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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惡毒保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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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何明笑了笑,一指前面的一家腸粉店:“走,昨天咱們吃的是火鍋,今天改吃腸粉。”說完,就興沖沖的走了進去,找了個座位坐下,又拍了拍自己的身邊:“紅紅,到我身邊來,以前你不是最喜歡和我擠在一起的嗎。”

“瞧你那德行吧!”林紅心裏感受到一種久違了的溫情,走過去把自己的身體依偎進何明的懷裏,聽著何明點菜,卻偷偷的把衣袖掀開,看著上面的淤青困惑不已,這真是怪事,自己的身體上什麽時候留下的這些淤青?怎麽自己一點也不知道?

何明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瞅著她,忽然笑了起來:“看你委屈成這個樣子,呵呵,也難怪,既然你進了我們何家的門,就得過這一關,有件事你不知道,你昨天晚上遇到的事情,我二姐也碰到過。”

“是嗎?”林紅笑吟吟的說著:“說給我聽聽。”她很驚訝的發現了一件事,自己哄騙起來人來,居然是爐火純青,嫻熟自若,或許欺騙男人是女人與生俱來的天賦吧?她想,只要知道了何明他的二姐以前遇到過的事情,就會知道自己昨天晚上遇到了什麽。

當她這麽思考的時候,感覺到自己的大腦好像正在分裂。

“小豬之所以叫小豬,是因為她姓朱。”何明終於開口說道:

“我曾經聽我母親偷偷的告訴我,最早來我們家做保姆的,是小朱的一個遠房親戚,論輩份小豬應該管她叫姑姑,主要是照顧我二姐,可能那時候我還沒出生吧?要不我怎麽記不起來這些事呢。她表姑當然跟小豬一個姓,也姓朱,名字叫朱華,聽我家裏人說她長得非常漂亮,一點也不像個鄉下人,我們家裏人都管她叫朱姐。朱姐這個人很陰毒,她剛剛來我們家的時候,規規矩矩老老實實,天天寵著我二姐,家裏所有的活不等吩咐就做得幹凈利索,日子久了,就贏得了我家人的信任,把我二姐托付給她讓她照顧。每天,我們家人下班的時候,朱姐總是帶著洗得幹幹凈凈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二姐迎在門口,使我父母非常滿意。實際上,朱姐卻經常打我二姐,打得我二姐哇哇哭叫,可是我二姐從來不敢跟我父親母親講。因為朱姐最會在我父母面前演戲,我父親母親在家的時候,她就像個天使一樣溫柔,特別有耐心的哄我二姐,可是等我父親母親都去上班之後,她就立即變了臉,扒光我二姐的衣服,拿一根麻繩把我二姐捆起來,嘴裏塞只臟襪子,先重重的毒打一頓,然後扔進浴缸裏,放點水,把我二姐泡在水裏邊還淹不到她的程度上。再之後她把浴室的燈光關掉,門鎖上,讓我二姐一個人在黑暗中驚恐的哭叫,朱姐則將我們家裏的毛線拿出來,到外邊和別人家的保姆換,別人家的保姆的毛線也是從雇主家裏偷出來的。毛線換過之後,雇主家就認不出來了,然後朱姐織了毛衣或者是自己穿,或者是賣掉,等到了我父親母親快下班的時候,她這才晃悠晃悠的回去,用刷洗廁所的刷子在我二姐身上一通狠搓,搓得我二姐緩不氣來直翻白眼,不過叫朱姐這麽一糟蹋,再替我二姐把衣服穿上,等我父母回家之後,就會看到一個漂漂亮亮天使一樣的女兒。而且朱姐經常恐嚇我二姐,說是如果我二姐要是敢把這事告訴父親母親的話,她就讓那只殼甲上刻著她名字的小烏龜……”

剛剛說到那只小烏龜幾個字,何明的臉色突然陰沈了下來,象是想起來什麽可怕的事情,不再說話了。

林紅聽了半天,卻仍然摸不著頭腦,就問了一句:“這個朱姐也真是太壞了吧?怎麽可以這樣對待你二姐?這會對你二姐的心理造成永久性的傷害的!那你大姐呢?她怎麽不管?”

何明道:“我大姐實際上是我大爺家的孩子,後來我大爺去世了,她才來到我們家,她到我們家來的時候,我二姐已經上了初中了。所以我二姐一直對我大姐看不順眼,這裏邊還有這麽個原因。”

林紅皺了皺了眉頭:“你們家裏的關系可真夠覆雜的,你呢?是不是你父親母親親生的?”

