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馬上過來。”通完話，羅北江側頭看向正在和護士說話的何一言，晃了晃手裏的手機，嘴部做出一個“顧警官”的口型。

“我這會要趕過去，你在這等醫生，出結果以後給我打電話。”

就知道會這樣！

何一言撇開正在說話的護士，一個箭步上前，猛地一把拉住剛剛轉身的羅北江。

“出門時候誰信誓旦旦地說，這次就是天王老子給他打電話也不會再把我丟下不管了，怎麽好意思這麽快就忘了？”

“不得了！你腦子被砸了以後，記性力居然提高了。”羅北江擡手使勁打開何一言的胳膊，”可是拜托你，說話能別像個怨婦嗎？”

“要走一起走。”何一言的語氣和神情都很固執。

羅北江無奈地搖了搖頭，看向之前同何一言說話的護士，後者不但沒有因為何一言打斷說話跑開而生氣，此刻正將工作記錄夾放在嘴邊，人低著頭，渾身都在輕微地顫抖著，顯然是被羅北江同何一言之間的對話給逗笑了。

“護士，他這真沒病吧？帶出去不會危害社會吧？”羅北江擡起右手，食指點了點腦門，一語雙關地提出了問題。

“腦CT結果下午就能出來，詳細情況，到時候醫生會和這位，”護士忍住笑，認真看了一眼登記表上的名字，“何一言先生具體談。”

“所以說他現在可以走？”

“何先生的頭部已經重新包紮處理過，沒問題的，可以走。”

趕在羅北江開口以前，何一言主動向護士道了一聲謝，然後像個孩子般開心地看著羅北江，興奮地拍了一下手掌，“咱們可以走了。”

都這樣了，腦子還沒病？

看明白羅北江臉部表情的護士終於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

“剛才顧警官電話裏和你說什麽了？”一坐進副駕，何一言就迫不及待地提出了心裏的疑問。

“沒什麽，我們現在趕去機場。”

“去機場幹嘛？”

“顧警官去接中斷度假回來的妹妹，還有那個未來的妹夫楊正剛。畢竟這個案子多少涉及到了他的家人，有可能案子隨時都會交給別人處理。顧警官想在送妹妹和楊正剛去警局正式做筆錄以前，私下先和他們談談，所以希望我們也在場，可以做出直接的判斷。”

“現在我們就去機場和他們會和。”羅北江發動了汽車。

車子開出醫院上了高速沒多久，何一言的手機開始響了起來。

欣欣姐？

看了一眼號碼，何一言立刻小心地將手機放在耳邊，頭側向窗外。

“我現在有事，你能等會再打來嗎？”

“看把你嚇得，是羅北江在你旁邊吧？不用擔心，我和他現在暫時在統一戰線，既然他正好也在，你把手機給他。”

“可他在開車。”

“關欣欣打來的？”羅北江看也不看何一言，話沖口而出，“如果是她，就告訴她，想找我就直接給我打手機，你的我不接。”

“羅北江，你個混蛋！”電話那頭的關欣欣顯然火很大。

“掛機了？”

“掛了。”何一言收起手機。

“她不會以為，我說的打手機，是那個意思吧？”

“應該是的。”何一言毫不客氣地指出關鍵問題，“你說那三個字的時候，聲音提高了。”

“聲音提高就是那個意思？你們的思想要不要這麽齷齪？莫名其妙的！還有，”羅北江說著話，腳底加大了油門，“她打電話找你幹嘛？你們兩沒偷偷瞞著我搞什麽鬼吧。”

“沒有。”何一言心虛地搖了搖頭。

“最好說實話！不要讓我發現，你知道的，我最後總是會發現的！”

看著儀盤上不斷上升的車速值，使勁拉著車門把手的何一言說話也加快了語速。

“欣欣姐今一大早給我打電話，問我你的財務情況，她懷疑你不是真的要破產，其他真的沒有了。”

“你怎麽回答的？”羅北江的車速依舊沒有絲毫的減緩。

“當然是實話實說，你的銀行賬戶上都是紅字，真的要破產了。”

救命！

“那她現在又找你幹什麽？”

“真的不知道，我還沒問，她不就掛了？”

“我相信你。”

眼看著車速恢覆了正常，何一言噓了大大一口氣，他太了解羅北江：這個通常很理智的家夥，一旦發起“瘋”來，後果不堪設想。

按照之前顧警官電話裏提供的信息，羅北江將車子開進了機場C區停車坪，很快就看到了站在車外等待的顧警官。

羅北江找了附近一個空位剛停好車，顧警官已經大步迎了上來。

“我們沒來晚吧？”

“沒有，飛機到是誤點了，還要過十幾分鐘才到。”

“現在案子進展情況怎麽樣？”

“真的如你所說，第五個死者在我們那裏有案底，我們目前鎖定了一個假釋犯。但是因為死者面部和指紋徹底毀了，為了保險起見，我還在等DNA的最後確認，DNA報告最遲明天能拿到。如果到時候，確認是這個假釋犯的話，”顧警官的面色在羅北江眼裏，比任何時候都要嚴肅，“楊家就一定有問題。”

