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神集合人類的惡念而生，比邪惡神更加純粹而強大。

她的出生，意味著人類終於認識到客觀的世界比人類的主觀世界更為龐大。世間一切之惡只是人類世界的惡，畢竟對於那些草木蟲魚來說，世間並無所謂善惡。但是黑與白，光與暗卻對它們有意義。黑暗無疑是比惡更為廣闊的概念，因此黑暗神取代世間一切之惡就顯得順理成章。

黑暗神幾乎走到了神明的頂點，但是此時被王五和銀霜同時盯著，依然感到一陣刻骨的寒意。

傳播恐怖的神明卻被人恐嚇，黑暗神深深為此時的自己感到羞恥，但是……

“你們……怎麽了嗎？”

兩人繼續看著她，直到黑暗神渾身都開始不自在。

“你們到底怎麽了嘛，我說錯什麽了嗎？”

銀霜先一步解除了那寒冰一樣的凍結目光，搖了搖頭：“其他的姑且不論，五十年前你應該在詛咒魔劍裏勞教，怎麽會遇到什麽人？”

“本體雖然被關了，但是我依然是黑暗之神，我的教會也並沒有解散啊！教徒們看到的就是我看到的，脫困的時候自然能看到以前發生過的事。餵，連這種問題都要問，你們不會真把我當成除了傲嬌一無是處的小女孩兒了吧？”

黑暗神以格外屈辱而憤怒的聲音顫抖著說：“就算現在王五竊取了我的寶座，但我依然是自他以下，黑暗神國的二號人物啊！你們把我當成真理之鑰那種廢柴了嗎？”

對於黑暗神的血淚控訴，銀霜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了歉，而王五則非常諷刺地祝她永遠健康，雖然兩人都有些誠意不足，但黑暗神還是接受了道歉，擦幹了眼淚。

銀霜說：“你剛才說，五十年前有個從南方沼澤北上的麻煩小不點……他叫什麽？”

“王，王五啊？怎麽了？沒什麽問題吧，這種下裏巴人的名字不是很常見嗎？隨便屠一座城，至少能犧牲十幾二十個王五，你們不要嚇唬我啊。”

對於黑暗神的天真無知，銀霜已經無力批判，只是轉頭看著王五，等待他的說法。

王五咽了下口水：“你所說的那個小不點，很可能是我爹。”

“……”

黑暗神也楞了：“你有爹？”

銀霜頓時忍俊不禁，而王五則頓時跳腳：“臥槽，你這是挑釁麽？二把手挑釁一把手，你是不是想來次空難玩玩？”

黑暗神雖然有著神明的驕傲，但是在一把手的鎮壓之下立刻表示屈服。

“他……真是你父親？”

“最多算是養父，不過鑒於我的出身也不可能有更親的親屬，姑且算他是我爹好了。”

黑暗神擡頭想了想：“這麽說來，的確很像哦，亂七八糟的性格之類的都是一脈相承的。”

銀霜說道：“不過這樣一來很多事情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釋，比如……那樣一個逆天的人物，是因何而存在的。”

在此之前，王五和銀霜對GM小隊了解得越多，也就越發困惑於那份不屬於本位面的強大。

GM小隊實在太強了，雖然做事並不高調，但是在強者圈子中卻是比金正陽等人更為耀眼的BUG級人物。

其中李奧瑞克、周通還算稍微弱些的，但也和金正陽不相伯仲。而聖女阿卡莎則足以令金正陽、溫斯頓也為之黯然無光。

王老五能夠力壓如此眾多的高手，成為GM小隊的小隊長，難道真的是位面法則的特別眷顧，集天地精華於一身？

“進去看看吧。”

王五的提議沒有人反對，對於這個培養出昔年大陸真正第一人的神殿，所有人都懷著好奇。

————

推開神殿積滿灰塵的厚重石門，是一間穹頂由七彩琉璃覆蓋的美麗殿堂，雖然時至今日神殿已經破敗，但通過遺跡依然不難辨識出過去的輝煌。

銀霜認真觀察著四周，感嘆：“很難想象是世間一切之惡的教會，簡直比光明教會的神殿更為富麗堂皇啊。”

黑暗神的目光中流露出顯而易見的艷羨之色，在她巔峰時期，自然也擁有氣勢恢宏的神殿，但是早在幾百年前，她的全部大型神殿就都被光明教會搗毀，就連這樣保存相對完好的遺跡都不存在。

嫉妒的女人是不會講道理的，黑暗神看了很久，將頭一擺：“哼，將有限的資源浪費在裝修神殿上，難怪最終也只能淪為一頭沒有理性的惡獸，不成器的東西在哪裏都不成器。”

銀霜笑道：“這些大概是教徒們的行為，和神明無關吧。”

王五忽然說道：“我好像見過這裏。”

