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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歸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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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承業找到柳暢追債從一開始就不大順利,柳暢雖然下了馬,卻仍然是留在城外一個臨時設置的指揮部裏,金湯第二連暫時沒有戰鬥任務的騎兵營在指揮部附近擔當警衛任務,同時擔任著整個戰役的總預備隊。

周秀英並不識得張承業,對於這個鼠頭鼠腦帶著一隊臺勇的家夥充滿了懷疑,她在上海作戰的時候,臺勇就是她的老對手,鹹豐四年的時候,她甚至還親自率隊大破過一隊臺勇。

因此張承業顯然受到了周秀英的刁難,即使他反覆表示就是自己裏應外合打開了黃巖縣城,但是周秀英還是不願意相信他,還好還有不少瑞安戰役的老人認得張承業。

但是最終還是把他統帶的臺勇留在外面,而張承業被解除了一切武裝,才由周秀英帶領去拜見柳暢:“檢點,外面來了一個奸細!”

張承業這個鼠頭鼠腦的模樣,確實有些象奸細,不過柳暢當即笑了:“是自己人,這次就是張承業兄弟幫我打開了黃巖縣城!”

張承業當即說道:“檢點,你可是許過我賞格的,只是這次……”

他剛想開價,那邊就有人大聲叫道:“大清黃巖縣七品知縣高梁材投誠了,由陸平先生率領前來求見檢點!”

“高知縣?”張承業沒想到那個滿臉正氣的高知縣也從賊了,難道他發糧發餉克扣得那麽厲害,原來是一開始就從賊了。

只是他肚裏雖然有些氣憤,卻是得把錢到要手再說:“檢點,你可是許了賞格!”

他想讓柳暢快刀斬亂麻,只是柳暢真沒有這個時間,這個七品知縣可是奇貨可居啊!

沒錯,這真是奇貨可居!這是紅巾軍起事以來,第一個從賊,或者說是棄暗投明的知縣。

清朝的這些地方官員一向將自己視為秩序的守護者,絕不投向他們心中的“長毛”、“亂黨”,象胡元煒那樣的例子幾乎可以說是絕無僅有--太平天國起事這麽久,幾乎只找出胡元煒這個非典型的例子。

即使是胡元煒其人,按照一些清人的記述,他似乎也是被迫“從賊”!

而紅巾軍在樂清起事以來,雖然有一些樂清的低級官員、雜役參與其中,但是真正官居要害的官員卻是一個也沒有,不但如此,即使抓獲知縣、縣丞之類的官員,這些人寧死也不向紅巾軍投降,更多時候是全家自盡。

這樣一來,這高梁材真是奇貨可居,柳暢甚至懷疑他是不是太平天國起事以來第一個從賊的知縣,或許在後世,他的名聲可以與大明三百年第一個從賊的舉人--牛金星相提並論。

何況高梁材的價值可不局限於象征意義,他是地方父母官,十幾年宦海沈浮,一直在浙江沿海擔任知縣之職,遠的不說,現在柳暢控制的兩個縣,太平與黃巖,他都擔任過知縣之職。

這樣的人物,如果用得好了,那柳暢就能把太平與黃巖建設成自己的根據地,他一想到這一點就不理會張承業,而是對周秀英叫道:“快把高知縣請進來,還有,你先把張承業先生安置下來,等會我再接見他!”

“好!”周秀英點點頭:“我這就去把高知縣請進來。”

旁邊石汀蘭說了一句:“奇貨可居,正應禮賢下士,用好這位高知縣。”

柳暢很是讚同這個意見:“可不要怠慢了這位高知縣。”

而高知縣也是同樣的心理,他既然上了賊船,就知道自己下不了賊船,大清可不會饒過他這樣的貳臣,因此他一路就是詢問道:“檢點可有什麽喜好沒有?我現在穿長袍過去見檢點,檢點會不會不高興?”

他反覆詢問著柳暢的一切細節,心底還警告自己,千萬不要一時口快,柳絕戶三個字脫口而出,結果自己的人頭落地,問了陸平一遍又一遍。

而陸平則是回答他:“檢點雖然是少年老成,但確是當世人傑,望之即有帝王相,老縣尊必然能為從龍重臣!”

“我算得了什麽從龍重臣!”高梁材是知道自己份量的:“我不過是個小知縣罷了!”

“我望之老縣尊,可有一比!”陸平很會說話:“堪比姜子牙之於周文王。”

高梁材還是很註重自己的臉面,他當即說道:“若不是為了這黃巖滿城生靈,我絕不隨你來見柳檢點!”

只是他心中對於這個評語卻是暗樂,沒想到現在居然比作姜子牙,說不定自己這一輩子還真有機會封侯拜相。

正說著,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女率著一隊騎兵奔馳過來,馬上的少女叫道:“騎兵營周秀英奉檢點之令,前來迎接高知縣!”

