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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惡魔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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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東西顯然沒料到我就躲在它的身邊,啞鈴砸下時引發了它劇烈的蜷縮動作,那聲音很大,激烈的顫瑟聲中透露著這怪物的憤怒與不甘,當我拼命的掉頭向另一個方向狂奔的時候,無數只腳在後面追趕上來,突然之間,一條長著倒刺的觸手順著地面無聲無息的竄了上來,纏住了我的腳脖子,我奔行速度過快,一下子摔倒在地。

情勢危及,我連想一下的時候都沒有,順手掏出打火機,點燃對著纏住我腳脖子上的東西烤了起來。打火機的火苗太微弱了,我的另一只已經抓過一只廢紙籠,抓一把廢紙燒著,把火苗往那東西上重重戮了過去。火苗還沒有燒到,那條觸手已經飛快的縮了回去。我驚魂初定,就勢一滾,滾到了走廊另一側的樓梯口,順著樓梯連滾帶爬的跌了下去。

五樓的燈火通明,光明給了我溫暖我勇氣,我吃力的站起來,正看到走廊的那邊幾個女孩子驚慌失措的尖叫著,看到我,她們尖起一聲,向我拼命的跑了過來。我不安的回頭看了一下樓上,還好,那東西似乎畏懼光明,沒有追下來,我這才長舒一口氣,一瘸一拐的迎著她們走過去。我剛剛走出兩步,走廊裏的燈光突然熄滅了。

霎時間我的手腳冰涼,急忙對著小萍她們的方向喊道:貼著你們右邊的墻壁,不要發出聲音,它馬上就會追下樓來。

可是三個女孩子嚇壞了,黑暗中聽到她們失神的嗚咽聲,我接連喊了幾聲讓她們不要出聲,可是她們根本不預理會,我只好摸著墻壁向前走去,一邊走一邊喊著小萍的名字,好讓她能夠在黑暗之中找到我。小萍也在回應著我,她的聲音離我越來越近,我的手在黑暗中向前伸著,突然觸碰到一只冰涼的指尖,小萍驚駭的叫聲在我耳邊想起,我立即緊緊的抱住了她:別怕小萍,是我。

小萍反手抱住我,另外兩個女孩子也不顧一切的抓住了我的手臂,我急忙說道:不要哭,千萬不要,那東西……我的話還沒有說完,那兩個女孩子抓住我手臂的手突然用起力來,與此同時,她們恐怖的尖叫淹沒了我的感覺,我徒勞的想抓住她們,但是卻遲了一步,她們的指甲在我的手臂上留下幾道血淋淋的劃痕,在絕望的慘叫聲中,那只潛伏在黑暗中的怪物拖走了她們。

我的力量已經無法保護她們,甚至自身難保,強忍著心裏的恐懼和憤怒,我用一只手捂住小萍的嘴,拖著她向走廊盡頭走去,那怪物是不會放過我們的,在這幢已經封閉的大樓裏,我們還能夠逃到哪裏去?

走到了樓梯口,我停下來,聽了聽身後的動靜,那兩個被拖走的女孩子發出了一聲短促的慘叫,然後是一片可怕的寂靜。

小萍已經嚇得神智混亂了,我一松手,她就順勢跌倒了下去,我只好把她扛在肩上,在黑暗中向六樓走去。

如果我往樓下逃,下面還有四層樓梯,不等我逃到樓下,就會被怪物追上,反之,如果我向上走,到了六樓之後上頂樓,那樣如果怪物追來的話,至少我可以在月光下看清楚怪物的形態,只要我知道它是什麽,就能夠找出制服它的辦法。

要想登上樓頂,必須通過董事長辦公室套間裏的一扇門先上陽臺,這就意味著冒險,或許我會在黑暗的走廊裏再次與那可怕的邪物狹路相逢,但是我別無選擇,要想求生,只能寄望於險中求勝。