一邊說，他一邊走到神殿一邊，握住了一座已經生銹的銅質燭臺，將居中的蠟燭向旁一板。

地面微微顫抖，而後便再無聲息。王五嘆了口氣，手指向前一點，一道黑色的光柱如重炮一般向下轟出，打破了神殿的外墻和地板，露出一個深不見底的甬道入口。

銀霜苦笑：“又是地下？”

“當然是地下……這裏的一切，和老獨眼那廢柴在我小時候畫的神殿圖一模一樣。”

“小時候……？”

“是啊，有時候喝醉了就會胡吹自己是什麽身世驚人的富二代，來自一個偏僻卻偉大的地方，還擁有自己的神殿。我當時譏諷他把廁所當別墅，於是他就在紙上給我畫出一座精致的神殿出來，逼著我相信那是他小時候的家……現在看來，他當時好像是認真的。”

說著，王五當下走入甬道。

“放心，沒有陷阱……就算有也沒關系，平躺過去就行了，這裏是他出道前的所在，最多算是新手村等級。”

銀霜和黑暗神猶豫了一下，還是緊緊跟上。

沿著漫長的甬道，一行人很快來到了地下神殿。

比起地上部分，地下的神殿才像是由世間一切之惡親手打造的據點，沒有那麽多華麗的裝飾，房間的功能明確，布局緊湊。整體氣氛顯得陰郁壓抑，令人心頭煩躁。正符合一個等待漫長時光的覆仇者的心態。

地下神殿地勢覆雜，但王五曾經見過老獨眼為他繪制全盤地圖，很快就在這類找到了核心房間。

資料室。

就算是世間一切之惡的教會，同樣需要歷史的記錄者，而在這裏的資料室中，王五找到了大量真正有價值的情報。

“那頭混沌龍王果然是龍套，真正的機密文件他一份都沒看到過。”王五說著，隨手從書架上取下一本厚重的書籍，拭去塵土，翻閱起來。

王五看書的速度很快，不到一分鐘便將上千頁的記錄文字全部閱讀完畢。

銀霜一邊翻閱著另一本書，一邊問：“怎麽樣？有什麽收獲？”

“老獨眼那傻逼是人造人誒。”

“哦？”銀霜聞言，合上書本，“人造人？”

“和你我的情況類似啦，不知道你還記不記的咱們當初是怎麽被造出來的。”

銀霜點點頭：“還記得一點，太古時代文明即將滅亡的時候，為了能夠留下傳承，所以制造了大量的人造人，希望能夠在急劇惡化的環境中找到生存之道，不過……那個時候的人造人基本都沒能堅持下來。為什麽忽然說起這個？”

“老獨眼也是為了類似的目的而被制造出來的。世間一切之惡在四百年前化身混沌，這對於他自己來說是莫大的機緣，但是對於他親自帶領了上千年的教會信徒來說，卻意味著信仰的崩塌。因為他們的神不見了——新生的混沌神全無理智，可不懂得如何告訴自己的信徒，自己已經從舊有的神座上搬了家。所以對於大多數的信徒來說，他們就像是被爹媽遺棄的孤兒一樣變得孤苦伶仃。但即便如此，當初神明的遺願卻被他們繼承了下來，北上，覆仇。然而沒有神明的領導，單憑這群沼澤遺民，怎麽可能比得過神聖帝國那樣的龐然大物？這些遺民大多數都是被帝國排擠到南方，怎能不知道帝國的厲害？他們人力不如，資源不如，就連唯一的希望神明大人都棄他們而去，局面看起來已經陷入絕望……於是最終，由當時的教皇下令，集合全教的心血，打造一個足以逆天改命之人。”

“老獨眼麽？”

“就是老獨眼啊，教會將所有希望寄托在他身上，這種個人英雄主義情結對於太古時代來說顯得很可笑，但是在這個位面卻是很正確的選擇，歷史往往是被一兩個英雄所決定。就好像半年戰爭中的本人一樣。那個時候，老獨眼就是教會的一切，經過秘法改造，他的存在超越了位面的一般法則，就好像在游戲中，一個新建游戲的人物屬性上限是100，但是老獨眼卻天生屬性200點，看似只是初始屬性的一點強化，但是卻意味著他擁有了無限的可能。”

銀霜漸漸聽入了迷：“然後呢？”

“然後就是很常見的戲碼，老獨眼被教會的人捧為掌上明珠，進行最優秀的教育，給予了最寶貴的資源。然後小小年紀就成為教會長老，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裏。本來麽，才高氣傲是再正常不過的，既然將希望都寄托在人家身上，給幾分特權又有什麽……”

說到這裏，王五嘴角勾起冷笑。

“偏偏有人就是小家子氣，不服氣被人造人踩在頭上，試圖以整個組織的力量來壓迫他……”

“然後呢？”

“然後？然後就沒有什麽然後了呀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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