“我當然是了。”何明失笑起來:“你以為我們家是孤兒收養中心啊,啊,”他說著,回過頭,用手指捏了捏林紅的鼻子,開心的笑了起來:“匹諾曹,你可不要說謊哦,哈哈哈。”

“討厭啊你!”林紅心裏有鬼,臉紅紅的打落何明的手:“你還沒講完呢,後來怎麽樣了?”

“後來……後來有個鄰居實在是看不過眼去了,就悄悄的把朱姐的事情告訴了我父親母親,”何明繼續講道:“這個鄰居姓蕭,是我母親她們廠子裏的一名女工,和我們家也是鄰居,我二姐管她叫蕭嬸。”

“由於蕭嬸家裏的孩子剛剛出了滿月,她每天上班的時候都要溜回家一趟偷偷的給孩子餵奶,單位的領導對此非常不滿,於是蕭嬸不得不考慮也為孩子雇請一個保姆,以免影響自己的工作。因為蕭嬸家裏的條件好,住在同一個家屬院的幾個小保姆風聞此事之後,爭先向蕭嬸自薦,但是蕭嬸卻喜歡朱姐,理由說出來非常簡單,朱姐長得漂亮。長得漂亮的人,尤其是長得漂亮的女孩子,總是給人一種溫柔的感覺,雖然實際情況往往是相反。”

“因為蕭嬸想請朱姐去她們家,這引起了同院的小保姆們的嫉恨,就有人把朱姐虐待我二姐的事情偷偷的告訴了她。蕭嬸聽後大吃一驚,就急忙告訴了我父親和母親。”

“但是,對於蕭嬸的話,我父親母親根本就不信,因為朱姐在他們面前表演的太好了,尤其是我二姐,怕她已經怕到了極點,凡是她說過的話,我二姐不敢有絲毫違背。所以我父親母親幾次問我二姐,我二姐都不敢說出來,還一個勁口齒不清的說朱姐姐好,朱姐姐好,我要跟朱姐姐玩。我父親就不肯再聽鄰居的話,可是我母親卻起了疑心,就有一天上著班的時候,突然決定提早回家……再後來……後來……”這時候腸粉已經上了桌,何明好像突然失去了往下講述的興趣,悶頭吃了起來。

林紅想知道後面的結果,急得不得了,用力的在他的臂肘上撞了一下:“後來怎麽樣了?你往下說唉。”

何明被那一撞,一口腸粉差一點噎住,漲得臉色痛紅,用力的咳嗽了起來。林紅急忙替他捶背,好長時間才見他甩了甩胳膊:“沒事了沒事了,吃吧,接著吃吧。”

林紅一聲不吭,默不作聲看著他,這是她的丈夫,說話卻總是吞吞吐吐,與他以前敢作敢為的性格完全不同,真讓她受不了。面前的腸粉她一動也不想動,就坐在一邊看著何明心虛的躲避著她的目光,提哩禿嚕的大口大口的吃著,沒多久,他面前的腸粉就吃完了,抹了一下嘴,回頭看著林紅:“你怎麽不吃?還為昨天晚上的事生氣呢。”

林紅哼了一聲:“你是不是覺得我應該高興才對啊?”

何明哈哈的笑了起來,笑得前仰後合,飯館裏的客人都對他側目,好長時間他的笑聲才止住,朝飯館服務小姐要來袋紙巾,擦了擦嘴,說道:“你要是真生氣,也應該先生你自己的氣,你都這麽大的個人了,還對付不了一個小豬嗎?”

林紅好奇的盯著他的臉:“我就納悶了,天底下還有你這號男人,說幾句話總是說到半截就打住,你以為你是在天橋表演說書呢?”

何明再一次的大聲咳嗽了起來,這一次咳嗽卻是裝的,只是掩飾他臉上的驚恐表情,他到底在驚恐什麽?他咳嗽了好長時間,見林紅鐵下心來不理他,這才沒趣的閉了嘴,把一只手遞給林紅:“走吧,還要坐在這裏等晚飯啊怎麽著?”

林紅卻坐著不動:“何明,如果你今天不給我把話說清楚,我跟你沒完!”

何明詫異的望了望她:“什麽話要說清楚?”