我上了六樓,背著小萍小心翼翼的走著,甚至連呼吸聲都不敢發出,一步,一步,又一步,突然之間,我站住了,眼睛吃驚的望著前面的地面。

前面是一扇大幅的落地窗,窗戶緊緊的關著,但是對面樓房的明亮燈火通過各種角度的折射散射了起來,照亮了窗前一片地面,有兩條曲線玲瓏的小腿從黑暗中伸出來,正不安的扭動著。

那是剛剛在五樓被邪物拖走的兩個女孩子,此時邪物就在她們身邊,因為我聽到了邪物啜飲時的快意咕嘟聲。

我終於還是和它狹路相逢了。

無論時間過去多麽久,我永遠也忘不了黑暗之中那可怕的一幕,即使在睡夢中,我也能夠清楚的聽到那磣人的啜飲聲。

殘暴的侵襲之下,女孩的手足痛苦的痙攣抽搐著,那咕嘟咕嘟的聲音無所不在彌天漫地,隨著這可怕的吸食聲,空氣中迅速充斥著一種腥膻的味道,那腥膻的氣味引發了我生理上強烈排斥。人的知覺系統對這種氣味懷有一種天然的恐怖,那是生命本身一種原始的禁忌,是源自於本體的恐懼,遠非精神意志所能夠抗拒的,沒有人能夠在這種氣味面前無動於衷。

女孩子的身體在這快意的啜飲中扭曲掙紮著,那種絕望與痛苦令人目眥欲裂,事實上在整個過程中她的意識是清醒的,但隨著她的精力與思想被掠走飽食之後,她就會淪為一具行屍走肉,再也不會有自己的獨立意志,並把今夜的掠奪認作是一個恐怖的夢境。

目睹這空前殘暴而邪惡的一幕,我只能緊緊的捂住小萍的嘴吧,和她一起在恐懼之中瑟瑟顫抖,聽任這貪婪的啜飲聲侵淩著我們心智。沒多久,那個女孩子突然手腳一攤,再也無力掙紮了。邪物似乎很滿意的噴了一個響鼻,把幾滴粘液濺到我的臉上。多足的怪物在移動著它的液壓節肢,我看到另一個昏迷不醒的女孩也被拖了過來,惡魔的盛宴又開始了。

咕嘟咕嘟的啜飲聲又刺耳的響了起來,整幢辦公樓裏到處彌漫著一股陰森森的氣息,被摧殘的女孩子在這真切的噩夢中掙紮著,啜泣著,而我的身體仍然是動彈不得,只能絕望的閉上眼睛,聽著那刺耳的吸飲聲充斥了整個世界。

啜飲之聲突然停了下來,霎時間我心驚膽裂,怪物察覺到了我近在咫尺,一定是這樣,兩只在黑暗之中泛著碧綠熒光的怪睛向我逼視過來。驚怖之中我猛的跳起來,背著小萍向著董事長的辦公室狂奔過去,但這種奔逃只是一種本能,杜宏遠的辦公室門早已上了鎖,不等我弄開門就會被怪物追上,怪物那眾多的足趾正不慌不忙的向這邊踱過來,我已經完了,但我仍然在瘋狂的向前奔跑。

萬難置信的是,董事長辦公室的門敞開著,最不可思議的還有昏暗的光線從裏邊透射出來,狂喜之下我一個箭步,奔跑的速度超越了人體體能的極限,一頭倒撞進了門裏,一進門,我就被地面上的一堆破布絆倒了,把小萍摔得痛叫一聲,跌了出去。而我根本什麽也顧不上,動作迅捷如閃電,飛快的把門鎖死了。

我慢慢退後幾步,喘息稍定,這才顧得上看看腳下將我絆倒的破布。那哪裏是什麽破布,而是兩個警衛,他們死屍一樣的攤開手腳躺在地毯上,青灰色的臉上泛著黑色的死氣。怪不得我們在一樓找不到他們,原來他們和那幾個女孩一樣,也早已淪為了怪物的美食。我仔細的檢查了一下這兩個警衛的頭頂,一點不錯,在他們頭頂上各有一個很小的孔洞,不是用心的尋找根本不會註意到。

