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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恣意妄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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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餵餵,臺詞弄錯了呀,那不是你的出場詞!”馬薩卡忍不住道。

“只有自身沒有特征的角色,才會依靠不斷重覆相同的話,來突顯自己的存在。所謂語癖,就是沒有自信的象征,我不需要靠那種無稽的方法來增加自信。”

那人手一招,將滿船的蛾蛹都收走,他雙足踏地,身上散溢著濃厚的邪氛。

如果說原來唐寧是一池清冷的寒潭,拒絕別人進入,也從不去吸引別人。那麽現在的他就是一方望不見底的深淵,幽暗無光,誰也不知道深淵下面有什麽,也許什麽都有,也許什麽都沒有,也可能隨時冒出來。

他的目光灼灼,帶有一股懾人心魂的效果,讓人不自主的將所有註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為之著迷,為之墮落,害怕接觸,又不願挪開視線。

馬薩卡哭喪道:“完了完了完了,看來是徹底失敗了,跟上這麽一位拍檔,以後有的是驚險的日子,不幸啊!”

他輕柔著用手撫摸奇跡之書的書皮:“不要沮喪,現在的我比之以前的我不是更加有趣了嗎?你再也不用擔心表演的時候沒人配合,有暗才有光,有惡才有善,有了現在的我,才能凸顯出你光輝正面的形象,這不是你多年來的夙願嗎?”

馬薩卡被這番溫柔的動作嚇得直哆嗦,他可是對眼前這位的人格知根知底,不敢有任何回話。

一旁,莉莉斯帶著警惕的目光道:“你真的是魔王大人嗎?”

他輕蔑的一笑:“無聊的問題,相比口頭上的回答,契約的存在不是最有力的證明嗎?人啊,總是習慣於自欺欺人,只會相信他願意相信的,而不會相信他應該相信的。”

若在平常,莉莉斯早已被這番話激怒得跳起來,但是現在,她只是保持著關註,沒有任何反駁。

伊伊豎起了尖耳和尾巴,散發出露骨的敵意:“肯定是被替換了,大哥哥的氣息才不像你身上那麽邪惡!”

“拘泥於外表的感受,這就是不成熟的體現,嬰兒聞到芳香就開心,聞到惡臭就大哭,殊不知芳香也好,惡臭也罷,都只是你自己的感悟,難道說失去了嗅覺,這世上就沒有芳香和惡臭了嗎?”

“嗚嗚嗚……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但是,伊伊才不是不成熟。”

莉莉斯踏前一步,手中聚集魔力:“請說明一下你未來的打算,這一點將決定你我是否決裂,如果答案不能令我滿意的話,莉莉斯就算拼了命也要將你封印掉!”

“船存在的意義在於海,而海存在的意義卻不在於船。”他並沒有受這種劍拔弩張的氣氛的影響,看上去一點也沒有危機感,悠然自得的模樣,“一個人若失去了他的身體,失去了他的記憶,失去了他的名字,難道他還是原來的自己嗎?相反的,如果我繼承了這個人的身體,繼承他的記憶,繼承了他的名字,難道我不就是這個人嗎?不管你相不相信,現在的我就是原來的唐寧,只是思考問題的方向上稍稍有了改變而已。”

“不管怎麽說,魔王大人就是魔王大人,無論是否失去了身體,失去了記憶,失去了名字,莉莉斯都能認出來!”

“怎樣判斷一個人不是原來的人,只憑作為第三者的你的直感——‘真正的他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真是可笑,人連自己都無法看透,居然妄想能看透別人?”他對此嗤之以鼻,“至少,有一點能保證,就是現在的我絕對比以前的我更適合魔王的稱號。”

“莉莉斯稱呼魔王大人為魔王大人,並不是因為期待他能成為魔王,僅僅是因為他在莉莉斯的心中,是魔王大人。而且,真正的魔王大人是不會做出這樣的詭辯!”

莉莉斯將雙掌間的黑暗能量相合,頓時融合出一柄十多米長的黑暗巨刃,散發出斬魂滅靈的恐怖氣息。

“小貓咪哦,收起你的虛張聲勢吧,好好用你殘存的理智思考一下,現在動手你毫無勝算,反而不如一直待在我的身邊,說不定能等到勝利的機會。何況,我不但繼承了原有者的過去,連他的未來也一並繼承,唯一不同的,就是現在了,他想要做的事情,我繼續完成下去,不過是以我自己的方式。”

說完,不給對方反應的機會,自顧自的離開了。

莉莉斯在原地跺了跺腳,最終選擇無言的跟了上去。

“讓我看看,原定的行動計劃是什麽……尤裏烏斯,那位仇人的名字,他有個私生子,因為聖職者不能結婚,所以寄放在鄉下,而那位養父正好是觸礁號上的老牧師,原來如此,利用在航行時候發生的事情給對方留下印象,並借此機會接近,對於一名在光系魔法上有著深刻造詣的前輩,想來作為虔誠信徒的老牧師是不可能拒絕的。接下來只要循循善誘,證明私生子的出生是在成為聖職者之後,而不是擔任管家的期間,就是一大褻瀆神聖的罪證,可以的話誘惑那名私生子上法庭指證,坐實一切。

