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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天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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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華。

石景芬是松了一口氣,自從聽說張玉良與紅賊在鄭義門展開大戰,他把武紅船視作自己的關雲長:“武參戎,果然好算計,張玉良肯拼命,那就是好事啊!”

“是好事!”武紅船心裏卻沒底,這次出城沒有遭遇大股的紅賊,清軍甚至還燒了幾個他們眼中有可能通賊的村子,但是他心裏還是有些不安:“張玉良大營名將,跟隨向帥多年,這一戰即使輸了,也能拼得紅賊大傷元氣!”

石景芬點點頭:“即使是敗了,以張玉良統軍之能,想必也能退回浦江縣城,不至於影響大局!”

“張玉良大敗了才好!”武紅船的想法卻不一樣:“府臺,現在中樞對金華府看得太輕,派出的援兵除去張玉良之外,實無大將啊,若是張玉良敗了,想必向帥就能動容了,那時候何愁張國梁、鄧紹良不來!”

“說得好,說得好!”石景芬倒是沒想到這一節:“若是張國梁來了,這紅賊就能束手就擒了!”

只是武紅船卻覺得眼前這個戰局似乎不妙,他當即說了一句:“府臺,聽說張玉良也派了人去蘭溪請援兵,但是蘭溪民團,你也知道,剽悍得很,萬一起了什麽沖突,不若讓我去蘭溪調停一番!”

一說到蘭溪民團,石景芬也是暗暗頭痛,說起來,這蘭溪縣的民團從鹹年三年太平軍入金陵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組建了,而且組織十分嚴密,算是整個金華府最有戰鬥力的民團,甚至放在整個浙江省,這都是首屈一指的民團。

前次臺勇在常山、衢州倡亂,結果被蘭溪民團殺個精光,但問題也在這蘭溪民團太過於剽悍了。

現在蘭溪民團根本是不把石景芬這個知府放在眼裏,他們現在龍蘭河查緝紅賊、長毛熱心得很,經常就把達官貴人的私房銀據為已有,甚至在光天化日之下幹起了殺人越貨的行徑,事後再安一個通賊的名義。

甚至於石景芬親自派人到蘭溪縣催糧催銀,結果也被蘭溪人趕走了,第二拔過去的一行差役更是徹底沒了音信,蘭溪縣連一個字的回音都沒有,對於發生了什麽樣的問題,石景芬心知肚明,但眼前要與紅賊交戰,還只能把這件壓下去再說,不然逼反了蘭溪民團,恐怕自己的後路就斷了。

一聽到武紅船願意與同蘭溪民團交涉,他喜出望外:“這件可就托付給武參戎了,千萬別讓蘭溪民團與張玉良發生了什麽沖突!”

“好!好!好!”武紅船滿口答應下來:“我與俞道一起去蘭溪安撫,想必不成問題,只要蘭溪民團肯出兵,紅賊末日就在眼前!”

只是此刻的石景芬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

……

鄭義門。

戰鬥已經進行了白熱化程度,距離日落已經不久了,因此孫胡子想把戰鬥拖到明天,而張玉良生恐夜長夢多,就決心今天一定要解決戰鬥。

他已經看出,紅賊的左翼是個弱點,那裏鎮守的獨立三營戰鬥力比磐石營弱得多,如果不是有一群老兵壓住陣腳,恐怕在他的重點攻勢之下,已經接近崩潰了。

可是現在攻勢雖然受到了幾次折挫,張玉良還是算是獲得了一點戰果,繳獲了二三十桿鳥槍,還捉了十幾個俘虜,只是大多是新附賊而已,並非老賊。

但無論如何,在他如同潮水一般的攻勢之下,紅賊還是第一次被迫丟下了彩號與屍體,而這一點也讓張玉良看到了機會:“多賣力氣,告訴新來的弟兄們,只要打破了這一股紅賊,外委、把總、千總、都司任他們選!”

現在獨立三營的防線越來越危險,新入伍不久的新兵已經有點支撐不住的架勢,張玉良也是把本錢壓上去了,那邊孫胡子已經急得跳腳:“讓獨立三營再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馬上就入夜了!”

只是入夜了,他就重新整理部隊,恢覆因為激戰而受損的戰鬥力,現在他已經後悔自己把獨立三營的一個加強連留在了義烏縣城,如果那個加強連能調上來,絕對不是眼下這個局面。

只要堅持到入夜,場面就能改觀,自己能把那個加強連調上來加強獨立三營,關健是堅持到天黑,只要天黑了,一切都好辦。

只是他現在覺得這時間過得太慢,他和幾個幹部商量了一下:“是不是組織支援一下獨立三營!”

幹部們也覺得非支援獨立三營不可,但是張玉良也把磐石營纏住了:“恐怕只能抽一個加強排出去,我們在後方殘置了太多部隊!”

“等天黑了就行!”孫胡子說道:“我已經派人去把後面殘置的部隊調上來了!”

