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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帝國首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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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析一個人,要看他做過哪些事。呂夷簡作為帝國首相,這麽多年除了維持帝國的政務正常運行之外,比較知名的,就是保住了趙禎親媽的名位,以及支持趙禎痛打幹擾他休掉老婆的君子們。

一保一貶,層次分明,重心都集中在一個點上。就是對皇帝,且只對皇帝一個人忠心。

從宏觀角度來看,這都是私事,與國家政務無關。有關的,就只剩下了西北戰爭時期起用並支持了宿敵範仲淹等人。這就很有些放棄私鬥,一心為公的心胸了。公平地講,這是他的人生亮點,不管內裏原因是什麽,比如從他難為富弼出使,以國家利益為代價報覆政敵方式上,很難相信他完全出於一片好心。也得承認,這對國家有好處。

三件好事,對於執政過20年的元老首相來說,夠嗎?足以涵蓋評價他的一生嗎?我們還得看一看,他日常的工作作風是怎樣的。就從他離職之前的一件事說起。

那是在慶歷二年,1042年定川砦之戰的前夕,樞密副使任布丟官了,被外放到河陽。任布這個人沒什麽大名氣,進入兩府純粹是資格熬到了,並且性格非常好,從來不多說話找麻煩。只是有一點,少言寡語的人往往脾氣更大,性子更倔,任布就是這樣,他誰都不惹,唯獨討厭呂夷簡。

好幾次和呂夷簡唱對臺戲之後,呂首相生氣了,決定搞掉他。用什麽辦法,就很撓頭,因為任布不犯錯誤,你找不著人家毛病。但別急,呂夷簡能。他打聽到任布的兒子是個妙人,膽子特大性子還蠢(狂愚)。至於大到什麽程度,蠢到了哪步田地,那可真是古今罕見。

辦法來了,先升任布兒子的官,非常顯赫,進入了知諫院。這下子任兒子如魚得水,終於可以想扁就扁誰了!他第一個目標就是……他老子。說他爸爸沒才華。

估計這娃是真有病,平時狂妄成災,覺得自己是外星人下凡,可他老爸卻從沒拿他當事。於是,他確定自己老爸沒才華。

這樣的奏章上繳兩府,結局只能有一個——被他老爸發現。任布這個氣啊,怎麽會生出這種兒子呢?家醜不可外揚,他把信私下裏藏起來了。這就中了第一步圈套。呂夷簡再接再厲,繼續向任兒子撮火,有人藏了你的奏章,成心讓皇帝看不見。

任兒子大怒,再次上書,一定要查出是誰敢壞他的好事!於是,就查出來了……任布下野。至於精彩絕倫,疑似非人類的任兒子嘛,還在京城裏等著升官呢。結果死得更慘,呂夷簡所控制的臺、諫官員以泯滅人倫的不孝罪,把他徹底打壓。

連子不言父之過都不懂,還出來做什麽官!

不孝有罪,唆使人家兒子不孝的人又是什麽品德呢?明知道對方是傻子,還教唆去砍自己的老爸,這樣的人品算不算卑鄙無恥呢?

呂夷簡就這樣的德性。

他招數陰險,心胸狹窄,拉幫結派,打壓政敵。之所以會這樣,宋史裏有段對話,可以剖析出他內部的心理成因。他和範仲淹私下裏縱論天下人物,很自然地聊到了操守名節。呂夷簡搖頭冷笑:“我見過的人物太多了,現實世界裏,根本就沒有操守二字。”

範仲淹長嘆一聲,非常無奈。“天下確有這樣的人,只是你不知道而已。你以這種想法待天下士人,難怪操守之士不來。”

一句道破天機,呂夷簡眼中,根本就沒有好人君子。所謂“小人眼中,天下無一人不是小人;君子眼中,天下滔滔,無一不是君子。”他根本沒那個德量,更不敢去相信除自己以外的人。安身立命,只能用手段去制約,用詭計去迎合,不敢像範仲淹那樣,以風骨服人,以道理取勝。