明天早晨,他們會從噩夢中醒來,對他們來說,今天夜裏所感受到的一切不過是個噩夢,一個為邪惡的意象與影音所充斥的噩夢。

我快步的走到杜董的那張老板臺前,想找到通往陽臺的鑰匙,我看到杜董從不離身的黑皮包放在老板臺上,不由得一怔。而後,老板臺上的一杯茶讓我的眼睛倏然睜大。

那是一杯兀自冒著裊裊熱氣的茶水,清新的茶葉味道彌漫在空氣裏茶沏得正釅,茶香裊裊,熱氣茵溫,沏的是杜董最喜歡的大紅袍。

我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來,杜董的辦公室裏有人!

我快速的尋找了一遍,可是除了那兩個昏睡不醒的保安,只有我和小萍兩個人。我困惑的走到老板臺面前看了一下那杯茶,霎時間只覺得汗毛倒豎。

茶杯的邊沿,留著一圈乳白膏液殘汁形成的唇櫻。

天吶,在這裏喝茶的,竟然是那只恐怖的怪物!

那只邪惡的怪物究竟是什麽?呆呆的望著那只茶杯,我心裏的恐懼已經到了極點。

我真的無法想象,一只多足的、渾身上下長滿毒刺的爬蟲能夠坐在這張氣派的老板臺後面,優哉游哉的品著香茗的情景,那簡直太詭異了。

就在我心驚膽裂的時候,老板臺上突然有個東西響了起來,嚇得我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怪叫,緊緊的和小萍抱在一起。

突然響起的是一只手機的鈴聲,手機的夜燈閃爍,這竟是杜董二十四小時不關而且從不離身的那部手機。此外,杜董所有的東西都在這裏,車鑰匙、墨鏡、甚至還有一張信用卡。我還在驚心不定,想再仔細的看一下四周,判定一下這件事對我來說究竟意味著什麽。但是已經來不及了,怪物隨時都會破門而入。

怪物在門外憤怒的咆哮著,門板被抓得吱吱直響,我的目光迅速轉向窗外。

窗外是一座陽臺,打破這扇窗戶,就打破了這個封閉的世界。

我操起一把椅子,狠狠的向窗戶上在玻璃砸去,玻璃碎裂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帶有一種驚心動魄的效果,而我需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房門砰的一聲被撞開,怪物已經破門而入。

我連怪物的樣子都沒有看清,就順勢將椅子狠狠的砸了過去。而後抓住小萍,大叫一聲,走,我們到陽臺上去!

陽臺上的空間很大,架設著數不清的樓房管道和廣告招牌,清冷的夜風掠過我們的頭發,我拉著小萍跌跌撞撞的在管道中奔跑著,跑到了很遠我回頭望了望,眼睛所看到的東西讓我呆住了。

杜董的辦公室裏,有一個人影站在那裏,正向這邊註目著,他的身影略有幾分遲疑不絕。我晃晃頭,把這個幻象甩開,因為這是不可能的。我繼續拉著小萍向前跑,越跑越快,一直跑到一扇門前,然後我們從那扇門裏又鉆進了大樓,並沿著樓梯飛步下樓,那邊是另外一家公司,我們從他們的門裏溜了出去。

我們無法報警,因為事情太詭異了,如果報了警的話,會嚴重影響到公司的聲譽,對於任何影響到公司聲譽的事情,杜董處理起來從不手軟。所以最明智的選擇就是回家,我們只能回家,回家。

我們到了家,一進門小萍就癱倒在床上,我也同樣的心力交瘁,兩人衣服也沒換,趴在床上昏昏的睡了過去。我的睡眠狀態一向很好,入睡快,睡眠程度深,但稍有動靜,就會立即清醒過來,那天夜裏我就是這樣突然在一陣心理的異動醒來了。我睜開眼,心臟怦怦的狂跳著,聽著耳邊小萍香甜的酣睡聲,渾身的肌肉僵硬,汗毛倒豎,有什麽危險正向我逼近!

