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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心悅君兮君不知(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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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並沒有說話,只是轉身走向自己的屋子,掏出一把小鑰匙打開了那沈重老舊的楠木箱子。楚凝看她瘦弱佝僂的身子努力去擡起那箱子蓋,趕緊上前去幫了一把。

楠木箱子裏面都是些老舊的器物,這大概是以前的陪嫁品?

只見老太太探進去大半個身子,在一個角落裏面摸啊摸,摸了好半天,最後才掏出一個布包來。等到老太太將身子伸出來,坐在床邊還有幾分氣喘籲籲。

她小心翼翼的將那個布包放在了床上,又示意楚凝坐到床邊來。

看到楚凝眼中的疑惑,她也只是笑笑說:“真的是一把老骨頭咯,找個東西都喘成這樣。”

楚凝的註意力幾乎都在那個隱藏的如此之深的布包身上,這是什麽東西,竟然讓老太太如此寶貝?接下來,只見那個布包打開一層又一層,打開一層又是一層,這樣來來去去也不知道打開了多少層 ,最後只剩下一方白色的繡花手帕。

老太太端起那繡花手帕,最後揭開,只見一枚晶瑩剔透的白玉鐲子正安安靜靜的躺在絲綢手帕上面。這枚鐲子的色澤很好,要不是那中間的一截是斷掉的,用了一截有些格格不入的銀子給接上了,怕是這完整的玉鐲可以賣上個蠻好的價格。

不過老太太將這個拿出來做什麽?看她這麽寶貝的樣子,看來這個鐲子對她來說是很重要的。

“老人家,這鐲子是?”

“你把手拿出來。”老太太擡眼,一臉和藹可親的看著她,渾濁的眼眸在這一瞬間變得清明起來,裏面承載著一種說不出的美好。

“呃……”楚凝本是猶豫的,可老太太一直用種溫柔又期待的目光看著她,倒是讓她有種如果不伸手就很對不起的感覺。最後楚凝還是將手伸了過去。

可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的時候,那白玉的手鐲就莫名的套上了她的手腕。而不偏不倚的是,那尺寸剛剛好,不大不小。而且楚凝本就皮膚白皙,這白玉桌子更是顯得膚如凝脂。

老太太仔細的打量著楚凝的手,像是在看一件珍寶一樣,嘴上不住的念叨著:“好,好,真好看。我就說適合嘛,我剛看到你手的時候,就覺得肯定是適合的。”

“阿婆,你這是?”

“阿凝,這鐲子是我的嫁妝,之前的幾十年我一直戴著的。本來我是打算傳給我兒媳婦的,可那不孝的人,我才不要給她,省的糟蹋了我的鐲子。”老太太的手緊緊地握著她的手,深深地看著她的眼睛,動情的說:“你是好心人啊,要不是你和陸先生,我這把老骨頭怕是早就化作路邊白骨咯。我老太婆一窮二白的,也沒什麽好報答你們的,這個鐲子是我唯一拿得出手的東西,就送給你吧。”

一聽到這話,楚凝趕忙搖了搖頭:“不不不,這個我不能要,這實在是太貴重了。”

“這個鐲子很適合你,你就收下吧。”老太太苦笑著嘆了口氣,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幹癟的手,說:“我這都是幹癟如柴火棒似的老骨頭了,這個玉鐲也戴不起來了,一戴就要掉下來。與其這整日放在櫃子裏面不見天日,還不如由你這有緣分的人戴著。”

“可我真的不能要。”楚凝的態度依舊堅決,一直推辭著。

老太太看著她這客氣的樣子,皺緊了眉頭,顯得有幾分失落傷心,語氣也是透著難過:“我這一番好心,沒想到就這麽不領情……哎……難不成你看不上這鐲子?”

“不,不是……”楚凝看著老太太的模樣,那心裏就像是吃了酸檸檬一樣,她是最看不得老人家難受的樣子,那她心裏也會跟著難受。

可老太太像是吃準了楚凝這點,始終是難受悲傷的表情,時不時還發出自怨自艾的嘆息聲來。

楚凝瞧著她這愁眉苦臉的樣子實在是無賴,垂眸看了眼手上的玉鐲,又擡眼看了下老太太,索性一狠心,咬牙答應下來:“那好吧,我就收下了這份禮物。”

“這才對嘛。”老太太聽到她這話,表情才漸漸地的緩和,很是欣慰的打量著楚凝,語重心長的說:“孩子,這玉佩你就好好戴著,它是有靈性的,它會保佑你的。”

楚凝勾了勾唇角,心底還是覺得很不好意思,出聲道:“阿婆,真的謝謝你,非常謝謝你。”

“不要客氣了,阿凝。”雖然只有短短兩天不到的相處,但是老太太對這一對年輕人是十分的喜愛。

聽到門口傳來車子的聲音,楚凝知道是陸忱回來了。

她站起身來,正準備離開。

阿婆看著她,頗有幾分意味深長的說:“阿凝,跟阿婆說實話,你跟那位陸先生真的一點關系都沒有嗎?”