這是呂夷簡的短處,相應的,史學界也認為這是範仲淹的長處。但小心,做人和為政是兩碼事。呂夷簡因為小心和使詐,能屹立官場40餘年不倒。而範仲淹的慶歷改革失敗,也要從他的信人,胸襟過於廣大上去找原因。

總體來說,呂夷簡雖然打壓異己,卻談不上禍國殃民。他在國家大事上,比如西北戰場上推薦人才,宋、遼談判時選中了富弼,都說明他和後來的蔡京、秦檜大有區別。盡管算是個奸邪,卻有限度。

可以定義為,是一個沒有完全忘公的壞人,一個不太善良的好人。

最後要探討的,是呂夷簡之死對宋朝國政走向的影響。他死早了,他是一個完美的大管家,是皇帝與群臣們之間的溝通橋梁,他死在了西夏戰爭的尾聲階段,宋朝之前的國政問題都暴露了出來,問題太多了,真的是他所引領的政府無能,才導致的這樣。

如果他不死,以他老辣沈穩的作風,和熟悉政務的水平,就算不能把問題都解決,至少在解決問題時不會慌亂,不會鬧出慶歷改革時黨爭!

可是他死了,一下子就把趙禎和範仲淹推上了前臺,逼著這兩個人來解決積壓了20多年的,遍及朝野每個角落的大問題。這對皇帝和範仲淹來說,都是破天荒的頭一次,他們都有危機感,都有改革熱情,也都沒有準備好。

有太多的事,都是匆忙發生的。

匆忙之間,開始做事。從這一年的三月到九月,半年之內,兩府高官就換了三茬。乍看人員的流動量太大,我們列個表,就能看出其中的玄機。

第1次:宰相,晏殊;參知政事,賈昌朝;樞密使,夏竦;副樞密使,富弼;

第2次:宰相,晏殊;參知政事,賈昌朝;樞密使,杜衍;副樞密使,韓琦、範仲淹;

第3次:宰相,晏殊、章得象;參知政事,賈昌朝、範仲淹;樞密使,杜衍;副樞密使,韓琦、富弼;權三司使,王堯臣。

從表格可以看出,人還是這些人,只是官位在變動。玄妙就在這裏,官大一級壓死人,不光是在“小人”當政時互相傾軋,“君子”們也一樣。

比如史書裏就經常說,“君子”們下朝是無話不談的知心好友,上朝之後就翻臉無情,為了公事,可以疾言厲色,你爭我吵,決不讓步。接著下朝之後,繼續無話不談,同志一家親……結論,這是多麽的公而忘私啊,又是多麽的高量雅致。

其中的奧妙,就在於官位。仍然是官本位說話。就拿上面的人事變動來說,就隱伏著巨大的危機。其兇險性,一次讓君子們內部分裂;另一次,讓改革無疾而終。前一個,發生在第2次任免,把範仲淹和韓琦調進了中央,陜西方面的四路馬步軍都部署兼安撫招討使的最大頭銜就專派了一個人。

鄭戩。

這個人主持西北軍政之後,立即就讓潛伏的矛盾尖銳化,使君子們開始內訌。

第二個,就是第1次任免時的夏竦老先生,其實他沒去上班。不是他不願意,他一萬個願意,誰敢擋他,他記仇一輩子。但他就是被君子們齊心合力地彈劾,趕出的中央,不僅樞密使當不上,就連開封城都呆不了,直接貶到亳州反省。

事大了,這人最大的特性是記仇,最大的能耐是造謠。以後範仲淹、富弼、歐陽修等人都在他的手裏狼狽不堪。

宋朝在失去呂夷簡之後,上層經過3次的人事任免,才勉強地應付過去了接二連三,沒完沒了的麻煩。可以說,每一次的人員變動,都跟這些麻煩有關。

首先還是李元昊,胡兒不死,永遠是最大的麻煩。這小子在戰場內外,哪個方面都讓宋朝七上八下,不亦樂乎,包括議和。這次議和很奇妙,不是宋仁宗的意思,也不是李元昊的想法,而是龐籍願望。

