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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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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一片狼藉之中的獨角青龍聽著金月狂風絲毫沒給他留情面的狂笑, 一臉不敢置信,那頭臭貓, 自己難道不是和他一起生活了萬年的同族?不是同為聖獸之一的同伴?看到自己出醜他就這麽高興?更讓獨角青龍不敢置信的是,他居然被一頭幼崽當頭給了一爪子, 這一爪子落在他頭上時, 他根本完全沒反應過來, 這根本不可能,他怎麽會沒反應過來?

他堂堂五聖獸之一的青龍,居然躲不開幼崽的爪子?

以後,沒臉見妖了!

獨角青龍捂著臉,咬牙切齒:今天他不把那敢虎口拔牙……不對,是往龍頭落爪的小崽子收拾得虎毛掉光, 他以後就不出門了。

惱羞成怒的獨角青龍收起了所有的不以為然與輕敵之念,更因羞恥將此前還有的留手念頭丟到了九霄雲外。

今天,他一定要狠狠收拾這頭老虎崽子, 至於金月狂風會不會心疼, 呵, 那頭臭貓方才可是笑得很開心呢。

“小崽子,你是欠收拾!”

隨著一聲怒氣沖天的怒嘯, 獨角青龍騰空而起, 在這個過程,他的身體不斷狂漲,直漲至一千公裏長才終於不再變化,完全恢覆了原形如同流動的江河一樣在高空盤旋飛舞的獨角青龍, 幾乎遮敝了整個聖地的天空。

原本看起來體形龐大的老虎在這樣一條咆哮怒吼著的江河面前,顯得那麽弱小,可憐,無助。

“老東西丟了臉,惱羞成怒了。”金月狂風低罵著,兩只虎目圓瞪,緊張地盯著被飛騰的獨角青龍圈在中間的自家小老虎,準備一有不對就沖上去把小孫孫救回來。

至於小老虎能打敗老青龍這樣的美夢金月狂風就不做了,畢竟,一頭活過萬載歲月、自無數生死場走過才得享青龍之名的存在與僅僅百多歲的小老虎,這兩者的實力放在一起完全沒有可比性,哪怕這頭小老虎跟著一個遠古神魔的老祖宗歷練了幾年,這樣的可能金月狂風也完全不曾設想。

高空之上,小老虎的身形一動不動,神魂之力卻緊盯著圍住他不停轉動的獨角青龍一瞬不瞬,同時他的神魂與玄月的緊緊聯結在一起,兩個神皇境神魂疊加發力的效果,小老虎方才已經試過了,果然不負他的期望,不,更準確的說,應該是超出預期。

將玄月置於口中,小老虎最初的目的是為了保護玄月,可是當玄月主動與他聯結,並在長嘯時一齊合力給了老長蟲一下後,老長蟲呆滯的瞬間自然便被小老虎神皇境的神魂察覺並迅速做出了反應,當頭給了老長蟲一爪子,將他像蒼蠅一樣拍回了地面,不過,這出其不意的一擊後,小老虎清楚,惱羞的老長蟲一定不會善罷幹休。

接下來的攻擊一定會無比淩厲,不過,自剛才一爪得到強大信心的小老虎完全無懼,因為,老長蟲只有一個人,而他,卻有月月幫忙。

看著老長蟲越圈越小的空間,小老虎繃緊了身體。

“月月。”

“嗯。”

“要開始了。”

“好。”

在已能掀起神魂風暴的神皇境的一人一虎面前,經歷了萬載歲月的獨角青龍在不了解他們底細的情況下一不小心吃了一個悶虧,這雖然有些出乎人意料,但並不證明什麽,可是接下來的一場龍爭虎鬥,則讓地面的仰頭觀望的四聖獸看傻了眼。

高空上,獨角青龍長長的軀體一圈又一圈的盤繞著身體,憑借自己所具有的壓倒性優勢的體型,將兩只幼崽活動的空間越壓越窄,直至一人一虎身周再無空隙,完全被獨角青龍盤繞的身軀限制在其中,絞擰的龍軀也已經與小老虎直接接觸到了。

就在那一瞬,小老虎的神魂瞬間緊繃,同時大吼:就是現在。

神魂的交流超越一切語言,一人一虎的神魂之力沒有一絲間隙地完全合二為一,自老虎的眉心沖出,蠻橫地沖入獨角青龍的眉心,化為長鞭,重重抽在獨角青龍識海之中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神魂之上。

