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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 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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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提著黑狗血,管家在前引路,帶著柳嬋和長修前往十三少爺的住處。昨天那小樓被中邪的大漢一通揮霍,已經不成樣子了。

所以十三少爺當晚就被擡離了那小樓,換到了另外的住處。

陸家家大業大,想當然換了的住處同樣豪華舒適,盡管他現在還昏迷不醒住在狗窩裏也不知道,可畢竟身份擺在那兒,是少爺。

管家一直在前引路,很是客氣,兜兜轉轉,終於到了,這小樓外居然已經等了不少人。

除卻這十三少爺的生母四夫人,還有另外兩個夫人,以及住在陸家的同行。

四夫人是擔心自己的兒子,其他人自然就是看熱鬧的。

長修神色淡然,一襲青色僧衣,在這陽光下更好似滿身聖光,踏著天邊的雲彩而來。

若說他是騙人的,大部分人都不會相信,畢竟他一看就是得道高僧,豈會騙人。

柳嬋依舊用絲絹遮面,雙臂環胸,步履間幾分攻擊性。她作為長修的‘下手’,似乎正在充分發揮狐假虎威。

隨著他們走近,那小廝提著的黑狗血也進入視線當中。看熱鬧的人無不看一眼,但隨後聞到的就是一股松香,血本來的腥味卻沒有聞到。

這不禁讓人感到神奇,於是乎小聲議論,那黑狗血裏添加了東西。只不過,這裏並沒有高手,明明聞到了味道卻沒分辨出是什麽。

“大師、、、”那四夫人迎過來,看起來年逾五旬,保養的還不錯,如今有些激動有些憂心。

長修沒有理會,柳嬋走上前一步,開口道:“大師做事不喜外人在,夫人以及諸位就等在這裏吧。我們保證能讓十三少爺醒過來並且救回他的命,但是不保證他能像以前一樣。妖孽兇狠,我們盡力。”

“多謝大師,只要能救回他的命,陸家感激不盡。”四夫人連連點頭,已經死了八個了,這是她的兒子,只要能保住命,怎樣都不在乎了。

沒有再說什麽,一行人進入小樓,看熱鬧的人立即將小樓的大門圍住。都很想上去看看,可是陸家的護院過來直接將門口守住了,顯然誰也不許進去。

上了樓,小廝先行開了門,不過卻沒敢往房間裏進。

長修走至門口時腳步一頓,停下了。

他面無波瀾,視線緩緩掃過房間,最後定在了那大床上。

大床上,那昏迷的十三少爺躺在那兒,蓋著薄被,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

在普通人的眼裏,他也著實沒什麽稀奇的,因為什麽都看不出來。

可是長修的眼睛不一樣,他看到的卻比普通人多得多。此時此刻,沒人知道他瞧見了什麽。

柳嬋站在身後也不動,她只是‘打下手’的,所以這個時候也不宜說什麽。

小廝以及管家站在兩側,亦是不敢言語,誰知道那房間裏有什麽,他們看不見,不代表大師看不見。

大概停頓了半柱香的時候,長修的腳下終於動了,隨後邁過了門檻。

柳嬋隨後,環視了一圈這房間,她能感覺到這房間裏有東西,只是自己看不見而已。

小廝趕緊提著桶進去,即便長修也在,可是他也仍舊害怕。

“大師,不知接下來怎麽做?”管家沒敢邁過門檻,站在門外小聲道。

“你們退下吧,到樓下等著。”柳嬋開口,聲線無溫。

恍若得到赦令,小廝和管家立即退下,臨走時還將房門關上了。

聽著他們下樓的腳步聲,柳嬋立即上前一步,看了一眼長修的眼睛,然後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方向就在床上。