龐籍在延州當長官,這位坊間盛傳、流芳千古的大奸臣龐太師真是為人所不敢為。別人是等待和平,向往和平,他敢憑空制造出和平。為了這個目的,不僅可以忽悠李元昊,更敢對自己的皇帝耍些小花招。

他寫了個奏章,說李元昊裏憂外患,西夏人貧病交加,全民族都成了難民。很有投降的意向,只是不知怎樣操作。

仁宗很高興。有很多跡象表明,他知道這些話裏有多少水分,但他變了,四年的戰爭讓他看清了很多東西,變得成熟,戰爭與和平哪個更重要,應該怎樣選擇,再怎樣獲得,這與4年前突然聽到李元昊宣布稱帝造反時的心態完全不同。

他有了個打算,並且在說出之前,先征求了西北邊疆上最可靠最穩妥的那個人的意見。範仲淹,依你之見,可以和西夏約和嗎?

範仲淹的回答是一個數字,30萬貫,這是每年給遼國的數字。以此為基礎,足夠應付西夏了,而這只是宋朝一個州府的賦稅。

以一州之賦,系天下平安。何樂而不為?

趙禎的決心就此下定,他給龐籍的回覆是,李元昊如果臣服,最高的限度是維持原狀,稱帝號也無所謂。如果能降格,稱單於、可汗就更好。別的物資要求可以全面恢覆戰前狀態,小有升級也可以商量。

和平的橄欖枝,由宋朝開始搖動。

怎樣搖卻大有講究,龐籍從青澗城裏把李文貴提了出來,先運足了氣一頓大罵。註意,罵得非常藝術。“你們這些黨項人,知道自己有多混賬嗎?都是你們帶壞了善良的李元昊,讓他沒法繼承他父親的優良作風。現在兩國人民都在受罪,都是你們的錯!別看你們現在贏了幾仗,那是因為我們宋朝和平得太久了,忘了訓練。現在我們開始適應了,你們能總贏下去嗎?小心,我國富有天下,地域廣闊,輸一兩次無所謂,你們敗一次,就有亡國的危險!現在你回國對李元昊說,如果歸順,朝廷會待他比從前更好。”

最後這句話讓李元昊一直懸著的心放了下來。目標終於達到了,前面詳細分析過,定川砦之戰的用意就是一個臺階。難得宋朝給他主動遞了過來,必須得接住。但是接,也有個方式方法。他把光信和尚從大牢裏放了出來,以貴賓之禮接待,將養一陣後陪著李文貴回到宋朝,帶來了第一封信。信的內容卻繼續著桀驁不馴。

——我如日方中,只可順天西行,怎能逆天東下?!決不投降。

簡直是威風八面,寧死不屈嘛,宋朝決定成全他,就讓他繼續挺著吧。結果剛過去兩個月,李元昊的信又來了,這封信的力度足以媲美100多年前石敬瑭寫信給耶律德光。信是這樣開頭的,“男邦泥定國兀卒曩霄上書父大宋皇帝……”他主動給宋仁宗當兒子!

李元昊比趙禎大6歲,在戰場上屢戰屢勝,為了議和能混到兒子份上,這應該是無與倫比的誠意了吧。且慢,後面還有話。

“本國自有國號,無奉表體式,其稱兀卒,蓋如古單於、可汗之類。”說得很明白,我可以給你當兒子,但我一定要是國王,西夏必須獨立。

龐籍沈默了,想了很久,他說了一句話。“天子至尊,至高無上。你們這份國書裏名體不正,我不會上傳給皇上的。”

他在強調皇帝的唯一性,李元昊還不夠資格。

來的使者也不含糊,回答說我們的名體很正,兒子侍奉父親,就像臣子侍奉皇帝。這有什麽不對?我要求到開封面見皇帝,如果皇帝親自不許,我再返回去更改。

正中龐籍的要害。範仲淹的例子在前面,人臣無外交,對方要面見皇帝,他沒權拒絕。這樣時隔五年之後,西夏使者再一次進入開封城。很快就被趕了出來,焦點仍然在名分上,李元昊殺人放火,居然還要和宋朝皇帝平起平坐,無論如何不能答應!