神魂劇痛,獨角青龍差點慘叫出聲,那一瞬間,他的神魂完全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權,龐大龍軀絞擰的動作立時僵住,被圍困在中間的小老虎見機沖著僵住的龍身就是重重一爪,借著這一爪之力飛速飛身而出,脫出了獨角青龍的絕殺之局。

讓地面的四聖獸看傻眼的便是在這樣已取得絕對勝利的時刻,獨角青龍居然會走神。

走神了。

戰鬥中走神,不是找死是什麽。

萬載歲月,經過了不知道多少殘酷生死戰的獨角青龍會在與敵戰鬥時走神?這話說出來別說四聖獸不信,就是全妖族祖界的生靈也沒有一個會信啊。

可是,就是這樣荒謬的事實卻真真切切發生在四聖獸眼前——獨角青龍走神了,本來已完全被他困住的小老虎就這樣脫出了獨角青龍的第一個殺招——困殺。

難道,這頭老長蟲無恥得不僅以大欺小,還想通過圍而不殺的手段戲耍、羞辱小老虎?

想到小老虎會在老長蟲一次又一次的羞辱中漸漸連反抗的勇氣也會失去,金月狂風的臉頓時陰沈了下來,若小老虎過不了這一關,在心理留下了陰影,以後的成長就永遠也無法越他們。

只是,要出手嗎?

小老虎方才給老長蟲那當頭一爪可全沒給老長蟲留面子,那種羞辱,可遠超老長蟲現在帶給他的……可如果放任老長蟲欺辱自家小老虎,萬一毀了小老虎勇往直前的心境,那小老虎就真沒什麽未來了……要是小老虎毀了,金月狂風在心底狠狠發誓,他不會放過老長蟲家的小長蟲。

金月狂風腦子裏各種想法電轉,身下的一只爪子焦躁地刨著腳下的土地,陪在一旁的三聖獸同時心頭一凜,這頭老虎,動殺機了。

只希望,老長蟲不要做得太過分吧。

四聖獸再一次,齊齊擡頭看向高空。

而後,四聖獸就那樣擡著頭,張著嘴,頭再也沒低下,嘴也再沒合上。

一次而後,又一次,天空中獨角青龍的絕殺,總是一次又一次在最後關頭停滯,放走那只小虎崽,還由著小虎崽在逃離時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或大或小,或沈或淺的傷口,鮮紅的龍血自天空灑落,澆濕了聖內狼藉的地面,無數生活在泥土裏幸存下來的小動物被自天而落的龍血砸中,在楞了一下後,都瘋狂地開始吞噬那帶著強大妖力的龍血,獨角青龍的軀體太龐大,那些鮮血於一千公裏長的龍軀所有的龍血不過如江河之中的幾桶水,可於這些泥土中的生靈,卻是無邊盛筵,老天恩賜。

四聖獸無人關心龍血的歸處,他們正呆呆看著獨角青龍詭異的行為,明明是帶給他羞辱的幼崽,他也明明放了話,要教訓幼崽,可是,他的行動卻與他放出的話背道而行,因為自交手開始,老長蟲就沒舍得碰一下小虎崽——真的連根兒毛都沒碰落啊!

“老長蟲甚時候這麽愛護幼崽了?明明能一招解決,偏偏就是不下手,就知道揚著手嚇唬幼崽,巴掌卻就是不落在幼崽身上。”蛇尾麒麟仰望的臉上全是納悶。

“莫非是他是顧念與虎爺萬載的交情?”金月狂風擡起前爪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脖子,這倒顯得他方才嘲笑老朋友的行為太過無恥了:“先前倒錯怪他了,還以為他找著機會想欺負我家小老虎呢。”

小老虎生性桀驁,自小沒少在嘴上惹老長蟲生氣,上一次小老虎的同伴會第一次見面就被老長蟲欺負,就是被老長蟲遷怒的,因為小老虎有他護著,老長蟲不好做過火,可小老虎的同伴是人類,他卻不好胳膊肘往外拐,只能眼看著小老虎的同伴被欺負,看著小老虎氣紅了眼惱得失去了理智咬了老長蟲一口。

這一次,小老虎又給了老長蟲一爪子,他還以為老長蟲要怎麽著小老虎呢,沒想到,這老長蟲今兒居然轉了性,一直沒對著小老虎下狠手,而只是嚇唬他……以後,他是不是應該對老長蟲好點?

“呵,”紅鸞突然發出一聲冷笑,打斷了金月狂風的思慮,他不解地轉頭看向紅鸞:“小紅,怎麽了?”

