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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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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偵一隊辦公室裏的小崽們就跟打了興奮劑的驢子似的,一會溜出去一趟,一會溜出去一趟,一個回來了,另一個馬上接著出去。

隊長紀堯察覺到異動,從一疊資料裏擡起頭來,捏起桌上的粉筆頭甩手往門口一扔,閑散開口:“周美麗,幹什麽去。”

周莉摸了摸被擊中的肩膀,轉頭笑了笑:“報告老大,我去法醫那邊拿一下資料。”說完,一溜煙地跑了,腳底生風似的,抓都抓不住。

這特麽拿個資料都拿了五遍了還沒拿回來。

另一個站起來跟著往外跑:“老大,我去幫她。”說完也跑了。接著又跑了幾個,整個辦公室空了一半。

鬧了大半個上午終於消停下來了。

後半個上午,以周莉為代表的八卦小分隊私下裏開了個小型研討會。

“好久沒見長得這麽漂亮的女的了,就是看著有點冷,不大熱乎。”

“好像是咱們南泉市唯一一個做病理的女法醫,不知道水平怎麽樣,別是個花瓶就行。”

……

韓惜到刑偵辦公室門口,敲了敲邊上的門,聲音沈靜:“請問紀隊在嗎?”整個辦公室頓時安靜下來了,沒人說話,生怕一出聲就會將眼前的景色打碎了似的。

這位新法醫不像一般的美人,她安靜站在門口,整個人顯得不像個真人,皮膚白嫩得過分,像一個坐在透明玻璃瓶子裏的仙女,一戳就破。

紀堯歪頭看了她一眼:“隨便坐,不用客氣,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三個字,一下子把九重天上玻璃罐子裏的仙女拉下了萬丈人間紅塵。

韓惜看了他一眼,目光飛快略了過去,停在一個穿著公安制服的男人身上。

副隊長趙靖靖站起來解釋道:“不是我。”

他身上的制服熨燙得整整齊齊,整個人又很沈穩,看起來實在太靠譜了,不知道被認錯了多少次,至少比那位花裏胡哨的正牌大隊長更像隊長。

紀堯挑了下眉:“這呢。”

韓惜走過去:“紀隊,您好,我是新來的法醫韓惜,我想看一下上周三麗竹苑小區那起跳樓案的相關資料。”她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不包含絲毫的個人情緒,仿佛早晨在局長辦公室門口的那一幕不曾發生過一般。

紀堯饒有興致地看著她,懷疑這個人不是個忘事精,就是太冷漠,冷漠到連惱怒都不舍得給人一個。

他單手插兜裏,斜靠在桌邊上,一雙桃花眼微微彎了彎:“不給。”

韓惜沒想到會碰到這樣的釘子,她也不擅長跟人扯皮,臉蛋忽得一下紅了。覺察到她細微的表情變化,他渾身上下竟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暢。

趙靖靖無奈地看了紀堯一眼,從一疊文件裏將韓惜說的資料找出來遞了過去:“之前的法醫老邢驗的屍,是自殺。頂樓欄桿也沒有人為松動的痕跡。”

韓惜接過資料,點頭道謝,隨手翻看了幾張現場拍攝的照片,微微蹙了下眉:“我能拿回去看嗎?”

趙靖靖:“當然可以,怎麽,是有什麽疑點嗎?”

韓惜沈思道:“不一定,先等我看看。”頓了一下又十分認真地說道:“謝謝你。”說完拿著資料走了。

全程被無視的紀大隊長表示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並以德報怨地拿出電話定了九十九朵紅色的玫瑰花,讓明天送到法醫室。

下班時間一到,紀堯哼著小曲,晃著手裏的鑰匙圈走出市局大樓,正要拉開車門進去,聽見後面傳來蔡局的大嗓門:“下回不許開豪車來上班,說了多少遍了。”

紀堯回頭:“今天情況特殊,相親。”

鐵面無私蔡局:“你這車影響警隊形象,計入年終考核。”

紀堯:“.…..”這特麽已經是他家最便宜最低調的一輛車了,才兩百來萬。

旁邊幾個下班的同事見怪不怪地打招呼:“天蒼蒼野茫茫,市局紀隊相親忙。”

“馬到成功啊,紀隊。”

“加油啊紀隊,等吃喜糖呢。”

……

從二十三歲警校畢業到現在,五年了,一年三百六十五,有時候三百六十六天,他不是在相親,就是在相親的路上。

只有在忙案子的時候才能緩一緩。

紀堯停好車,打開手機看了一眼,老太太發來一條消息:“兒子,相親加油,不然就要回家繼承家產了哦,加油加油,母上看好你。”

文字後面還跟著一個中老年表情包,上面寫著一行七彩的字:朋友,美好的祝福送給你。

紀堯沒回,將手機放進風衣外套裏,走進了自家投資的餐廳。

經理趕忙迎過來,微微彎腰,滿臉帶笑:“小紀總,人已經到了。”

紀堯點點頭,跟著過去了。

今天的相親對象是他遠房表舅媽家的三侄子給介紹的,某公司的千金。

女人穿著一身酒紅色長裙,深V收腰,見到紀堯就是一個甜膩柔美的笑,看起來對他的外形很滿意。

紀堯坐下來,隨手從桌上花瓶裏挑出一枝玫瑰花:“鮮花配美人。”那笑容是禮貌而紳士的,絲毫不顯輕浮。

他從不吝嗇對精心打扮的女人進行讚美,有恭維的成分,更多的還是尊重。自小的成長環境給予他的教養就是這樣。

簡而言之就是,浪漫又腐敗的資產階級的做派。當然。面對窮兇惡極的罪犯,又該是另一種手段了。

根據相親流程,兩人先聊了幾句各自的興趣愛好。

然後就回到最關鍵的問題上了,女方問:“你為什麽要當警察?”

