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蓮姬回到王府後，內心更是難以平靜。

皇上指婚, 側妃？大概是要做正妃了。

宋均見著於蓮姬臉色不大好, 以為是宮裏的事出了什麽問題便問道：“怎麽了？”

見到了宋均，於蓮姬此刻心裏想到了沈不渝的話，加之在宮中受的委屈, 不免多心起來, 便問道：“王爺難道沒什麽話對我說嗎？”

這一臉的怒氣哪裏藏得住, 探究的眼神讓人全身不舒服, 宋均清了清嗓子，回想起沈不渝的話，恍然大悟，便知曉了緣由，問道：“你在宮中見著了沈不渝？”

於蓮姬見他這副樣子，猜疑他是否對沈不渝動了心思，甩了臉色坐到一旁，說道：“被她戲耍了一番, 這口惡氣, 我一定要出！”

宋均把這一切看在眼裏，也自然明白了於蓮姬的惱火, 便上前把她抱在懷裏柔聲說著：“怎麽？不過是個不成器的丫頭，有什麽好生氣的？氣壞了身子不值得。”

於蓮姬回身看著他的眼睛，良久之後才道：“我是越發看不懂王爺的心了。”

“美人聰慧，哪裏能看不透，要不要本王挖出來遞到你面前？”宋均說著邊咬著她小巧的耳垂。

於蓮姬這才露出了笑容, 伸手撫摸著他的臉說道：“那也好。”

宋均突然松開了手，站起身來摸著胸口對她道：“心疼。”

於蓮姬轉頭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笑了就好，本王可不想看著你這張苦著的臉。”宋均說著又上前抱著她。

於蓮姬的心也柔軟起來，語氣變得溫柔起來：“你這咳嗽的毛病，皇上竟也是知道的？也難怪十王爺能容你如此。”

“半真半假得東西，才難說得清楚，更難下了判斷。”他說得有幾分得意，“明個兒我就當著他的面吐血給他看。”

於蓮姬心中卻擔心起來：“你也得註意些，身子經不起這般折騰。”

“不對自己下點狠手，對手怎會輕信？”宋均斂去笑意，眼尾都隨著聲音顫了顫。

於蓮姬心有不忍，卻也認同。

“還沒說說宮裏她們兩個如何了？”宋均開口問道，這安撫好了眼前的人。自然也要顧得上其他要緊事了。

於蓮姬也收了自己的任性，但是想到皇上說要給七王爺娶側妃的事情，又不免嘆息起來，聲音裏自然也不會有什麽歡喜，聲音沈靜下來：“她們一切行事都有我看著，不會出什麽亂子，倒是皇上聽說王爺您舊病覆發，要給您娶一位側妃呢。”

宋均知道這是因著雅妃的緣故，父皇可能覺得心有虧欠吧。

“側妃？父皇倒是真想的周到，突然關心起本王來了。”宋均自嘲地說著，“恐怕這位公主不肯屈就吧？”

“公主？”於蓮姬一楞，她沒想到宋均竟然已經知道是誰。

“王爺知道皇上說的是誰？”

宋均望著她說道：“過幾日，南宛國將送來一位公主，與我朝結親。”

與大晟相比，南宛國算是小國，領土不大，人口也不多，與鄰國交好的誠意莫過於此了。而且，據說國中之人大多精通醫術，皇族之中更是推崇醫理，想來這位公主也是個中高人了，難怪皇上是要指給宋均。

“王爺已有正妃，公主嫁過來豈不受了委屈？”於蓮姬沈思著慢慢說道，“而且，十一皇子——安王爺不是還未娶妻？”

宋均的眼神變了變，眨了下眼睛說道：“你說得對，本王也只是猜測，或許是哪個小家碧玉或者大家閨秀。不過，無論是誰，你只需要知道本王心中只有你一個。”

於蓮姬不安地點著頭，她既不是小家碧玉，更不算大家閨秀，連個側妃的資格都不夠呢！甜言蜜語聽著舒服，但是不切實際的寵愛又能到幾時？

“王爺，十王府上來人說是王妃請於蓮姬夫人過去敘舊。”管家忽然匆匆來報。

兩人此時心中皆是想到了沈不渝的話，想到那個所謂的故人？而於蓮姬心中更是帶著忿忿不平，剛剛被羞辱戲耍了一番，現在又要故技重施嗎？

“知道了，下去吧。”於蓮姬說道。

宋均看了一眼於蓮姬的神色，知道她心中仍舊耿耿於懷，但是對方主動發出邀請，他們是該有所回應才是。

“去，還是不去？”宋均假裝不甚在意地問著。

於蓮姬肚中的腸子千回百轉，加之之前心中埋著的一根刺，她冷不丁地說著：“那個故人是楊楠嗯。”

