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的宴請是自助餐形式, 岳昊然跟在袁曉曦旁邊。取了食物，兩人一起到甲板上的遮陽棚裏面坐下來。

袁曉曦問岳昊然：“鬧事的人是不是都關起來了？”

岳昊然笑著說：“哪能呢？我們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不幹這種私下關押人的事情。”

袁曉曦笑。

岳昊然又說：“別不相信啊，人我都交給警察局了。”

袁曉曦低頭挑了一點甜食，眺望大海。這裏是淺海, 站在船尾還可以看見岸邊的建築，而甲板上面對的則是一望無際的大海了。

岳昊然順著袁曉曦的目光看過去, 沒話找話，問：“你還記不記的沐西？”

袁曉曦手中動作頓了下，“記得啊。”

岳昊然笑呵呵說：“我去年年尾還見過他, 這小子在海上晃蕩，拉了一幫人手找什麽空間節點……”

袁曉曦詫異看著岳昊然。

“好笑吧, 他呀, 估計是看多了, 認為這海上有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通道，還專往那些沒人去過的海域跑……”岳昊然笑著說，“你見到肯定認不出來了, 曬得跟啥似的。”

袁曉曦低著頭, 看著自己的盤子發呆。

岳昊然見她久久沒有動手, 以為是不合胃口, 說：“不好吃啊，不好吃給我，我給你再換點來。”

袁曉曦卻站起來，“對不起, 我要去一趟洗手間。”

她放下餐具，往衛生間的方向去，但並沒有進衛生間的門，而是轉進了馮家給她安排的休息室，裏面有單獨的洗漱間。她在裏面洗了手，對著鏡子看自己。臉上依舊是風平浪靜，只要她自己心裏清楚，她心裏已經翻起巨浪。

拿出手機拉到榮胥的名字，猶豫了片刻後，還是沒有打電話。離開了洗漱間，來到陽臺上，看著一望無際的大海發呆。

房門傳來了叩響。袁曉曦過去打開了門。已經換了一身禮服的馮若景鉆了進來，手中拿著一個方盒。

袁曉曦讓人進來，一邊說：“新郎呢？”

“他在招待客人。”馮若景說。也不坐下來，把手中的方盒塞到袁曉曦手中，“這是我在徐家老宅找到的，在我手上沒什麽用，你拿著。”

袁曉曦打開了盒子，這盒子包括鎖都有些年頭了。盒子裏面是一張薄薄的帛布，上面的字居然是古篆。這幾年袁曉曦跟這類文字打交道多了，看一眼，就知道是什麽東西。

這是一張長生丹的古丹方。

袁曉曦心裏翻起了巨浪，臉上卻丁點都沒有流露。

馮若景笑著說：“我先出去了。”

袁曉曦點了點頭，目送馮若景出去後，關了房門。

盒子擱在她手邊伸手就可及的地方。長生丹的丹方，她本來就記得，這一張她不確定是有人刻意安排送到她面前來，還真是馮若景從徐家老宅找到的。她只知道，這東西，她絕對不能碰。

婚宴還沒有結束，袁曉曦就給榮胥打了電話，讓他來接自己。

上了車，榮胥也註意袁曉曦手中多了一個盒子。

袁曉曦告訴他：“這是馮若景在徐家老宅找到的。”並沒有告訴榮胥是什麽東西。

兩人開車到了服務區，各買了一品水，站在綠化帶旁邊說話。

“馮若景送過來的盒子裏面裝的是長生丹的丹方。”袁曉曦對榮胥說。

榮胥差點嗆到，捋順了呼吸之後，氣憤說：“咱們這些年送了多少好處給馮家了？鬧了半天，他們反過來和別人一起來坑咱們！真他媽不是東西。”

袁曉曦喝了一口水，沒有說話。馮家是給她幫助最大的，但同時她給他們的好處也是最多的。別的不說，就說南山制藥廠的那張配方，每年帶給馮若景的利潤至少是數千萬。她希望事情不是她想象的那樣。

榮胥依舊很生氣，把喝了還剩下一半的瓶子扔進了垃圾桶。這兩年他們很少下山，袁曉曦的煉丹術表面上並無長進。止步於五品大丹師。但是他們遇到的試探卻不少，總有人通過各種途徑找過來，求煉丹六品丹藥。

派到海上的人手並沒有進展，再這樣下去，他擔心暗處的那些力量會按捺不住。

“找人聯系沐西吧。”袁曉天突然說，“他也在海上。”

