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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包公墓中的屍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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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公墓?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大周要來探查的墓穴竟然是包公墓!

我知道,各位讀者聽到這三個字恐怕會聯想到我在序言中所說的那段話,那時候你們一定以為我是在為吸引眼球而故意放出那樣奇怪的話來。但事實並非如此,因為那確實是我的真實經歷。

“我們今天所熟悉的包公墓位於合肥市內包河南畔林區,與包公祠緊緊相連。這座大墓到今天已經有千年的歷史了,雖然各朝戰亂屢遭破壞,但由於包龍圖受人敬仰,大墓屢毀屢建,如今已成為一處風光獨具、人文薈萃、名揚中外的風景名勝區。”陸教授仔細介紹著情況。

“現在出現了第二座包公墓?是嗎?”今天大周的話很簡短。

陸教授搖了搖頭,“古代名人的墓葬,怕盜墓賊侵襲,歷來都有疑冢。二十多年前,我們就在安徽省合肥市東郊大興鄉雙圩村的黃泥壩發掘出了另一座包公墓,而那是一座連同包拯的夫人董氏墓、長子包紹夫婦墓、次子包綬夫婦墓、孫子包永年墓,淝水岸邊出土的墓志銘證實了那座墓是包公群墓。”

“也就是說現在出現了第三座墓葬!”大周擺了擺自己的手指。

“何止是三座,包公墓的疑冢到處都是!在很多合肥周圍的《縣志》中都有包公墓的記載,而這次請你來看的這座大墓最初我們都認為就是一座空墓,因為墓地上的封土都是生土,可是近期我們卻意外的發現這座大墓其實另有玄機。”

隨後,我們只在這座教學樓中呆了一會,便跟隨陸教授和他的兩位助手前往那座包公大墓了。

由於這座大墓現在還在嚴密的保護中,故我不能把大墓的準確位置告訴各位讀者。我們很快就跟著陸教授到達了這座包公墓旁。

“這座大墓很偏僻,整體挖掘還沒有展開,不過布局上來說屬於宋代墓葬的特點。一開始可能是由於封土堆上的草比其他地方的草厚的緣故,所以盜墓賊很快知道這下邊有大墓,但是當大墓打開的時候,卻發現這下邊什麽都沒有。”陸教授指著封土說道。

“所以,這座包公墓就在這裏擺放了這麽多年,而沒有人動過。”大周說道。

“就在一個月前,有村民突然在這周圍挖出了一塊帶有墓志銘的石碑,我們趕到後,經過辨認,才發現了這座大墓的奧秘,原來這又是一座包公墓,而且主墓是掩人耳目用的,下邊什麽都沒有,而在大墓不遠的地方才是真正的墓室。”

“陸教授!請大周來是為了還原那個墓室裏那個人的相貌,確認是不是包公的真身,是嗎?”我有點好奇。

陸教授搖了搖頭,“如果只是那麽簡單的事情,只要請我們合肥方面的法醫介入就可以了,沒有必要這麽遠把小周請來,其實我在來之前也沒有把這裏的情況對他說得很清楚。”

“有新的狀況,是嗎?”大周站在一個相對較矮的土堆上,望著眼前的大墓。

“是屍蠟,在主墓室的墓道裏發現了眾多的屍蠟。”

下邊的故事,絕不是什麽《鬼吹燈》或《盜墓筆記》裏出現的怪異情節,而是活生生的案件,我要告訴大家這才是真正的古墓探尋,雖然神秘,卻又沒有什麽可神秘的。

我們很快進入了包公墓的墓室前的甬道內,但是,很快我們發現這是一條極其寬大、修長的青磚大道,但是讓我們驚奇的並不是這條光線灰暗的甬道,而是這甬道上的“熱鬧”。原來這裏橫七豎八的站立著各種怪異的屍體,他們的姿勢各異,卻穿著各種奇怪的服飾。

一股難聞的酸臭味立即讓進入甬道內的人們趕緊捂住了鼻子,雖然總跟大周一起解剖屍體,我已經習慣了用嘴呼吸,但是這酸臭的味道卻還是能刺激到我的鼻黏膜。

“典型的屍蠟味道,太少見了,這麽多的全身性屍蠟。”大周走到這些屍蠟跟前,仔細觀察著眼前的這些奇怪的物體。

“他們的服裝好奇怪!”我不敢挪動身體,卻向四周望著。

“這些人恐怕是歷朝歷代的盜墓賊,所以他們的裝束才會有所差別,你看這幾具,就是文革時的裝束嗎!”