“不想疼痛的話就速速離去,你不能再害人了。”果然,長修是看見了。

他能與她說話,而且語氣聽起來還不錯,柳嬋想來就是那個小女孩兒。但其實她更想知道昨天看到的那對眼睛和這小女孩兒的關系,長修說她不像厲鬼,可是那眼睛是怎麽弄出來的。

“不走?不走就是要魂飛魄滅,值麽?”長修繼續開口,果然和那小女孩兒對話了。

“你不如問問她到底是誰?為什麽害人?是不是和這陸家妻妾一直打女胎有關系。”柳嬋開口,她認為不可能沒有關系。天地有靈氣,更何況未出世的生命。

一次打胎,兩次打胎,這陸家妻妾無數,更是無數次打胎,沒脾氣的都被逼得成了妖孽。

哪知柳嬋這話落下不過一分鐘,長修忽然扯著她後退了一步。還未說話,只見身邊長修又踉蹌了下,連帶著她也跟著晃悠。

“怎麽了?她攻擊你了?”他無故踉蹌,顯然就是被攻擊了。

長修嘆口氣,微微搖頭,恍若看著不懂事的調皮孩兒,“生氣了。不過,你打了我反而自己疼,我身上有寶物,你是傷不了我的。”

柳嬋笑出聲,“還真是急脾氣,說生氣就生氣。”

“和你很像,喜怒無常。”長修看了她一眼,眼裏帶笑,語氣卻很認真。

柳嬋立即皺眉,“再亂說我就讓你瞧瞧什麽才是真正的喜怒無常。”甩掉他的手,柳嬋雙臂環胸。

再次看著虛無的空氣,長修更像開導有迷津的眾生,“你若不願說你的來歷,我們可以自己去找。不過到了那個時候,怕是就不能留你了。害人無數,本就是罪孽,若是贖罪我可以幫你。你若執迷不悟,我們自不會因你是個孩童而手下留情。”

“昨兒我聽說這陸家的夫人曾在年輕時生過一個女孩兒,不過三歲的時候出意外死了,就掉在了這府裏的某一個井裏。她會不會就是那個小女孩兒呢?長修大師你瞧見了她的模樣,不如去問問陸夫人就知道了。對了,和她一同掉進井裏死亡的還有一個妾室所生的兒子呢,那個兒子如今何在?”這小屁孩兒在陸家作惡,怕是和陸家有大仇怨。柳嬋倒是不著急,而且本來她也沒想將這小女孩兒怎樣。

“她說那個兒子被她吃了。”長修臉色微變,似乎是看到了什麽。

“吃了?”柳嬋挑眉,隨後看向躺在床上的十三少爺。他呈昏迷狀態,但是魂魄被蠶食,那就是被吃了。這麽說,這小女孩兒能吃他人魂魄?

這樣的話,那她可不止不是厲鬼那麽簡單了,厲鬼中的厲鬼。

“她走了。”就在這時,長修收回視線,看向柳嬋,他不禁嘆口氣。

微微仰頭看著他,柳嬋忍不住在他眼前揮揮手,“你到底看見什麽了?”一瞬間變臉,可想是看見什麽糟糕的東西了。

“她掀開了衣服,身上都是眼睛。”長修微微皺眉。

“眼睛?就像你昨天在那個死狗腦門兒上瞧見的。”眼睛的出處果然是那小女孩兒。

“我想,我差不多知道那些眼睛是哪兒來的了。”長修深吸口氣,看見那些東西他不止震驚,還很惡心。

“被打掉的女胎!”柳嬋也恍然,她剛剛說吃了,那想來那些被打掉的女胎的不成形的冤魂也被她給吃了。

“嗯。她們怨氣都很重,胎死腹中,很多個積聚一起威力更大。這陸家接連死了八個兒子還有一些不上臺面的驅邪人,對於她們來說綽綽有餘。”長修倒是不見難色,只是語氣並不悅。

“這就叫做報應,他們活該。這小女孩兒有七成的可能就是那陸夫人那時死去的女兒,按理說這是陸家的第一個孩子,要是現在還活著,想來已經年逾四十,成親生子,說不定連孫子都有了。”轉身走到窗邊的椅子上坐下,柳嬋刷的翹起腿,很是悠閑,一點兒都不急。