林紅站起來,直視著何明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那只甲殼上刻著字的烏龜!”

“烏龜?”何明的臉色霎時間變得慘白,一屁股跌坐了下去,好長時間才緩緩擡起手,示意林紅坐下。林紅這時候卻在想她在小豬的房間裏看到的那只殼甲上刻著字的怪異大頭烏龜,忍不住問了一句:

“我感覺小豬這個姑娘真是怪,臉色總是陰沈沈的,像是有什麽心事一樣,而且她也偷偷的在房間裏養著一只殼甲上刻著字的烏龜,那只烏龜模樣真古怪,大大的腦袋根本就縮不進到殼裏邊去,還有它的目光,盯著人看的時候陰磣磣,說不出有多嚇人,你說的那個朱姐養的烏龜,會不會也是……”

“朱姐養的那只烏龜,說起來非常的嚇人,不光是腦袋大,眼光詭異,還有因為這只烏龜的出現而帶來的許多恐怖的怪事。”何明擡手示意林紅不要打斷他,繼續說下去:

你知道,我母親原先是在市機修廠做政工,出事的那一天,她上著上著班,突然想回家看一看,想親眼證實一下朱姐究竟是怎麽樣對待我二姐的,真的是把我二姐關在黑屋子裏邊用水泡著?還是象當著他們的面時候那樣耐心細致?她也沒和單位的人打招呼,獨自一人離開了廠區,騎著自行車就急忙忙的回了家。當時我們家住在市政府的家屬院裏,外邊有好多保姆一邊織毛衣曬太陽,一邊閑聊天,無非不過是東家長西家短,朱姐也在她們之中。

我母親剛一直院,就遇到了蕭嬸,蕭嬸是比我母親更早的一步溜了出來,剛剛給孩子餵完了奶,正打算逛會兒街再回去,現在這個時間回去,特別容易被領導抓住,而稍微晚一點回去呢,領導反倒不會註意。

發現我母親也偷偷的溜了回來,蕭嬸特別的興奮,她悄悄的把我母親拉到隱蔽之處,指點著正一邊曬著太陽一邊和小保姆們有說有笑的朱姐給她看,以此證明她並沒有說謊。

見了這情形,我母親心裏相信了八成。因為我二姐當時還需要人照顧,可是朱姐卻全然不顧的自己出來開心,那麽二姐的境況,已是可想而知。

我母親沒有驚動朱姐,就悄悄進了樓,蕭嬸也正好不想回廠子,跟著我母親一起也上了樓。你知道,那時候的樓道建築得非常狹窄,每家居室最多也不過四、五十平米,真正體現人性化的居住面積在上百平米的住宅,是後來才興起的。再加上樓道裏經常沒有燈,時常發生人在樓梯上跌下摔傷的事情。

“母親和蕭嬸進了黑乎乎的樓道,摸黑走到自己家的門口,悄悄的用鑰匙打開門,沒發出聲音就走了進去,進了屋之後,母親招呼蕭嬸坐下喝杯水,蕭嬸拿著水杯,一邊喝一邊催促母親快去浴室看一看,是不是我二姐真的被綁在裏邊。”

“母親也在心裏擔憂,就走過去拉開浴室的門,向裏一看,不由得怔住了。”

“浴裏空空蕩蕩,沒有人,地面上卻有一個什麽東西在蠕動,仔細一看,原來是朱姐偷偷養的那只大腦袋怪烏龜。”

說到這裏,何明的聲音突然顫抖起來,顯示著他內心是何等的驚恐:“在我記憶裏,那只大腦袋怪烏龜是第一次在我們家裏出現,從那時候起,這只可怕的怪物就像一個揮之不散的噩夢,死死的纏住了我們家。把我們全家拖入了一場不堪回首的災難之中。”

“說到這只可怕的大腦袋怪烏龜,我先要補充一下,我小時聽大人們說起過,朱姐這個人雖然長得特別的漂亮,甚至可以稱得上國色天香了。可是她這個人行蹤特別的詭秘,半夜三更的時候她的房間裏總是有什麽古怪動靜,嘀嘀咕咕的好像是她在跟什麽人說話一樣,有幾次我母親半夜起來去廁所,聽到這種古怪的動靜,心裏奇怪,就大聲問了一句,朱姐房間裏的聲音一下子就沈寂了下來,那種人為的靜寂透露出的焦惶讓人心神不定。”