我仔細看去,果然如此,是那種老式的條絨制服,那幾具屍蠟的頭頂還帶著酷似趙本山小品中常帶的那種綠色鴨舌帽。

“這些屍蠟是怎麽形成的?”我的問題當然是沖著大周說的。

“屍蠟的形成是因為屍體的脂肪組織分解產物脂酸,經皂化或氫化,化學變化而成了脂酸鹽,從而在屍體上形成了一層灰白色的蠟樣物。但是形成屍蠟的原因一般是屍體常年泡在水中或埋葬在空氣不足的濕潤泥土裏,在這種甬道裏怎麽會出現這麽多的屍蠟呢?”大周有點茫然的說。

“這些人到底是怎麽死的?”我捂著鼻子,但卻把嘴露出來說話。

“必須要做進一步的解剖才能知道!”大周回過頭對陸教授說,“教授,我要做這些屍體的組織切片,回去做進一步的調查。”

陸教授點了點頭,“你先別著急,繼續走!裏邊還有更奇怪的事情呢!”

我和大周跟著他們幾個考古隊員,繞過了這些形態詭異的屍蠟,便到了主墓室前,墓室的門大開著,在墓室的門檻上還坐著一具屍蠟,他穿著清代人的服飾,左手耷拉在門裏,而右手則在門外。

“看來這座墓已經被人盜過了!”大周看著這具屍蠟說道。

“恰恰相反,這座墓什麽都沒少!”陸教授指了指主墓室。

主墓室在電筒的照射下,變得尤為明亮,這間墓室裏陳設極其簡單,主棺在中央,而隨葬品都堆放在墓室的角落裏,但看得出這些隨葬品都是些簡單的物件,並沒有特別精美的工藝品。

“像是一座民間的墓,隨葬品也太隨意了!跟這座大墓的構造很不吻合。”我隨口說道。

“作家同志,看來也很內行啊!”陸教授說道。

“沒有,我只是看過一些考古的電視節目而已,不過,憑著這些隨葬品,我倒是願意相信這是中國第一清官包拯的墓,清廉之名果然是名不虛傳。”我對著墓室說道。

“這具屍骨是?”在我和陸教授談話的時候,大周已經蹲在棺槨前。

“應該就是這座大墓的主人,被盜墓賊從棺材裏拖出來的。”陸教授帶著我到了棺槨前,我看到一具白骨趴在地上的姿勢,旁邊似乎還有一點點的絲狀的纖維物。

這具白骨就是我們敬仰了千年的包青天?我真的有點不敢相信!

但大周顯然比我要冷靜,“不管這是不是包拯的屍骨,但是有一點我很疑惑!”

陸教授點了點頭,“這也是我們之所以要找你來的目的。”

“你們是說,為什麽包大人的屍體沒有屍蠟化?”我說著再次看了看大周和陸教授的表情。

他們同時沖我點了點頭。

對於顯微鏡的認識,很多人都有誤區,甚至有人跟我說過,他曾經把一根頭發放在顯微鏡下,便自豪的說他看到了頭發上的紋路,這種說法完全是胡謅!

