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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恩怨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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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壇的地面上,是大型的符文陣列,那些符文密密麻麻如千千萬萬的蝌蚪,就在地面上,而整個祭壇的中間位置,卻是一個大鼎,在祭臺的四個角落之中,還有四個小一些的鼎。

陰陽宗的許多神將被帶到這裏都顯得有些慌亂起來,但也於事無補,眨眼的功夫,所有陰陽宗的神將就被鎖在了那些銅柱上,根本無法掙紮。

祭壇中間的大鼎和四個角落的小鼎被點燃,如鬼火一樣綠色的火光從五個鼎中升騰而起,特別是中間的那個大鼎之中的綠色火光,更是騰起一丈多高,把周圍固定在銅柱上的陰陽宗一幹神將那慘白的臉色都映得一片碧綠。

“你們想要幹什麽,我是陰陽宗的宗主,有什麽沖我來,放了他們!”

被鎖在銅柱上的贏滄海轉過頭,對著張鐵化身的姒總管大叫了起來,他這麽一叫,倒有不少陰陽宗的神將用敬服的眼光看著他,那眼神之中只有幾個字——果然不愧是宗主!

“不用叫,你叫也沒有用,你們陰陽宗誰都跑不掉,你也一樣,最後只能成為我們傀儡!”張鐵陰測測的說道。

雖然不知道贏滄海與薛玉秀之間的糾葛到底是真是假,不過這個時候贏滄海在這裏能吼上這麽一嗓子,三分是宗主的擔當,七分卻還是心計,這種時候,贏滄海這麽說,除了還想在陰陽宗的一幹神將面前示恩與維持自己的權威之外,還有何鳥用,如果他有救陰陽宗的辦法,也不用等到現在了,張鐵洞若觀火,心中卻暗暗嘆了一口氣,要成為一宗之主,沒有心計不成,而若是心計太多,那也絕不是好事,難有大的格局,這一點,看看贏滄海就知道,或許陰陽宗的這一劫,早已經註定了。

“傀儡?你能否說的明白一點,就算要死,也讓我們陰陽宗的一幹人做一個明白鬼?”那個被固定在蘇海媚旁邊的紅衣美婦一下子開了口。

這個紅衣美婦,正是姬月藍的師傅,陰陽宗中的太上長老英飛瓊。

“英師姐不必問了,你們現在的都中了一種叫做金魂符毒的奇毒,要解毒就要聖祭,而在聖祭之後,你們也就身不由己了……”一個聲音從大門那裏傳了過來,隨著這個聲音到來的,正是穿著一身華麗的黑色裙裝,臉上的妝容畫得有些妖冶的薛玉秀。

黑色的裙裝穿著薛玉秀,透露著一絲決絕的信息,似乎是祭奠,也有一種別樣的美感。

一臉冷意的錢長青也走在薛玉秀的旁邊,身邊還跟著兩個黑袍神將,剛剛出現在地牢之中的周白飛卻不在那兩個神將之中。

看到薛玉秀這個時候出現,陰陽宗的一幹神將都嘩然了起來,錢長青這個時候卻仿佛成了陪襯一樣,被人忽略了,所有陰陽宗神將的眼光,都死死盯著薛玉秀,一幹人神色各異,有的人震愕,有的人紅著眼,還有的人咬牙切齒。

“薛玉秀,你這個叛徒……”贏滄海破口大罵起來。

“薛師妹,你怎麽……”英飛瓊滿臉不敢相信。

蘇海媚則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咬著牙,眼神往周圍看了一眼,眼神之中也慢慢多了一層灰色,張鐵到這個時候還沒有與她聯系,讓蘇海媚在這個時候也不由心中的那一份希望不由黯淡了一些,而她不知道的是,她心中的這份黯淡表現在臉上的那絲絕望,才是張鐵希望看到的。

對陰陽宗一幹神將的表現和驚呼,薛玉秀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整個人高傲的擡著頭,心如鐵石。

這種時候,張鐵決然不希望出一點差錯,以薛玉秀和錢長青等人的眼光,要是看到蘇海媚的臉上和眼中還有希望的光彩,讓這麽兩個人有了提防,那才是會真正增加自己行動的難度,特別是錢長青,這個人是最大的變數,就連張鐵都沒有把握能在短時間內可以把這個半聖高手解決,而自己和這個人的戰鬥一旦拖延或者這個人還有後手,那就大事不妙了。

除了這幾個人之外,張鐵還發現陰陽宗中那個穿著藍色裙裝,曾經被薛玉秀稱為華師妹的女人臉上的表情覆雜之極,遠遠比贏滄海與蘇海媚等人要覆雜,那個女人想開口,但卻猶豫了一下,臉上有慚愧,糾結,悲痛混雜起來的神情,隨後,那個女人轉過頭,看了一眼同樣被固定在銅柱上的另外幾個人——那幾個人,是贏滄海和她生下的一個兒子還有兩個女兒,這一家五口,都是神將,也是陰陽宗的第一家族。

“見過錢護法,薛長老……”看到錢長青和薛玉秀兩個人走了過來,張鐵連忙上前躬身迎接,一臉招牌似的微笑,“沒想到兩位來得如此快……”

“有勞姒總管!”錢長青環視一周,滿意的點了點頭,“不知道姒總管準備得怎麽樣了?”