白了完全不在狀況的金月狂風一眼,紅鸞撇了撇嘴,連續看了十次的攻擊瞬停,細心的她終於看出了一點門道:“哪是老長蟲顧忘交情,他不過是被壓打著打,完全無力回手罷了。”

“什麽?”金月狂風撓癢的爪子一僵,擡起頭,一臉不敢置信緊盯著天空的一龍一虎:“老長蟲無力回手?不是我家小老虎無力回手嗎?”

玄龜轉了轉墨黑的眸子,同時驚嘆:“紅鸞說得沒錯,老長蟲今兒可是有難了。”

天空中,連續硬扛過十幾次神魂攻擊的獨角青龍只覺頭重腳輕,頭暈眼花,原本強大的軀體在此時,已成為了拖累,他一邊飛快後退,一邊努力快速地縮小身形,努力拉開與小老虎之間的距離,他不相信,如果離得天遠地遠後,這莫名其妙擁有了超乎想象的能攻擊神魂力量的虎崽,還能攻擊到他的神魂。

看著飛快拉開距離,直到與他至少隔開了有一千公裏遠才停了下來、身形還縮小得只有一米長的獨角青龍,老虎不屑地扯了扯嘴角,老東西,以為離得遠就拿他沒辦法了。

“嗷嗚!”

威震長空的嘯聲中,一枚石環自虎口脫出,在五聖獸與無數妖獸的註目下,瞬間出現在一千公裏外獨角青龍眼前。

碰!

石環重重砸在獨角青龍額頭,一個大包出現在獨角青龍的額頭,一米長的青龍此時看起來如同長了兩只角。

石環砸了獨角青龍一下就被小老虎飛快收了回去,而被迎頭重重落下的巨大力量砸在頭上的獨角青龍則再一次失去平衡,頂著頭痛欲裂的龍頭從空中掉了下去,嗤一聲砸穿了地面,落入了不知多深的地底。

嘶!

四聲長長的倒吸涼氣的聲音響起,四聖獸面面相覷,老長蟲就這樣敗了?

那可是實力與他們比肩的獨角青龍,妖族祖界五大聖獸之一。

以後,他們這五聖獸之名的份量,是不是也要因為今日這一戰而被人看輕了?

可是,那痛歐老長蟲的是他金月虎族的小虎崽啊?看著天空得意地抖擻全身毛發的小老虎,金月狂風目光狂閃,這是不是表示他金月虎家族的崽子比老長蟲家族的崽子更強。

不說其它,哪怕只是金月小乖這一只小虎崽比老長蟲家的眾多小長蟲強,他金月狂風也倍兒有面子啊。

哈哈,以後看那長老長蟲還有什麽臉在自己面前自誇,他可是被自家小老虎按在地上摩擦過的呢。

沒搭理完全陷入了臆想之中嘴都笑歪了的金月狂風,紅光一閃間紅鸞的身影出現在了獨角青龍掉落的地方。

將頭小心探向一條約莫一米長的長條形深洞,紅鸞自尖喙裏輕輕吐出一點紅點,操探著小紅點努力順著狹窄垂直的空間向下探尋,想找到不知被砸到地底多深處的獨角青龍,好在,她沒白費功夫,在紅點飛行了至少百裏後,終於找到了在微弱的一點光線下趴在地底一動也不肯動彈的獨角青龍。

嗤!

紅點之中傳出的紅鸞忍俊不禁的噴笑,聲音不比一只小貓打噴嚏的聲音大多少,卻驚得地底趴伏不動的獨角青龍下意識就想逃,他此時無比希望自己能往地下再鉆一鉆,逃到紅點看不到的地方。

可惜,紅鸞卻根本不給獨角青龍機會。

“老長蟲,趕緊上來,裝什麽死,我不相信兩只幼崽還真能傷著你。”

沒搭理紅點裏傳出的輕嗔,頭痛的獨角青龍此時連翻白眼的力氣都沒有,他倒想嗆紅鸞兩聲,可是因為神魂上經歷的慘烈碰撞,他這會痛得已經連吱一聲的力氣都沒了。

此時的獨角青龍識海內,一條被抽打得全身腫脹的迷你小龍,奄奄一息地懸在識海上空,一動不敢動,那就是被玄月與老虎一起欺負了的獨角青龍的神魂,如果有人能看到迷你小龍身上的十幾條血痕,就能想象到,此時的獨角青龍到底有多痛——那可是神魂,神魂經歷的疼痛,可是比肉身激烈了不知道多少萬倍,獨角青龍此時沒慘叫出聲,已經是很能忍耐了。