顯微鏡不是放大鏡,它只能觀察透明的物體,換句話說任何物體,只有做成透明的切片,才能在顯微鏡下觀察。

大學裏的顯微鏡顯然沒有大周研究室裏那個雙筒的高級,這個老式的單視孔的顯微鏡看起來有點不方便。我清楚的記得在中學的生物課上,老師教過使用顯微鏡千萬不能像射擊瞄準那樣,睜一眼閉一眼,要把兩只眼睛都打開才行。

那時,老師一直沒有跟我們說過為什麽要這樣做,當然我這個“好學生”,當然是老師怎麽說我就怎麽做,從來沒有想過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是後來從大周那裏才知道,這麽做的真正原因是什麽。原來是觀察人員,可以左眼觀察,然後同時將看到的鏡像繪畫出來,右眼就是為了繪畫,並對比真實的鏡像和圖像之間的區別。

而現在大部分的鑒識人員,已經不再具備這樣的繪圖能力,而是將這個步驟完全交給了電子計算機去完成。

但是,大周還是堅持用手繪的方式,完成這項工作,當他把自己所畫完的東西完成後,便對我說道:“作家,你來看看,怎麽樣?”

我把眼睛湊了過去,看到的顯微鏡中是一種泛著微微黃色的晶體物質,與大周手繪的黑白色的晶體簡直一模一樣,我看完後拍了拍大周的肩膀,“不幹法醫,你就去當畫家吧!”

“我可沒有這麽多的藝術細胞,只會臨摹,卻沒有創造力的人是不能當藝術家的!這方面你比我的天賦要高!”

“可惜啊!我沒學過畫畫!”我攤開雙手,然後繼續說道:“你畫的這個到底是什麽?”

大周並沒有及時回答,在找什麽,卻突然發現這不是在自己的研究室裏,原來他在找他的咖啡豆。

“沒有咖啡是不是會影響你的智力啊?”我看出了大周的窘態。

“哪裏?只是有點別扭!這就是脂酸結晶,是用那幾具屍蠟的表皮做成的切片標本上發現的。”大周說著將另一塊脂酸結晶切片放在了一個溶液瓶裏,而這塊微黃色的結晶體,瞬間變成了藍綠色。

“這個瓶子裏裝的是?”

“是稀硫酸銅溶液,它遇到脂酸就會發出藍綠色的反應。”

“屍蠟通常要多長時間才會形成?”

“通常皮下組織要兩到三個月,深層脂肪要四到五個月,而全身性的屍蠟至少在一年以上。這座墓中的這些家夥都是全身性屍蠟。”

“這些屍蠟到底是怎麽形成的呢?”我問題一個接著一個。

大周搖了搖頭,“這個我還要做一系列的實驗,還有很多搞不明白的地方,不過我覺得咱們已經離真相不太遠了。”

對於屍蠟形成原因的研討會,在2007年10月15日下午秘密召開,在座的所有人除了我之外,都是知名的學者,甚至是考古界說一不二的權威人士。他們冷峻的面容,讓我的神經一下子繃緊,整個會議開得比較壓抑。

“陸教授,從這些屍蠟身上的服飾看,你認為他們都是什麽朝代的?”研討會的主持者開始詢問陸教授情況。

“在主墓室的甬道內共發現了27具屍蠟,包括躺在墓室門外的那具,這裏邊的人裝束很覆雜,最早的可以追述到北宋時期,而最晚的可以到解放後。宋、元、明、清、民國、現代的都有,而其中還有兩具,應該穿的是抗日期間日本人軍服!”

“這麽多人惦記,可我們卻這麽晚才發現這座墓葬的存在,真的是慚愧啊!”桌子右角上的一位老者說道。

“這些屍蠟是怎麽形成的?這是個關鍵!”又一個學者說道。

“這些屍蠟可以基本上確定是一些盜墓者,但是他們又為什麽都死在了甬道內呢?不會真的像是某些人提的是包大人的詛咒吧?”這次提問的是一個中年學者,他面目老成,卻聲若洪鐘。