不答應就算了,李元昊的國書在半年之後再次降臨,這回一切都很正規。要求宋朝增加歲賜,割讓邊地,解除鹽禁,重開榷場,一共是11個條款。

尤其是開頭的稱呼變了,再沒有兒子父親的說法,他直接稱自己為“吾祖”。註意,不是兀卒,怕你們宋朝人看不懂,來了個直接的漢譯音。

“吾祖”……

我是你爸爸!

這兩個字還有別的解釋嗎?這份國書一露面,宋朝立即炸了鍋,各位禦史們先跳了出來,蔡襄怒不可遏。這是在玩我們宋朝,如果答應了,以後他們上書時自稱“吾祖”,我們答詔書時也稱其“吾祖”,我們堂堂大宋成了什麽?!

是可忍孰不可忍?絕不答應!

由此上綱上線,文官們的想象力和尊嚴感無限度攀升,每個人都變得血貫瞳仁。朝廷裏的和、戰兩派又開始分裂。和,以宰相晏殊以及範仲淹等人為首,他們認為李元昊那些黨項人的傳統就是沒有道義廉恥,一時半會改不了的,毛病總會犯,就算現在乖了,以後肯定還會變化。

這點看得很準,以後的確不停地變,一直變了100多年!

所以嘛,我們許和是必須的,只是要震懾一下對方的氣焰就是了。

戰的一派以韓琦為首。比較可憐,精確一點的說法是,中書省裏只有他一個人為“首”。韓相公怒了,他堅決不同意和談,無論誰勸都不行。最後首相晏殊沒了辦法,做了件特沒面子的事,他把刺猬扔給了皇帝。陛下,我們都同意了,只有韓琦反對,您看著辦吧。

皇帝把韓琦叫來,問為什麽。韓琦說現在之所以認為李元昊肯定會降,而且以後不會再造反,是因為契丹方面穩定了,遼國和我們再次成為盟友,他們會約束李元昊的。可是有一點,遼國能讓李元昊罷兵,自然也能讓他舉兵,那時兩線作戰,我們怎麽辦?

回想一下,遼國是因為什麽和我們再次結盟的?是歷代的友情?還是富弼以及軍方的壓力?很明顯是後者。如果我們現在以屈辱條件同意李元昊的和談,遼國方面會重新掂量我們的分量的!

虎狼之邦,不能以仁義禮智來衡量,我們得時刻清醒。所以和談是肯定的,但不是現在。

這樣的理由誰也沒法反駁,於是事情就拖了下來。一拖兩個多月,西夏的使者等得實在等得不耐煩了,你們先聊著吧,啥時有信兒通知我。

西夏人回國了。西線就此進入扯羊皮狀態。

宋朝的麻煩卻剛剛開始。這時是七月,在這個月和五月時,宋朝內部連續出現了兩次兵變。五月那次發生在沂州(今山東臨沂),京東路“捉賊虎翼軍”的士兵王倫,按照宋朝的官方說法是惡性不改,此人聚集了四五十個士兵,就造反了。

50個人,就砍倒了沂州巡檢使。之後一路南下,經密州(山東諸城)、海州(江蘇連雲港)、楚州(江蘇淮安)、泗州(江蘇盱眙)、真州(江蘇儀征),到高郵(江蘇高郵)。這麽一大路的折騰,他的軍隊終於擴大了,達到了……200多人。

就這麽點人,居然所向披靡,沒人能擋。沿途路過的州縣衙門不是投降就是逃跑,尤其是高郵知軍晁仲先生最搞笑,他沒跑,而是貼出了個告示,號召居民們拿出牛羊金帛,出城迎接好漢們進城!