“你提起這事兒她看起來很激動,怕是當年的死也有隱情。”長修走至她身邊坐下,低聲道。

點頭,“有可能,當年陸夫人生的是女兒,另外一個妾室生的兒子。那陸老爺重男輕女,就冷落了陸夫人。她很可能將所有的怨氣都遷怒到她女兒身上,盡管她女兒很無辜。她女兒和那妾室的兒子是一同掉進井裏的,未免太巧了。不得寵的女兒和眼中釘的兒子一起死了,一箭雙雕啊。”柳嬋認為十分有可能,有些女人狠毒起來那是沒有底線的,她以前也不是沒見過。

“可憐可恨。”長修微微搖頭,如此一來,他也十分不想動手。

“這小女孩兒怕是心中極恨,長修,我覺得若是讓她魂飛魄散太不公平了。”柳嬋此時此刻倒是幾分惻隱之心。

“她跑的極快,又不聽勸,若到時再傷人,怕是不能留她。”雖是可憐,可是害了這麽條人命也該夠了。

看著長修,柳嬋只是嘆口氣,無論她害了多少人,她還是很可憐。不止她自己,以及她身上的那些眼睛,可憐至極。

一時無話,樓下那些熙熙攘攘的聲音也就更清楚了。他們在討論如何給十三少爺驅邪,此時聽起來他們好似專家一般。

“時辰差不多了,給那個死狗驅邪吧。”站起身,柳嬋的模樣看起來根本就是懶得動彈。

長修沒有言語,緩步走至床邊,視線在那十三少爺的臉上多做停留。

“那雙眼睛還在?”柳嬋靠在床尾的床柱上,一邊道。

“還在。”既然還在,那麽今日只能毀了它了。

“這小女孩兒還挺自信。”柳嬋笑笑,這小女孩兒怕是還認為他們倆只是空有寶物的花架子。

擡手,長修將蓋在十三少爺身上的薄被掀開,哪知被子裏他一絲不掛,被脫得幹幹凈凈。

隨著被子掀開,靠在那裏的柳嬋立即挑高眉毛,視線從他的臉一直滑到他的襠部,冷笑出聲,“脫得還挺幹凈。”

長修緩緩的轉過臉來看向她,“既然知道他沒穿衣服,你就不能轉過身去麽?”本以為他掀開被子她就能轉頭,誰知道居然觀賞上了。

“我都沒介意大師介意什麽?再說了,這也沒什麽好看的,皮肉松弛,膚色不均,兩條腿又很細,顯然下盤沒力氣,還可能腎虛。”柳嬋不甚在意,她又不是沒見過,見多了,各種各樣的都見過。

深吸口氣,長修似乎很無言,“轉過去,不需要你品鑒,他腎虛與否我也並不想知道,我只是要盡快的畫幾道符。”

笑出聲,柳嬋終於聽他的轉過身去,依舊還是倚靠著床柱的姿勢,她看起來優哉游哉。

“大師,要不然你還俗算了。哪個和尚像你這樣,你就是個花和尚。”管的忒多。

長修沒理會她,取桶中血先在那十三少爺的腦門兒上畫了幾道,那只有他能看見的眼睛立即消失不見。柳嬋的血很厲害,即便才摻在黑狗血裏幾滴,可是對付這種連形都沒有的冤魂輕而易舉。

之後,便開始在他身上畫符。那符看起來更像是佛門之中的晦澀經文,不是尋常的字體,尋常人根本不認識。

聽得到聲音,柳嬋靠在那兒一邊晃著自己的腿,“那雙眼睛是不是沒了?其實還蠻可惜的,它也是一縷冤魂。”

“和你的血比起來,它實在太虛弱了,只是碰到便消失了。”這冤魂被那小女孩兒吃了,成了那小女孩兒身體的一部分,大部分的力量都被小女孩兒吸走,它們就更虛弱了。不過即便很虛弱,對付普通人也輕而易舉,諸如眼下使得這十三少爺昏迷不醒。

“沒辦法,我的血很霸道。”這一點柳嬋倒是承認,自己的血有什麽威力她很清楚。

用黑狗血在那十三少爺的身上多處寫下晦澀難懂的字跡,長修便直起了身體。

待得血幹了,他將被子扯過來重新蓋在他身上,“好了。”

