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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另一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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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的雨來得早,在大梁的北方這個時候還在下雪呢,可此時的帝都已經開始下雨了。

有些涼,但沒有大礙,即便站在雨中淋透了,也不會怎樣。

開放的山茶就淋在雨水之中,這偌大的宮殿裏除卻山茶的味道還有雨水的味道。它們融合在一起,倒是幾分別樣的好聞。

靠坐在窗邊的貴妃榻上,柳嬋盯著外面,眼睛一眨不眨,好似入定了一般。

她已經坐在這兒將近半個時辰了,這半個時辰以來沒動過,連眨眼都是緩慢的。

兩邊站著身形強壯的丫鬟,即便柳嬋看起來很奇怪,她們也依舊一動不動寸步不離。

這就是她們的任務,照顧,保護,並且還要盯住了她。

不成為籠中鳥,誰也不知籠中鳥的感覺,而此時柳嬋就是籠中鳥,她已經憋悶的要爆炸了。

這後宮被她轉了個遍,隨後就沒有再去走一走的意思了,很無聊,也沒什麽可看的。

褚極的帝王氣十分濃,這偌大的後宮即便空曠,也依舊無任何邪祟敢來搗亂。

由此,她就更無聊了。

宮殿大門處,有人來了,撐著白色的傘,那傘上面繪著山茶,栩栩如生。

一襲月白華服,再撐著白傘,踏雨而來,乍一看他有幾分不真實。

一眼便看到了趴在窗口的柳嬋,褚極的眉眼間浮起笑意,溫雋如水,不會讓人感到絲毫的不舒服。

他沒有走進大殿,而是直接走到了窗外,窗外的廊下沒有雨水,他收起傘,然後垂眸看著她,笑容依舊。

柳嬋真的不想理會他,可是他那樣笑著,就像以前一樣。

以前她是真的從沒多想過,但凡那時能‘自作多情’一下,想必也就會明白他的意思了。

“沒意思了?”看她那樣子,顯然就是無聊。

“還好。”隨便回答了一句,柳嬋沒什麽熱情,更像生病了一樣,有氣無力半死不活。

“上元節的晚上宮中有晚宴,還有戲班來唱戲,你想聽什麽戲?”他伸出雙手撐在窗臺,然後俯身看著她,聲音很輕。

眨眨眼,柳嬋搖頭,“我不喜歡聽戲。”咿咿呀呀的她也聽不懂。

“還有歌舞,就像你在金館時見到的那種,不相上下。”帝都的金館赫赫有名,而且那裏面女子的技藝也是公認的好,鮮少有人比得上。

說起金館,柳嬋就不禁回想褚極以前的樣子,若是她能仔細的琢磨琢磨,其實也能觀察出來一些端倪。

“還是沒有興趣麽?戲班裏不止有唱戲跳舞的,還有一些雜耍表演,確定不看?”聲音載著笑意,褚極就像是在哄孩子一樣。

看著他,柳嬋有片刻的呼吸凝滯,最後嘆口氣,“好吧,看。”她輸了,實在是無法對抗他,想冷臉都冷不起來。

笑,褚極擡起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頭,“知道你無聊,待得時間空閑了,我便帶你出宮轉轉。過些日子天氣暖了,城郊可以放紙鳶。”

放風箏?柳嬋倒是沒多喜歡,只是的確比在這宮裏悶到死要好得多。

“長修回到大梁了麽?”褚極定然會一直派人跟著,柳嬋也不避諱,直接問。

褚極面上的笑依舊,只是那漆黑的眸子若有似無的浮起一絲冷意,“嗯,已經進入大梁的地界了。你放心吧,他很安全。只要你一直在這裏,誰也不會受到傷害。”

他笑著說,可是和剛剛卻完全不同,看起來就很瘆人。

“只要他活著,我就會老老實實的做這個籠中鳥。”他恐嚇,她也不懼,語言而已,誰都會。

沒有回應,褚極就那麽看著她,那漆黑的眸子幽深不見底,與之對視,真的會讓人心頭惴惴。

柳嬋看著他,幾秒後收回視線,然後起身離開軟榻,走開了。

上元節,宮中張燈結彩,連宮女們都換上了顏色鮮艷的衣裙,臉上略施粉黛,喜慶有氣色。

晚宴設在宮中的雀臺,夜幕降臨之時,柳嬋被前後簇擁著,離開了宮殿。

這雀臺柳嬋自然來過,那時宮中有晚宴,她隨著柳承昭進宮,就是在那雀臺認識了受欺負的褚極,也是在那雀臺招惹了許多的麻煩。

宮燈明亮,前後都是強壯的丫鬟,柳嬋走在中間,一步一步,即便她不想走,怕是也容不得她。

看戲?她沒什麽興趣。看人?她更沒興趣了。

只是,又不得不去看。

終於,雀臺近了,那裏燈火通明,而且人很多。

順著鋪了紅毯的臺階走上雀臺,眼前的人群因著柳嬋的出現而退避開來,同時看向她,眼神各異。

柳承昭也在其中,但他顯然是得意的,他的女兒馬上就要做太子妃了,他能不得意麽。

掃了他一眼,柳嬋懶得理會他,瞧他那洋洋得意的樣子,她就恨不得在他臉上踩一腳。

往宮殿裏走,裏裏外外的人都讓開了,瞧著柳嬋,似乎都知道她為什麽在這裏,而且以後會是什麽身份。

徑直的進入宮殿,那偌大的戲臺已經擺好了,不愧是皇家的戲臺,與外面那些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對面則是觀戲的地方,丫鬟引路,直接將柳嬋帶過去,在屬於她的位置上坐下。丫鬟則站在四周,顯然不許別人靠近。

