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惑說到這裏，將目光落在了戒嗔身上。然而，令他震驚的是，就連戒嗔眼中都閃過一抹擔憂之色。

“連戒嗔大師都有所擔憂，難道他們遇到了極為艱難的事情？”

一旁，寧采臣也註視到了戒嗔那雙一直古井不波的雙眼中，流轉的擔憂之色，心中倒是順暢了一些。

“看戒嗔大師的樣子，他們是真的遇到了什麽問題。”

“真的嗎？那太好了。”沈煒立刻附和道。

“劉師傅，敢問你可猜到是什麽情況？”寧采臣問道。

劉撼天搖搖頭，輕聲道：“以他們的身體狀況和體能，不可能停留在那裏，想來心理上出現了什麽問題，真可謂天助我也。只是看樣子，趙錚好似在幫助他們，不過沒有什麽成效罷了。如果雲燁與張洪荒倒在這裏，雖然對他們沒有什麽傷害，但很可能影響他們追求天道的心。道心被破壞，他們將來遇到瓶頸，就很難在跨過去了。”

“如此說來……”

“如此說來，趙錚將來會少了兩個強有力的幫手。而如果我們能夠跟白馬寺聯手，結合我青田劉家在玄學界世家中的地位和影響，還有白馬寺在佛學協會的地位和影響，相信公子大事可成。”劉撼天自信道。

新一代四小天才，如果雲燁與張洪荒在這裏受打擊一蹶不振，喬飛飛性格太直，而且她沒有背景，不足為慮，就只剩下未來可能執掌白馬寺的明鏡。如果能與他合作，對於楚流雲將來的發展，必然是一大助力。

更重要的是，白馬寺與趙錚是敵非友。

寧采臣雙眼放光，看著停滯不前的三人，喃喃道：“雲燁、張洪荒，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就此沈淪下去吧！”

佛梯之上，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明鏡以降低了八成的速度，繼續向前狂飆，直追蔚子與寒闖。

另外，弘忍依舊勻速前進，但孔豎人受到趙錚的刺激，卻以比他快一點點的速度，追趕蔚子二人。

反倒是趙錚三人，真的停留在了大約七百級左右的石階處。

趙錚望著石階上面，有感而發。

“唉！真沒想到，連孔豎人都能迸發出如此大的潛力，就是不知道，當年玄學界的四小天才之二，卻不能突破自己，真是一個天大的諷刺啊！”

“想我趙錚一世英名，怎麽認識兩個廢物？”

“我還要迎娶穆雪，與楚流雲抗爭，為了空竹和悟雨，與青田劉家戰鬥，沒想到天大的好處擺在我面前，我卻只能在這裏看著，真是悲哀啊！”

趙錚雖然只是一個人在抱怨，但他每一個字，都好像一把鋒利的刀，深深的刺痛雲燁與張洪荒二者的心。

兩個天賦出眾的天才，兩個背後師門強大的後輩，心中卻因為明鏡留下一絲破綻，一絲足以影響他們未來發展的破綻。尤其是雲燁，赤子之心，纖塵不染。但這種心態一旦出現紕漏，出現裂痕，卻是比常人更難以愈合。

就好像一個人每個季度都要感冒，但幾乎沒有什麽大病。可謂小病不少，大病沒有。而另外一種人，十年都都不會感冒一次，很有可能感冒就是一個重的，需要休養很長時間才能夠恢覆過來。

眼前的雲燁與張洪荒就很像這種情況。

趙錚之所以留在這裏，就是要用自己的未來，用他們之間的情誼去賭，去刺激二人，能夠從中突破自己。

弘忍知曉，孔豎人明白，所以二人順著趙錚的思路走下去，一個正常而行，一個被趙錚刺激。

而他方才那樣說，何嘗不是在刺激孔豎人，要他對自己狠一點，同樣有所進步和突破。

這一點，雲燁與張洪荒同樣知曉，同時明白，可兩人看向上一級石階，卻很難第三次邁步，因為他們已經失敗過兩回。如果這一次再失敗，他們不知道還有沒有勇氣繼續前進。

“該死的，不過是一個心中的執念，不過是童年的心裏陰影，我怎麽可能超越不了明鏡，我怎麽可能超越不了自己？”

“不可能的，趙錚拿我當成知己，就算不為自己，我也要為了他。這段時間以來他拼死拼活，就是為了能夠得到穆家的認可，跟穆雪雙宿雙棲。我怎麽可能因為自己，去影響他。”

“該死的，趙錚，你管我做什麽，你為什麽不走，走啊！”

雲燁腦海中不斷你的變換思緒，他整個人的腦子都要爆開一樣。一方面是自己思維的禁錮，一方面是兄弟情誼，他只覺得自己都快人格分裂了。

“士為知己者死。”張洪荒在五分鐘之後，腦海中只剩下這一句話，隨後，他邁出了一步。

“嗒！”