但是有幹部卻認為光天黑不能解決問題:“龍槍營與楠溪營,現在還在武義,要趕到鄭義門來,哪怕是連夜急行軍,恐怕也得明天下午,我們能不能支撐過明天早上還真不好說!”

而獨立三營那邊已經是火燒眉毛了,張玉良的部隊差一點就把整個獨立三營整個割裂開,只是正當孫胡子焦頭爛額的時候,那邊的清軍卻突然如同潮水般地退了下去,如同他們如同潮水般地攻上來一樣。

張玉良正喜氣洋洋的時候,看到這眼前的一幕,那是急得跳腳:“這是怎麽回事,這是怎麽回事?誰敲的鳴金鼓?”

“誰敲的鳴金鼓,讓他們回去,快回去!”

只是才這麽一會功夫的延誤,對於清軍的攻勢已經有著致命的影響,原來綿綿不絕的攻勢一下子被打斷了,獨立三營得到了寶貴的踹息之機。

幾個軍官都看了一眼鄭章玉,連聲叫道:“鄭連長,有一手啊,真有一手!”

剛才在戰線混亂的這一幕,鄭章玉果斷地敲起了綠營兵的鳴金鼓,結果已經攻到前頭的清軍兵營一聽鳴金鼓聲,以為是馬上天黑了,就要收兵了,紛紛退了下去。

結果一路撤退變成了全面撤退,甚至還有一支小股的清軍因為來不及撤退被獨立三營中心開花全部殲滅,鄭章玉連聲笑道:“告訴你們,我是跟著孫胡子的老綠營兵了,他沒當把總之前,我就跟著他混了!那時候我就會敲這鳴金鼓。”

他原來也是綠營兵,兼職作屠夫賺點小錢,有空閑的時候,還會下鄉給人敲鑼打鼓做紅白喜事上的幫襯,這幾者都算是不怎麽體面的職業,哪象現在這麽風光。

但今天卻是重操舊業而已,雖然他在綠營的時候並不負責敲進軍鼓與鳴金鼓,但他怎麽學過敲鑼打鼓,偶爾也會在綠營裏客串一下,今天一聽戰情危急,就重敲了一回鳴金鼓。

因此他這一敲鳴金鼓,卻是壞了張玉良的大計,張玉良稍後又重新組織了一次進攻,結果還沒攻來,天已經全黑了,自然只能是無果而終了。

但是對於虹軍來說,危機只是暫時延緩而已,入夜了,孫胡子清點了一下傷亡,損失大得到他心痛的地步。

磐石營在今天的戰鬥傷亡了一百二三十人,除了磐石寨守城戰鬥外,磐石營還是第一次承受著這麽大的傷亡,可是比起獨立三營的傷亡,這又算不了什麽。

獨立三營今天打到已經傷亡了一百八九十人,還有三十餘人下落不明,要知道獨立三連今天參戰的部隊只不過是營部、直屬隊、兩個步兵連和一個炮兵排,這麽大的傷亡也代表著整個獨立三營幾乎找不出一個沒掛彩的戰鬥兵,最緊急的時候,連營部的非戰鬥人員都組成了一個混成排參加了戰鬥。

現在獨立三營還有戰鬥力的人員,包括輕傷員在內,只剩下一百六十人而已,也就是一個加強連的水平而已,因此有些幹部就建議撤退:“檢點最快明天下午才能趕得過來,我們已經給張玉良以重大殺傷了,今天一天下來,張玉良至少傷亡了六七百人!”

“明天早上我們只能孤軍奮戰,我們這邊沒問題,獨立三營那連恐怕支持不住了!”

“今天晚上留守部隊就可以上來了!”

“那也只有一個加強連啊,搞不好,明天早上要受到重大損失!”

“可是這鄭義門的戰利品就送給張玉良了?真不甘心啊!”

“挑貴重的帶走,銀子、煙土咱們帶走,帶不走的一把火燒了,不能留給張玉良!”

“可我們這次殺到鄭義門來,就是為營裏攢一點家底啊!”

幹部們很快發生了爭執,有的建議就地堅持,等待柳暢的龍槍營與楠溪營來援,有的則認為趁著夜色可以撤退,前線傳來的零星槍聲更是攏亂了孫胡子的心情。

他承認自己是低估了張玉良的戰鬥力,雖然這個張玉良沒什麽名氣,可他終究是江南大營的一員虎將,自己小看他了。

只是他最後還是說了一句:“守在這裏,我們磐石營就是磐石營!只能是磐石營!”

他告訴自己的部下:“我們磐石營傷員少,撤出去沒問題,可是獨立三營怎麽辦,他們那麽多彩號與屍體,怎麽撤得出來?”

“我們只能守,等檢點過來!”

只是下一刻就有人回答:“撤,只能撤下去!”

他先是勃然大怒,然後又是一喜,連聲說道:“檢點,你這麽快就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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