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悠然今晚沒有露面，但一直關註著私房菜館的動靜。直到唐主任一行人離開，服務員來向他匯報情況的時候，才把懸著的心放下。這撥客人和包子鋪的尋常顧客不一樣，從服務到環境和味道，對各個方面要求都很高，可沒那麽好伺候。

私房菜館不負眾望首戰告捷，還是很讓人高興的，劉師傅也證明了自己的實力。這意味著一個嶄新的市場大門將緩緩打開。

正在想著事，羅胖子門也不敲就闖進來。他是在出了石鼓巷路口後找了個借口下車，偷偷溜回來的。

羅胖子脫下羽絨服，往椅子上一撂，一屁股坐到床上，並順勢躺下。床板發出負重的咯吱聲。

“嗨，輕點兒，這又不是捕熊的鋼筋籠子。”李悠然皺皺眉頭說道。

“靠，我給你幫了這麽大忙，累得夠嗆，你小子還敢損我。”羅胖子雙手交叉，托住後腦，愜意地仰躺著，還帶著一身酒氣。

“然子，今天你是沒看到，那幾個家夥的吃相，嘖嘖，和非洲難民差不多。也就兩個老的還像點樣。快說，怎麽謝謝我？”

“啪。”一個牛皮紙信封拋到胖子胸口。裏面裝了兩千塊錢。

羅胖子用手捏了捏，然後呵呵一笑，把信封放到一邊。

“這下好了，下個月薇薇過生日，我可以給她買件像樣的禮物了。然子，你說送什麽東西能讓薇薇以後對我死心塌地的？”

李悠然感到背上直起雞皮疙瘩，這廝，整天薇薇長、薇薇短的，也不嫌TM肉麻。

“五克拉以上的鉆戒，其他的都是白搭，送了也白送。”李悠然不客氣地說道。

“我知道，你小子這是嫉妒，呵呵。算了，不和你多說了，我胖諸葛自有妙計。”羅胖子不以為然地笑道。

“對了，還有你上次答應我的魚呢？”胖子忽然又想起了這檔事。

“什麽魚？”

“哈，你像耍賴怎麽著，就是上次你答應讓我挑五條魚帶走。”

“你這廝，又想蒙事兒，上回說的是四條。”李悠然想起來了。

“呵呵，我怎麽記得是五條，你和地主老財似的，算得那麽精。得了，四條就四條吧，說好了啊，就從一樓那魚缸裏挑，別的魚我可不要。”胖子又露出一幅恍然的笑容。

李悠然給胖子倒了杯水，讓他散散酒氣。

“你這廝的工作可真爽啊，沒事兒就陪領導喝酒吃大餐，酒足飯飽後還有回扣拿，怪不得那麽多人想吃皇糧呢。”

“你小子這是看人挑擔不吃力，我們這些小字輩在機關單位的辛苦你哪裏見得著？就拿今天這頓飯來說，要是弄砸了，我得擔多大幹系。”羅胖子見李悠然故意歪曲貶低他的革命工作，馬上不滿地反駁。

“好好，你的工作辛苦，意義非凡。哎，過去一直陪著別人罵公款吃喝，罵腐敗，沒想到現在自己也在搞腐敗宴了。”李悠然嘆了口氣，感慨地說。

“然子，你這就叫得了便宜還賣乖。別想岔了，讓我來開導開導你，別把公款吃喝看得太嚴重，目前正鬧經濟危機，這也是拉動內需、增長雞地皮的一種有效方式啊，整條吃喝產業鏈能制造多少就業機會，你知道嗎？另外，無論怎麽吃，肉還是爛在鍋裏，轉不出這個圈子。當然，我是堅決反對公大款出國消費的，那才是便宜了外國人，屬於賣國行為。”羅胖子擺出了磚家講課的架勢。

李悠然聽著羅胖子似是而非的理論，琢磨了一下，不敢茍同，但也想不大明白，最後還是搖搖腦袋放棄了。

羅胖子又歇了一陣兒，便嚷嚷著要撈魚回家。李悠然無奈，帶著他來到一樓南庫房，扔過一把抄子，讓他自己開工。

羅胖子瞪起小眼睛，攥著抄子就往個頭大的魚身上招呼，魚群自見到他進來就知道這個大胖家夥沒安好心，早已嚴陣以待，看到對方動手，一個個立即施展看家本領，和胖子展開游擊戰。一場激烈的戰鬥下來，羅胖子宣告敗北，他扔下抄子，找了個圓凳坐下，大口喘著粗氣，頭上熱汗直冒，茫然地看著魚群快樂地搖著尾巴。

“我不行了，不行了，這些家夥都成魚精了。”

羅胖子一邊說，一邊把希冀幽怨的目光投向袖手輕松觀戰的李悠然。

李悠然受不了這胖家夥變態般的眼神，只好從地上撿起抄子，走近魚缸。

刷！李悠然出手了，抄子閃電般地插入水中，又被迅速提起。

啪啪，一條胖乎乎的鯉魚在抄子裏猛烈跳動，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

羅胖子看呆了，這速度，用風馳電掣來形容也毫不過分。然子什麽時候有了這等身手？

“你。。。你，魚成精，這人也成精了。”羅胖子有些口不擇言。

“別瞎說，我天天堅持鍛煉，手都磨禿了皮，哪像你吃飽了就睡。”

李悠然把鯉魚裝進準備好的塑料袋，又連續出手，另外三條魚也乖乖就擒，前後總共不過半分鐘。

羅胖子情緒高漲，非要李悠然教他這手絕活兒。後者懶得理他，讓他回家自己拿個蒼蠅拍追打蒼蠅，什麽時候練到一拍一個了，再來拜師學藝。至於現在蒼蠅還沒到出世的時候，那就等天暖和了再說吧。

李悠然把滿載而歸的羅胖子送走，然後又回到南庫房，關上門，先把魚餵了，又取出底櫃中的塑料軟管，備好塑料桶，把軟管一頭插進魚缸底部，另一頭用力一吸，魚缸底部的臟水帶著魚糞便嘩嘩地流進塑料桶中。

他把魚缸底部的塑料軟管不停移動，直到吸幹凈為止，盡管安裝了過濾泵等裝置，但技術不是萬能的，這種事情還得人工來完成。

這時水面下降了五分之一左右，李悠然又花了十幾分鐘補充兩個魚缸的空間溪水。

本來這些活兒平時是由齊叔管的，今天下午齊叔有事請假走了，李悠然暫時還不想讓新員工接觸這些東西，所以只好自己動手。

幹完了活兒，他坐在凳子上，觀賞這些吃飽了肚子，歡快游動揮灑過剩精力的小家夥。

私房菜館以後的生意慢慢會多起來，到時這兩缸魚肯定不夠用。怎麽辦呢？買更多的魚缸？不行，這太麻煩，而且當初這缸子也只是做實驗用的。

新店的後院很大，要不在那兒弄個小魚塘？天暖和的時候倒沒問題，冬天呢？也許還要做個玻璃采光罩子，還有取暖設備和潛水排汙泵什麽的，另外防水防滲也是個麻煩事，這得找個專業公司好好設計一下。

李悠然和缸中的魚群大眼瞪小眼，漸漸陷入沈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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