“我……”

“你應該是喜歡他的吧?”老太太一副了然於胸的模樣,那眼底迸出的兩道銳利光芒,讓楚凝都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她的腦袋更是亂了,任何問題都回答不出來。

老太太看著她窘迫的樣子,心底也猜到幾分。

正在她打算繼續追問下去的時候,門口傳來了幾聲喇叭聲——見遲遲沒有人出門,他大概等的有幾分不耐煩了。

楚凝聽到這喇叭聲倒是覺得心中一松,像是找了個借口,她看著老太太:“阿婆,我們出去吧,他等的有些急了。”

老太太怎麽會看不出她的逃避,好歹也是活了這麽多年,什麽事情沒見過。不過年輕人的事情,她說也說不上話,便不再多說。

陸忱的車子有些臟了,車身上站著斑斑點點的泥水,就像是他那件怎麽洗也洗不幹凈的襯衣。

“阿婆,你好好保重身子,我們先走了。”楚凝看著眼前這位淳樸瘦弱的老人,心底到底還是放不下。人的感情真是古怪,不過才認識兩天,可彼此的牽絆卻是那樣的深。

她的心裏是真的舍不得。

當車子開出有一段距離的時候,楚凝從後視鏡依舊可以看到老人的身影。她是那樣的瘦弱,車子越開越遠,她的身影也一點一點的變的小小的,最後成了一個點,在視線中消失不見……

雨在這期間,悄悄地飄了下來,似乎是專門為了渲染著離別的氛圍似的。

楚凝看著車窗上凝結的雨水,不由得勾了勾唇角,看來這雨來的倒是挺應景的。

她的手放在了戴著手鐲的左手上,那白玉冰冰涼涼的溫暖透過肌膚,沁入血液一樣。楚凝的手指摩挲著那玉鐲子,不由得出了神,思緒飛的老遠老遠。

望著眼前某處,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直到耳畔響起一聲呼喚,才將她從太空之中拉了回來。

“你在想什麽?”陸忱有點擔憂的看著她,沈聲道:“你發呆的頻率似乎高了些,這樣不好。”

“為什麽不好?”

“聽說阿茲海默癥的癥狀之一就是經常發呆,註意力不集中。”

楚凝瞪大了眼,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樣子,一時間分不清他說的到底是真的,還只是他隨口編著來嚇她的。最後,她還是小聲的嘟囔著說了句:“胡說八道。”

“前面有個陶瓷廠,你要不要進去看看?”他看了一眼楚凝,征詢著她的意見:“來了一次景德鎮,雖然別的什麽都沒玩到,但親自燒個瓷器,也不算白來。”

“還可以自己燒瓷器?”楚凝有些吃驚,竟然還有這種操作?

陸忱淡淡的掃了她一眼,似乎覺得她有幾分少見多怪,輕聲道:“只要給錢,自然可以。”

楚凝聽到可以自己燒制瓷器,自然也來了興趣。正如陸忱說的那樣,她這次可是專門出來旅行的,現在卻是哪裏都沒有去成,未免有點可惜。但是如果能夠親手燒制一個瓷器出來,那也是蠻有意義的。

想到這裏,她朝著陸忱說:“那我們去那裏看看吧,我想自己燒個瓷器。”

對於她口中說出的“我們”這個詞語,陸忱的嘴角勾了勾,心情似乎變得不錯,應道:“好。”

車子繼續朝著前面開了五分鐘左右,駛入一個大大的停車場,找好停車位後,兩人便從車子上面下來。

在車上坐了快一個小時,楚凝覺得腰背有點酸疼,不由得張開雙臂伸了個懶腰,隨口問了一句:“我們這離市區還有多遠?”

她自己都渾然沒有察覺到,此刻她在陸忱面前的狀態是從未有過的放松。遠遠沒有之前的緊張和無措感覺。

這種潛移默化的變化,似乎還不錯。

“還有二十分鐘的距離,不遠。”陸忱看了一眼地圖,又看向正活動著筋骨的楚凝:“你什麽時候的飛機?”

“今天晚上十點鐘的。”

“有點晚了,我幫你改簽吧。”

楚凝一楞,看了眼手表,現在才不到三點而已,按理說完全是可以趕到機場的。她毫不猶豫的否定:“不用改簽了,就這個飛機挺好,正好晚上回去睡一覺,明天起床上班。”

“那樣多趕。”

“反正我不覺得。”楚凝聳了聳肩膀,輕聲道:“再說了,我也只有三天假,明天就該回去了。”

見楚凝堅持,陸忱也不再多說,不過兩人在朝著陶瓷廠走的路上,他發了條短信給助理:“明天的機票改成今晚十點左右的那趟。”

既然她不肯改簽,那他來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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