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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趙構集結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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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構這時的頭銜很猛——天下兵馬大元帥。一般來說,這個頭銜只出現在評書小說裏,宋朝從立國那天起,就沒有這個職務。

這麽獨一無二,應該努力工作吧,他應該答應他皇兄趙桓的求救,率領“天下”兵馬向開封靠攏,與金軍決戰,救父兄於水火之中,這才是正道。

如果救不了,壯烈地犧牲在開封城邊,也是無上的光榮,這樣才會流芳千古,為世人所敬仰!可惜的是,他沒這麽幹。

趙構從當上大元帥之後,就一直在搬家。他從相州跑到大名府,也就是說,從河南到了河北。這很勇敢,因為河北是敵占區,哪怕大名府沒出現大量金軍,那也是險地。可他幾乎沒有停,緊接著又跑到東平府(今山東東平縣)。

在山東轉了兩圈,他到了濟州(今山東巨野),覺得還是不安全,於是宣布下一站是宿州。宿州地處淮南,是今天的安徽宿州市,真要到了那兒,隨時都能渡過長江,跑到江南去。

這時,內外兩個消息拖住了他飛快的腿,讓他不得不停下來。

外邊的,開封城派來的信使走過千山萬水,踏著他曾經走過的路,追到濟州,通知他回京城即位當皇帝。

這消息很震撼,但在預料之中,趙構很清楚自己的血統,繼承權的順位,只要他不死,永遠都是他的。

前提是他不死。

那就好辦了,他決定不回去,即使回去,也要再等等,看看金軍是不是會在短期內使回馬槍。

可是,另一方面就沒這麽好對付了,他的班底內部出了點事情。

他的班底非同小可,很多帝國精英從四面八方匯聚到了他的身邊。最早到的是張俊,他跟著信德(今河北邢臺)知府梁楊祖率領三千兵馬,到大名府報到,被任命為元帥府後軍統制。

劉光世跑了第二名,他從西北一直追到山東的濟州府,才追上趙構。這一路上,他開動腦筋,充分發揮了自己的聰明才智,在聽話和不聽話之間準確選擇,讓自己踏上了最光明的那條路。

他起跑的時間是第二次東京保衛戰前夕,趙桓傳令天下兵馬進京勤王時。作為一個頂級衙內,劉光世百分之百執行政府的命令。

他帶兵火速從西北駐地開拔!

跑到半路時,唐恪先生的命令傳到,令天下所有勤王部隊各回原地,不許去開封城。首相傳達皇帝的詔書,這是天底下最有效力的命令,於是,所有部隊向後轉。

唯獨劉光世。

這小子堪稱兩宋之交時所有風雲人物裏最鬼頭鬼腦的人,加上他從小就混在權力階層裏,各種官方的把戲他都懂,瞬間就明白了唐恪的小心思。絕對會出事,國家肯定需要軍人。

而軍人需要機遇。

尤其是他和他父親這樣有失敗紀錄、急於翻身的軍人,那麽,不聽首相命令前進。事關前程,他的決心超級堅定。離開封城越來越近,什麽人都能遇到,一支敗兵把京城裏的事都說了出來。當時,劉衙內的部下就不幹了。

搞什麽,既違抗命令,還讓我們去送死?

劉光世很鎮定,告訴他們這個消息過時了,最新的消息是開封城陷落,兩位皇帝逃了出去,方向是南方,只要追到,“功莫大於保駕”,大家還等什麽?於是,全體出發,他們一路南行,追到山東境內的濟州,找到了趙構。

