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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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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感震驚的,還是劉響,他怔怔地看著宮蕊晨,不知她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宮蕊晨環視眾人,微微一笑,那笑容極為迷人,楚隨天、關三刀和殷千雪三人,均情不自禁地目露迷醉之光,白玉見了,在下邊偷偷掐了楚隨天一把,楚隨天疼得出了一身冷汗,強忍著沒叫出聲,臉上的表情卻變得極是古怪,引得小浪又是一陣偷笑。

“劉大哥或許沒對各位說清楚吧。”宮蕊晨拉著宮雲,在相鄰的兩張空位上坐下,又一指自己另一邊的空位:“劉大哥,坐下說話。”

劉響滿腹狐疑地坐了下來,皺眉看著宮蕊晨,宮蕊晨卻並不看他,只是對著眾人一邊微笑,一邊說:“本來,我和我娘一起來此尋雲兒,但我娘住不慣這裏,就先回去了。她說,雲兒是男子漢,本來就要雲游天下,游歷四方,卻不能被我們兩個女人束縛住。此次,只要我能看到他還平安無事,回去告訴她雲兒的消息,也就足夠了。雲兒這些日子勞煩各位照顧,小女在此先多謝了。”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每個人都清楚此女根本不是宮雲的姐姐,而是宮雲的母親。

然而此刻她既然如此說,誰又好意思去點破她?

宮雲陰沈著臉,始終不說一句,劉響臉色也是十分難看,只是盯著宮蕊晨,卻並不說話。反是宮蕊晨,永遠露出一張迷人的笑臉,令人看來賞心悅目。

眾人都覺得十分尷尬,只勉強沖宮蕊晨笑著,卻不知說些什麽好,反是宮蕊晨顯得極是大方,笑盈盈地與眾人談笑,說:“出門靠朋友,雲兒一人力小,總得靠大家照應著,才能有所成就。他年紀還小,今後還要多仰仗大家照顧。小女在此先多謝了。”說著,舉杯敬酒,眾人急忙跟著舉杯。

這一餐飯,每個人吃的都極不是滋味,卻並非因外城菜肴難咽。好不容易盼著結束了一餐,各人帶著各自的疑惑與驚訝,結隊向塔城而去。劉響要眾人先走,自己則在客棧中與宮雲一起幫宮蕊晨收拾行李。他始終沈著臉,一句話也不說,但心中的氣憤與不快,已寫了滿臉。

宮蕊晨瞧著他暗氣暗憋的這副模樣,微微地笑了起來,一邊收拾著行李,一邊說:“劉大哥,你生氣了?”

“我有什麽好生氣的。”劉響哼了一聲,“你們母子自家的事,與我有何關系。”

“既然知道與你無關,就最好少管。”宮雲聲音冰冷,心中也極是不快。

“劉大哥,雲兒跟著我,一直在受苦,卻沒享過幾天福。我只想讓他能快樂,能過上想過的日子。劉大哥,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我一人的主意,請你不要點破,好嗎?”宮蕊晨慢聲細語地說。

“你以為別人看不出嗎?”劉響直起身子,直視著宮蕊晨。宮蕊晨微微一笑:“我當然知道。但世上事就是如此,就算全天下人都知道那是假的,只要無人站出來點破,人們便都樂意睜一眼閉一眼的當那是真的。劉大哥,你能答應我嗎?”

劉響一言不發,收拾好東西後,轉身出房。

“我在外面等你們。”

腳步聲漸遠。

“娘,您到底要做什麽?”宮雲問。

“沒什麽。”宮蕊晨笑得有些無奈,“只是想讓你在我身邊再多留幾日。雲兒,娘今後不會再打擾你的生活,也不會再自私地將你拴在身邊,所以這幾日你就委屈些,一切都聽娘的吧。”

宮雲沒有說什麽,但在心裏,卻不斷反覆地問著自己一個問題:“自私?究竟是誰自私?”

