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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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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準備!如果我們當初是按照回報京師那樣、采取當初兵分兩路的計劃,先攻下宜梧兩城再打平城,屆時我們兵力都讓宜梧兩城消耗得差不多了,剩下來的平城,正好可以打我們個措手不及!」

也就是說,從一進鳳凰山就遇到伏兵開始,這次攻打平城根本是一個大陷阱,就是要挖個洞,讓濮陽寒主動跳下去。

可是攻平城替京師爭取時間和空間,是丞相提出的建議,莫非京軍裏出了內賊,否則如何把濮陽寒的行止布軍了解得這麽透徹?

所以喬巧的直覺是對的!濮陽寒驚訝之餘,也慶幸自己有聽從她的意見,否則就直接跳入陷阱之中了,即使他們現在知道打不贏,至少也提前知道了平城的布置。

隨著他的話聲,其餘將領的臉也越來越黑,一名將領倒抽口氣道:「確實如殿下所說,如果我們按原訂計劃兵分兩路,那麽只有被全殲的分。所以我們現在絕不能攻打平城,但宜梧兩城的戰況,目前必然岌岌可危,我們退兵回頭是先去馳援梧城,或是宜城?」

雖然有人提出了這個問題,但眾將領心中都認為,二皇子必然是先去梧城,畢竟他心愛的女人喬姑娘在那裏,可是不容有失。

想不到濮陽寒斷然道,「整兵全速退往宜城!」

什麽?!每個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以為自己聽錯了,方才發問的將領忍不住說道:「二皇子,這……」

「就是宜城,不必再說了。」濮陽寒即使心急如焚,表面上仍是冷靜自如,大將之風展露無疑,對於穩定軍心有很重大的作用。

但那些將領不知道的是,是他心中的那個她,先穩定了他的心。

「我們回報京城的原訂計劃,是我軍一半兵力攻宜城,一半兵力攻梧城,拿下後再總攻平城,引平城兵回援,京兵再殺個回馬槍與我們裏應外合攻打平城兵。然而現在顯然不管宜城、梧城還是平城,都做了充足的準備,那我們就要改變戰略,集結我們能夠集結的兵力,改成一城一城打,現在只能盼望李齊與羅鋒撐得夠久,有足夠時間等我們回去馳援,重新商討作戰策略。」

濮陽寒有條不紊地分析著,「我不相信平城有那麽多兵,他們在這三城放了重兵,就沒有太多餘力再攻打京軍,所以我們唯一的希望,就是京兵能發現情況不對,盡快前來援助我們。丞相也不是笨蛋,他若發現平城軍變少了,就會知道我們這方的戰事不利,應該會有所動作。」

說得很輕巧,但他心中的凝重卻比任何人都深,因為他知道,這樣的計劃,全奠基在對丞相的信任,以及猜測丞相的反應。萬一這其中一項沒有成立,那麽他的軍隊,或許會在這一役後,就淹沒在歷史的洪流之中……

宜城。

李齊率領大軍來到宜城外時,同樣被城裏做的充足準備及龐大的兵力嚇了一跳,他開始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現在宜城兵強馬壯,防備充足,根本沒有勝的希望。而且宜城的兵若是傾巢而出,他根本拖不了多久,只能豁出命去打,然後全滅。

這是一場打不行,不打更不行的矛盾戰役,宜城那看上去黑壓壓的城頭,沈甸甸的壓在李齊的心上。然而他的個性就是使命必達,二皇子要他無論如何拖住宜城的腳步,即便不能攻下,也要等二皇子的兵攻完平城再回來救援,所以他休整了半天時間後,仍是決定派兵奇襲宜城。

他雖然在兵法上沒有喬巧那麽機變,也沒有濮陽寒那般敏銳,卻也跟著邊軍的白將軍打了多年的仗,勝在經驗充足,所以他並沒有采取強攻的方式,而是迂回地試探。

一開始,宜城發現有敵侵擾,居然沒有立刻出城殲兵,而是在墻頭上射箭,李齊的軍隊西城擾完換東城,似乎真的讓宜城之內有些惱怒了,在第四波奇襲後,宜城城門忽開,出來了一小隊兵,直接朝著李齊的奇襲軍沖殺而來。

