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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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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梁愛侶名喚平安, 姓祈——祈平安。

平安一降生, 產房渾濁的空氣便為之一清;一啼哭,純凈的靈氣就自室外蜂湧而入,圍繞盤旋在她周圍,室內靈氣濃度飛快增長至室外濃度的一倍。

啼哭聲中, 某種無法形容的馨香自孩童口中溢出, 彌漫整個產房, 但凡吸入了馨香之氣的人精神齊齊為之一振……

種種異象,驚得產婆僵直了手腳, 因為她很清楚,但凡天資卓越的孩童降生, 總會有種種異象, 只是, 於所在家族而言,產下這類孩童卻並非是福,而很可能是禍事的開始,而為了消彌禍端, 產婆總是首先被滅口的。

產婆的顧慮確實有理,為防消息外洩,產婆一家立即被祈家禁錮,好在未曾丟了性命, 大幸的產婆與當時產房中所有人立下魂誓,誓不外洩平安先天靈體之事,否則靈體即刻消散。

所謂先天靈體, 即孩童完美保留了在母體內的先天之氣,未被後天之氣侵襲,這類靈體僅次於純靈體,還有一個其餘靈體無法比擬的優勢,但凡有人與之雙修,修煉必事半功倍。

祈家在真靈界屬於中等修真世家,上面尚有許多高等修真世家與大宗門淩駕,為保下平安,祈父祈母從不讓她現於人前,只與人言孩子先天體弱,需要長年靜養,又千挑萬選,為她選了世交之子劉梁為婿,準備等到女兒年滿十六即為兩人辦雙修大典。

可惜,任祈家千般算計萬種籌謀,最終也不曾抵過強權。

便是在劉梁與平安的雙修大典上,仙靈界玉海宗通過傳送通道,派人強行將平安帶走。

“……梁修為淺薄,一如螻蟻,任人宰割,保不得愛妻,為人強奪,如何不悲,怎能無恨?奈何宗門中,上至父親,下至仆役,人人都只道梁天生福運,因平安而得了上界老祖獎賞……”

劉梁說到悲憤處,目眥欲裂,眼角滲血,他仰頭望天,慘然恨訴:“賣妻得榮,是福運?梁只覺罪孽深重!只要想到平安會被采補,被欺淩,梁五內如焚,痛徹心肺,只恨無力顛覆這天地,洗凈這汙濁世界。”

憤然起身,劉梁乾指向天,仰天長嘯:“天地無秩序,無邊靈界,早無正氣,怨氣戾氣四溢,滅亡只在早晚,何人能救!又有何拯救的價值?”

“如今,他們又將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一個女人的身上。”劉梁猛然低頭,看向坐中玄衣鳳袍的女子,大聲狂笑:“這座中,所有的人,都視你為犧牲,只想將你獻祭,以換來真靈界的重生,你,可願意?”

看著一身怨氣,卻目含悲憫看向他的劉梁,玄月眸底閃過一道金色暗光,她沖著劉梁輕輕笑了笑,轉頭看向周遭。

紫極臺中央之人,聽憑劉梁狂語,卻無一人阻止,見到玄月望來,眾人表現不一而足,有低垂眉眼,有輕輕搖頭,有唇含苦笑,有持杯續飲,有眸含同情……唯不見有人驚詫。

看向周圍圍坐的人,玄月眸光閃了閃,自懷內掏出一枚玉符遞給劉梁,“今日得見,便是緣份,送你一枚玉符,聊表心意。”

目光掃過周遭,玄月輕笑:“一界若要傾覆,絕非某一人能救,若要救,便需找到根本問題,真靈界俊傑遍布,近萬年來,想來早已找到了根源吧。”

看著玄月滿含深意的目光,成康帝柴詢嘆了一口氣,搖頭苦笑:“尊者所言甚是。”

又看向劉梁,“尊者來自仙靈界,豈會不知,獻祭太古純靈不可能救得靈界,你憤世嫉俗,神智迷亂,世所共知,你之胡言,尊者豈會當真。”

言罷,也不等劉梁回話,轉頭一臉歉意看向玄月:“靈修被上界召喚,真靈界確有心存憤懣如劉梁者,但是,朕保證,並非人人如此,大部分真靈仍然視被上界召喚為榮耀,尊者請萬勿誤會我真靈界眾靈修之誠心……”

“榮耀!”

劉梁大聲嗤笑,“靠出賣親友而得到好處是榮耀?陛下,你不覺羞恥嗎?”

柴詢目光陡然轉冷,臉上一黑,回頭沈聲吩咐身側的禦寇,“將這無有章法的狂徒逐出宴會。”

一身金甲的禦寇應聲大步走到劉梁跟前,劉梁奮力掙紮,卻於事無補,被禦寇一把擒住,飛快制住靈穴。

劉梁身體僵直,只是在座沒有人註意到,他的眼神也是楞的,坐中玄月目光掃過他手中攥著玉符的玉符,了然一笑。

唯美的笑容,喚醒了劉梁的神智,在他此時的眼中,玄月身上的柔光盡散,他清清楚楚看到了這位太古純靈絕美的真容,只是,這美麗的笑容不僅未曾令他平靜,反讓他的心生出更多的悲恨,因為他那被強帶走的妻子,同樣是一個美麗不可方物的女子,看著面前的女子,他仿如再次回到當年,面對仙靈界來人,他軟弱無力,被父親點了靈穴,口不能言,身不能動,眼睜睜看著滿眼懼怕的妻子被帶走。

這個幾乎魔楞的男人嘶聲悲嚎,看向玄月的目光幾欲化為實質:“你這傻女人,不趕緊逃,還留在這裏做什麽?”