難道,我們睡覺前沒有關好房門,被人偷偷溜進來了?

事情遠比我料想得更為恐怖,客廳裏有著無數只腳騷動不安,臥室的門無聲無息的被推開,一種令人心悸的膻腥氣息迅速的充斥了狹小的臥室。

這是出現在公司樓裏的那只怪物,它竟然出現在了我的家裏!

這是我的家,是我和小萍精心營造的快樂天堂,在這裏就意味著溫暖,幸福與安全,而現在,我們苦心營造的小巢被邪物侵入,曾有的安全與幸福竟成為了麻痹我們意識的毒藥,我們睡得是那樣的深沈,竟然被這東西逼近到了我們臥室的門前仍是懵然不知。

它究竟是怎麽跟上我們的?在我們驅車穿越長街,向著自己的家所在方向疾駛的時候,難道說怪物也蹣跚著它那數不清的液壓肢節足,在都市的公路上一徑狂奔不成?如果要是這樣的話,那簡單太匪夷所思了!

情勢危機,不及多想,那東西已經在拱開了臥室的門。我猛的一滾,順勢抱住仍然在熟睡狀態之中的小萍,跌到床下,同時背倚墻壁,雙腳猛力一蹬那張寬大的雙人床。雙人床轟嘩一聲,被推得迎門撞了過去,砰的一聲,將臥室門頂住房門迅速關上的時候將那東西已經伸進來的部分肢體夾住,那東西分明是感受到了暴怒與痛疼,客廳響起驚天動地的幾翻杯碎聲,那是怪物因為痛苦而拼命的蜷縮身體所帶來的震動。

床推過去之後,我更不猶豫,跳起來扳倒靠墻壁的立櫃,抵在門上,然後我顫抖著,用手在墻壁上摸索,想打開電燈。

開關撳動,但房間裏仍然是黑乎乎的。黑暗,那邪物所到之處,我們面對的只有黑暗。

小萍醒了,經過整整一夜恐怖的奔逃,她早已是心驚膽裂,睡夢中又突然驚醒,嚇得連尖叫都無法發出,只趴在地上死死的抱住我的腿不敢松開,我急忙俯身拍了拍她的頭,想讓她安靜下來,我的手碰到她的頭發……天,我摸到的是什麽?粗硬的體毛,泛著腥臭粘液的皮層,手感讓人厭惡的觸角……這竟然是那只可怕的怪物,是它纏住了我。而小萍的驚恐的慘叫,無力而軟弱的悲鳴,正絲絲縷縷的從客廳裏傳進來。

這只怪物什麽時候擄走的小萍?難道說在我熟睡的狀態之中,它已經進來過臥室裏邊並從我的身邊將小萍擄走了嗎?

我無暇多想,急切間向著床頭櫃方向翻倒過去,我只能翻倒,怪物的強大力量根本不是我能夠抗拒的,我倒在地上,顫抖的手迅速拉開床頭櫃的抽屜,那裏邊放著我一只老式的軍刺……軍刺,我抓住了它,抓在冰冷鋒利的刃芒上,手被割破,鮮血流了出來,鮮血激起了我心中的野性,對著黑暗中的那只怪物,一刀戮了過去。

怪物受痛,纏在我身上的觸角猛烈的抽搐起來,那巨大的力氣幾乎要把我攔腰挾斷,我咬緊牙關,大聲的咒罵著,用這種機械的咒罵激勵我自己,一刀又一刀,一刀又一刀,粘液的汁液隨著我的刀刃起落不時的噴濺開來,那液體帶有強烈的腐蝕性,被濺到的部位隱隱作痛。