看到終於引出了一小群人,李齊馬上出動一倍的人,將這宜城軍小隊殺個精光,接著很快退兵隱匿,讓城頭上那些人氣得跳腳,卻又無可奈何。

第二日,李齊的奇襲兵又出動了,這次鎖定的是南城守衛最薄弱的地方,果然宜城軍在一輪箭雨無效之後,又派出了比昨日多五倍人的小隊,沖殺了出來。李齊如法炮制,這次更是派出了一半的大軍,欲將這次宜城派出的人馬殲滅。

想不到的是,在李齊的兵馬出現後,宜城四面八方的城門都開了,所有大軍一擁而上,鎖定了李齊的兵馬而來。

「殺!濮陽寒就在前面,殺了他就是大功——」

發現這次是自己中計了,李齊連忙也派出了所有軍隊,決戰之日,提前到來。

李齊知道,這次或許九死無生了,所以他幾乎是傾盡全力,所到之處屍橫遍野,也不管自己身上中了多少刀、插了多少箭,他只知道只要自己多殺幾個人,之後二皇子馳援時,就能少死幾個人。

看到將領如此奮不顧死,其他將士全瘋狂了,也拼了命血戰,士氣如此高昂,總算勉強控制住了敗局,雖然也撐不了多久。

「誓死衛國,天佑風月!」看著一個個弟兄死去,李齊悲憤地高喊著,其餘將士們也隨著他的話一起大喊。

這樣的聲浪蓋過了宜城軍的殺聲震天,幾乎震懾住他。

負責宜城守衛的將領,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否則死傷人數會遠大於上面可以容忍的極限。於是他搶到了李齊身邊,趁著李齊在抵擋其他攻擊時,對著他狠狠劈下一刀。

李齊格開了兩支槍,卻又是大刀襲來,最後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一抹刀光出現在他眼前,淩厲得幾乎讓他閉上了眼。

要死了嗎?就要死了嗎?

眼角似乎有什麽濕潤的東西流出,他不能再幫二皇子,也救不了國家了……

才這麽想著,那把就要劈死他的刀險險的停在了他的身前,李齊久久等不到那痛楚的一刻,忍不住睜眼一看,卻看到要殺他的敵軍居然硬生生的往後倒下,而出現在那人身後的,卻是此時根本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羅鋒!

「你……你怎麽會在這裏……」李齊楞楞的問。「梧城已經拿下了?」

「梧城打都沒打。」羅鋒很快的解釋著。「不過幸好沒打,否則你早就帶著大軍一起回姥姥家了。梧城早就備戰了,兵力是我們的兩倍!喬姑娘看情況不對,臨時變陣,她知道你一定會按計攻宜城,所以我們便先來幫你們,集結所有可用之兵,還有機會讓我們一城一城攻下!」

「原來是這樣……」李齊還沒反應過來。

羅鋒見他那傻樣,忍不住拿刀背敲了下他腦袋。「先別啰唆,過了這一關再說!」

說完,羅鋒便殺了出去,李齊轉眼一看,才發現羅鋒的大軍真的來援了,一下子就扭轉了局面,宜城的將士沒料到會突然冒出這麽多人,一下子潰不成軍。雖然宜城軍的數目還稱不上劣勢,但士氣已失,急急忙忙往城裏逃。

「殺!」李齊方才被打得憋屈的火氣,這會兒全冒了出來,也舉起刀往回殺去。

宜城軍想逃回城裏,但李齊及羅鋒哪裏會讓他們得逞,要讓他們逃回去,再逼出來就難了。

一場仗,由清晨打到日落,天都快黑了,就在這時候,宜城洞開的城門裏,百姓及留守軍員突然像蝗蟲般紛紛跑出,那些欲躲回城裏的宜城將士們全都傻了眼,前進不得後退不能,完全不曉得發生了什麽事。

此時,宜城的城墻上升起了濮陽寒的軍旗,宣告占領的聲音響徹雲霄。

「二皇子攻破宜城,宣布屠城三天三夜!」

「快逃啊!二皇子要屠城了——」

這如同喪鐘的命令讓宜城的人絕望了,害怕了,拼死往外逃,李齊原本還想率軍阻止,卻讓羅鋒擋下。

「怎麽回事?二皇子怎麽會這麽快回來馳援?平城拿下了?還有,二皇子怎麽可能會要求屠城三天三夜?」

李齊簡直快瘋了,情況的變化迅速詭譎,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倒是羅鋒很鎮定,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城頭上的軍旗,臉上泛起古怪的笑意。