他知道,自私的其實是自己,但他卻無法狠下心,將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全盤否定。因為每每想起那些痛苦的過去,那些流言蜚語,那些鄙夷的眼神,他就有一種無法忍受住的逃離沖動——逃離命運的擺布,逃離那被人嘲笑的過去。

劉響站在外面的走廊中,不時用憤怒的目光,註視從他身邊經過客人,嚇得別人全繞著他走路。沒過多久,宮雲母子就走了過來,劉響一聲不響地轉過身,領先向外走去。沈默著的三人,一路在路人驚艷目光的註視下,來到了塔城門前,與一直在那裏等候著的楚隨天等人匯合後,一起進入塔城。

認識楚隨天的人雖不多,但認得餘清虹的人卻是不少,人們早已得到了消息,知道這位了得的女子,現已加入了一支名叫“羅剎槍”的隊伍,而那隊伍的大哥,就是當日毀壞試武塔的那個小子。於是一路上,偷偷打量楚隨天,然後在一邊竊竊私語的人便不計其數。

關三刀見此情形,極是得意,把胸挺得極高。然而很快他就發現,與此相比,見到宮雲母子後顯出一臉驚愕,然後如同被迷了魂般怔在路上的人,卻遠比議論楚隨天的人更多。他對此感到不快,但也不得不承認,任何一位塔城的名人與這對母子走在一起,也難逃被路人忽視的命運。

沒多久,來到上次住過的客棧,小二一臉笑容地迎了出來,沖著楚隨天一個勁兒地問好。安排好房間後,眾人各自回房休息,楚隨天和白玉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後,不約而同地來到劉響房前,正要敲門,劉響已開門而出。

“劉大哥要出去?”白玉問。劉響一點頭:“有話過後再說,我要去找……”話未說完,走廊另一頭已出現了宮雲的身影,劉響便停口不語。宮雲緩緩走到幾人跟前,看了看劉響後,把目光移向楚隨天:“楚老大,羅剎兇魂已被我的身體吸收,但我身上並沒有太多錢,一時還不了你。”楚隨天一笑:“算不得什麽,你不用介意。”宮雲一搖頭:“欠你的我一定會還。現在我想再向你借十萬錢,去換殷大哥自由。”

“你真的要幫殷千雪回人間?”白玉有些驚訝。

“我不想多說什麽,你們不會理解的。但總有一天,世人會明白,只有他的畫,才是永恒不朽的東西。”宮雲語氣冷淡,“楚老大,如果你願意借這筆錢給我,我將加入你的隊伍,任你差遣,直到將欠你的全還清。這筆買賣你不會賠本,想想吧,一個擁有羅剎兇魂的仙羽妖族,會是所有隊伍都樂於接收的成員。”

“好啊。”楚隨天嘿嘿一笑,“你既然非要將這當成一筆買賣,那就當成一筆買賣好了。不過我這個老板可刻薄得很,你如果想好了,就到餘大姐那裏要錢好了。”

“不必再想了。”宮雲轉身就要走,劉響追了過去,低聲說:“我要和你談談。”

楚隨天和白玉對視一眼,知機地離開了。宮雲挑起眼皮看了劉響一眼:“談什麽?”

“談一些必須要談的事!”劉響有些動氣,聲音大了些。宮雲哼了一聲:“我和你沒什麽好談的。”劉響用力拉住他的胳膊:“你自己選擇——是在這裏吵起來,還是跟我到外邊轉一轉。”

宮雲冷冷地看著他,但劉響一點也不為他那帶著殺機的目光所動。宮雲發現對方眼睛裏閃動著火焰的光芒,這讓他多少有些感動,因為他知道,那怒火是為自己的母親而閃耀。他感覺得到,眼前這個男人和從前所有那些為自己母親而癡迷的人不一樣。

“好吧,不過不要到外面,去我的房間吧。”他的語氣冰冷,但態度已有緩和。劉響松開他的胳膊,跟著他向走廊另一邊走去。

宮雲的房間在客棧二樓的東北角,旁邊就是宮蕊晨的房間。聽到外面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宮蕊晨打開門,見到兒子和劉響一臉嚴肅地走來,微微在些吃驚,急忙迎了上去。

劉響一揮手:“宮家妹子,我和宮雲有些話要談,你不必擔心。”宮雲看了母親一眼,沒有說什麽,從她身邊而過,打開自己屋門,沖劉響一伸手。劉響大步而入,宮雲隨之入內,將屋門關上,留下宮蕊晨一人,怔怔地站在走廊中。

她心中忐忑不安,想要聽聽二人要說些什麽,又知那是失禮之舉,只好一步一回頭地回到自己屋中。

“你想說什麽?”宮雲關上了窗子,在一張椅上坐下,擡頭看著劉響。劉響忍住怒氣,將聲音盡量壓低:“你對你娘說了什麽?”

