到浮生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浮生被看透了心事,有些無奈,有些欣喜,看著眼前十來歲的孩子,看著她盲掉的雙眼,心中只感嘆,到底是瞎了眼睛的人,更加的心細敏銳。

“的確不想,我也盼著,能結識一個江湖上會易容的人,聽說有一些人,可以給人換臉。若是能有這樣的機緣,是最好不過了。若是沒有...”浮生應該是在細想著,“毀了這張臉,再換個戶籍到一個偏僻的地方,然後考個秀才舉人,去當個教書先生,似乎也挺好的。再不濟寫寫話本子也能維持生計。我總覺得我寫的戲本子相當不錯呢!可惜,習武是晚了。”

也對,這浮生的頭腦做派不似尋常戲子,單是他周旋與那麽多達官顯貴之間游刃有餘,且不落下乘的本事,獨自生活應該也沒什麽難度,只怕像浮世閣主一樣做出一番事業來,也不是不能的。

只是即使看不見,秦微也想象得到浮生應該是個很美的人,擁有這樣美好的面容卻能輕描淡寫的說起燒毀......

“一個小丫頭知道這些做什麽!有一個顯赫的家室,有那麽疼愛你的兄長,你啊只多學著如何做擦亮眼睛選個良人,好好的做一個賢妻良母就行了。頂多學一學如何把男人拽在手掌心裏...”

賢妻良母?秦微想到這話覺得有點別扭,再想想,記憶裏的賢妻良母除了奶奶劉氏就只剩下對面鋪子裏的嬸子了,至於周府,妻母是很多,賢良卻沒見過。再至於冷劍峰......

秦微忽然記起一件一直覺得別扭的事情。

“想什麽吶!都說看不見的人想得多,還真不假,我與你烹一壺茶可好?”

“沒什麽,我不喝茶的。要不,你與我說一段書吧!”

“說書?真是奇了,來我這裏又要聽戲的,有要喝酒的,又要喝茶的,也有不長眼睛要我彈曲兒的,今日竟然還有你來要我說書?”

“教書先生難道不會說書?”浮生說起教書先生其實只是隨口一說,但秦微卻是想著這是個很適合他的行業。

浮生無言以對。“好好好,你要聽什麽,我說與你聽就是了。”

“我?我也不知道啊!你挑你覺得有趣的說就是了。”

......“好,那就來一段飄雨劍夜闖九陵山!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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