「看來二皇子真的回來馳援,而且還和喬姑娘見上面了……」

相對於城下那些哭哭啼啼尖叫哀嚎,急著逃出城外的難民,二皇子的兵顯然是色 厲內荏,口頭上叫得兇,卻是沒有任何一個人真的擊殺了百姓,只是偶爾與宜城的守軍們過個幾招,嚇嚇人罷了。

也就是這種花花招式,讓宜城的人嚇破了膽,而會出這種損招的,除了喬巧,再沒有別人。

宜城的堡墻內,濮陽寒與喬巧並立著,透過城垛看向外頭的難民,而喬巧脆生生的解釋著,「……他們這一跑,必然跑向梧城,梧城與宜城唇齒相依,一定會接受這些難民,我們的兵恰好扮成逃難的百姓跟上去,進入梧城只是遲早的事。」

平城軍原是想先在鳳凰山口伏擊,弄清楚濮陽寒的兵力,等濮陽寒的軍隊通過鳳凰山,一分為二分別攻宜城及梧城時,再用重兵狠狠打擊,若是濮陽寒不幸慘勝,他也過不了平城那一關。

然而因為喬巧心思一轉,分兵兩處成了分兵三處,濮陽寒知道了原來宜梧兩城及平城都布下了重兵,便臨時變陣,改采各個擊破的方式,回頭和李齊等人會合,先攻宜城,再梧城,再平城。所以喬巧與羅鋒仍在梧城時,當機立斷不進攻,先協助李齊攻宜城,恰巧與濮陽寒所想的不謀而合。

想不到才恰恰救下李齊之時,濮陽寒的軍隊回援也到了,而且趁著宜城大軍在外頭被牽制著,他們直搗城內,濮陽寒此時也與喬巧也見上了面,一問之下,不由動容於彼此對於戰術的默契。

喬巧當下提供了一個計策,就是這個「二皇子屠城三天三夜」的謠言,可以讓他們不費吹灰之力的拿下宜城,至於梧城,也是唾手可得。

「……謝謝你。」濮陽寒默默聽了半晌,最後滿心的感慨只能化為這三個字。

因為她,他改變了陣型,因此發現了攻平城是一樁大陰謀,因為她,他能用最少的犧牲拿下宜梧兩城,說不定還能收覆平城,她不僅僅是他最愛的女人,也是他最重要的軍師。

他沒有辦法想象,若是沒有她,先不說他會失去自己的國家,更可能不會知道自己的人生原來缺失那麽大一塊,有了她才圓滿。

但喬巧要的卻不是他的道謝,她反而輕輕握住他的手。「這一切,都是因為你信任我,對我而言,這是最重要的。」

是啊,因為他信任她,所以兵分三路,才能提前發現平城的布置,因為他信任她,馳援宜城,才能和她三方兵力會合,解救李齊,也才沒有把自己也陷在梧城。

如果這其中一環出了差錯,很可能會害了所有的人。

兩人對視了一眼,眼中傳遞的情意,勝過言語所能表達的太多。濮陽寒突然覺得,就這麽靜靜的牽著她的手一輩子也好,他很喜歡眼下這種淡淡的幸福,仿佛外面的戰亂及喧鬧都打擾不了他。

這時候,羅鋒與李齊進了堡墻,他們是來問情況的。

然而李齊一眼就看到濮陽寒與喬巧相牽的手,眼睛差點凸出來。這兩人毫無男女之防,而且還是在戰場之上,就算他們彼此是愛侶,也不宜公然如此親近,讓古板的他怎麽看怎麽奇怪。

「咳!」他清咳了一聲,「殿下,手……」

羅鋒暗自用肘頂了他一下,插口道:「殿下,外面是怎麽回事?喬姑娘又提供了什麽妙計嗎?」

濮陽寒唇角微揚,笑意幾不可見。「方才宜城大軍都殺出去被你們牽制住,我的軍隊恰好趁隙大舉進城,依喬巧的計謀,我們只要喊喊屠城,不就成功的把宜城的人都趕到梧城了嗎?」