“雖說都傳說各種大墓中有什麽機關、詛咒之類的東西,但是我們這些幹了這麽多年考古的人,真正看到的機關和詛咒有幾個?”又一位老者說道。

“這位是我為這次考古行動特意請來的周法醫,他對人類學和病理學研究有著獨特的造詣,我們可以聽聽他的看法。”陸教授此時張開右手,指向大周。

此時,屋中所有的目光都投向大周,作為旁觀者我坐在大周的後邊,明顯能看到滿屋人眼光中帶有一種懷疑。

“經過解剖後,所有的屍蠟致死的原因,包括他們屍蠟化的原因,都已經查明!”大周一個字一個字的從口中吐出來,每個人聽得都很真切。

“哦?”幾乎在場所有的人都對大周所說的話,發出了一聲驚呼。

我和陸教授是整間屋子裏少有的對此結果沒有感到驚訝的人,因為對大周胸有成竹的判斷,我們昨天就參與了討論,加入了很多論證的意見,並取得了共識。

“周法醫的意思是,你已經完全破解了這個謎團?”剛才那個發言的中年學者說道。

大周點了點頭,“這些人都是中毒而死!”

“中毒而死?什麽毒?”主持者問道。

“是一種可以直接麻痹神經的毒素,叫胡桃麥酸。這種毒素可以在短期內,致人死亡,並且使身體僵硬。”

“毒素存放在哪裏?既然這些屍蠟中毒了,我們這些到過墓地的考古人員為什麽沒有被毒死?”

“作家,請你給大家傳閱一下墓室裏的照片!”說完,大周沖我使了使眼色。

我把在墓室及其甬道內照的照片,分發給了在座的專家們。

“大家請看,墓室和甬道石壁上,其實有很多細微的裂痕,還有一些小孔,這並不是由於年代久遠而造成的,而是大墓的建造者特意為之。”

“毒素是從這些縫隙裏滲透進來的?”中年學者很驚訝。

“是的!其實,這種胡桃麥酸就蘊含在這座大墓上方的土壤裏。”

“那為什麽住在周邊的村民沒有中毒?”中年學者把鼻梁上的眼鏡扶了扶。

“胡桃麥酸的毒性非常特別,它本身並無毒,只有遇到水,才會產生化學反應,形成有毒氣體。而這種毒素的比重跟空氣差不多,所以會慢慢沈降,與空氣混合堆積在墓道中。而土壤上方的毒氣由於被大量的新鮮空氣稀釋,濃度大大減弱會很快失去作用。換言之,這種毒氣只能在空氣相對稀薄的地方才會起到作用。”

“你還是沒有解釋我們為什麽沒有中毒?”中年學者不依不饒。

“盜墓和考古不一樣!盜墓賊為了掩人耳目一般都會打開一個很小的盜洞,鉆進去,而我們考古,則會把墓室和墓道完全打開後,才會有人進去。這樣,墓室內的空氣含量自然會大大增加。而且,我也多次檢查了墓周圍的泥土中的毒素含量,可能是大家比較幸運,毒素可能是因為上千年的反應,已經消耗殆盡,含量已經變得相當的少了。”

“周法醫,我還有個疑問?”桌子右角的那位老者突然問道。

“您請說!”大周的話簡單而客氣!

“有一具屍蠟是坐在主墓室門口死的,他既然已經打開了主墓室,就證明他是在進入墓室後很久才死去的,為什麽他沒有很快致死呢?”

“是因為幹旱!”

“幹旱?”

大周又點了點頭,“那具屍蠟經過陸教授檢查,發現在他身上有幾枚銅錢,是清朝的嘉慶通寶,可以斷定是嘉慶年間的人。而陸教授在本地的《縣志》中,找到了該地在嘉慶年間三年大旱的記錄,我剛才說過,這種毒素必須遇到水才能產生毒氣,而幾年連續大旱,使得墓室內的毒氣含量大大降低了。而這個清朝人不僅成功的進入了墓室,而且把主墓裏的屍骨拉了出來,但是正當他要展開他的盜墓行為時,他還是被毒氣擊倒了,所以躺在了墓門口。”

聽到這樣的判斷,在場所有人都點了點頭,應該是已經認同了大周的判斷。

此時,中年學者又提出了疑問,“那屍蠟到底是怎麽形成的呢?”