“錢護法放心,天魂香我已經準備好了!”

“那就開始聖祭吧!”說完這話,錢長青才轉過頭,臉上肌肉微微抽動了一下,看了薛玉秀一眼,“薛長老覺得呢?”

“那就開始吧……”

“好的!”錢長青揮了揮手,祭壇內的一幹青龍殿的侍衛立刻就全部退了出去,他身邊的兩個黑袍神將則關起了大門,像門神一樣一字排開守在門口,錢長青和薛玉秀兩個人和張鐵一起走上了祭壇。

從進來之後,兩個人就沒有再和陰陽宗的一幹神將說過什麽話,也對陰陽宗一幹人的反應視而不見,因為在兩個人看來,都沒有必要了——誰還會要跟案板上要下鍋的鹹魚聊天呢?

“姒總管,請……”來到祭壇之上,錢長青客氣的對張鐵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張鐵也不再說什麽,就在陰陽宗一幹神將目光的註視下,直接朝著祭壇中心的那個燃燒著綠色火焰的大鼎走去,從懷中掏出一個精致的玉盒,然後從玉盒之中拿出一塊拇指大小,光彩璀璨的東西,正要投入到大鼎的綠色火焰之中。

就在這時,剛才那個臉色覆雜的穿著藍色裙裝的美婦突然淚流滿面,看著薛玉秀,一下子開了口,“薛師姐,我知道你恨我,也恨贏滄海,當初羅師兄之所以出事,就是被贏滄海故意給武皇神殿洩露了行蹤,贏滄海是害死羅師兄的罪人,你要找我們報仇,那是理所當然,可是你又何必把整個陰陽宗拖入到火坑,這陰陽宗,並不是我們幾個人的陰陽宗,也是羅師兄當初拼了性命想要保護的陰陽宗啊,我們幾個師姐妹之中,羅師兄最喜歡的人就是你,哪怕成為神將,將來也總有一死,你這樣做,將來九泉之下,還有何面目去見羅師兄?”

“華美娟,閉嘴,你胡說八道些什麽?”贏滄海整個人一下子臉色漲紅,怒吼了起來,聲音比剛才一下子大了何止十倍,他掙紮著,似乎想要向那個藍裙美婦撲去,但但卻無法掙脫銅柱的束縛。

這一刻,不說張鐵一下子停了手,就是陰陽宗的一幹神將,都目瞪口呆,用難以置信的眼光看著突然之間爆出了這個消息的華美娟和瞬間失態的贏滄海。

薛玉秀原本已經冷漠如冰的臉上,也微微動容了一下,但還是一語不發。

“哈哈哈,有趣,有趣啊,沒想到在這種時候還能看到陰陽宗的一幹好戲……”錢護法突然大笑了起來,用戲謔的眼光看著陰陽宗一幹人。

“錢護法,這個……”張鐵看了錢護法一眼,然後瞟了一眼自己手上拿著的那塊天魂香。

“姒總管稍等片刻也無妨,這種好戲,可不是每次都能看到的,薛護法想必也喜歡聽聽他們接下來還要說什麽……”

有了錢長青這句話,張鐵就幹脆不動了,就站在那個銅鼎旁邊,看著陰陽宗內部在這種時候突然爆發出來的內訌,這種生死存亡的關頭,正是人性之中善與惡最容易暴露的時候。

“我沒有胡說,贏滄海,我們兩個做了這麽多年的夫妻,你真以為當初你做的事情我真不知道麽?”華美娟淚眼婆娑的看著贏滄海,目光有恨,有愛,也有憐憫,“你睡著之後不說夢話,但有幾次,在夢中,你卻害怕羅師兄來找你算賬,你在夢中說的那些話,我都聽到了,我只是沒有告訴你而已,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這戲還有必要演下去麽……”

面對枕邊之人的控訴,贏滄海的臉色瞬間灰敗,嘴唇顫抖,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薛玉秀笑了笑,淒涼而又冷漠,那笑容就像破碎的冰,語氣同樣帶著一絲寒意,“都這個時候了,說這些還有什麽用,你以為你說了這些,我就能放過你們嗎,羅師兄死了,這陰陽宗對我來說也早就名存實亡了,姒總管,開始吧……”

“等一等!”華美娟看著薛玉秀,淚流滿面,“薛師姐,你無論怎麽對我們我們都沒有怨言,可是,難道你忍心把羅師兄留在這個世間唯一的骨肉都要毀去,讓羅師兄在這個世間半點東西都留不下來麽?”