「趕到梧城是為了……」羅鋒腦袋一轉,「啊!我明白了!到時候我們只要混進去,梧城的城墻便如同無物,而且他們分不清難民及我們的兵,混亂的情況對我們太有利了!」

濮陽寒點點頭,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

然而一旁那個李齊,仍糾結在某個點上,還是忍不住開口,「那個,手……」

「啊!」羅鋒偷踩了他腳一下,連忙叫一聲轉移濮陽寒及喬巧的註意力。「殿下,李齊的軍隊,傷亡恐怕近半,但我們要立刻跟上宜城的難民,該怎麽安頓他們?」

「就讓他們留在宜城,宜城馬上就要變成空城了,是最安全的地方。」濮陽寒回道。

「那我們馬上讓軍隊喬裝跟上!」羅鋒拉了拉李齊。「走了!動作要快。」

「可是,你沒看到二皇子的手……」李齊仍處在震驚之中,還沒回神過來。

「李大人,你一直提到手,有什麽事嗎?」喬巧突然出聲,沒好氣地瞪了眼李齊,這大個子簡直是專門破壞人家好事的。

「就是殿下和你……」李齊的話還沒說完,突然慘叫了一聲,轉頭怒瞪羅鋒。

「你幹麽打我的頭?!」

羅鋒翻了一個大白眼,這一下還真不知道怎麽解釋。

「他打你的頭,是因為他比你聰明。」喬巧忍住笑意。

李齊可不服了。「我哪裏笨了……」

突然間,他看到濮陽寒有些難看的臉色,一下子明白過來,頓時知道自己也管太多了,居然管到殿下頭上,而且這堡墻裏都是自己人,殿下要和誰親近一點又怎麽了?

「我的意思是……你們的手很好……」李齊幹笑著,像是想到什麽,又舉起自己的手。「倒是我的手受傷了,嘿嘿嘿……」

「既然你受傷了,那就列為傷兵,留在宜城吧。」喬巧故意說道。

「不不不!攻梧城與平城,哪裏少得了我?」李齊連忙甩了好幾下手。「我很好我很好,不用列傷兵!」

「那就快去把事情辦好,難民都要跑光了。」濮陽寒終於出聲了,淡然的語氣,卻十足的具有威信。

羅鋒連忙抓著二楞子李齊離開了,堡墻裏又只剩濮陽寒及喬巧。

喬巧想到方才李齊的表現就想笑,忍不住打趣濮陽寒道:「你的手下都看不下去了,你還不快放手?」

濮陽寒看了看她,沈默不語,只是牽著她的手,又握得更緊了一些。

接下來的戰事,有幾乎是神機妙算的喬巧,再加上濮陽寒這名戰神般的猛將,抵達之處所向披靡,二皇子的大軍節節順利。

宜城的難民被趕到了梧城,濮陽寒等人帶著大軍也混了進去,在城裏湧入一大群難民還呈現一片混亂的時候,他們便在城內策反,然後大開城門,讓外頭其餘的大軍順利的攻城,因此梧城在短短一天之內陷落。

同樣的,「二皇子屠城三天三夜」的消息再次傳出,梧城加宜城的難民們,紛紛的往城外跑,但往南是鳳凰山,越了山之後還是二皇子的領地,這些難民不可能往南跑,宜城又已經被二皇子占領了,當然眾人更不可能千裏跋涉跑到正在戰爭的京師去,所以唯一的選擇,就是平城。

尤其宜梧兩城還是平城的南方防線,幾乎可說是攻守一體,所以比上回更多一倍以上人的難民潮,就這麽浩浩蕩蕩的湧向平城。

由於二皇子軍隊扮成難民的消息並沒有傳出去,梧城更好像是莫名其妙陷落的,所以平城在接受這些難民的時候,並沒有懷疑,反而認為把宜梧兩城與平城的民和兵都結合起來,那可以抵抗二皇子的軍容就更盛大。

可惜平城沒有善於兵法謀略的人,否則喬巧的計謀說不定還會被識破。平城在接受了難民之後,城裏陷入一片混亂,自己人常常就先打起來,當然少不了二皇子兵員喬裝的難民在其中推波助瀾。

最後平城只比梧城多撐了兩天時間,就同樣被濮陽寒攻破收覆,不過這一次他的口號卻是「降者不殺」,城裏的百姓倒是沒有像宜梧兩城那般不安,直接就投降了。

唯獨大批的平城軍員見情勢不對,便往京師的方向逃,想與攻京師的平城軍會合。當然,在平城兵敗後,攻京師的平城軍很快的回防,兩軍也幸運的遇在了一起。然而同一時間不幸的是,京軍果然按照先前的協議,在濮陽寒追擊平城軍的時候,派兵由另一面包夾,成功的大敗平城軍。