大周對於專家的提問很有耐心,而這種耐心的來源是他已經搞清楚了一切的來龍去脈。

“屍蠟形成的兩個必要條件是,空氣稀薄和濕度較大,而這兩個條件墓室裏都具備。我已經測量過了墓室甬道內的濕度,由於上層土壤內的水分滲入,使得甬道內聚集了大量的水汽,再加上空氣不流通,僵硬的屍體就極其容易形成屍蠟。”

“那主墓室裏的那具白骨為什麽沒有變成屍蠟呢?”會議的主持者問道。

“大家請看你們眼前的照片,就可以判斷出主墓室的結構和甬道內的結構是不一樣的。”大周拿起其中一張照片給大家解釋著。

陸教授接過話頭,很明確的指出了癥結所在,“在主墓室中的墻壁和弧頂上沒有發現任何的裂縫和孔隙,墓主人的棺槨也格外的嚴密,這些都不足以構成讓屍體屍蠟化的條件,而當那個清朝的盜墓者把屍骨拖出棺槨的時候,它早就是一具白骨了。”

“周法醫的意思是說,這座大墓是為防止盜墓賊的進入,而特意設計的。”主持人鄭重的問道。

大周並沒有直接回答:“我只是個法醫,不是考古學家,墓葬如何設計不是我的專業範疇。”

“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包公墓,還是很難確定啊!”中年抓著頭發。

隨後便是專家們圍繞著這座大墓到底是不是包公墓的問題鬧吵吵的討論,他們的爭論將近一個小時,由於本書並不是一本記錄考古學的書籍,所以他們討論的內容就不一一記錄在案了。

最後,還是陸教授阻止了這場爭論,而他也做出了一個令在場所有人非常意外的決定,“作家同志,你能不能說一下你對這座大墓的看法!”

我當時真的非常意外,因為我在這些人當中,無任何權威性可言。

“這位是?”那個愛提問題的中年學者問道。

“我是周法醫的助手,是一名旅行作家!”我覺得這個時侯不是自己退縮的時候,所以主動站了起來做了自我介紹。

“作家同志,請你談談你的看法。”陸教授依舊在鼓勵我。

“我個人認為,這座大墓是真正的包公大墓。”

“請說說你的理由。”

“我是個外行,但是我覺得既然那個墓室裏沒有隨葬品被盜墓賊偷走的話,這樣的薄葬的墓主人應該是個清官。”

整個會議室裏立即爆發出了震耳的笑聲。

“小家夥,不懂歷史就不要在這裏胡說八道,歷史上的包拯和你在電視劇裏看到的形象不是一個,他是高級公務員,在北宋時期拿著高額的工資,這樣的薄葬是不太可能的。而且從剛才周法醫的判斷上來說,既然大墓設置了這樣的機關防止盜墓賊,就一定在其中放著價值連城的寶物,只不過這些寶物,可能被某些破解了機關的盜墓賊偷走了。”說話的專家顯然不太同意這座大墓是包拯的。

“對不起!我還是想說這座大墓是包拯的!”我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量去發表自己的見解,質疑專家的判斷。大周一動不動的坐在我前面,我沒有看到他的表情,但我覺得他在支持我說下去。

“其實,自古以來,大墓要保護的不是墓中的財物,而是大墓中那些我們要尊重的人。防止他們不受侵害,我覺得這才是最重要的。一個生前為國為民的好官,我覺得至少應該讓他在死後得到安息,這就是建造這座奇怪大墓的人的初衷,即便是裏邊沒有誘人的寶藏,也不想讓惡人來打擾一個受人敬仰的清官的安寧,這是我作為一個普通百姓的真實想法。雖然我的判斷很感性,但是我覺得這座大墓中,蘊含著一種正氣凜然的肅穆,和包拯的形象很符合。”

說完這番話後,我緩緩地坐了下來,在座的所有專家良久不發一言。

在合肥的最後幾天,我終於有幸摸了摸那顆在墓室裏被發現的墓主人頭骨,只可惜那種“幸福”是短暫的。

很快這顆頭骨就被做成了一比一比例的石膏仿品,而真品則被考古人員小心的收藏了起來。

“作家,你真的覺得你手中的這顆頭骨是包公的嗎?”