榮胥吃驚看著袁曉曦。

袁曉曦卻轉身走向車。榮胥跟了過來，在車上談論這些並不妥當。他忍著沒問。

兩人先回了雲霧村，準備先過一晚後，再上山。袁家的老宅久沒有住人，托了劉勝幫忙照看，房間裏面仍然很幹凈。

榮胥跟著袁曉曦進房間，想問問她沐西是怎麽回事？好幾年沒聽見這名字了，他還以為這人死翹了呢。

袁曉曦卻想一個人呆，手指了指門，示意他出去。榮胥垮著臉，只得退出來。袁曉曦關了房門。

又拿出馮若景給的盒子，看外觀樣子是件老物件，然而現在的造假術本來就可以以假亂真。裏面的帛書也像是年代久遠的樣子。

袁曉曦想不通馮若景為什麽會夥同他人一起坑自己。她們認識不是一年二年了。她以為自己給馮家的好處已經不少了。

但人心何時滿足過？

榮胥洗了一盤水果在門口敲門。袁曉曦打開放人進來。榮胥把水果擱小茶幾上，順手拿過茶幾上的盒子，研究鎖研究材質，嚼著一顆山裏的果子說：“這盒子像真的。”

袁曉曦擦了手，也開始啃果子。

榮胥佯裝研究盒子帛書，實則眼睛瞟在袁曉曦臉上，“誰告訴你沐西在海上的？”

袁曉曦想起四五年前在這間房子裏跟沐西岳昊然等人相處的情景。她那時候才來，萬事都很小心。不愛理人，除非問到自己。

“岳霖的弟弟岳昊然。”

“岳昊然？”榮胥對岳昊然不熟悉，岳家是南方的小世家，家族的產業也大部分都在南邊。

“他怎麽知道的？”

岳昊然是在一次海上旅游中遇到了沐西。這兩個都不是能老實安靜的人，都喜歡天南地北到處跑，跑出來的友情非同一般。

“我已經給榮炳留信了，他會打聽沐西的事情。”榮胥又說。心裏多了一個疙瘩，臉上也顯露了出來，帶著幾分小心。想不明白沐西好端端跑海上幹什麽。瞟了袁曉曦一眼又一眼，心裏總覺得沐西這樣做跟袁曉曦有關。

漫不經心的結果是手中的盒子掉地上了，發出“啪”一聲。老物件經不起摔，陳舊的油漆剝落了不少，連底都裂開了一塊。

榮胥趕緊撿起，抓到手中，就感覺不對勁了，連忙翻過來。發現這盒子的底板居然有層薄薄的暗格，暗格是一塊木板掏了個小孔，裏面還卷著一個橡皮筋粗細東西。

“袁曉曦！”榮胥不由得叫了一聲。

袁曉曦也看到了榮胥手中的東西，於是拿過來。那卷著是件絲帛一樣薄薄的東西，小心翼翼打開了，不過4A紙大小，上面是一副畫。

榮胥湊過來看了一眼，就低聲說道：“海圖！”

袁曉曦也辨認出來，這期間兩人接觸了不少秦漢時期的東西。這張海圖保存的很好，幾乎沒有被破壞。袁曉曦臉上忍不住流露出了激動的神色。她仔細看了一通後，環顧房間裏一圈。

榮胥說：“給我吧。”

袁曉曦看著他。榮胥將腿擱小茶幾上，褲腿卷了一道起來，拿起茶幾下簍子裏小剪刀在褲腿邊上剪了一個小洞。把絲帛重新卷好了，塞進了褲腿的邊裏面。然後放下卷邊，跺了跺腳。

“我明天去一趟鎮上。”

袁曉曦點了點頭。榮胥又將盒子小心翼翼還原了，丹方放進去。

等到天亮，榮胥就開車去了鎮上，回來的時候，後備箱裏面裝著幾個包裹。袁曉曦一一拆開了。有胡美蘭寄給她的吃用，也有馮鳳棲寄給她的活性尚存的靈草根。

靈草根種進了山上的靈草園。氣溫合適，靈氣充沛，二個月就發了芽。

袁成龍來了電話，這年的十一月二十日就是袁奶奶九十歲大壽。以前家裏條件差，從未給老人家做壽慶祝。他的意思是，這幾年家裏的條件好了，九十又是整壽，活到這麽大年紀的人不多，得好好讓老人家高興高興。

袁奶奶卻只擺手：“慶祝啥啊？我這不缺吃，不缺穿的，好的不能再好了，讓他們都別來了。”

袁奶奶滿頭的銀絲已經變成了斑白，黑的多，白的少。臉色也是滿面紅光。山上的路走慣了，腿腳比年輕人並不遜色多少。

袁曉曦笑著勸：“奶奶，這是爸爸媽媽的一片心意，您要是嫌棄人多了，鬧得慌，咱們就一家人好好聚一聚。您難道不想見一見巧巧嗎？”

袁曉天的女兒袁巧稚已經快三歲了，經常與袁曉曦視頻聊天，聰明可愛。袁成龍和胡美蘭愛若至寶。

袁奶奶也十分稀罕自家這小太孫。小太孫出生後，她還沒有抱過幾次呢。

“那就一家聚聚，讓曉天把巧巧也帶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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