而這次造反的平城王劉勝,卻是連二皇子的面都還沒見到,就被京軍斬殺在戰場之上。

一場席卷大半個風月王朝的風波,終於就此平定,協助濮陽寒的起義軍及地方軍紛紛解散或歸順,李齊更是暫代方圓城知府鎮守南方,等著二皇子戰前許諾的那些好處,以及推行新政。

成功覆國的濮陽寒,聲望達到了新高,被恭敬的迎回京城。

回京的路上,喬巧顯得對濮陽寒十分依戀,和他坐在同一個馬車裏。濮陽寒雖是不明白她的不安,卻感受到她的撒嬌與討歡,便也放棄了騎馬,改乘馬車。

喬巧的小臉一直沒有笑容,她一下子靠在濮陽寒肩上,一下子又抓起他的大手玩,但總是顯得心事重重,讓濮陽寒有些啼笑皆非。

「戰事已經結束,你可是戰功赫赫,回京師之後,說不定你還有豐厚的賞賜,你該高興才是。」濮陽寒看著她緊握著他的手。

但喬巧仍是笑不出來,反而更是一副煩躁的模樣說道:「我靜不下來,我覺得這次戰事……很多事,都太奇怪了。」

「怎麽說?」濮陽寒沒有她想得那麽多,風月王朝逃過一劫,他現在全心都放在即將賦予他的重責大任,卻是沒想過這次戰事還有什麽蹊蹺。

「我們在平城及宜梧兩城遇到的龐大軍隊,還有鳳凰山的伏擊,簡直就是針對我們精心設計的一個陷阱,而現在還不知道京裏的內奸究竟是誰。」這件事就像個沈沈的紙鎮,壓在她心裏。

「此事丞相已經知道了,他會調查清楚。」濮陽寒安撫著她。

「丞相……」她搖了搖頭,先不說這件事有多難調查,如果丞相就是那個內奸呢?雖然丞相在戰爭初起時展現了對王朝的絕對忠誠,他的準女婿更是濮陽寒,完全沒有必要陷害他。然而她會一直鉆牛角尖,卻不是沒有原因的。

「你有沒有想過,平城王在戰場上被斬殺這件事十分可疑?我去打聽過了,其實平城王在兵敗之時已經投降,明明可以將他捉起來再交由朝廷處置,為什麽直接殺了?是否是怕他透露什麽?」

濮陽寒眉頭微皺,但他仍寧可相信是她多心了,於是說道:「平城王死有餘辜,或許當初殺死他的將領太過悲憤也說不定,畢竟他造成了京軍及百姓極大的傷亡。」

喬巧知道,濮陽寒不願去懷疑已然有重大死傷的京軍,或是朝廷裏始終站在風月王朝這邊的任何一個人,他們已經為國犧牲奉獻至此,還要被懷疑的話,確實太過無理了。但是她不是風月王朝、甚至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所以她能看得更客觀。

「可是有一件事,你應該還不知道。」喬巧嘆了口氣。「其實在看到梧城藏著大批軍隊以逸待勞的時候,我就知道京中必有內奸,為了避免京軍與我們無法適時配合,我請羅護衛用他的方式,另外聯絡皇上,請皇上務必親自關心戰事。」

她看著他,神情無比認真。「這次京軍能夠在平城軍回防時,適時與我們夾擊平城軍,是皇上的手諭派兵,而不是丞相派的兵!這件事在戰後,我特地去向京軍統領求證過,確實如此。」

或許接下來的話是誅心之語,但為了他,也為了她自己,她不得不說。「如果我當初沒有請羅護衛去向皇上求援,丞相又沒有發下命令,京軍還會來嗎?」

濮陽寒的臉色漸漸沈了,也深思起她所說的事,然而她的猜測畢竟只是猜測,並沒有辦法證明誰有罪、誰是內奸。身為二皇子,而且還是未來的太子,在沒有真憑實據之前,他並不適合去質疑任何人。

「或許因為我的關系,你對丞相的心結太深了……」他深深看著她。「但我相信丞相是忠於王朝的,否則他沒必要打這場必輸的仗。」

喬巧聞言,不免有些灰心,或許她對向光儒真有些芥蒂,但公歸公私歸私,她並不是公私不分的人。她向他說的是她的懷疑,而這些疑點嚴重起來甚至有可能動搖國本,但他卻將之歸於是她在意向於嬌,女性情結作祟。