怪物也憤怒了,它一邊死死的纏住我,一條陰冷熾熱的觸角順著我的脊背蛇一樣的爬上我的頭頂,觸角所過之處,象蝸牛爬行留下一條涎液一樣,分泌出毒性強烈的酸劑,將我的脊背腐蝕出一條皮肉綻開的深深血痕。那劇痛的恐怖感覺,如同一柄燒得痛紅的鐵錐,在我身體上恣意的游走。

那熾熱的觸手蠕動著伸到我的頭頂,霎時間我狼一樣的狂叫起來,這觸手所分泌出來的毒性粘液,將會像強酸腐蝕纖維一樣將我堅硬的頭肯腐蝕得酥軟松脆,屆時不等怪物來吸吮,我的腦液就會在體壓之下噴泉一樣沖出顱骨。

我瘋狂的吼叫著,毫無理性的怒罵著,在最後的絕望之中徒勞的拼爭著。我已經徹底絕望了,不再對自己抱有信心,支撐我的只有生命的本能。突然,窗外邊有一道行過的車輛把大燈照了進來,纏在我身上的力量霎時間弱了,我心中頓時狂喜,這東西,不管它是什麽,它害怕光明,它的邪惡力量在光明照射之下,就像烈日下的冰川,會迅速的消融無形。

我急忙掏出打火機,點燃之後順手燒著床單,濃黑的煙迅速升騰起來,那怪物逃竄速度迅如閃電,還沒有等我意識到它的潰退,它已經竄到門前,撞開立櫃和雙人床,從門縫裏飛快的逃逸了。

當那東西穿門而出的時候,我終於看清楚了它的形態,霎時間我呆若木雞。

這東西究竟是什麽樣子?在此之前我曾做過種種可怕的猜測,我疑心它是巨大的毛毛蟲,身上生滿了令人恐怖的毒刺;我懷疑它是體形驚人的大蜈蚣,生長著吮吸人腦汁液的恐怖器官;我感覺它是從水族館裏逃出來的大章魚,那帶有邪惡吸盤的觸手曾經兩度的纏住了我;我判斷它是生活在陰暗之中的毒蜘蛛,噴射出粘狀的液汁纏死它的獵物。我甚而至於疑心這東西是以上四者的合成,因為它所帶給我們的恐怖遠遠超過上述四者的任何一種。

但無論它是什麽,都一定生長著遍體的毒刺,分泌著酸性的強腐蝕劑,有著磣人的觸角和強力的吸盤,此外就是數不清的液壓肢節足,所有這些可怕的組織,都曾經帶給我絕頂的震駭與驚怖,並差一點將我拖入絕境。

但是,我看到的卻比想象中的更為詭異。

那東西,它竟然是一個人。

當火光燃燒起來的時候,我看到一團白花花的皮肉蠕動著穿門而逃,那千真萬確的是一個人,一個長了一身肥肉的人。

但是,一個人怎麽可能生出毒刺觸角以及吸盤?人怎麽會生長出數不清的液壓肢節足?

我一時驚得呆了,立櫃翻倒時竟也不知躲閃,沈重的立櫃砸在我的身上,我沒有防備,被砸在下面,等我推開立櫃,追到客廳裏的時候,只見到房門大開,客廳裏狼藉一片,所有易碎的器皿都成了碎片,地面上還留著一團團散發著濃烈腥臭的粘液。

我茫然四顧,腦子裏亂成一團,腳腕上,小腿上,脊背上,怪物的觸手爬過的地方椎心的劇痛,我伸手摸了一下,觸手所至,毒液漫入我的指尖,強烈的腐蝕痛得我嘶叫一聲,猛然醒悟過來,小萍呢?