此外,尤裏烏斯暗中和鬼鮫海賊團勾結,除了幫忙走私之外,還通過職位之便,出賣富商的商船情報給對方,從而獲得巨額的回報,利用這些非法收入來收買神聖聯盟中的高層,享受高人一等的奢華生活,果然官匪一家親,是自古不變的道理。

考慮到海賊團在海上行無定所,一旦動手,單憑一己之力難以控制住全部,反而很容易打草驚蛇,導致對方毀滅證據。所以要通過同為海賊的九蛇海賊團之手,這樣即便發動進攻,也只會認為是黑吃黑的一種火拼行為,對方在失敗的情況下,不但不會毀滅證據,反而要細心保留,因為那是東山再起的機會,哪怕全部投降九蛇海賊團,也會用來作為一份重要的投名狀。

呵呵,上一條揭露品德上的汙點,毀去他作為聖職者的資格,下一條揭露他出賣盟友的行徑,毀去他作為政治家的資格。這樣一來,道德信用全部敗壞,信徒們唾棄他,盟友們拋棄他,從而孤立無援。

而這一切只是前戲,為的是烘托本人的出場,在適當的時候,以救世者的身份降臨,用非凡的力量作為保證,加上巨額的金錢襄助,什麽樣的人會對一個註定沒落的家族伸出援手呢?不管是不是別有意圖,但是這樣翻盤的機會,以尤裏烏斯好權的性格是絕對不會放過的,而且主動去做這樣的好人,可以杜絕掉真正意義上的投機者加入。

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墜入深淵,而是明明有人拉住了他,在給了他生存的希望的時候,突然松開了手。對本就沒落的家族踹上一腳,讓他們背著數輩子也換不起的負債,徹底的墜入深淵,連最後一點崛起的希望都滅絕掉,然後再在仇人面前公開自己的身份,令他們嘗到深深的絕望和悔恨。

啊啊,真是完美的計劃,環環相扣,嚴絲合縫,作為在遵守既定框架下的覆仇計劃而言,已經想不到比這更好的了,實在是完美——完美得令人想吐!”

魔王爽快的否定了自己上一任的計劃,並露出了厭惡的表情,這種厭惡過於露骨,激怒了本來不打算發言的莉莉斯。

“你這是什麽意思?計劃完美卻不覺得高興,難道非要漏洞百出你才會開心嗎?你是天生的受虐狂嗎?”

“這個計劃太精密了,同時又限定在既有的規矩之下,不超出自己的道德範圍,就好像是在制造一個由數千齒輪構成的懷表,每一個齒輪都必須放置在規定好的位置,不能超出也不能遺漏,看似每一環都連接在一起,事實上只要有一個齒輪壞掉了,整個計劃就會落空。”

“以真正的魔王大人的本領,是不可能出現這樣的意外,沒有智慧的你,是難以理解其中的奧妙的。”

“我並不是質疑自己的本領,只是這樣的覆仇計劃,難道不是對自己的一種煎熬嗎?你到底是想對誰展開報覆?用這種令自己隨時處在緊繃狀態,深怕會露出馬腳,盡全力維持著齒輪的運行,並小心計算著每一個環節的計劃,這是要報覆自己嗎?看來真正的受虐狂是我的上一任才對,他在報覆仇人的同時,也在折磨著自己,這一切全是因為他要遵守所謂的道德。”

莉莉斯怒道:“遵守道德有什麽不對嗎?”

“給自己畫上一條線,然後告訴自己不能跨越這條線,從而自我束縛。道德,就是這般愚蠢的東西。”魔王哂笑道,“這個計劃太無聊了,如果非要像人偶一樣,按照設定的每一步來行動,我還不如回去雕刻南瓜呢,至少比這要有趣多了!”

莉莉斯攬在他的面前,擋住了去路:“你明明說過的,會繼續完成魔王大人想要做的事情,現在就要反悔嗎?”

“反悔,我為什麽要反悔?覆仇這麽有意思的事情,這麽能放棄掉呢?我只是想改變一下方法而已,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明明已經擁有了道德豁免牌,為什麽不欣賞一下骨肉相殘的淒美呢?在血親之間引發仇恨,就好像引誘貞婦失貞一樣,更有一種道德淪喪的美感,就讓我播下仇恨的種子,慢慢的等待收獲的那一天到來吧。”

魔王繞開了莉莉斯,繼續向前走去。

莉莉斯一邊跟在後面,一邊嘲諷道:“你真以為自己能做到想做的一切嗎?小心聰明反被聰明誤,機關算盡,到頭來卻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你是在瞧不起自己主人的智慧嗎?我說過,我繼承了原有者的一切,包括他的大腦,我所做的一切思考,都是基於他的智慧,我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從他的記憶詞庫當中提煉出來,也即是說,這些全部是他已知的,只是善良的他將一切都隱藏起來。呵呵,看來即便是最親密的夥伴,也不曾得到他真正的信任。”