「我該說的都已經說了,聽不聽在你。」她嘆了一口氣,慢慢放開了他的手,不再多言。

她的目光望向了馬車外,不知道是不是在看風景,但肯定不是在看他,濮陽寒知道她不高興了,但他不想再提起這件事,讓她牛角尖越鉆越深,所以亦是沈默不語。

一道莫名的鴻溝,似乎在這個時候,悄悄的橫亙在兩人之間。

濮陽寒回到京師的第一天,皇帝便冊立他為太子,隔天便進行了立太子大典。

大典之後,便是戰事大捷的慶功宴,所有在護國戰役上有功的人,都到了金鑾殿之中,連喬巧也不例外。為此,她還得穿上宮女為她準備的繁覆宮裝,梳妝打扮一番,才能入殿。

以喬巧的個性,還是喜歡穿得輕便一些,不過她不是沒見過大場面,知道這時候不能太隨意,也只能無奈配合。然而轉念一想,她今日應該會見到向於嬌,打扮後的喬巧艷光四射,傾國傾城,這也算是穿上了戰袍,讓她不會因為平民的背景而遜色。

隨著宮人來到了金鑾殿內,她看到了坐在龍椅上的皇帝濮陽廣,約莫天命之年的年紀,卻有些臃腫老態浮現,只是五官仍能看出他年輕時候應該也是帥哥一枚,難怪濮陽寒有如此出眾的外表。

目光往右移,便是濮陽寒的座位了,他身著太子的袞袍,束發金冠,顯得意氣風發,英挺過人。不過喬巧欣賞的目光並沒有停留太久,便漸漸黯淡了下來。

因為她看到了站在濮陽寒身邊的麗人,氣質高雅,五官秀麗,亭亭玉立的與他並立,看起來郎才女貌,應該就是向於嬌了接著官員們及有功人士開始入座,大致上依照職位高低及功勞輕重,然而直到眾人坐定,都開始上菜了,喬巧卻發現自己和一般的有功士兵被安排站在金鑾殿兩旁,如果不說,搞不好還會以為她只是個普通宮女。

喬巧水眸瞇了起來,她以為憑自己的戰功,至少也能有個座位的,想不到只能站著,她希望濮陽寒能看她一眼,至少也用眼神安撫她一下,想不到濮陽寒卻是目不斜視,像根木頭般直挺挺的坐在位子上。

她的心,有點涼。

這就是官場,就是現實,她是個百姓,是沒資格和這些大官坐在一起的。

她突然明悟過來,這或許是古代的游戲規則,比起現代還要殘酷。然而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她都覺得難以適應。

「今日系太子冊立之日,有寒兒這般英勇的太子,讓我風月王朝免於被賊人攻陷,實為我朝之福。」

濮陽廣突然朗聲說道,下方用菜的官員們全停了下來,一起拱手說:「聖上太子鴻福齊天!」

濮陽寒很是滿意的點點頭,風月王朝的百官在平城王叛變之後,投向平城王那方的全都入了獄,剩下的這一群,都是對王朝忠誠的,所以他有種天下之大、唯我獨尊的飄飄然之感。

趁著眾人興致高昂,他欣喜的宣布道:「數月前,太子與丞相之女已然訂親,今日既為立太子的大喜之日,不如就喜上加喜,朕宣布太子與向氏於下月十五正式成親,並授向氏太子正妃之位。」

「恭賀皇上、恭賀太子!」百官又是連聲慶賀,場上一片喜慶之氣。

然而在這熱鬧的畫面之中,卻有一個人始終覺得自己不屬於這裏,那些人談論的、恭喜的事,聽在她耳中卻是有如刀割一般的難受。

喬巧的腦袋一下子空了,她深深的感受到自己被孤立了起來。在場的官員將士,不乏有人知道她與二皇子的關系,卻沒有人想到她的心情,甚至於濮陽寒,皇帝都當眾宣布他要與別的女子成親了,他卻臉色木然,好像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一樣,沒有任何反駁,也沒有任何阻止,似乎這件事原本就應該發生。

喬巧的臉都白了,喉頭像是壓著什麽,讓她無法發出任何聲音,胸口的那一股氣,漲得幾乎沖破她的胸口,令她疼痛不已,可是在這樣的場合,她不能有所反應,不能有所質問。

她只是怔怔地看著濮陽寒,哪怕是他只給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就能安撫住她,可是他沒有。