而小萍,她已經不見了,怪物逃走之前挾走了她。

我悲憤難抑,狂吼一聲追了出去,一直追到消防通道的樓梯口,聽到下面疾速奔行的腳步聲和小萍失神的啜泣聲,我瘋了一樣的往下追,一口氣跑了十幾層樓,但是小萍的啜泣聲越來越微弱,當我追到樓下的時候,街邊的燈光下我看得清清楚楚,遠遠的,一個人正背負著昏迷不醒的小萍飛快的奔跑著。

我咆哮一聲,立即追趕了過去。那個人影跑進了地下車庫,我也隨之追入。

車庫裏,所有的車位都停著私家車,四周靜悄悄,空蕩蕩,看不見一個人影,也聽不到一點聲音。只有我的影子長長的投射在地面上,顯得是那麽的孤獨無助,淒冷而又淒惶。

那個人——或者是那個怪物,它躲在了什麽地方?我小心翼翼的向前走著,不放過一點異動,突然,一道強烈的光線射來,刺得我眼睛一片昏花,瞳仁被強光刺傷,耳邊只聽到一陣轎車發動機的轟鳴聲,一輛車向我瘋狂的撞了過去。

我就地一滾,滾進兩輛轎車的孔隙之中,然後猛擡頭,恰好看到一輛黑色的大奔沖出了車庫,只是一瞬間的功夫,但那已經足夠了。

我失神的跌坐在冰冷的地上,心裏充斥著無望的悲哀與驚恐。那輛車,是公司董事長杜宏遠的私家車。

那一夜的天空,黑暗得似乎要跌落下來,幾星迷茫的星光,微弱而黯淡。

我在車庫裏呆呆的坐了好久,才吃力的爬起來,一步一步的走回自己的家裏,空蕩蕩的家濃煙密布,那條被單已經燒成灰燼,蔓延到地毯上的火苗遇到上面腐蝕性極強的粘液自動熄滅了。我關上門,打開窗子,讓屋子裏的濃煙和怪物粘液所發出的惡臭散出去。然後我一個人呆呆的躺在沙發上,想想清楚這一夜所發生的離奇恐怖事情,但我的腦子太亂了,過度的刺激與驚駭,已經使我喪失了思考的能力,只能象死屍一樣,靜靜的等待著。

電話鈴響了起來,我立即抓起電話,把話筒拿到耳邊,一言不發的等待著。

話筒裏,先是一陣哧哧的笑聲,然後杜宏遠說話了:你終於還是看清楚我了。

我沒有說話,只是拿著話筒的手,猛烈的哆嗦了起來。

杜宏遠又哧哧的笑了起來:你看清楚也沒用了,太晚了,黃萍已經在我的手裏了,如果你敢把事情張揚出去,你知道後果有多嚴重。

你……我張嘴說了一個字,就止住了。

杜宏遠的聲音突然憤怒起來:這一切都怪你,趙卓,如果你聽我的吩咐,下班之後就離開公司,不是什麽事兒都沒有了嗎?可你自作聰明,悄悄的躲在公司裏,給我添了這麽多的麻煩,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我終於開口了,聲音嘶啞而晦澀:你是怎麽做到的?

杜宏遠沒聽清,問了句:什麽?

我重覆道:你是怎麽變形為一只怪獸的?

杜宏遠哈哈的大笑了起來: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只怪獸,只是你是否有能力把它釋放出來罷了,趙卓,你也不例外。

我茫然的搖了搖頭:我不明白。

杜宏遠壓低聲音,象是告訴我一個天大的秘密一樣說道:釋放,趙卓,釋放你心裏的黑暗,想一想遠古時代那些嗜血的巨大爬蟲吧,它們生長著可怕的毒刺,分泌著腐蝕性的粘液,噴射著硫磺和烈焰,橫行海陸無可抵禦,它們和我們基因的區別還不到千萬分之一,只要你願意改變你自己一點點,你就會發你自己具備了強大的能力。

我盡量提起精神,說道:這麽說,你是將自己心中的怪獸具象化了,讓它成為了一個現實的存在?