朱姐的房間裏的奇怪聲音,越來越頻繁,也越來越怪異。不知有多少次,我母親被那個聲音所驚醒,躡手躡腳的想走到朱姐的房間門前聽一聽,卻總是被地上的什麽東西拌到,發出嘩啦啦的響聲。絆倒我母親的,有時是一把椅子,有時是一個腳盆,有時是一個衣架,這些東西在睡下前都收拾得好好的,卻不知怎麽被挪到了朱姐的房門前。因為這種說不清楚的怪事,我母親始終未能聽清楚朱姐在房間裏到底是跟什麽人說話。

更奇怪的是,睡下的時候我母親明明是睡在床上的,但等早晨起來的時候卻經常發現自己睡在地板上或是沙發上,身上最多只蓋了件毛毯,更多時候只穿件睡衣,伴隨著的是頭疼欲裂,汗濕全身,骨節酸麻,肌肉僵硬,到底晚上究竟出了什麽事,我母親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了,只是感覺到渾身乏倦無力,精神不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這種怪事持續了一段時間,終於有一天,我母親發現了那只可怕的大頭烏龜。

那是一個星期天,朱姐帶著我二姐去公園裏玩,我父親不在家,母親一個人在裏邊收拾一些東西,她的動作非常緩慢,昨夜她又發現自己睡在了客廳的沙發上,夢境中恍惚有一雙詭異的目光在斜睨著她,這目光令她心神不安。

母親意識昏昏沈沈的收拾了好久,才想起來自己是在找一本存折,她記得自己把那本存折放在了抽屜裏,可卻怎麽也找不到,於是我母親就懷疑會不會是朱姐給偷去了。正好趁著朱姐不在家的功夫,我母親就弄開了朱姐房間的門鎖,進去之後開始翻找起來,她翻找了半晌也沒找到,後來她把地上的一堆衣服抱開,突然發現有一雙詭異的目光正陰冷的斜睨著她,一如她在噩夢中所見到的場景。當時我母親幾乎嚇呆了,不由自主的失聲尖叫了起來。

那一眼睛,邪惡,冷漠,泛著駭人的碧綠色熒光,帶著一絲陰森森的寒意,滲透著陰獄特有的詭異,冷冰冰的斜睨著她。吃驚之下,我母親不由自主的失聲尖叫著,踉蹌後退幾步,失足跌坐在地上。

我母親的身形在後退,那雙陰惻惻的目光卻一眨不眨的緊盯著我母親。當她坐在地上的時候,才發現這雙緊盯著她的陰險目光,竟然是一只模樣說不出來的大頭怪龜。

那只烏龜,頭大得駭人,頸子極短,因為龜頭過大而無法縮進殼內。龜的頭背覆以大塊角質盾片,頜粗大,顯著鉤曲呈鷹嘴狀。背甲長橢圓形,前緣中部凹下,脊部扁平,有一縱棱,利刃一樣印在龜的背脊上。頸盾極短小而寬,腹甲略近長方形,前緣平切,後緣凹入,看起來怪異無比。

這只怪龜,指、趾間居然生著蹼,有爪。股後及肛側生長著青色的椎狀鱗。那條長得嚇人的怪尾上,呈環狀排列著長方形的鱗片。龜的背面顏色棕黑,分布著觸目驚心的橘黃色斑點,椎盾上有幾道輻射狀黑紋,每一肋盾上各生有一小黑斑。最讓人驚疑不定的是龜的顏色,腹甲竟是橄欖綠,背甲紅棕色,腹面卻是古怪的橘紅色。

母親呆呆的坐著地上,與那只怪異的大頭烏龜對視著,好久好久,她才醒悟過來,站起來走近,試探著用手把這只怪異的大頭龜拿到眼前看了看,驚訝的發現龜殼上竟然還刻著朱姐的名字:朱華。

茫然的把手裏的怪龜丟下,母親驚魂初定,又感到困惑不解,象朱姐那樣一個愛漂亮的女孩子,怎麽會把她的名字刻到龜殼上?還有,這只烏龜的腦袋怎麽會如此的龐大?大到了根本無法縮進殼裏的程度,它盯著人看的目光,又怎麽會是如此的陰冷而歹毒?