紅鸞又在地面上奚落了獨角青龍幾句,見他還是躺在坑底一動不動,便知道老長蟲是打算一直躺在地底躲羞,沒有辦法,只能無趣地轉身回到三聖獸身邊,將獨角青龍的現狀告訴了他們。

“身上沒什麽傷,估摸是沒臉出來見人,賴在那裏裝聾呢。”

身上沒傷,那傷的就是神魂了。

都是人老精鬼老靈的萬年老妖怪,紅鸞話裏的意思,其餘三聖獸自然聽了出來,不過,就是不知道老長蟲的神魂傷得到底有多重。

自空中落下的玄月與老虎正聽到紅鸞的話,兩人相視一笑,卻齊齊閉緊了嘴,誰也沒打算把虐打獨角青龍神魂的事透露出來。

五聖獸是妖族祖界的擎天巨柱,若讓另四獸知道他們的作為,說不準就要惱了,還是現在這樣好,就讓四聖獸認為獨角青龍不肯從地底出來是因為羞愧,而不是因為神魂受創吧。

一直不怎麽吭聲的玄龜意味深長地看了兩只幼崽一眼,那眸中的明瞭看得老虎的心頭一緊,不過,到底因為出了多年惡氣,老虎也不在意,他們這也是師出有名,就算老龜真的看出點什麽,他也不怕。

小老虎與玄月跟人打架時,辟的身影出現在了一片無垠的宇宙之中。

浩瀚深?的宇宙中,有無數星球運轉,在光光點點無數運轉著的星球形成的帶狀星河的中心,有一尊人形星體。

遠遠看那星河與人形星體,便如無數螢火蟲圍繞著一個閉眼斜躺休憩的人類不停地飛翔繞動,只是,這點點螢火,卻是星球,而那體憩的人類,更是一顆超乎想象的無比巨大的人形星體。

讓人不自覺將人形星體和人類聯系到一起的,是星體胸部處肉眼可見地在一上一下地起伏著,如同沈睡的人在一呼一吸,只是,這呼吸極其緩慢,其間隔至少以年計。

人形星體的呼吸牽動了無數圍繞在他身邊的較小星體的運動軌跡,如同一只無形的手,拉扯推動這些小星體,在人形星體的頭部形成一個完美的圓形護罩,護衛著人形星體,替他擋住了無數自宇宙深處運行而來的殞石,幾無遺漏。

辟就那樣站在黑暗的虛空中,沈迷於人形星體的呼吸,漠然看著無數殞石與眾多小型星體撞擊在一起,激起無數璀璨煙花,在宇宙綻放出無比華美的光芒,照亮沈寂的宇宙空間。

呼!

吸!

呼!

吸!

……

隨著人形星體呼吸的辟忘了時間,忘了自己出現在這裏的目的,忘了曾經的過往,不記得九界,甚至連自己似乎也忘了。

不知多久,不知道過了多少年,沈睡的人形星體突然一震。

人形星體身體一震的同時,虛空中的辟同時一震,他清楚地看到,人形星體的頭部,一雙眼睛睜了開來,同時,星體身側,一條手臂擡起,自腰側拔出一塊棱形殞石。

人形星體不是星,那真的是一個人!

一個巨大的人,一個能吸引無數星辰環繞運轉的人!

這個人的身體被棱形殞石洞穿了!

這個認知,讓辟大急,他撲了上去,想要看看人形星體的傷口,可是那明明看著不遠的距離,卻任憑他用盡了辦法地飛形、瞬移、甚至直接撕裂空間走捷徑,也無法縮短一分一毫。

辟急得雙目赤紅,卻無力改變自己與人形星體的距離,明明近在咫尺,卻如天涯。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惶急驚恐,他也沒去想自己為什麽會驚惶不安如臨末世,他只知道巨人不能受傷,他要去看看巨人,如果能把傷口治好,那就沒什麽比那更好的事了。

辟卻本能地想要跨越空間,到達巨人的身邊,可是,第一次,空間成了他的障礙。

辟自出生,空間距離於他便從來不是問題,可是,在這一刻,辟突然體會到了蒼界眾生對於空間距離的無奈與無力,那是一種永遠無法突破的枷鎖,是將所有生命束縛在泥土上的腳鐐,讓他們仰望星空,卻永生無法到達。