宋均一時沒了動作，整個人一下楞住了，近來許多事都很奇怪，看來他謀的大事要放一放，不能出了什麽岔子。

“來人！立即去通知樂元，下手輕點，她一切行動聽樂馨的安排。”宋均忽而意識到什麽，沒有萬全之策，這層紙他還不願捅破。

“王爺？這是要……”於蓮姬之前也不建議他如此冒險，走此一步棋，現在停手為時不晚。

宋均正色道：“你去探探他們的底，本王把這最後一個障礙掃除了，再圖大事也不遲。”

“好，我就去看看是什麽鬼。”於蓮姬應著。

沈不渝在醉語樓等候著他們出現，只點了一道菜，名喚白玉堂，其實就是鯽魚豆腐湯，加了幾段蔥白。

最先來的是柳成風和蘇河，見到這寒磣的一道菜，柳成風不由得撇了撇嘴說道：“不是說請客嗎？這也太小氣了點吧？”

沈不渝看著他們兩個人，若有所思，然後對蘇河說道：“你看，我這菜也不夠，蘇河，下次請你。”

蘇河一時覺得莫名其妙，但是沈不渝這樣說了它也不便再多留，本來也是被柳成風硬拽著過來的。

柳成風還沒來得及挽留，蘇河就已經出了房間，他只好朝沈不渝不滿地說：“這是什麽意思？”

沈不渝不緊不慢地喝了杯溫水，把杯子放下了才說道：“我還請了於蓮姬，也就是沈壁辰，你這是怕忘記了自己原來是誰了吧？”

柳成風剛喝下去的酒險些吐了出來，卻也嗆得不輕，咳嗽了許久才停下來。

“沈壁辰？那我還是走吧。”

沈不渝卻不鹹不淡地說著：“都沒和過去斷了關系，就想著開始新的生活了？”

“哪裏有什麽新的生活？沈不渝我發現你有點忘恩負義，而且多管閑事。”柳成風說道，“三年前我給你指了條明路，又隨你去西涼，現在回來好日子沒過幾天就要插手我的事。”

“哎哎哎……別自作多情了，我這是辦正事，你配合好就行。”沈不渝說著聲音低了些，“先從精神上打倒她。”

沈不渝悄悄地靠過去，在他耳邊解釋著，生怕於蓮姬突然出現聽了去似的。

“七王爺的企圖已經昭然若揭，沈壁辰是他一大助力，若能利用沈壁辰使其亂了陣腳，就會省了不少力氣。”

柳成風聽罷只有兩個字評價：“狡詐。”

沈不渝卻不在意，朝他舉了舉杯說道：“謝謝。”

“所以，我這點了一道菜，也是多餘啊，有的傷心淚流，哪裏顧得上吃？”

柳成風擺好了筷子說道：“奸商。”

沈不渝再度說道：“謝謝。”

兩人正你來我往地說著，喝著，於蓮姬終於出現了。

“來來來，姐姐請坐。”沈不渝指著柳成風身旁的位置說道，“順便認識下，這位是柳成風，這位是於蓮姬。”

兩人轉頭尷尬地對視，然後漠然地坐下。

沈不渝端著酒杯動情地說著：“今天，主要是敘敘舊，也就是講講我們以前的事情。時間過那麽快，我們坐在這裏，可能都不記得曾經的模樣了，不過還好，今生還能再見。”

於蓮姬看著桌上放著的一道菜，開口道：“小時候，我喜歡吃魚，你喜歡吃豆腐，可是從來都是你的碗裏是魚，我的是豆腐。因為他們覺得魚是最好的，把最好的都給你。”

“別人眼裏的好壞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真心喜歡，不是嗎？”沈不渝起身盛了碗湯自己喝得津津有味，“你們要吃自己動手啊，不要客氣。”

於蓮姬只坐著不動，望著沈不渝說道：“妹妹說的對，自己喜歡才最重要。”

“所以不喜歡的，就成了絆腳石，要一腳踢開？”柳成風是質問，問她為何如此狠心。

“我，我……”於蓮姬紅著雙眼說道，“愛本來就是自私的。”

“自私到你可以殺了一個可憐的廢人？”柳成風的話咄咄逼人，讓於蓮姬無處可逃。

“對不起……”於蓮姬的眼淚一顆顆滾下來。

“對不起？三年前我本來打算殺了你為自己報仇，可是看到你在七王府卑躬屈膝，茍延殘喘，我覺得你很可憐，就讓你這樣活著也好，不曾想三年後你在王府如此風光，七王妃都被趕出了門？那就恭喜你早日成為新王妃了。”柳成風回憶著三年前的點點滴滴，自己在痛苦中掙紮，被憤怒和怨恨支配著、煎熬著。

“別再說了！”於蓮姬大聲喊著，“我挖空心思討人歡心看人臉色，卻永遠做不了他的王妃！”

沈不渝見她如此激動，放下了手中的湯匙，拿了一只碗給於蓮姬盛了碗魚湯，又把魚尾巴放進去，端到了她面前，說道：“你眼裏只有宋均，可你嫁給了楊家，就該安分守己，楊家待你不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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