莉莉斯冷笑道:“你如果是想挑撥離間的話,可以省下口水了,盡管我的閱歷不多,但也明白,人和人之間不能毫無秘密存在,真正的坦誠相見並非知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陰暗面,但那又怎麽樣?你要去斤斤計較每一個出現過的念頭嗎?倘若世上所有人都能看透他人的內心,那麽世上將不會有任何朋友。”

“你的意思是,只有騙子才能成為朋友。隱瞞住秘密,不讓朋友知曉,這跟騙子有什麽區別嗎?謊言哪有什麽善意與惡意,本質都是因為無法承擔後果而欺騙。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可小人反而比君子更容易做朋友,哈哈哈,這個世界真是荒謬。”

莉莉斯冷哼一聲,卻是懶得再回應,閉上了眼睛跟在身後。

魔王一路向著鎮上的聖堂走去,一進入就看見了老牧師巴哈利和船長阿貝爾,現在的他已經將周身的邪氛都轉換掉了,變成了聖潔的清氛,正如最強的天使墮落之後會變成地獄之王,一代魔王若是要扮演光明一方,將是最虔誠的聖徒。

受到人格改變的印象,現在他的相貌受到了微微的改動,加上氣質的不同,並不再讓人誤以為會是冰山系的女性,而是一眼就看出屬於英俊的男性,只是稍稍有些中性化。

阿貝爾初見的時候有明顯的一楞,顯然因為三姐妹變成了一男二女,不過想想,對方並沒有承認過這一件事,全是自己手下的猜測,倒也恍然。

“大人,你終於出來了,我還以為我的那艘船已經成為黑暗生物的巢穴了,我真怕當異端審判團派人過來的時候,會連同我的船一起毀掉。”他顯然很在意自己的船的安全,盡管不止一次因為名字而宣稱要將這艘船毀掉。

“真抱歉,我沒有經過你的允許,私自在船艙裏進行了一項溝通神界的儀式,只是不小心引來了地獄生物的窺伺,那是一位接近魔王級別的敵人。”

“天啊!”阿貝爾和巴哈利同時色變,兩人倒是沒有懷疑什麽,必須這些天的異變都看在眼裏,許多實力不錯的牧師更是因此***,不過現在眼前這位平安無事,勝負倒是非常明了。

“請不要驚慌,得蒙主的庇佑,在經過三天三夜的戰鬥後,雖然遇上了許多次的危機,但光明終將戰勝黑暗,對方已經被擊殺,船長先生的船也遭到了波及,不過我略通一些上古巫術,已經將它修覆如初了。”魔王看著阿貝爾的臉色從慘綠一下子變得欣喜。

“在這裏我要說一聲抱歉,盡管我對大人的經歷非常感興趣,但是為此打擾大人的休息時間,內心惶恐不安,我想我還是先告退了。”阿貝爾倉促的低了低頭,慌慌張張出去,想來是要確認自己的船是否還安好。

莉莉斯和伊伊都在聖堂的門口,這兩位都是黑暗生物,盡管並不畏懼光明,其中一個還掌握光明魔法,但終究是不喜歡,並不算寬敞的房間中就剩下了老牧師和魔王兩人,巴哈利看上去有些拘謹,他摩搓著雙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尊敬的老者,看來你有話要對我說,卻又有著猶豫。不要讓內心的仿徨折磨你的心靈,一個人若不能將自己心頭的石塊放下,只會被壓得越來越彎,越來越喘不過氣,看看你的模樣吧,多麽的蒼老,教皇冕下子在你這樣的年齡時,還親自搏殺過一頭毒眼暴君。”

魔王伸出手指,點在巴哈利的額頭,指尖發出聖光,擁有提神醒腦安心的作用。

巴哈利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濁氣,展開了眉頭,挺直了腰背,看上去一下子年輕了十歲:“謝謝你,尊敬的牧羊人,但是教皇冕下那麽尊貴的大人物,並不是我等愚鈍的羔羊能與之並論的。大人擁有如此超凡的聖光修為,在我的記憶中只有從聖都出來的人才能得到神的厚愛。”

在光明教典中,教皇代替神王,以牧羊人的身份引導著作為羔羊的眾生。時至今日,一般牧羊人都會用來稱呼那些相當於神官級別的信徒,轉換成魔法位階就是魔導士。

“謝謝你的稱讚,但是很可惜,我是商業聯邦的公民,擁有一個微不足道的爵位,此番旅程正是要去聖都朝聖。”魔王再度拿出了象征伯爵爵位的徽章,背面刻著他的假名。

“唐泰斯大人,真沒想到您還是一位伯爵,不,我應該早想到的,以您的實力獲得一個伯爵爵位也不算什麽,只是沒想到,在大半子民崇信水之巫女的國度,居然能出來您這麽一位牧羊人。”

“神的光輝無處不在,即便是再幽冥的深淵,也有著追求光明的信徒,而在神聖聯盟中,也出現過許多自然神靈的大祭司。”

“您教訓得很對,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說出來吧,光明信徒之間要相互扶持,我們並非謊言之神的信徒,只要在我能力範圍之內,必定會伸出援手。”

“您的善良能照亮整片海洋,不滿大人,我有一名頑劣的兒子,他即將成年,可以的話希望能得到您這麽一位大人物的洗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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