絕望充斥在辟的腦海,他幾乎完全就要失去理智時,遠處那人形星體再一次動了。

辟猛然停下瘋狂跑動的腳步,怔怔看著遠處的人形星體——人形星體毫不在意地捏碎了手中的殞石,翻了個身,再次闔眼睡了過去。

幽深寂寥的宇宙,沈寂得沒有一點動靜,即使星河中那巨大的人形星體翻身時撞開了幾顆圍繞在他身旁的星體,宇宙裏仍然沒有聲音傳出。

沒有空氣的宇宙,無法傳遞聲音。但那閃著光的遠遠近近的點點星體,那由無數星體組成的美麗星河,卻讓沈寂的宇宙顯得那麽鮮活。

數不清的星體裏,最顯眼的,仍然是那尊懸浮在宇宙中的人形星體,相比於那些最大不過黃豆大的星體,體積卻如同一個成年男人的人形星體,是這整片宇宙的中心星空中,圍繞人形星體運轉的小型星體仍然圍繞著人形星體在自身的軌道上運轉著。

黑暗的宇宙裏,辟已經失去了意識。

辟再睜開眼時,發現自己不再是身處黑暗的宇宙,而是出現在一片有著溫暖的白色微光的世界裏。

“醒了?”

一個響徹天地的聲音打斷了辟對人形星體的回憶,他猛地擡起頭,一個頂天立地的巨人身影頓時占滿了他所有的視線。

一襲與蒼界所有修士沒有任何分別的修士袍包裹著巨人,巨人低下頭看著辟,低聲自語:“看來是醒了。”

不再去看那幾乎完全占據了整片天空的頭顱,辟低下頭,飛快打量自己身處之地,才發現自己居然坐在巨人的掌中。

辟曾經無數次以原形將九界生靈捧在掌心,而後低頭查看,如今,他居然也如同螻蟻一樣身處巨人掌心,任憑其查看。心底升起的微妙錯位感讓辟失神了片刻,直到巨人的聲音再次傳入耳中,辟很快打起精神仰頭看著那巨人。

“孩子,你看過我受傷時的記憶,當知道那侵入我體內的異種物質便是那棱形星體上所攜帶,因為力有未逮,我分不出心思來處理那異種物質,需要你幫我將他們清除幹凈,如此,我腰間的傷口才能徹底痊愈。”

“你……”辟張開口,疑惑地吐出一個音,又很快閉上嘴。

看著這樣的辟,巨人輕笑了一聲:“你想問我是誰?其實你心裏已經有答案了,我是你的父親,我是九界,九界俱在我體內。”

遠古神魔的父親?!

納九界於體內的巨人!

辟原本應該驚訝的,可是,這一刻,這一句話,卻如一把刀,破開了環繞著他的層層迷障,解開了無數的疑惑,那自天而降的殞石,那破空而去的八位兄長,無法突破的空間距離,那宇宙中受傷的人形星體與混沌空間裏得到的來自異種生靈的信息完美印證……利刃破開了眼前世界的迷障,讓辟看到了一個此前從不曾想象過的天地。

“為什麽你力有未逮?”辟追問:“湮焱的存在已經威脅到了你的生命,還有什麽比這更重要?”

看著辟臉上的急怒之色,巨人臉上泛起笑意:“我蘊星族人每隔一段時間便需要停下腳步休息,以恢覆蘊養星辰的過程中消耗的體力,被棱形殞石擊傷時,我剛入睡不久,因為太困,沒來得及分出心神處理這殞石上所攜帶的異種物質,我以為他不會傷到我體內的生靈,沒想到等我睡了一段時間恢覆一些體力後,才發現我體內的先天生靈已經只剩下你了……”

“不,不只有我。”辟飛快打斷蘊星族人的話,“我還有八位兄長,他們當年走出了蒼界,應該還在你體內某個地方。”

巨人的眼中也染上了笑意,“啊,你說的那八個先天生靈,他們已經不在我體內了。”

辟的心一驚。

“他們現在都在我傷口外幫我處理傷口呢。”

巨人說一半留一半明顯想逗弄他發急發怒的惡趣味,讓辟的嘴角狠狠抽了抽。

“你不是能蘊養星辰?為什麽還會被星辰的碎塊所傷?”連星辰也能蘊養的存在,具有的是何等偉力,辟完全無法想象,只是,只要想起那條星河,那星河中的巨人,再想起自己走過的浩瀚的九界,而這樣的九界卻全都是這蘊星族人體內的一部分,經過了這一切,辟覺得,這世間,再不會有什麽值得他驚嘆,讓他意外。

“最初的星辰,如同樹種,種下後,它會長大,而後開花結果。” 巨人輕聲解說:“只是,星辰開一次花,結一次果,到果實脫落,便是一個物種的誕生與滅亡,下次一開花結出的果,就是另一個物種……無數次開花結果後,星辰耗盡了自己的生命力,就會殞滅,崩毀成為星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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