在這樣的局面下,王倫覺得時機成熟了。他在高郵穿上黃袍,宣布稱帝,連年號都定下來了。所以嘛,高郵的同志們請註意了,以後別再像近代文學大師汪曾祺那樣說,高郵除了出產雙黃的鹹鴨蛋之後就只有吳三桂了,而是還出產過皇帝。

王倫在七月時被捉住,押解京城砍頭。他死的時候,陜西南部暴發了第二次兵變,領導人叫張海、郭邈山,這兩個人的活計就比王倫玩得地道多了。首先是人多,開始時也只有幾十個人,可是迅速壯大,一個月左右就擴大到了幾千人。而且不斷地有饑民、叛兵、囚徒,以及職業土匪加入。

這樣的戰鬥力是驚人的,西北方面的正規軍居然都抵擋不住,宋朝高層們先是驚駭,緊接著就是慶幸。真是幸運啊,這幫人沒在和李元昊死掐的時候冒出來。由於地區敏感,宋朝派出了最高規格的戰力。由韓琦火速出京,到陜南去,以西北最精銳的部隊平叛,要求越快越好,絕對不許拖延!

韓琦不負眾望,以半個月的時候,一舉全殲叛兵。這樣,宋朝的局勢終於穩定了一些。不過別急,這一年是宋朝著名的災年,天災人禍品種繁多,老天爺也出面打劫了。

這一年從開春時起,直到五月份,宋朝中原大地滴雨未落,一片幹旱。眾所周知,我們中國是農業大國,這一點,就算到了現代,或者未來,都必然一貫如此。

因為我們人多,民以食為天,必須得先吃飽飯。那麽雨水就是最重要的民生甚至戰略物資了。可是很難,雨水一直是我們民族幾千年來的死穴,就算到了現代,缺水都是制約我們發展進步的瓶頸,至於原因,那就太多了。

在現代,有各種解釋。都比較科學高端化,比如說從全球的氣候形成上看,中國的腹地如果想下雨的話,就得由西北的冷空氣雲團和東南亞沿海方面的海洋暖氣流在當地的上空匯集,才能達到。兩者缺一不可,只要在需要的季節裏稍微互相錯過,那麽幹旱隨時發生。

這只是一個解釋而已,其他的還有N多種。可在古代,解釋只有一個,皇帝老子近期不學好了,他肯定吃穿浪費,留戀女色,或者辦錯了什麽案子,等等等等,都是領導人不好。

於是宋仁宗陛下就只好專程去京城第一大寺相國寺,以及道教的第一大觀會靈觀祈雨。儀式隆重,萬般虔誠,可是很顯然,當天玉皇大帝也在忙別的事,或者和王母私聊去了?反正祈雨沒效果,該旱還是旱。直到近六月時的一個夜晚,天空中終於傳來了隱隱的雷聲。

仁宗當時已經睡了,空闊的皇宮裏他突然間爬了起來,來不及穿鞋,赤腳跑到了宮殿外面,他向茫茫的夜色跪倒,對蒼天叩拜100次。雨,終於下了,瓢潑大雨,傾盆而下,仁宗就在雨中站立,這時皇宮裏所有的人都走了出來,陪著他一直站到大雨停了,才慢慢走回宮裏。

旱情終於得到了點緩解,這一年的收成似乎還可以盼望。但這只是冰山一角,根本沒法高興。宋朝的錢、糧,這裏專指皇帝可以動用的政府錢糧,在趙光義耗盡趙匡胤畢生所積,趙恒自利更生又自生自滅,經劉娥稍微恢覆,又被李元昊、耶律宗真輪番消耗打劫之後,又所剩無幾,能維持基本運轉,都只能依靠皇家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內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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