濮陽廣讓太監開始宣讀這次的獎勵名單了,從濮陽寒得到了一座太子府,以及金銀古董無數,一直到羅鋒、李齊的名字都聽到了,卻始終沒有喬巧。不過此時的她已經不在意那些賞賜了,只是死死盯著濮陽寒。

「喬姑娘……」羅鋒的聲音突然在喬巧背後響起,但她沒有回頭。

羅鋒有些無奈、有些生氣,更多的卻是惋惜,惋惜像她這樣集聰明美麗於一身的女人,最後仍落得一場空的下場。

「其實你不應該怪太子殿下……很多時候,太子是身不由己的。」羅鋒特地前來,就是想替濮陽寒說幾句話,「皇上決定婚期,是今日才突發奇想,殿下也是大典前才知道,但皇上已經告訴丞相,木已成舟改變不得。殿下不是沒有和皇上提過你的事,可是皇上的意思……」他有些說不下去。

倒是喬巧知道不會有什麽好話,回應十分淡然。「你說。」

「皇上對你的身世來歷……有些意見。」羅鋒說得遲疑,像是在選擇最不傷人的說法。「比起向姑娘,你只是個平民,祖上沒有官家背景,而且,你曾經被抓入山寨,這個……那個……」

「對我的清白有損,對吧?」喬巧自嘲地一笑。「羅護衛,你知道嗎,我的幸福掌握在我自己手中,沒有人能替我決定什麽,我也不需要看任何人臉色,或是等任何人施舍感情。該爭取的,我爭取過,至於結果……」

她直視著殿上的濮陽寒,而濮陽寒也終於像感應到了她的視線,靜靜地望了過來。

「我會自己問他!」

當喬巧求見太子,她以為會被太監刁難或被護衛阻止,想不到一聽到她的名字,人人都是畢恭畢敬,迎媽祖一般將她迎進了太子書房之中。

濮陽寒一身筆挺的華衣,搭上他陽剛俊挺的外表,氣宇軒昂氣勢驚人,但誰又知道他根本不喜歡這身束縛,寧可一身布衣行走江湖。

可惜世事豈能盡如人意?他身為二皇子,如今又貴為太子,就必須要有他的擔當。

幸好,這一路以來有喬巧陪著他,一如他的小花蛇,對他死心塌地又忠貞不二。

可惜有些事,他或許要讓她失望了……濮陽寒只能收起心中的無奈,神色如常地望向疾步進門的喬巧。

他會補償她的,他或許達不到十成她所要的,但達到七成以上他還是有把握的。

在喬巧開口前,濮陽寒難得先開了口,「喬巧,你一定覺得,這次父皇的封賞很不公平吧?確實,父皇對你有些偏見,所以收回了給你的賞賜,但我……」

「這不是我的來意。」喬巧卻是聽也不聽,打斷了他的話。「我只想知道,對於皇上訂下你與向於嬌下月十五成親,你的態度如何?你又要怎麽處理我和你、向於嬌三個人之間的關系?」

濮陽寒沈吟了一下,最後長嘆了口氣。「這樁婚事,已成定局。」

喬巧臉色微白,心像被巨錘擊了一下,不由得退了一步,但美目仍是固執地望著濮陽寒,她要他的解釋。

濮陽寒已不再是那淡漠的模樣,而是神情覆雜,夾雜著凝重,愧疚與無奈。

「如今朝中丞相聲勢正旺,朝中的重臣幾乎都是丞相一派的人,若我拒婚向於嬌,必導致王朝動亂。何況,向於嬌是無辜的,丞相又是功臣,在保衛我風月王朝時立下大功,於情於理我都不能讓他丟臉,也不能傷害向於嬌。」

他說得義正辭嚴,卻像一根根針刺著她的心。在國家大義之下,她的愛顯得微不足道,這讓因為愛而追隨他的喬巧,很痛。

「你不能傷害向於嬌,所以選擇傷害我嗎?」她問,鼻頭有股酸意,卻不願示弱。

濮陽寒垂下眼瞼,眉頭緊攏,他心中的激蕩不比她小,他更是恨透了所謂的責任,但是情勢如此,他別無選擇。

「我並不愛向於嬌。」濮陽寒沈聲道,「就算向於嬌會當上太子妃,甚至是未來的皇後,也只是給向家的交代。其實向於嬌應該也知道這是一場政治聯姻,我和她不會是恩愛夫妻。」

他定定看著喬巧,像是宣誓般道:「我說過不會負你,就不會負你。雖然我無法給你皇後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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