杜宏遠大笑:這並不難做到,你已經見識過了。

我萎靡不振地說道:我還是覺得做一個人更好一些。

杜宏遠冷笑一聲:所以你失敗了,黃萍落到了我的手裏。

我的呼吸忽然沈重起來:把小萍還給我,我不追究你。

杜宏遠的聲音透出幾分訝異:你在說什麽夢話,趙卓?

我怒聲吼道:杜宏遠,你知道我是認真的!

杜宏遠漫不以為意的呸了一口:趙卓,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我眉頭皺起來:什麽交易?

杜宏遠道:我準備再開一家子公司,缺一個總裁,我看你還是比較合適的,只是不知道你是否願意。

我冷笑一聲:想收買我嗎?

杜宏遠縱聲長笑:你覺得在這種情形下,我會這麽愚笨嗎?

我悶哼一聲:那你究竟是什麽意思?

杜宏遠狡詐的陰笑著:你可以按你的方式去理解。

我默然。

杜宏遠繼續說道:先這麽說定了,別做蠢事,否則你會為黃萍帶來天大的麻煩的,你不希望為她帶來痛苦和不幸是不是?明天——不,等一會你到公司我的辦公室裏來,我們好好的談一談。

扔下電話,我跳了起來,立即準備動身。很明顯,杜宏遠的邀請是一個圈套,想以小萍做誘餌捉住我,從而徹底掩蓋住這件事,而我也正想利用這個機會把小萍救出來,杜宏遠可以說了勝券在我,知道我除了乖乖聽命之外別無選擇,但是我也不是束手就縛之輩。

將一柄輕型消防斧藏在衣服裏,再拿了一支手電筒,我立即動身了。半個小時以後到了公司,那幢樓仍然是黑洞洞的,沒有一絲燈光,但是門卻敞開著,我沿著臺階一步步走上前去,打開手電筒,步子沈穩的向樓上走去,樓上有清晰的女人啜泣聲傳來,我無法確定那是不是小萍的聲音,但是微弱無助的悲泣讓我心慌意亂。

我甩甩頭,繼續向上走,黑暗之中突然有什麽東西向我撲到,我急忙一閃,只聽到一陣吃吃的怪笑,有一只四足動物在我的斧子劈過去之前拖著長長的尾吧飛快的逃掉了。我循著那只動物的聲音一直向前追,那東西逃進了六樓杜宏遠的辦公室,我也隨之沖進去。

辦公室裏,一切如舊,兩個保安仍然躺在地上呼呼沈睡著,夜風從那扇被我用椅子砸碎玻璃的窗戶裏吹進來,撩起了我的頭發,疾風之中,有一種熏人欲嘔的腥臭氣味。

正對門口的老板臺後面,坐著肥胖的杜宏遠,他嘴裏叼著一支吸管,懷裏抱著昏迷不醒的小萍,正笑瞇瞇的望著我:

就站在那裏,別輕舉妄動,除非你不想要黃萍的命了。

他的話令我的身形陡然止住,插在懷裏的手,卻仍然死死的捏著消防斧的手柄。厭惡的望著披著人皮的多足爬蟲,我冷聲說道:

我來了,你有什麽話,就說吧。

杜宏遠臉上的贅肉顫動起來,我無法確定他是否在笑,我聽到一個陰冷的大笑聲肆無忌憚的響起,如同一只邪惡的蝙蝠,在我的耳畔飛翔著:趙卓,現在我們可以心平氣和的談一談了,難得有這樣的機會,這對我們來說很難得。

我冷笑道:杜宏遠,沒必要這樣惺惺作態了,把小萍還給我,否則——

否則——,杜宏遠陰聲笑著,慢慢的抱起小萍的腦袋,小萍似乎處於昏迷狀態之中,我能看到她的唇角在輕微抽搐,但雙眼卻緊緊的閉著,沒有一點反抗的意識或能力:否則——,杜宏遠繼續陰笑著,他那雙獰厲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我,長長的舌頭垂下,慢慢的落向小萍的頭頂。