“好好好!”一看到有馬隊開道,高梁材心中大定:“陸先生,替我謝過檢點了!”

只是他心底卻是組織著語言,就準備一語驚人,到時候一口氣震服了柳暢,自己說不定真成了柳檢點的姜子牙,自己年紀雖然老了些,但是老當益壯。

“那便是柳檢點了!”

高梁材當即看到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相貌甚是俊秀,若是親眼所見,他還真不相信這人就是名動整個浙江的柳絕戶,在他的想象,柳絕戶怎麽也該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猛張飛才是。

柳暢親自帶著石汀蘭與楊長妹出門迎接,禮數做得十分周到,他恭著手說道:“高縣尊來歸,河海歡聲,山岳帶喜,這正是我虹軍這一樁大喜事,我雖得黃巖一縣,不若得高知縣一人!”

這話讓高梁材飄飄欲仙,這十數年宦海浮沈,嘗盡了世間艱辛,哪有這樣的評語,只是他還是知道自己的份量:“今日檢點兵臨黃巖,高某不知大義,公然抗拒義師,在危難之際得檢點憐惜,不予殺害,實在感激不盡!”

柳暢也很配合,他給足了高知縣面子:“那是高縣尊忠於臣節,如今臣節已盡,高知縣已入我虹軍之中,我得高知縣,如漢高祖得張子房,昭烈帝得諸葛亮,朱重八得劉伯溫!”

這個評語比上面更重,還好高知縣知道自己只是個降臣,卻是知趣地在地上長跪不起:“不肖之臣遲遲來歸,主公卻是比作張子房、諸葛孔明、劉伯溫,此恩大德,更勝於昭烈帝三顧之恩,臣安敢負主公,只敢盡心以報。”

這君臣一出戲演足了,柳暢當即問道:“不知高知縣有何可以指教於我?”

高梁材知道這才是正戲,柳暢雖然把戲演足了,但自己不過是一降臣而已,手中又沒有多少實力,而且樂清縣內綠營舊兵將起事的事他也是有所耳聞,柳暢現在肯定對他十分犯忌,因此他必須拿出有份量的投名狀來。

他哭了半天,又謝了半天,連聲說道“主公恩重如山,高某豈敢當張子房、姜太公”,但是站起身來就拿出了有份量的材料:“現在縣庫已經讓我封好,庫中金銀、財物、米谷可供大軍三月之需。”

打進其它縣城的時候,庫中往往一空如洗,特別是金銀財務遺失甚多,柳暢點點頭,但這只算是個小小的收獲,高知縣若只能拿出這點東西,那是有負他的評語。

很快高梁材又拿出真材實料:“檢點可是接下想圖取全臺?高某在臺州任職多年,對於臺屬各縣實際情形了解甚多,特別是各縣防務、營汛分駐實在情形,可謂是了如指掌!”

這方面柳暢也是收集了一些材料,但是比起高梁材從官方渠道得來有所不足,特別是高梁材告訴柳暢,他手上就有黃巖鎮近年才制作出來的駐軍詳圖,不但臺屬各縣的都有,甚至還有幾份寧波地圖的駐軍詳圖。

這算是幫了柳暢大忙,只是柳暢額外客氣:“先生還有什麽請教柳某的?”

這話裏的意思雖然客氣,但是還帶有一點不滿意,要當柳暢的張子房豈是那般容易,因此高梁材告訴柳暢:“檢點放心攻取全臺,臺屬各縣我皆有人脈,尤其是地方豪強、紳士更多,尤其是太平、黃巖最眾。”

他在太平、黃巖擔任過知縣之職,因此這兩縣人脈最眾那是當然的一件事,因此高梁材接下去說:“我接下去就寫信給他們,讓他們響應檢點義師,至少也不與檢點作對,如果檢點信得高某的話,高某還可以過去勸降。”

他雖然只是一個知縣而已,但是光憑這個知縣的光環,都能替柳暢換來了數千新兵來:“此外,不但黃巖縣衙文書一應俱全,黃環縣印也在我手中,我可以立即以知縣印行檄全縣,全縣想必可傳檄可定!”

這些都是實實在在的好處,雖然只得了一個高梁材,但是光是憑借這一點,柳暢在黃巖、太平的根基就穩固了許多。

即使高梁材只是一個外省人而已,但是他與這兩縣的溯源是怎麽都斬不斷的,因此柳暢連連點頭:“高先生助手,我虹軍如虎添翼,只是現在我只轄有黃巖、太平兩縣,只是先生先以臺州知府行文。”

臺州知府?高梁材激動得心頭劇震,接下去他說道:“檢點欲得全臺,高某尚有一策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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