紀堯每次回答這種問題都很有耐心:“小的時候經常被綁架,覺得綁匪最怕警察,為了自身安全考慮,就報考了警校。”

紀堯沒說的是,當你穿上警服,站在國旗下宣誓的時候,自豪感和使命感真的是會油然而生的。當你拼勁全力抓捕罪犯,還受害人一個公道的時候,那種成就感和正義感是多少錢都買不到的。

女方又說道:“將來要是在一起了,你能不當警察了嗎?”

親自過來倒酒的值班經理不禁抹了把汗,心說這回八成又要吹了。

紀堯笑了笑,一雙桃花眼綻盡風情,語氣卻毋容置疑:“不能。”

一般到了這個時候,一輪相親基本就結束了。

這時,紀堯接到電話:“紀隊,麗竹苑小區發生一起命案,兇手手段極其殘忍。”

這個地方他知道,正是上周三跳樓的那個女人所在的小區。

半個小時後,紀堯將車子開進了麗竹苑,他擡頭看了一眼墻上掛著的平安小區示範牌,冷冷的月光照在上面,似乎在宣告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罪惡。

這個已經被連續十年被評為安全小區的地方,別說命案了,就連小偷小摸、打架鬥毆都沒發生過。

紀堯停好車,飛快上了18號201室。

現場已經被附近的片警保護起來了,門口站著幾個圍觀群眾,一邊討論一邊探著頭往裏面看,有膽子小的,想看又不敢看,捂著眼睛從手指縫裏往裏面看。

紀堯亮出警員證,戴上手套鞋套,掀開警戒線走進命案現場。

他是接到電話的第一時間趕到的,市局的同事還沒來得及趕到。

出乎意料的是,已經有人先到了。

那人梳著高高的馬尾,額前沒有一絲碎發,穿著市局統一配發的法醫制服,她面容沈靜,正拿著相機拍攝現場。

這本應該是助理做的,看來助理還沒趕到。

韓惜擡頭看見紀堯:“我就住在這個小區。”其他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

紀堯點了下頭,開始勘測現場。

客廳大半的地板被鮮血染成了深紅色,入鼻就是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血跡沒有完全幹涸,遇害時間不長。

紀堯踩著沒被血浸染的地方,繞到屍體邊。

韓惜放下相機匯報道:“死者男,年齡六十到六十五歲之間,初步推測死亡時間為4月18日晚七點到九點之間,死亡原因為窒息。從屍斑上看,屍體沒有被移動過,這裏是第一案發現場。”

屍體解剖之前,法醫只能憑借醫學知識和經驗給出大致推測,再具體的要等屍檢報告出來。

死者全身赤.裸躺在客廳一個盛著小半盆水的大澡盆裏,面部朝上,盆底放著幾塊豆腐、蔥姜等調味料。

腹部被劃開一條長長的口子,沒有凝血等生理反應,是死後造成的傷口,而內臟已經被掏出來丟進了廚房門口的垃圾桶裏了。

韓惜蹲下來,將垃圾桶裏死者的衣服收進證物袋,她目光放在衣服紐扣的兩根黑色長發上。

紀堯跟著蹲下來看了看:“重要物證,極有可能是兇手與死者糾纏的時候留下的。”

韓惜沒說話,將證物袋收好。她站起來的時候,一頭黑而柔順的長發動了動,燈光一照,發射出動人的光澤。紀堯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很快,刑警隊員和法醫助理也趕到了。

就算是大晚上出現場,副隊長趙靖靖依然穿著一身整整齊齊的刑警制服,圍觀群眾自然一眼就認錯了:“領導,人是誰殺的啊,太慘了這。”

趙靖靖也懶得解釋,只聽見正牌大隊長說道:“張祥給報案人做筆錄,周莉排查死者社會關系,今天天晚了,先重點詢問門口那幾個。其他人繼續勘測現場。”

張祥從文件袋裏拿出來一支帶粉色絨毛球的筆,筆桿上還印著日漫大胸美少女圖案,帶著一顆宅男少女心往報案人那邊走去。

紀堯看了周莉一眼:“大晚上的,少吃油炸的垃圾食品。”薯片味比血腥味還重,準在車上偷吃了。

周莉站直身體一板一眼地匯報道:“老大,上好佳田園番茄味薯片,健康態,非油炸。”

紀堯沒理她,轉頭對趙靖靖說道:“靖靖過來。”說著往陽臺窗邊走去。

趙靖靖跟上去,一邊小聲提醒他:“說了多少遍了,不要叫我靖靖,女裏女氣的。”

也不知道他聽沒聽進去,反正下次照犯。

紀堯打著手電筒,往陽臺外墻上看了看:“靖靖,你看這裏。”

趙靖靖:“不要叫我靖靖。”

南泉市破案率第一的刑偵團隊,還真是個性出眾,與眾不同。

收尾的時候,蔡局打電話給紀堯,詢問案件情況。

蔡局聽完,指示好工作,最後問道:“今天相親怎麽樣?”

韓惜拎著銀灰色的工具箱從樓道裏走出來,燈光在她身上鍍了層淺淡的光,不同於在案發現場工作時的幹練,此時的她更像一個踏著月色散步的小女人,眼角眉梢俱是風情,帶著渾然天成的媚態。

紀堯靠在車門邊上,微微彎起唇角,若有所指地對著電話說道:“不怎麽樣,等著組織上給安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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