母親一步步退出朱姐的房間,仍然能夠感覺到怪異大頭龜那雙陰冷的眼睛盯在她的背上時的那種惶恐,這陰險的目光,令我母親遍體生寒。

這件事情過後,母親一直想找個機會問一問朱姐,可是朱姐把那只龜嚴嚴實實的藏在自己的屋子裏,從不讓人發現。母親如果提到這事,就不可避免的讓朱姐知道母親曾經弄開過她的房門進入過她的房間,所以母親一直等待著一個合適的機會,再跟朱姐談這事。

不曾想這個機會始終沒有等到,朱姐的怪異大頭龜,卻出現在浴室裏邊了。當時看到這只怪龜,我母親一下子怔住了。蕭嬸也非常吃驚,就問:你們家怎麽養了這麽怪的一只龜?這只龜的眼睛看起人來怎麽那麽的可怕?母親顧不上跟蕭嬸解釋,急忙走進浴室,蹲下身把這只怪龜拎了起來,仔細的看了看。

蕭嬸走了過來,好奇的伸手摸了摸了龜殼,突然把手縮了回來,對我母親說道:你快放下它,這只龜好像……好像……好像有問題。

母親嚇了一跳,脫手丟掉烏龜,急忙問蕭嬸:有什麽問題?

蕭嬸正要回答,這時候臥室裏忽然響起一聲響動,好像是有人把臥室裏的什麽東西碰倒了。

聽著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我母親一下子站了起來,快步向臥室走去。她想我二姐一定是在臥室裏,否則不會有這聲響動發出。蕭嬸卻比我母親更快了一步,她搶在我母親的前面,打開臥室的門看了一眼,就動作飛快的關上了,我母親只看到門一開一關的剎那,連臥室裏的景色都沒有看清楚。

關上臥室的門之後,蕭嬸臉色慘白的說了句:“裏邊什麽東西也沒有,真的沒有。”

我母親很奇怪,問了句:“沒人在裏邊,怎麽會有聲音?”

蕭嬸急急的說了句:“沒有聲音,是你聽差了。”然後她一把揪住我母親:“快點回去吧,要是晚了的話會被領導抓住的。”母親不放心,還想親自過去打開臥室的門證實一下,蕭嬸那張臉突然變得猙獰起來,她尖聲的叫起來:“你這人怎麽這樣?跟你說臥室裏沒有東西就是沒有東西的嗎,你怎麽一定要看?不相信我是不是?”

看蕭嬸的臉色很是不對頭,母親一下子慌了神,連忙解釋說不是不相信她,可是蕭嬸卻臉上泛著詭異的青氣,強行將母親拖到樓道裏,沖著她的耳朵大喊了一聲:“別辯解了,你就是不相信我!”喊著,她突然用力把我母親向後一推。

全然是沒有預料得到的事情,我母親本能的發出了一聲叫喊,身體一栽歪失去了平衡,嘰裏咕碌的順著樓梯滾了下去,滾落時腦袋重重的撞擊在水泥地面的臺階上,當場撞得頭破血流,昏死了過去。

當我母親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躺倒在一樓樓梯的後面,已經是深夜了,走廊裏又沒有燈光,下班回來的人誰也沒有發現她,她掙紮著想爬起來,可是兩條腿卻沒有任何感覺,她只能拼命的喊叫,絕望的呻吟,好長時間才被人聽到她的呼救聲。

被送進醫院之後,母親慢慢的清醒過來,告訴了別人她被蕭嬸從樓上推下來的過程,可是,聽到她講述的人都用一種怪怪的眼神盯著我母親看,看得我母親心裏發毛,口中囁囁著再也說不下去。

幾天之後我母親才知道,就在她被蕭嬸從樓梯上推下來的那一天,蕭嬸出了車禍。看到的人都說,蕭嬸肯定是自殺的,因為她是大喊大叫著迎著一輛載貨大卡車沖了過去,卡車司機剎車不及,眼睜睜的看著蕭嬸的鮮血噴濺到車窗玻璃上。

但是,無論從任何角度上來說,蕭嬸都沒有自殺的理由,她正年輕,剛剛生了寶寶沒多久,夫妻感情融洽,單位裏的工作也順心。她突然的死亡不僅讓她的愛人淪為鰥夫,也使一個正在繈褓之中的嬰兒失去了母親。