坐在那兒,她一動不動的盯著戲臺,柳嬋面無表情,長眼睛的都看得出她心情不美麗。

殿內安靜,所以殿外的聲音聽得就更清楚了。一些朝臣在恭喜柳承昭,恭喜他的女兒要做太子妃了,而他以後的身份地位那也是無上的。

有人如此奉承,也難怪柳承昭得意,若是隨時有人這般奉承自己,柳嬋也會得意的。

只不過,他是個小人,以出賣任何可以出賣的方式換來權利和地位,讓柳嬋十分不齒。

驀地,外面安靜了,柳嬋豎起耳朵,聽到了聲音,是褚極來了。

褚極現在恍若真正的帝王,太子只是一個稱呼罷了。

那些朝臣俯首問禮,異常恭敬。

片刻後,眾人進入大殿,褚極走在前,後面的人則都規規矩矩的,那些在外面昂首挺胸的朝臣們,在這兒卻都老實的很。

褚極走至柳嬋身邊坐下,他看了她一眼,面上笑容不改。

柳嬋並未看他,只是盯著此時什麽都還沒有的戲臺。

“喝茶吧,戲馬上開始了。”親自動手倒了一杯茶遞給柳嬋,褚極的動作很輕,聲音也很輕。

看了一眼,柳嬋伸手接過,盯著戲臺,果然,敲鑼了。

戲開始了,開場的是雜耍舞蹈,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各個身體柔軟,把身體折在一起也不在話下。

柳嬋看著不眨眼睛,她是佩服的,因為練雜耍的從小都會經歷很嚴苛的訓練,十分艱苦。

那小姑娘把自己的身體折在一起,然後另一人拿著一個較小的木桶,就把她裝進去了。

柳嬋不禁睜大眼睛,她若是有這功夫的話,想必會很容易的就逃出這皇宮。隨隨便便把自己折起來藏在一個小物件裏,任誰也發現不了。

“好看麽?若是喜歡,可以經常的叫他們進宮表演給你看。”褚極微微傾身,看著柳嬋的側臉,一邊輕聲道。

他的氣息柳嬋都聞得到,溫熱的,但是又滲著一股冷漠的氣息。這就是褚極,集諸多矛盾於一體。

“進宮表演,會給很多錢是麽?”柳嬋猜想,應該比在外面賺得多。

“自然。”褚極在笑,笑柳嬋的好心。

“那就平時無事來給我表演吧,反正我閑得慌,閑的頭頂都長蘑菇了。”哼了哼,柳嬋盯著戲臺,顯然她是不滿的。

不過她的不滿在褚極看來也是好笑的,他擡手摸摸她的頭,“有些誇張,沒摸到蘑菇。”

柳嬋歪頭躲開他的手,同時身子向另一側歪過去,他動手動腳,若是以前她肯定不會亂想。但是現在,她覺得很別扭。

收回手,褚極並沒有不悅,笑容依舊。

節目多樣,從雜耍到歌舞,樣樣都是精品。

終於,開始唱戲了,那唱腔高亢,盡管柳嬋聽不懂,但是也聽得出這是真功夫。

只不過,她實在不喜歡,托著下巴看了一會兒,隨後忽然站起身,“我先回去了。”

看向她,褚極微微頜首,“不吃些東西?不然一會兒派人將晚宴的飯菜送到你那兒,多少吃一些才行。”

“隨便。”不甚在意,晚宴要在月至中天時吃,柳嬋懶得等到那時候。

起身離開,也不管那些人的眼神兒,他們大概各個都在心裏罵她呢,恃寵而驕。

罵她,連帶著將柳承昭也罵了,單是想想她就覺得有意思。

雀臺上那高亢的唱腔傳出去很遠,柳嬋都即將走回宮殿了,仍舊還聽得到。

真功夫是真功夫,只是她實在不會欣賞。

回了宮殿,她便徑直的去內室方便,恭桶擺放在那裏,房間裏也飄著茶花的香味兒,住在這華麗的籠子裏,拉屎都不臭。

剛要解開腰帶,柳嬋卻發覺眼角餘光有什麽東西一閃,驀地扭頭看過去,她睜大眼睛,只見開了一條縫的窗戶,一團灰色的霧氣正鉆進來。

它動作很慢很輕,好似也怕被人發現。但因為是一團霧氣,很容易的就進來了。

進來後,它停在那兒,下一刻猛地兀自旋轉了一圈兒,然後就變成了一個半透明的人出現在眼前。

看著她,柳嬋一時連呼吸都忘了,這個半透明的人,和她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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