趙構很高興,這是他最缺乏安全感、最需要軍隊的時候,老牌的西北軍突然出現,實在令人驚喜。劉光世被加封為五軍都提舉。

劉光世抓住機遇,千裏奔襲,搶到了一個很大的頭銜。在失去父親劉延慶之後,他抱住了一條更粗、更牢靠的大腿,從此,他的人生前景一片光明。

相比張、劉兩人,同在西北軍中的吳氏兄弟卻很平凡,他們老老實實地駐紮在防區,和老對手西夏人對峙。

這是一對實心人,立身處世都走正道,他們清楚自己的身份和職責。既然是軍人,那麽自然要用軍功說話。等待他們的,是不久之後的一場決定西北軍命運的決戰。

這段時間裏,韓世忠很忙,他在百忙之中托人給趙構帶了個話,說他百分之萬地支持趙構做任何事,也可以為趙構做任何事。最後,他想還是再直接一些吧。

他勸趙構當皇帝。

說完這些,他沖出大名府,殺進了金兵群裏。順便說一句,趙構真是個很有逃命天賦的人,簡直像有預知能力一樣,他離開大名府不久,大群的金兵擁了過來,有多少……好幾萬吧,而韓世忠手下只有一千人。

他就帶著這麽點人沖出城墻,直奔金兵的統兵大酋去了。沒有意外,幾乎算是成功了。韓世忠一個人沖過去,把擋道的全幹翻,一刀砍倒了酋長,之後,戰鬥就結束了。

他很神勇,這的確是宋朝一百七十多年以來最強的戰力了,可是,他仍然錯過了最好的機會,沒能在第一時間趕到趙構身邊。

歷史證明,誰先趕到,誰得到的好處最多。領導的印象分是無比重要的。張俊也好,劉光世也好,都能善始善終,哪怕做了再愚蠢的事,趙構永遠都會優待他們。

嫡系的待遇就是好。

相比之下,吳氏兄弟差了點,他們始終游走在主權力集團之外;韓世忠也差了點,哪怕救過趙構的命,也等而下之。

比他更慘的是岳飛,他這時正在北方和金軍打得熱火朝天,連和趙構見面的機會都沒有。於是,他的命運……僅僅是巧合嗎?

中興四將的命運居然與他們最初和皇帝見面的次序成正比。可見,無論什麽時候,都得和大頭領緊緊靠在一起。

這一點在宗澤的身上也得以驗證。不過,先放一放他,我要提一下未來名分最大、權力最重的軍政一把手——張浚。他很不幸,開封陷落時,他正好在城裏,但是為什麽沒有露過面呢?以他囂張跋扈、唯我獨尊……不,神勇無畏、敵強我強的性子,應該會把所有的金國領導人都活埋在開封城裏才對嘛。

哪怕只有他一個人,也能做到!

可他就是沒出現,自始至終都沒出現過。據可靠資料顯示,當時,他從外城躲進內城,再躲進太學,和一大批學生混在一起。估計學生們的所有對外行動,他一律都沒有參加。

因為,金軍撤走之後,他再度出現時,身上連根汗毛都沒少。

這段時間裏,宗澤已經不在磁州了,他到了大名府。原因是大元帥逃跑……不,是途經大名府時,壯懷激烈、慷慨激昂了一下。

趙構下令全天下兵馬向大名府集結,大元帥將從此地開始反攻入侵者!

此令一下,從者雲集。宋朝並不是沒有敢戰之士,相反,很多人都氣紅了眼,快爆炸了。金兵在一些懦夫的眼裏是洪水猛獸,在勇者面前算什麽?況且,傳統意義上的中國人一直堅守著一種信念——不崇拜強者,不服從強權。

中國人崇尚仁義,愛的是一種風輕雲淡的自由。可是,如果有強者入侵呢?如果對抗不了,註定要被滅掉呢?很簡單,“寧教身死,不教名滅”、“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

死亡,從來不是什麽可怕的事。

當然,說這些,就像冰心先生論真正的女子一樣,是有前提的。她列舉了女士們的各種高貴品德,各種冰霜一般不可褻瀆的矜持和美麗,可在這些之前,她都要贅上一句“真正的女子”。

我說的傳統意義上的中國人也是一樣,我指的是“真正的中國人”。

宗澤就是這樣的人,他帶著滿腔憤怒,帶著快要把自己燃燒起來的怒火而來。他要進攻,要戰鬥,要不惜一切代價殺進開封城去,解救他的皇帝,拯救他的同胞,斬殺他的仇敵。

這些,他一定要做到,不惜一切代價去做!