那是一根何等可怕的舌頭啊,猩紅泛嘔,布滿青斑,分泌著粘稠的腐蝕性汁液,那種毒液具有一種可怕的侵蝕力量,將會如一根燒得熾熱的鐵通條鉆入豆腐一樣輕而易舉的破開小萍的顱骨。

看著我情急之下想撲上去,杜宏遠突然擡起頭來,冷冷的說了句:站在那兒別動,趙卓,如果你還想要這個女人的命的話。

我的身體激烈的顫抖著,恐懼與焦灼令我神智大亂:杜宏遠,你究竟想要我怎麽樣?

杜宏遠那雙陰毒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著我:接受我的建議,趙卓,你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我發出粗重的喘息聲,為了小萍,不得不屈服於他的脅迫之下:好吧,我答應你,但你一定要放了小萍。

杜宏遠吱吱的怪笑起來:我為什麽不放她?是你給了我理由,趙卓,我希望你還能再給我一個理由把她還給你,這個理由,你真的願意給我嗎?

我呆呆的站著,腦子裏混亂成一片,無法把握杜宏遠這句話的真實含義,長久的不發一言,杜宏遠似乎等得急了,他的嘴吧張開,再一次將垂涎的舌頭伸向小萍,直到這時候,我才猛然醒悟過來,疾聲喊道:好,姓杜的,我答應你,一切都答應你。

杜宏遠再一次的發出那種得意的怪笑,他知道我會屈服的,為了小萍的安全,我別無選擇。他一邊得意的獰笑著,一邊抱著小萍站起身來,我兩腿無力的後退一步,被身後熟睡中的保安身體一拌,失足跌倒,沒等我爬起來,那兩個保安突然猛的一翻身,擰住我的胳膊將我死死的壓在地上。

這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情讓我呆了一呆,不由得看了看他們兩人。我看到兩雙空洞洞的眼神,沒有絲毫人類的情感在裏邊,因為突然翻身用力過大,一個保安的腦漿從頭頂上的孔洞中濺了出來,流到了他的臉上,他居然伸出舌頭,貪婪的舔舐了一口,然後咂著嘴,露出了心滿意足的表情。

怪不得杜宏遠如此的有恃無恐了,這兩個保安已經出賣了自己的靈魂,成為了他忠實的奴仆。雖然出現了這種意外的變故,我卻不能責怪他們,他們已經被吸凈了大腦,喪失了基本的思考能力。

杜宏遠走了過來,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我。

趙卓,他開口了,聲音中帶有一絲慍怒:你給我添了太多的麻煩,你和你的女人,給我添的麻煩太多了,我不喜歡制造麻煩的員工,你明白?

我一言不發,被兩個保安抓住胳膊強行拉起來,一個保安照準我的膝窩上狠踹了一腳,我的腿不由自主的彎曲,身體被迫的跪倒在杜宏遠的面前。杜宏遠仍然用他那種陰冷的眼神斜睨著我:雖然你給了我添了這麽多的麻煩,趙卓,但我仍然會重用你,前提是,你需要接受一個自我認知的改造過程,這個過程很快就會完成,我保證你會因此而感激我的,嗯?

我仍然抱著渺茫的希望,說道:你答應過我的,用我來換小萍,現在我來了,放她走。

杜宏遠詫異的看著我:放黃萍走?你是不是在說夢話?知不知道啊你,像她這樣清新醇美又營養豐富的美食是多麽的難得啊?不不不,我不會放她走的,我要一滴一滴的,吸幹她腦殼中的最後一點汁液,我要看著她絕望的痛苦哀號,她的痛苦能夠為我帶來最大的心理愉悅,你說我怎麽可能放她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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