蕭嬸離奇的車禍死亡事故,令我母親大受震驚,想及蕭嬸自殺之前的神態變化,母親確信,她那天一定是在自己家的臥室裏看到了什麽,一定是這樣。

可蕭嬸究竟看到了什麽呢?這個答案,因之蕭嬸的死亡而成為了永久的謎。

母親住進了醫院,令我父親大為光火,父親是一個事業型的男人,對家庭瑣事厭惡而逃避,因此朱姐的重要性一下子凸顯了出來,她既要帶好我二姐,還要一天跑幾趟醫院照料我母親,而且給病人做飯也是靠她一個人,忙裏忙外,忙前忙後,忙得腳不沾地滿身是汗。

醫生判斷說,母親這一次跌倒,有可能傷及到了她腦部的某一種主導運動的神經,做出這個猜測性判斷的時候,我母親已經在病床上躺了將近一個月了,從那天跌倒以後,她的雙腿就失去了感覺,癱瘓在床了。而且這種癱瘓的狀態越來越嚴重,最初只是無法下地行走,發展到後來,甚至連大小便也沒有知覺,甚至連喜怒哀樂的情感控制都失去了。

家務活突然繁重了起來,朱姐從來沒有過半句抱怨,在我父母前面做出一副吃苦耐勞的模樣,她也真的是吃苦耐勞。早晨她早早的起床做早飯,夜深了才從醫院裏陪床回來,從早到晚都是一臉的倦色。雖然她嘴上從來沒有抱怨過一個字,但心裏卻非常不平衡,這樣,我二姐就理所當然的成了她的撒氣筒。

坦白的說,我二姐在那些年來所受到的屈辱和虐待,已經超出了人類的想象,但是那個過程太殘酷了,我無法向你詳細描述這一切,我所知道的就是我二姐的神智越來越混亂,自控能力極差,已經上了初中一年級,還經常在課堂上尿濕了褲子,這使她淪為了同學們的笑柄。

而這時候朱姐卻在我們家裏的位置越來越重要,因為我母親的病情越來越重,完全的喪失了生活自理能力,就連吃飯都得朱姐餵她,這樣管理家中的財權就落入了朱姐的手裏,我父親每月發了工資直接交給她,由她來安排全家一個月的夥食。

從此,我們整個家庭都落入了朱姐之手,她從一個低聲下氣的保姆一躍而成為了我們家中的暴君。不僅是我的母親、我的二姐依賴於她,就連我的父親,也是對她言聽計從。而朱姐這時候兩面三刀的伎倆已經玩弄得爐火純青,僅僅虐待我的二姐已經無法滿足她的施虐心理,她把目光轉移到了我的母親身上。

這種虐待是逐次遞入的,朱姐首先故意用冰冷的食物折騰我的母親,提高她的承受力與忍耐力,然後,慢慢的,開始指著我母親的鼻尖破口大罵,甚至當著我母親的面折磨我二姐,印象中較深的是我母親曾經跟我說過這麽一件事,有一天朱姐喝令我二姐脫了鞋子,站到房間當中一把椅子兩側的扶手上,我二姐身體懸空站立不穩,朱姐就惡毒的故意用一枝竹竿抵在我二姐的兩腿中間。這一次的折磨令我二姐的精神徹底的崩潰了,一直到她成年之後才漸漸的恢覆過來。

但在當時,我二姐神思恍惚,記憶力喪失,在學校裏的表現醜態百出,這件事引起她的任課老師的註意。

那個老師姓王,個子高高的,人們都管她叫大老王。

大老王老師發現我的二姐神智狀態不清,擔心她會不會有病,就讓她帶口信回家,說是讓家長去她那裏談一談,她交待我二姐的時候,我二姐低眉順眼,諾諾應聲,可是一回到座位上坐下,我二姐就立即把這事給忘了。

終於有一天夏天,我二姐去學校的廁所的時候,因為神思恍惚,失足跌進了露天茅廁之中,弄得一身汙物,滿臉蛆蟲。學校裏的人跑去看熱鬧,卻都嫌臟不願意動手把我二姐拖出來,後來還是大老王趕來了,用一桿秤鉤勾住我二姐的衣領,才把她拖上來,然後大老王老師把她帶到辦公室,關上門脫了我二姐的衣服,脫掉衣服後的我二姐讓大老王老師驚呆了,這個瘦骨嶙峋的女孩子,全身上下到處都是淤傷,大老王老師用了十幾盆水沖洗,才將她滿頭滿身的汙物沖掉。

好端端的一個姑娘連上廁所都不會,不是智力上有障礙還能是什麽?大老王老師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就親自把我二姐送回了家,想借這個機會與我父母談一談。