“我們母子間的事,任何人也無權過問。”宮雲說得很強硬。劉響不得不點頭承認:“確實,這種事別人的確無權管。但你認為我是瘋子也好,認為我失禮也好,我也要對你說,你不能這樣對待你娘!”

“你理解我的痛苦嗎?”宮雲冷冷地看著劉響。“你是在別人的恥笑中長大的嗎?是在風言風語中活過來的嗎?你曾被人指著鼻子嘲笑過嗎?你小時候曾被一群孩子追打著、辱罵著逃命嗎?”

劉響怔住了,他沒想到宮雲會說出這些話,他也不能明白這些話代表著什麽。宮雲看出了這點,所以他笑了——冷冷的、無奈而又痛苦的笑。

“你沒有體會過的這些,我都體會過。而且如果我繼續與母親在一起,我還將繼續體會這種痛苦。對這樣的我來說,人生是沒有未來的,等在前面的,只能是恥笑與侮辱,只有痛苦的掙紮。我不是不愛我的母親,可每當她的如花笑靨引來男人們淫邪的目光時;每當別人帶著惡意問我誰是我爹時;每當她情不自禁地向人們展露她的嫵媚時,你知道我的心裏是什麽感覺嗎?我告訴你,每到這個時候,我都感覺我的心並不在我的胸膛中,而是在地獄的熔爐中掙紮,在鋒利的刀山上跳躍,在惡狼的尖牙下翻滾!你們人間有句話,叫士可殺不可辱,而你們人間的江湖人,更是將名譽看得比什麽都重要,我想,你應該能理解我。”

劉響無語。

他不知該說些什麽,對於宮雲所說的這些,事前他並不知曉。他只是知道,有一位母親在焦急地尋找著自己的兒子,而那兒子卻在千方百計地逃避這位母親。他突然發現,自己對這對母子的了解太少,也根本沒什麽資格教訓誰。

“她畢竟是你的母親。”他還是開口了,因為不論出於對宮蕊晨的同情,還是出於自己從小接受的善惡觀念,都不允許他對此事坐視不理。“沒有她,也就沒有你。為人子女,如果不能對雙親盡孝,那連畜生也不如。她的願望極簡單,她只想……”

“永遠和我在一起。”宮雲轉過頭,不知是不想看到劉響那有些尷尬的表情,還是不想讓劉響看到自己已有淚光閃動的眼。“這我知道,但我不能。我不知道你們凡人是怎麽看孝道的,但在我看來,給她以自由就是我最大的孝道。我娘還年輕,她可以找到屬於她的幸福,而不應被牢牢拴在我的身邊。我這麽說不是在為自己開脫,而是事實擺在眼前——分開,對我們兩個都只有好處。你走吧,對於這件事,我不想再談了。我累了,我想休息。”

劉響無法再說什麽。他慢慢走到門邊,回過頭想再勸幾句,卻發現除了憤怒地吼叫外,自己找不到任何一句合適的話。他用力跺了一下腳,打開了門,而就在這剎那,他心中突然湧出無數話語,但到了嘴邊,卻只變成回頭一句:“你娘說過,你就是她生命的全部。為了你,她可以犧牲一切。如你所說,她如果想得到幸福,實是容易得很,可這些年來她那樣做了嗎?為了你,她寧願一個人孤獨,不是嗎?”