這是他和趙構最大的區別。屁股決定大腦,坐在什麽位置上想什麽事,趙構作為趙宋唯一一位血統純正的繼承人,怎麽能“不惜一切代價”呢?

於是,一場激烈的爭吵爆發了。大元帥府召開的第一次會議上,雙方吵得焦頭爛額、不可收拾。爭吵雙方的主要人物有宗澤、汪伯彥。

大首領怎麽會赤膊上陣呢?他有數不清的親信為自己排各種憂、解各種難。

介紹一下汪伯彥。汪伯彥是兩宋之交的大名人,他生在一個貧寒的家庭裏,能走上官場,完全是憑借自己的努力。

往上升的過程很艱辛,每一步都必須非常小心。說實話,如果不是女真人打過來,他還只是個不起眼的地方官。

像何栗等人一樣,他的晉升都拜趙佶退位,趙桓登基、殺六賊、清官場,造成一大片官職空白所賜。沒人當官,宋朝上層只好大批量提拔人。於是,他被硬生生地提拔了起來,當了相州知州。

不過一州之長而已。

這樣的官銜在國之將傾時,誰會去理會呢,根本上不了臺面。可汪伯彥在最危險的河南地區冷靜地觀察局勢,把趙構從宗澤的手裏搶了過來。從這時起,他給自己鋪好了一條飛黃騰達之路。

這時,他跳出來和宗澤作對,按說宗澤是全天下人都知道的副元帥,位高權重,一個小小的知州怎麽敢、怎麽能與之對抗呢?

不是的,汪伯彥也是副元帥,他足以和宗澤平起平坐,甚至還要高出一點。這一點是情分,趙構從相州逃到大名府,這一路上“野中寒甚,燒柴溫飯,用瓢酌水,與汪伯彥於茅舍下同食”,這對一個嬌生慣養、錦衣玉食的皇子來說是多麽難忘啊。汪伯彥始終陪在他身邊,光是這一點,就讓趙構銘記終生。

爭吵開始,宗澤主張立即率軍直趨澶淵古城,攻擊金軍外圍,解救開封都城;汪伯彥也沒說這有什麽錯,而是強調,做事情要量力而行,現在最重要的是“先安泊得大王去處穩當”。

這多麽堂皇、多麽無恥!

從道理上講,似乎汪伯彥說得沒錯,時刻都要為大首領著想嘛,首領在,名分才會在。一旦趙構死了,還有什麽宋朝呢?但是發兵打仗,都是為老趙家爭天下,你自己不出力、不露面,找個安穩的地方躲起來,誰還會出力呢?你想等一切都搞定之後再出來摘桃子、撿現成,有那種好事嗎?

宗澤怒火攻心,從這時起,他看清了趙構的本質,這和當初主動為家國分憂、去金營當人質的他是多麽不同啊。一個人怎麽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變化這麽大?這個疑問不僅困惑了他,更是困惑了幾百年裏的無數中國人。

為什麽呢?原因要隨著時間的流逝才能逐漸浮出水面。

眼下只能關註這場爭吵,它的結果是宗澤率軍向開封沖擊,並且對外宣稱趙構就在軍中。另一方面,趙構、汪伯彥繼續逃跑,跑到了山東境內。

很窩火、很悲涼嗎?這還只是表面,這件事的實質是,由於宗澤的堅貞、勇猛、不妥協,他遠離了大元帥府,沒法參與各種國家大事。

這時的大名府是一個轉折點,新建立的宋朝軍隊分成了兩部分,各自奔向自己的目標,怎麽看都像是分道揚鑣。

一部分由宗澤率領,隊伍力量很弱,只有幾千人。除了他自己以外,沒什麽名人。他們去進攻澶淵,收覆開封。

另一部分由大元帥親率,除了文官之外,武將也是威名赫赫,盡是歷史上的閃光點。軍隊由信德知府梁楊祖提供,兵力達到一萬,馬一千匹,戰將有張俊、苗傅、楊沂中、田師中等,稍後還有劉光世加入。這個陣容,只要再添幾個,就是南渡之後的全部人馬。

這支強大的軍隊避開所有的危險地段,向濟州前進。

到達濟州之後,孟太後的懿旨傳來了,這算是要趙構返回的內因。另一方面,他的軍隊也變得暴躁多疑。看看行軍路線,大元帥領導他們在中原大地上畫了一條大弧線,聽說下一站是長江邊上的宿州,這都是要搞什麽?