當大老王老師到了我們家之時,朱姐正蹺著腳坐在椅子上吃蘋果,一邊吃還一邊惡聲惡氣的咒罵著我的父母。而我母親卻躺在病床上痛苦的呻吟著,房間裏丟得到處都煙蒂、碎紙、果核和食品包裝袋,因為長時間沒人清掃,蜘蛛在我母親的被子上布了網,最熏人的還是屋子裏彌漫著的那一股屎尿的臭味,因為我母親大小便不能自理,朱姐就任她拉尿在被子裏,等我二姐回家之後再收拾。

大老王老師幾乎驚呆了,她怎麽也不敢相信,我父親堂堂的市委要員,家裏居然臟亂成那麽一個樣子,而且我父親不在家,朱姐換了一張面孔接待了她,雖然這個狡猾的女人擺出一副勤勤懇懇的模樣想取信大老王老師,但臟亂的家庭環境和二姐那滿身的傷痕,還是讓大老師老師對此無法釋疑。

只在我們家稍微的坐了一會兒,大老王老師就回去了,但是第二天放學後,她把我二姐留在了學校,看著她做完作業後,領我二姐去她家裏吃飯,看著我二姐狼吞虎咽的吃飽之後這才放心。

大老王老師的丈夫在副食品店工作,家裏還有一個四歲的兒子,名字叫小胖。我二姐吃過飯後,就逗著小胖玩,小胖很懂事,別人一逗他他就咯咯的樂個不停,那天真的笑臉讓看到的人心裏都充滿了陽光。從那以後開始,我二姐每天都借故去大老王老師的家裏,一直呆到很晚,才不情願的回去,這也許是我二姐的陰暗的少女時代罕有的幾個開心日子,但這種開心又是多麽的短暫。

頭幾次的時候,朱姐對我二姐回來很晚還不太介意,但隨著這種情況多了起來,她就變得警覺起來。那一天我二姐晚上九點半才回到家,一進屋,就被朱姐手持一根堅硬的板條,喝令我二姐跪在一堆碎瓷片上。因為朱姐經常逼迫我二姐跪碎瓷片,使我二姐的膝蓋傷腫化膿,傷口好多年也無法愈和,為了掩飾她的惡行,朱姐從來不允許我二姐穿裙子。那天我二姐被逼跪下之後,朱姐就兇神惡煞一般的逼問她都去了什麽地方,要一五一十的交待出來。

起始於幼年的殘酷虐待,壓迫了我二姐的人格形成,使她養成了服從的本能,我二姐在朱姐的淫威之下不敢隱瞞,戰戰兢兢的說出了大老王老師的情況,聽完之後,朱姐額頭上青筋暴起,野獸一樣的咆哮了一聲:“挺大個丫頭到處亂跑,你還要臉不要?今天晚上罰你不許睡覺,到陽臺上站著去!”

那天晚上我二姐在陽臺上罰站了一夜,凍得瑟瑟顫抖,朱姐可能是覺得這樣虐待一個孩子仍然不足以消除她心中的邪惡與戾氣,在後半夜我二姐因為乏困跌倒之後,她尖叫著用板條死命的抽打我二姐,逼她再站起來,而且是用芭蕾舞的姿式一只腳尖著地,還要唱白毛女北風那個吹選段,我二姐悲淒淒的歌聲在午夜響起,臥在病床上目睹自己親生女兒飽受折磨的母親心幾乎都要碎了,而朱姐那個惡魔卻有滋有味的欣賞著自己的邪惡作品。

第二天一早,我二姐沒有吃一口飯,就被朱姐趕出了家門。

飽受了一夜的恐嚇與折磨,我二姐在課堂上呼呼大睡,引得同學們不停的嘲弄她,任課老師更是惱火,喝令她站起來聽講。下午放學的時候,我二姐迷迷糊糊還想著再去大老王老師家裏尋求一絲溫暖,可是她剛剛走出教室,就遇到了朱姐那一雙溫順之後潛藏著邪惡與殘暴的目光。

對於任何對我二姐友善的人,朱姐都懷有強烈的敵意,這是可想而知的,她必須保證牢牢的控制住我二姐,才能不讓她的惡行被人察知。從那以後,她就給我二姐立下了規矩,放學之後哪裏也不許去,必須馬上回家,如果回來晚了的話,我二姐就又要遭到殘酷的虐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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