重重地摔上門,他走了。宮雲靜靜地坐在那裏不動,頭仍固執地扭著,只是臉上,早已滿是淚水。

走廊中,另一扇門打開了,宮蕊晨帶著迷人的笑容探出頭來。

“劉大哥,過來坐坐吧。”

劉響臉色一紅,有種愧對宮蕊晨的感覺,低頭進入她的房中。

“我可以猜到你和他說了什麽。”宮蕊晨微笑著,但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那笑容苦澀得很。“劉大哥,到此為止吧,不要強迫他了。從前我並不了解這孩子的想法,但現在我明白了。都怪我,如果早些想通這些就好了,那樣的話,我不會來找他,也不會給你和他帶來這麽多麻煩了。”

劉響急忙擺手:“不,你別這麽說……”

宮蕊晨坐了下來,輕輕擦了擦眼角的淚。“劉大哥,謝謝你,真的。但我不值得你這樣做。我知道你與別人不一樣,你是好人,你對我沒有一絲一毫的邪念,全是憑著俠義胸懷,才來幫助我這個弱女子。但我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劉響搶著想說話,但宮蕊晨搖了搖頭:“劉大哥,其實你根本不了解我,你根本不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也根本不知道我為雲兒帶來了多大的痛苦。”

她緩緩訴說著:“我是出生在九幽中的凡人,因為是家中的獨女,所以自小就受到父母的寵愛,可以說,過去的我就是一個任性的嬌小姐。我什麽也不在乎,只在乎自己的快樂,並且任憑自己在追尋快樂的過程中墮落。我很早就懂得如何讓男人為我著迷,為我瘋狂,並以此為樂。我的雙親就是被這樣的我生生氣死的。他們離去後,我曾經痛苦過,但更多的卻是快樂——再沒有人約束我,我可以自由自在地做自己想做的那種人。”

劉響看著宮蕊晨,想說什麽,又不知該說什麽。宮蕊晨苦笑一聲:“沒錯,從前的我就是一個放蕩的女人,利用自己的姿色,迷惑萬千男子,並以此為樂。直到有一天,我有了雲兒。從那時起,我就變了,天下的男子加在一起,也沒有我的兒子重要;天下的快樂加在一起,也比不上我兒子的一個笑容。他帶給我了最大的幸福和快樂,可我給了他什麽呢?沒有,我甚至不能告訴他他的親生父親叫什麽名字,因為那人只是路過的一個浪子,一個旅人,一次酒醉後偶爾喜歡上的陌生人……”

劉響低著頭,不敢擡起。他不敢想象,眼前這個美麗的女子原來曾是這樣的蕩婦。此時他不由想起了宮雲的那些話,他忍不住在心中問自己:“我有資格指責他嗎?如果我的母親也是這樣的女人,我又會怎樣?”他給不出答案,因為他並沒有這樣的母親,也從未體會過宮雲的那種痛苦。

“至少……至少現在的你,已不再是那個……那個任性的小姑娘了。”劉響低聲安慰宮蕊晨,替她辯解。

宮蕊晨也低下了頭,“沒用的。人的習慣一旦養成,很難改變。有了雲兒後,我雖然開始潔身自好,但一舉一動間,卻仍免不了做出嫵媚迷人的樣子,所有人都會誤會,認為我是在故意勾引男人。所以常有那些不自重的人會來糾纏我,而一旦發現根本不可能得到我時,又會憤恨地說出各種傷害我的話,詆毀我的名譽。雲兒就是在這樣的糾纏和詆毀中長大的,那種痛苦……那種痛苦可想而知,但可恨的是,我這個自稱愛他的母親卻從沒發現。劉大哥,一切都是我的錯,要承擔,也應由我一人來承擔,雲兒是無辜的。所以,請你不要說破一切,好嗎?”

劉響艱難地答應了。

“劉大哥!”楚隨天的聲音在走廊另一端響起,誰都能聽出那裏飽含的喜悅。兩人個同時轉過頭,向那邊望去,看到楚隨天滿臉歡喜地向這邊飛奔著,邊跑邊叫:“走,到小玉房裏去,我給你介紹位好朋友!”

劉響一怔,他不明白什麽人有這麽大魔力,會讓楚隨天興奮成這樣。

不光是劉響,連宮雲也被楚隨天拉了出來。宮雲本來沒什麽心情認識新朋友,但他畢竟已認楚隨天為大哥,楚隨天把胸膛一挺,擺出大哥的派頭下了命令,他也只得強忍著不快,跟著一起離了房間,轉過走廊,來到白玉房中。

此時楚隨天房中已擺下大桌,店內小二不斷進進出出,送上酒菜,羅剎槍的其他人,也都已在桌邊坐定,只有小浪不見蹤影。楚隨天引著劉響、宮蕊晨和宮雲三人進了屋,伸手向桌子上首一指,有些激動地對劉響說:“劉大哥,這位就是我提過的九幽神醫,謝晚蕭謝大哥!”