他們都是北方人,天生對長江就很恐懼,長江之南等於異域,該不是要背井離鄉了吧,他們還有大批的親友家眷都在老家呢。

這些人強烈要求趙構給個解釋,不能再不明不白地走下去了。眾怒難息,尤其是開封外城禁軍嘩變的例子還在眼前,趙構迅速作出決定。

——回北方。

同時,他給宗澤去了一封信,信裏很清楚地解釋了他逃跑的理由,那就是下屬不讓他去拼命,不然他早就“身先士卒,手刃逆胡,身膏草野,以救君父”。他又很隱晦地提了一下自己要回去幹什麽,“謂祖宗德澤,主上仁聖,臣民歸戴,天意未改”。

就是說,人民還是宋朝的人民,而宋朝唯一合法的繼承人就是他。宗澤,你知道該怎麽辦了吧?

誰都知道該怎麽辦,這是趙構主動送給宗澤的橄欖枝,這種時刻勸進,是雪中送炭,更是錦上添花。能確保自己一世的榮華富貴,是每個官場中人都夢寐以求的事。

可宗澤接到這封信時,心裏膩味透了。

宗澤這一生都沒幹過所謂“錦上添花”的事。他快七十歲了,之所以一直過得憋屈,都是因為他和整個官場對著幹,不阿諛奉承,不與別人同流合汙,不騙人騙己。

可是,現實卻要求他必須配合趙構。

因為擺在他面前的只有兩個選擇:一、選趙構;二、選張邦昌。這還有得選嗎?哪怕他看清楚了趙構的本質,也得第一時間擁戴他。

趙構統一了大元帥府的意見,得到了全體宋軍的擁戴。他回到宋朝四京中的南京(今河南商丘),在這裏接受帝位,同時接見張邦昌,接受對方帶來的傳國玉璽。

宋靖康二年(公元1127年)五月一日,趙構稱帝,改元建炎。建炎,宋朝以火德立國,一來是讓火焰重新煥發光彩,圖個口彩;二來與太祖趙匡胤立國時的國號“建隆”相對應,以期國運昌隆,火光永不熄滅。

趙構即位,有好幾件事必須立即處理。第一個,孟太後。孟氏在名分上是他的伯母,哪怕被宋哲宗廢成棄婦,也曾經母儀天下,況且還被宋神宗的老婆向太後恢覆了名譽。這時,她力挺趙構當皇帝,趙構從心底裏感激她。

她不再是伯母,而是親媽!

第二個,宗澤。這位老臣可真是倔強啊!要怎樣封賞他呢?他不愛錢,不愛官,不怕死,簡直沒法控制,作為擁立之人,還得笑臉相對。趙構想了想,那就投其所好吧。

趙構命令宗澤繼續向開封城進軍!

第三個,張邦昌。這人要怎樣處理呢?無論公私,都必須得處死他,他犯了封建時代最大的忌諱。退一萬步講,哪怕不是他的主觀努力,他也把宋朝的皇位給篡了。

但要是殺他,會讓天下人不齒。但凡知道內情的,都明白張邦昌是被宋、金兩國的上層聯手設計的,雙方為了各自的利益,非常無恥地利用了他!

這就是真相。

殺人簡單,情理難容。在宋朝殺一個人,必須得在道義上站住腳。帝國行為總綱上面有過開國首相和太祖皇帝的對話:

“天下什麽最大?”