“我怎麽可能確定呢,但是我強烈的感覺到,它是!”我的語氣很肯定。

“今天咱們要做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大周說著,把一張彩繪的圖畫從電腦中調了出來。

“這難道就是?”我有點驚奇。

“沒錯,這就是這具骷髏覆原後的樣子!看看像不像包公?”大周說完,便把電腦屏幕轉了過來。

一個老人的形象在電腦中顯現了出來,他顴骨很高,臉頰上堆著厚厚的皺紋,兩眼有神,一頭白發,大周還特意把包拯標志性的黑色烏紗加了上去。

“光從這張圖來說,還真不好說,不過你為什麽不把他的臉塗成黑臉呢?”

“據陸教授說,包公的黑臉形象是小說中的形象,真實的包公形象應該不是很黑。”

“那咱們怎麽確定這到底是不是包拯的屍骨呢?”

“用顱像重合技術。”

“顱像重合?”

“其實原理也是很簡單的,就是把死者的一些生前照片與覆原圖作對比,對臉部口、鼻、眼在顱骨上找到對應點,然後進行比例縮放,最後再進行重合實驗,看看相似度怎麽樣?”

“問題是我們去哪找包公的照片呢?你不能拿金超群的照片去跟頭骨覆原圖作比對吧?”我說這話絲毫沒有要搞笑的意思。

“用包拯的畫像試試!”

“可是,陸教授拿來的各朝繪制的包拯畫像有十幾種,而且都是呈角度的側臉畫像,咱們到底用哪張呢?”

“都要試試,至於側臉的問題不用擔心,計算機動畫技術已經可以讓這些包公把臉正過來了。”說著大周點動鼠標左鍵。

果然,一個個包公的頭像已經是正襟危坐般的沖著我,個個臉上都帶有一種威嚴,這是歷代的畫師所作的包拯畫像,他們要不說是根據前朝畫像仿制,要不說是自己就是包拯的後人,但是毋庸置疑的是這些畫像對於包拯的長相的描繪差異很大,根本無法準確的顯示出包拯的真實長相。

不過,什麽事無論結果如何,都要先試一試,這是大周的工作態度。

他幾乎對比了所有的包拯畫像,最終比較接近頭骨覆原圖的是一副元代的畫像,電腦對比軟件顯示,二者之間的相似度達到了百分之七十五,這是個相當高的比例了。而這副畫像的作者據說就是包拯的某位直系後人。

至於我們所作的這些工作,能不能最終解開包公墓之謎,已經不重要了,因為這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事情。但是我依舊相信這個長埋在地下千年的清官不會因為他的疑團而受到質疑,相反,他是我們長久要崇拜的偶像。

當然,在這裏還要勸告那些盜墓者們,請你們放過先輩和這些為中國文明做出過貢獻的英雄墓葬吧。因為那些人值得我們每一個中國人去敬仰,而敬仰他們的最好方式,莫過於讓他們安心的長眠地下,不應該讓他們躺在墳墓裏還提心吊膽,惴惴不安。

“也許真的是他!”最後,我說著在這張包拯覆原圖的腦門上,做了一個月牙的手勢。

從合肥回來,我歇了很長一段時間,當然我所謂的“歇”的概念就是沒有時間去大周的研究室了。

因為我發現,雜志社和出版社的約稿郵件已經堆滿了我的電子郵箱。

在家足足忙乎了一個多月的稿件,然後把欠那些編輯的“賬”傳了過去,才算是舒了一口氣,這時我突然發現炎熱的夏季已經漸漸褪去了,微微的寒風已經預示著冬季的到來。

大周就像我肚子裏的蛔蟲一樣,當我剛剛完成這些工作的時候,他便又給我打來了電話,語氣低沈,讓我到他的研究室一趟,那天是2007年11月25日。

每當我聽到他用那令人郁悶的語氣召喚我時,我就知道又有不幸降臨到了人間,多半是又有了離奇死亡的屍骨躺在了他的解剖臺上。

當我趕到研究室的時候,大周和兩個助手正在忙乎著一些事情,大周看我來了,便和我一起走進了解剖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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