“我推理對了，我對了！”何一言聽到這裏，完全按捺不住激動的情緒，對著羅北江喊了起來。

“昨晚我不就和你說過，楊家表面是做珠寶首飾生意，背地裏其實，你在聽嗎？”

何一言順著羅北江的目光望去，就見一個年輕的女人正從停好的車裏跳下，看到女人熟悉的身影，何一言整個人不由呆立在原地，嘴裏蹦出一個S打頭的臟字。

她怎麽來了？

“我真的不知道。”何一言苦惱地看向羅北江。

“你當然不知道，”羅北江安撫般拍了拍搭檔的肩膀，“昨晚她在咖啡廳和我見面時，偷偷動過我手機。”

“所以呢？”

“所以，我被定位，她跟來了。”

“你幹嘛要讓她定位？”

“這是個好問題。”羅北江不置可否地聳聳肩，丟下何一言和顧警官，大步迎向關欣欣。

“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難道擔心我不上節目跑別的地方去？”

“想多了，我來是為了那五具屍體。”關欣欣撇了一下嘴，繞過羅北江，徑直走向顧警官。

“你就是顧警官吧，我是羅北江的搭檔關欣欣。”

顧警官握住關欣欣伸來的手，打了個招呼後，困惑地看向羅北江。

“你的搭檔不是何一言嘛？這位關小姐…”

“最早的時候我和羅北江是搭檔，後來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我們各幹各的了。具體情況，顧警官以後肯定會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們又合作了。”關欣欣對著顧警官笑了笑。

“關小姐從來都不是我的工作搭檔，而且，她的職業是記者。”

“記者？”聽了羅北江的“註解”，顧警官的眉頭頓時緊皺在一起，神色嚴峻地盯著關欣欣，“關小姐，我不管你從哪裏得知這起案子，並且跟來的。我現在要鄭重告訴你，警方辦案，不要幹擾，所以，請你回避。”

“羅北江，”關欣欣努力壓制住自己騰騰冒氣的怒火，“昨晚你不是答應我要好好合作的嗎，難道是騙我？”

“合作當然是真的，但不是這個活。”羅北江站定在關欣欣的面前，神色同樣嚴肅。

“等一下。”關欣欣對著顧警官笑了笑，拉著羅北江走到一邊。

“我願意暫時當你的助手，就像讀書那會一樣，你破案的時候，我當你下手。”

“那會兒？我只記得，我管破案，你管事後收錢。後來到是有了個下手，不過那人是何一言。”

“屁！有幾個案子我也提過意見，跑過腿的好不好？再說，你認識何一言之前，可都是我在幫你。”

羅北江回頭看了一眼等得有些心焦，不停看手表的顧警官，拉開了關欣欣的手。

“你也說了，那是之前，後來到現在一直在幫我的人是何一言，不是你！”

“噢噢噢！”望著羅北江的背影，關欣欣懊惱地晃了晃雙手，“你這是還在怪我嘍？都快兩年了，這麽小心眼，你還是不是男人？”

“這姑娘不會是你的EX吧？”顧警官看了一眼走上前的羅北江，見面後，嚴肅的臉上第一次有了絲笑意。

“你是警察，你看是什麽就是什麽。”

“那就是。你兩的私事我不管，”顧警官收起笑容，“但是，這個案子我絕不能讓記者扯進來，你懂的？”

“當然，所以我才告訴你她的真實工作。”

“何一言，你在這裏看著關欣欣，不許她靠近我們，如果她敢對你動手，”羅北江擡手拍了拍顧警官肩膀，“就給他打電話，顧警官會處理的。”

“羅北江，你來真的？”憤怒的關欣欣握緊了雙拳。

羅北江毫不退縮地點了點頭。

“果然，你的事業就是事業，我的就不是。”

“別瞎扯，你的也是！但是要找新聞，去別的地方。”

“羅北江，你是混蛋！”

“我知道，所以當年你甩了我，我沒怨言。還有，我不是小心眼，而是比你講職業道德！”

“欣欣姐？”望著羅北江和顧警官的背影徹底消失在眼前後，何一言才大著膽子走到氣得還在渾身發抖的關欣欣面前。

“你真的要阻止我？”關欣欣惡狠狠地瞪向何一言。

“我知道我阻止不了你，可是這個案子，你真的不要介入。”

“為什麽？”

“多的我不能說，我能說的就是，顧警官的家人和這個案子有牽扯，他是絕不會容許有人沒經過他的同意就報道這件事的，你要是亂來，會惹上不必要的麻煩。而且，顧警官也是我們的朋友，羅北江他，”

“別說了。”氣略微消了點的關欣欣擺了擺手，“以為還可以弄個小爆的新聞當入門磚，可惡！”

“入門磚？”何一言追上關欣欣，

“你找到新工作了？”

“還沒，今早運氣好，和人通電話時，那人介紹了我一個地方，本來，算了，”關欣欣打開車門，“我還是去別的地方挖點實料吧。”

“欣欣姐，你要去什麽地方做事？”

“等拿到了工作再告訴你。”

盯著關欣欣的車絕塵而去，何一言立刻轉身奔向機場候機大廳，心裏不停默念：可別錯過聽取“證詞”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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