面對悲恨交加的劉梁,玄月突然沖他眨了眨眼,目光看了看他緊握著玉符的那只手,又擡頭看了他一眼,眼中露出一絲狡黠。

被玄月眸中的狡黠所驚,劉梁頓時呆了呆——她不害怕,似乎還另有打算?

待劉梁回神還欲再言時,卻已被禦寇飛快拖出了紫極臺,扔給最外圍值守的侍衛,喝令:“將這狂徒帶下去收押。”

劉梁被侍衛押了下去,宴中只遠遠聽到他一聲比一聲悲憤的狂嘯:“靈不見靈,真不存真,只恨真純之靈無庇護,善良之靈無所依,天道,你眼瞎耳聾,早該消亡……”

春景內,玉海宗少宗主劉進滿頭大汗跌坐在地,滿目惶然恐懼,臉上不見一絲血色,他身周圍,沒有一人靠近。

紫極臺中,在靜默了片刻後,眾人很快再次恢覆了熱鬧,你勸我飲,似乎一切都不曾發生。

玄月收回看向遠處的目光,松開輕蹙的秀眉,懶懶斜倚在長案上,一手撐著下頷,一手輕撫著懷裏的老虎,眸含神秘的金光,輕輕自周圍人的臉上掃過,口中發出不為人查覺的嘆息:“血紋大網越見密集,是人為,還是受修士氣息吸引聚攏而來?”

坐玄月右手旁的宥國長公主謝清道見玄月低頭不語,身體微微前傾,輕言道,“尊者可是還在思慮那個劉梁的妄言?要說,那不過是一個一味依靠親娘,又沒能耐保住妻子,只一味怨天尤人的無能之輩,尊者很不必放在心上。”

依靠親娘?這話裏的意思劉梁的親娘身份定然不低了。

玄月回眸,正欲開口詢問,卻猛地瞪大眼,目光凝滯在謝清道身上。

玄月的臉掩映在柔光之中,謝清道不曾察覺到她眼中的異色,只是,被玄月久久凝視,卻讓她無法不在意,微微挺直了腰背,謝清道疑惑地問:“尊者有何吩咐?”

玄月不曾應聲,卻是飛快轉頭,看向周遭。

“紫氣,共有九道紫氣……”輕喃聲中,玄月站起身,目中金光暴閃,穿透了身周的柔光,飛快向著四面掃視著。

兩道淡金色光芒,自紫極臺中央射出,掃向全場,自一個一個修士的身上掃過,這種異象,驚動了宴中所有的人,人們驚異地看向那突然站起身的太古純靈,茫然不知所以。

因為玄月突然驚起而心中大悸的謝清道緊張地跟著站起身,急聲追問:“尊者你方才說什麽?”

玄月環緊了懷裏的老虎,根本顧不上回應謝清道,此時,在她的眼中,一道道顏色各異的氣,從場中一個個修士的體內被抽離,向著上空聚攏。

猛然擡頭。

紫極臺上空,一個閃著白光的巨大圓罩罩住了所有與宴中人,光罩中,修士體內溢出的氣與彌漫在天地之間的血紋交織,慢慢開始溶合,某種讓人心悸的氣息開始一點點生成。

“尊者?”

此時,不僅謝清道站了起來,紫極臺中央許多人都因為玄月的異動而站了起來,玄月目中的金光,玄月異樣的舉止,他們沒人能不在意,許多人都不自覺地便隨著她一起擡頭看向空無一物的上空。

“尊者是發現什麽了?”

“天上什麽也沒有啊。”

“尊者目含神光,自與我等不同,估摸著她真的發現什麽了?”

“金色神光……這也是太古純靈的獨門密技嗎?”

……

在場中的一片低嗡聲裏,玄月揮了揮衣袖,止住了身畔眾人的追詢,低喝:“讓我再看看。”

語罷,玄月騰身而起,懸停於空中百米高處,居高臨下四處掃看。

春夏秋冬四季盛景呈花瓣狀環繞著中央的紫極臺,形成縮小版的真靈界格局,宴□□有九道大小不一的通天紫氣柱,西大陸占了五道,另四道分別源於四個形貌與西大陸不同的修士,他們或高鼻深目,或發色相異,或眸色、膚色不同……方才宴中玄月已了解到,這四人分屬東、南、北以及中大陸。

微縮圖五片獨立的片區中,都有一片空白區域,在玄月的目中,那是五條沖天而起的血色光柱,血色光柱沖天而起,連接著虛空中的白色光罩,似支撐著那個圓形穹頂,又似將紫級臺與光罩連接在一起,血色光柱正不停溢散出血紋,與罩中的氣相結合,慢慢形成九條血色長龍。

“九龍祭靈陣!”

玄月的輕語傳入下方人群的耳中,人群中驟然傳出幾聲驚呼:“九龍祭靈陣?可是九龍煉魂祭天回魂陣!”

“據史載,九龍煉魂祭天回魂陣是以皇族血脈、氣運引動天地偉力,祭煉萬名以上修士的血肉修為,輔以七情怨戾之氣,逆轉五行,以得本源精氣修補魂魄之傷!”

“如此有傷天和的血陣不是早已失傳了嗎?”

“難道我等如今便困於此等血陣中不成?”

大宴之上,隨著幾位對陣法頗有研究的真靈界大能你一言我一語的解說,明白過來的眾多修士立時亂作了一團。

“如此,我等豈非全成了祭陣的牲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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