桌上主座處端坐一人,高大英俊,正是小浪的師父謝晚蕭,此刻,他長身而起,沖劉響三人一抱拳,楚隨天忙指著劉響:“謝大哥,這位就是我劉大哥。”

劉響拱手抱拳,幾乎與謝晚蕭同時開口:“久仰!”兩人話一出口,相視而笑。楚隨天又將宮雲母子介紹給劉響,說到宮蕊晨時,不免略有猶豫,最後還是將她說成宮雲的姐姐,謝晚蕭微笑致意,宮雲冷眼而視,並未從他望向自己母親的目光中看到半分輕薄之意,心中對他先有了一絲好感。

三人落座後,楚隨天來到窗邊,推開窗子,沖外面說:“小浪,不給大家介紹一下伯母嗎?”外面立時傳來一聲鶴唳,一只巨大的鶴頭伸入窗內,沖眾人友好地點了點頭後,又移出窗外。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小浪躍到窗臺上,沖大家興奮地說:“剛才那就是我娘!我娘不能變化成人形,就不進來陪大家吃酒了,我也失陪了!”說完一躍而下,找他娘親去了。

楚隨天笑著關上了窗子,走過來坐在白玉和謝晚蕭中間。沈翠袖好奇地問:“小浪這麽個孩子,尚能變化為人,她的母親怎麽卻……”楚隨天搶著將小浪的事解釋了一遍後,眾人不由唏噓不已,紛紛感嘆母愛的偉大。宮雲的身子微微顫抖著,不由低下頭去,不願讓別人看到此時他的表情。

謝晚蕭看了看眾人,忍不住問楚隨天:“莫姑娘呢?”

楚隨天臉色一黯,白玉知道他又在為莫星華的離去而難過,心中不免略有些酸楚,便向謝晚蕭解釋了一番,謝晚蕭聽了,不由微微皺了皺眉,看了看楚隨天和白玉,並沒再說什麽。

“不說這些了。”楚隨天突然嘿嘿一笑,了解他的人都明白他又在故意掩飾心裏的難過。“謝大哥,村裏人都好吧?吼老太不再貪吃了吧?冬大哥呢?”

謝晚蕭笑著,一一述說著楚隨天所熟悉的村人們的近況,最後說:“村子最近太平得很,只是小嬋想念小浪,我也想知道你們現在過得怎麽樣,所以就來這裏看看。沒想到,你已經成了這裏的名人,一下就被我打聽到了。只是進入這塔城費了一番力氣,耽誤了時間。”

“什麽名人。”楚隨天笑著,“不過就是走運罷了。”

“怎麽說是走運?”關三刀瞪起了眼,“那是實力!試問誰能殺得了羅剎鬼?”

“羅剎鬼?”謝晚蕭驚訝地看著楚隨天,“你殺掉了羅剎鬼?”

“碰巧吧。”楚隨天嘿嘿一笑,“怎樣殺掉的羅剎鬼,我自己一點也不記得,只感覺在朦朧的夢中,又走進了那個月光花園,然後似乎還和什麽人說了些話,但就像夢一樣,根本記不得。等我清醒時,羅剎鬼已經死了。”

“有這樣巧的事嗎?”謝晚蕭沈思著,“月光花園兩次在你身邊展開,第一次是幫你脫離了困境,第二次是幫你殺死了強敵……隨天,事情恐怕不大簡單。”

“還有更奇怪的事呢。”關三刀想起了試武塔和候小成的事,搶著把它說了出來。謝晚蕭盯著酒杯,陷入沈思,半晌後忽道:“能打敗神之憑依的,只能是神之憑依。”

“神之憑依?”白玉和關三刀同時驚呼一聲,前者有些結巴地問:“謝大哥,你的意思是……小天也是神之憑依?”

“恐怕不僅僅是神之憑依,而且還是七神憑依。”謝晚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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