一腳踏上，他只覺的好像整個佛梯的氣場壓力，全都向他壓了上來

“轟！”

他整個人的身體再次一晃，就如同之前所有人一樣，被氣場正面轟中。

下一刻，他就應該被轟下佛梯口，失去這次攀登的機會。

然而……

“啪！”

一直強有力的手，抓住了他。

“噗！”

趙錚一只手抓住張洪荒，一只手拿著如同匕首的半把誅魔劍，狠狠的插進了石階。

他用盡全力抓著劍與張洪荒，大吼道：“站住了，向前！”

“啊！”

張洪荒大吼一聲，一張臉都憋得漲紅。

他不是沒想過失敗，方才氣場轟中他，他已經準備接受失敗。然而，在這個時候趙錚卻抓住了他。

身為風水師，他讓然知道，攀登佛梯失敗被轟擊的氣場，與每一級向上攀登的氣場，完全不是一個概念，這樣的氣場壓力，很可能被放大了千萬倍。

而且，趙錚既然已經出手，他們兩人都屬於氣場攻擊的對象。如果自己不能踏出這一步，讓氣場的轟擊消失，失敗的便是他們兩人。

直到這一刻，趙錚依舊在用自己刺激張洪荒，用他的實際行動，幫助張洪荒突破自己的心理障礙。

當一個人需要幫助的時候，真的有人伸出援助之手，這是一種什麽感覺？而且還是對方主動出手相助。

這恰恰是當今社會所欠缺的，更是人人渴望的。

想象一下，如果當你遇到困難，遇到的都只是冷眼旁觀的路人，或者是落井下石的小人。那一刻，你應當如何自處？

“我……很幸運。”

張洪荒心中想到，在這一刻，他心中沒有與明鏡比拼的執念，沒有曾經追不上明鏡的心裏陰陽，有的只是一種遇到趙錚這個朋友，覺得很幸福和欣慰的感覺。

“呀！”

他大吼一聲，借著趙錚的力道，猛地重新踏在佛梯上，噔噔噔連走三步。

“唰！”

在那一刻，氣場的轟擊驟停，只剩下常規的氣場壓力。

在那一刻，趙錚只覺得身體一輕，整個人都坐在了石階上。

在那一刻，雲燁看到這一幕，當即大吼道：“張洪荒用這個欠法器不還的貨都能突破，我還有什麽做不到的，吼！”

他大吼著，與張洪荒一樣，邁步向前，而一走便是三步。

“嗒！”

當他重新與張洪荒站在一排，當他再次站直身形，與張洪荒一起面對前方轉身，對自己微笑的弘忍與孔豎人的時候，二人只覺得心情舒暢，有一種霍然開朗的感覺。

雲燁輕聲道：“古者伏羲氏之王天下也，仰則觀象於天，俯則觀法於地，觀鳥獸之文與地之宜，近取諸身，遠取諸物，於是始作八卦。八卦者始於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者也。”

張洪荒輕聲道：“元氣為生氣之源，氣在則神隨生，得元氣則生，失元氣則死。人所以得全生命者，以元氣屬陽，陽為榮；血脈屬陰，陰為衛。榮衛常流，所以常生也。”

二者一邊說著，雖然張著雙眸，但二人好像神游天外，目光有些空洞。

“呼！”

他們身邊，忽然刮起淡淡的風，隨後這股風好像由於地形原因，變成旋風，在他們身邊旋轉。秋高氣爽，正有落葉飄零，旋風起，落葉飛，在二人身邊形成了由片片樹葉組成的旋風，令山下眾人目瞪口呆。

“他們……他們這是怎麽了，這是什麽情況？”有人好奇道。

趙錚距離最近，也感受最深。當他感覺到佛梯上的靈氣，正源源不斷的湧向二人，他大約猜到是什麽原因，瞳孔一陣收縮，旋即面露微笑。

“我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

然而，這還沒有玩，就在二人身邊出現此等景象的同時，站在第七百八十多級石階處的明鏡，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停下身形，緩緩念誦佛經。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覆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

他所念誦的，正是當年玄奘從天竺帶回來的譯本《般若波羅蜜多心經》。

“他們這是在做什麽？”佛梯口有人問道。

許多風水師全都不明所以，只有戒嗔，饒是他冷靜的心態，眼中也閃過一抹不可思議的神色，旋即變得一臉平靜。

劉撼天雙眸陰沈的可怕，他怎麽也不相信，事情竟然還會出現這樣的反轉。

倒是荀惑，看著山上的三人，還有他們身邊發生的事情，感慨道：“玄學界新一代四小天才，果然名不虛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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