“華美娟,你知道你說什麽?”薛玉秀的冷漠和平靜在這一刻終於被摧毀了,她的臉色一下子變了,瞪著眼睛看著華美娟,整個人的身子都在顫抖著,一只手的拳頭已經緊緊握了起來,不知道是因為憤怒還是震驚,“你說羅師兄還有骨肉?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薛師姐,我們幾個師姐妹中,喜歡羅師兄的,不止是你一個人!”華美娟這個時候的聲音似乎平靜了下來,“我知道羅師兄喜歡你不喜歡我,但我對羅師兄同樣無法自拔,薛師姐應該還記得,在羅師兄那次出任務之前,曾在千幻谷之中做最後的歷練,那個時候,正是我值守千幻谷,有一天晚上,我發現羅師兄在千幻谷中為幻境所困,於是我就裝扮成你的模樣,悄悄進入千幻谷之中,與羅師兄纏綿了一宿,因為在幻境之中,羅師兄沒有認出我的本來面目,還把我當成了你,那一夜之後,我就已經珠胎暗結了,懷了羅師兄的骨肉,當時我已經有所感應,就告訴了嬴師兄,嬴師兄吩咐我,讓我把那個孩子生下來,取名叫懷玉,薛師姐知道為什麽羅師兄要把那個孩子叫懷玉嗎,因為他一直以為那天晚上的那個人是你,他想永遠都能記住你,因為那天晚上還不知道將來生的是男是女,所以就取了一個男女都能用的名字,而且羅師兄還想讓你和他生的孩子將來接替他,做陰陽宗的宗主……”

“華美娟,你知道你在說什麽……”贏滄海再次怒吼了起來,雙眼通紅,額頭上布滿了青筋,如受傷的野獸一樣的大叫,那銅柱,在這個時候,成了獸夾一樣,把他夾住了。

在贏滄海的怒吼之中,薛玉秀和陰陽宗的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在了一個男性神將的臉上,那個男性神將,正是剛才在地牢之中大叫姜若馨名字的那個男人,此刻,那個人同樣如遭雷擊,目瞪口呆,只是搖著頭,看著華美娟,“不,這不是真的,媽媽,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懷玉,這是真的,你不叫贏懷玉,而應該叫羅懷玉!”對贏滄海和自己兒子的反應,華美娟什麽都沒說,她只是淒涼一笑,轉過頭,依然看著薛玉秀,“我知道我比不上你,原本我是想要用這個辦法把羅師兄搶來的,我準備等羅師兄在執行完任務回來之後就像羅師兄攤牌,告訴他那天晚上和他在一起的是我而不是你,在知道我懷了他的孩子之後,以羅師兄的為人和性格,絕對不會不要我,只能娶我,但是我沒想到的是,那一次的任務,最後回來的是贏滄海,我知道贏滄海一直喜歡我,但我腹中又懷了嬴師兄的孩子,那個孩子不能沒有父親,更不能一生下來就要被人鄙視,所以我才嫁給了贏滄海,我還要讓那個孩子將來完成羅師兄的遺願,成為陰陽宗的宗主……”

這樣的劇情,讓張鐵在一旁聽得都呆住了,這門派之中的恩怨糾葛,愛恨情仇,實在讓人唏噓不已,摩天之界可沒有相耳之術,所以,張鐵只是在那個年輕神將的耳朵上看了一眼,再看了贏滄海一眼,就知道,那個此刻叫“贏懷玉”的男人,的確和贏滄海沒有絲毫的血緣關系。

贏滄海害死了羅師兄,可贏滄海最後卻成了羅師兄死後的接盤俠,把羅師兄留下的骨肉當做自己的兒子養大了,連名字居然都是羅師兄留下的,這其中因果,誰人能說得清。

這些年一直在陰陽宗內風光無比的贏滄海在這個時候卻成了整個陰陽宗裏面最卑微可憐的一個人。

姬月藍和姜若馨,還有兩個人的師傅蘇海媚和英飛瓊,這一刻都只能默然無語,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麽。

整個祭壇之中,只有贏滄海野獸一樣的嘶吼聲和喘息聲在回響著。

不知什麽時候,薛玉秀已經閉上了眼睛。

“啪……啪……啪……”錢護法拍起了手掌,“精彩,精彩,實在太精彩了……”錢護法用帶著一絲詭異之色的眼光看著閉著眼睛的薛玉秀,“薛長老,你看現在……”

“薛師姐……”華美娟撕心裂肺的叫了一聲。

“現在和我說這個,晚了……”薛玉秀的眼睛重新睜開了,眼中古井無波,她只是冷冷一笑,對著張鐵說了一句,“姒總管,已經耽擱了一些時間,現在可以開始了吧……”

張鐵不再說話,只是把手中的天魂香投入到了那個大鼎之中。

在張鐵退到祭壇之外的時候,一股金色的氣息,如霧氣一樣,在綠色的火光之中,就從那個大鼎之中升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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