“道理最大。”

殺張邦昌,講不出道理來。

但是,“道理”一詞在中國人的字典裏太廣義了,差不多和“君子”是一個等級,可以就任何事件、任何人展開無數個討論點,並且都能找到論據。

它們像細胞一樣,可以無限分裂繁殖。

針對怎樣處理張邦昌這件事,有人這樣分析:一、開封城裏的百姓對張邦昌感恩戴德,是因為他出頭頂事、當皇帝,免了金軍的屠刀臨頭,並且拒絕勒索,讓開封人保住了最後一點家底。

二、大元帥府選擇饒恕張邦昌,是因為他主動獻玉璽、寫降表,態度非常端正,這些都是事實。

還有第三點,天下人對張邦昌是什麽態度?

天下人憤慨。

這一點才最重要。讓那些與事情沒有直接關系的人作出判斷,才最公正。而能保證趙宋覆國的,只能是天下人,所以,必須得處死張邦昌。

這個道理怎樣呢?是不通情理,還是堅持原則呢?這一點要大家自己去評判。我能說的是,說出這番道理的人是李綱。

李綱從南方趕來了,趙構登基之前就寫信隆重邀請他,信中以“不世之才”相許,寫出“……閣下學窮天人,忠貫金石,當投袂而起,以不負蒼生之望”等句子。這樣的推崇,可以說是宋朝立國以來十分罕見的,如果要比較的話,只有當年的王安石與之相近。

李綱當上了首相。

這個過程是很糾結的,限於篇幅,不能詳細記述。這裏只提一點,有位叫顏岐的官員居然說,張邦昌是金國人喜歡的人,雖然已經是三公、郡王了,但還是應該加封同平章事,讓他更加顯赫;李綱是金國人厭惡的人,雖然已經是首相了,也得趁他沒上任之前就將其罷免了。

下邊一片應和之聲。

趙構沈下臉,說了一句話:“如朕之立,恐怕也不是金國人所喜歡的吧。”

這樣的事堂而皇之地出現,大家能稍微理解李綱的心情了吧。他之所以苛刻地對待張邦昌,是因為他想整頓官場風氣。

宋朝一敗塗地,已經亡國,現在說覆興,只是名義上的。所有人都清楚,以趙構這時的實力,只要金軍再次入侵,宋朝必將第二次滅亡。無論怎樣抵擋,如果不先把投降派、軟骨派、金人體貼黨清除,根本看不到生存下去的希望。而殺掉張邦昌,正是絕好的前奏。

在李綱到來之前,張邦昌被免除一切罪名,加封為太保、奉國軍節度使、同安郡王,接著又擢升為太傅。這是多麽高的頭銜,哪怕是十年之後的岳飛在達到戰功最頂峰時,也不敢奢望。這是怎麽回事,難道投降、篡位還有理了嗎?

以後再瀕臨絕境,誰還會為國盡忠、不惜一死?

因此,李綱無論如何都要張邦昌去死。但他說了不算,很多人替張邦昌說情,據說連趙構都回憶起了當初和張邦昌一起出使金營的往事,最後綜合意見,張邦昌被貶到潭州(今湖南長沙)。註意,不是編管,不需要很嚴厲的管制,只是要求當地的監司機構時常註意張邦昌的動態而已。

張邦昌離開了北方,他深感慶幸,覺得噩夢終於結束了,他還活著,並且離開了漩渦……這太好了!能活著,能有平常心,比什麽都強。

可惜的是,不久之後,彈劾他的奏章像雪片一樣飛來,他的各種“劣跡”被一一揭發。九月,聖旨降臨,他被賜死。張邦昌死了,他在潭州城內天寧寺的平楚樓上自縊而亡。關於他的死,實在是沒什麽好說的了。大家都清楚,他是多麽冤枉,他的人生履歷表上如果要寫死亡原因的話,四個字足以概括——舍己為人。

他要是不管開封城百姓的死活的話,哪來後面那麽多的無奈、屈辱?

然而,這不是官方的說法,宋朝給出的罪名是,張邦昌在當皇帝的三十三天裏,晚上住在皇宮深處,他……和宮女睡在一起。罪大惡極,不可饒恕!

這個罪名,居然比篡位還要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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