聞言,柳嬋轉過身來,視線在那十三少爺的臉上瞧了一下,眼皮上下的青紫已經沒有了。

腦門兒上的血已經幹涸,看起來臟臟的,實際上並沒有奇怪的味道,反而有一股松香味兒。

“按理說他能醒過來了。”歪頭看了一下,柳嬋隨後擡腿,隔著被子在那十三少爺的腰上踢了一腳。

長修恍若沒看到,舉步走至靠窗的椅子上坐下,好似他耗費了很大的力氣似得,此時不得不休息。

踢了一腳他沒啥反應,柳嬋腿上用勁兒,再次用力的踹了他一腳。這一腳力氣大,不止讓他嘴裏發出囈語聲,整個人都朝著床裏側挪動了幾分。

哼了哼,柳嬋轉身朝著門口走去。

推開門,她輕咳一聲,“十三少爺醒了,可以來瞧瞧他了。”

這一嗓子下去,樓下立即喧鬧起來,隨後便是噔噔噔上樓的聲音。

管家小廝護著四夫人先上了樓,進來後直奔床邊,那四夫人哭出了聲音,坐在床邊喚著十三少爺的乳名。

管家小廝圍在床邊,後面是護衛以及幾個硬闖進來的驅邪人,一時間整個房間吵翻天。

柳嬋走至窗邊長修的身邊坐下,翹起腿,冷眼觀瞧。

“那小女孩兒當年死在哪口井裏?一會兒你詢問一下管家,我們去看看。”長修聲音很低,好似只傳進了柳嬋的耳朵裏。

挨得近,他的聲音自然清楚,只不過就是因為清楚才震得耳膜發響,使得她不禁皺起眉頭。

“可以,這又不是什麽大事兒。不過大師,麻煩你說話的時候能不吹氣麽?”吹得她汗毛都豎起來了。

似乎覺得她的要求很無理,淺褐色的眼眸浮起笑意,“我是活人自然得呼吸,難不成以後我與你說話時都得屏息才行麽?”

溫熱的氣息再次吹過來,柳嬋不禁身子向後躲避,一邊皺眉看著他,“你現在是大師,那邊那麽多人,能把你花和尚那面收起來麽?”

“我如何了?”長修似乎很不解。

“笑什麽笑?瞧你笑的放浪,長修,你發春了!”鑒定,柳嬋轉過臉去,卻是也不禁笑,這廝真是六根不凈。

不再與她爭辯,長修眼睛裏的笑意卻是不退,這裏和床邊完全是兩個世界。

那十三少爺在四夫人的一聲一聲呼喚下的確醒了,只不過醒來後的他卻不認識四夫人了。不止不認識四夫人,其他人也不認識,那小廝管家護院,一個都不認識。

而且因為人太多,他顯然很害怕,緊緊地抓著被子不放,一邊往床腳縮。

四夫人哭的傷心,不過柳嬋早就有言,能救回一條命其他不保證,她如今也說不出什麽。

她兒子沒能像其他八個一樣死掉,已然很幸運了。

陸老爺得到消息也盡快的趕了過來,還有那陸夫人。

瞧見了陸夫人,柳嬋就不禁瞇起眼睛,這個女人,心狠手辣。

救回一條命,這陸老爺倒是守信用,當即命管家將酬金送上。

管家捧著一個精致的小木盒給長修送來,柳嬋直接伸手奪過。打開,一摞的銀票,用手指撚了撚,居然有三千兩。

柳嬋沒開價,陸老爺自己就送上了三千兩,柳嬋還是較為滿意的。

“真是有錢。若是咱們把那小女孩兒抓了,你說這陸老爺會送多少錢來?”柳嬋拿著小木盒,顯然她是不會分給長修的。

“你不是很同情她麽?”長修卻是覺得她沒什麽熱情,她很同情那個小女孩兒。

“我哪有那麽多同情心?我還同情大師你呢,整天裝模作樣的不累呀!要是發春忍不住,趁早還俗算了。”柳嬋哼了哼道。

“三番五次勸我還俗,你想做什麽?”長修看向她,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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