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武則天的失態嚇了一跳的賀蘭敏之也趕緊站了起來，作了一禮道：“姨母，母親……她想改嫁，已經和敏之說過這個打算了！”

武則天神情覆雜地看了賀蘭敏之好一會，這才恢覆正常臉色，重新坐下，示意賀蘭敏之也坐下。

“敏之，你可不能胡言亂語，這可是天大的事，你母親剛才可沒和姨母說過這事啊！”武則天的口氣淡淡，讓人聽不出她的喜怒。

賀蘭敏之咬咬牙，越加堅定地說道：“姨母，母親她是說不出口，怕再被人說三道四，也怕陛下和姨母不理解她，但她真的是這麽想的！”

武則天定定地看了一會賀蘭敏之，她已經基本明白過來怎麽一回事了，只不過臉上表情依然沒有變化，眼睛也從賀蘭敏之臉上轉到別處，聲音很輕地說道：“敏之，姨母知道這是你勸母親的結果，你與姨母說說吧，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姨母，父親去世已經十多年，這十多年來，母親含辛茹苦地把我和敏月養大，很是辛苦……母親已經守寡十幾年了，心中一定非常孤寂，肯定希望身邊有個依靠的男人！”賀蘭敏之迫於武則天眼神的壓力，說話間有點吞吐，“姨母，如今我和敏月都長大，快可以成家了，但母親還是一個人，她還很年輕，需要有個伴，陪她過後半生！敏之想著，姨母應該為母親張羅一下，讓她再嫁個丈夫，讓母親在以後的日子裏有個相伴的人，這樣也要臺避免一些人捕風捉影，再傳母親的流言，挑撥母親和姨母之間的關系，毀壞皇家的名聲！敏之想啊，母親有個好的歸宿，一定是姨母希望看到的，也是陛下希望看到的，母親再嫁，有了夫君，一切事兒都會好了……”

“敏之，姨母沒想到你會和你母親說這些事！”武則天嘆了口氣，眼神覆雜地看著賀蘭敏之，依然有點不可置信的樣子。這還是她熟悉的那個外甥嗎？為何幾個月沒見，就變了這麽多？

武則天的驚異讓賀蘭敏之非常的驚喜，他猶豫了一下，把他與外祖母楊氏之間相商的事也講了出來，“姨母，敏之已經和外祖母說過這事了，她是支持母親改嫁的！”

“敏之，你竟然和你的外祖母都說過這事了？”武則天更是吃驚。

她回長安後，還沒去拜見過母親榮國夫人楊氏，並不知道賀蘭敏之曾和老人家說過這問題。

賀蘭敏之說的非常肯定，在這件事上他肯定不會撒謊，但為何此前母親的來信中沒和她說這事？為何剛剛姐姐武順也沒和她說這方面的事呢？

“外祖母是母親和姨母的長輩，敏之知道，這樣的大事當然要問詢於她老人家，所以就……”

“你外祖母怎麽說？”武則天打斷了賀蘭敏之的話。

“外祖母自是同意敏之所說的，不過……不過她說要問詢姨母你的主意，只有你同意了才可！”賀蘭敏之把大部想說的話都說完了，心裏有點輕松起來，還露出了一點微笑，“所以，今日進宮，敏之就想和姨母單獨說這事，希望姨母同意讓母親改嫁，並為母親張羅一下婚事，尋一個門當戶對的人，讓母親能接受，不會讓母親感到委屈！”

武則天並沒接口，而是低頭沈思起來，賀蘭敏之今日和她說的，太出乎她的意外了，以致她一下子沒法回應面前這外甥所說的。

賀蘭敏之也沒再說，保持恭敬的神色坐在武則天邊上，目不斜視。

想了一會後，武則天的神色也輕松了下來，帶點笑看著賀蘭敏之，“敏之，看來你真的長大，知道心疼母親了，怪不得你母親一再和姨母說，說你受傷後變了很多，知道疼愛妹妹，照顧母親，還可以做大事，主持府裏的事了！姨母原還不太相信，今日聽你說這些……一切還真是如此，呵呵！”

“姨母，那你同意了？你同意讓母親改嫁了？”賀蘭敏之大喜。

武則天臉上帶著笑，卻是搖搖頭，伸出手抓住賀蘭敏之的手，握在掌間，輕撫著道：“敏之，你也應該知道，這事不是姨母一個人能說了算的！姨母也可以告訴你，你母親要不要改嫁的事，還需要從長計議，姨母是你母親的妹妹，比你母親小，不能為她做這個主，此事還需要問詢你的外祖母！若你母親真的想改嫁，而你的外祖母也同意，也有合適的人可嫁，那姨母自是沒有意見，不過，你母親真的想改嫁，還要有另外一個人同意……”

“姨母，是陛下嗎？”

武則天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眼睛轉到另外一邊去，輕輕地嘆了口氣道：“敏之，姨母相信你已經長大，也懂事了，這段時間也知道很多事……姨母只是希望你，一些不能說的事不要說，不要關心的事不要去操心……好了，敏之，這事我們改日再說，姨母今日還想和你說一些其他的事！”

“是，姨母！”賀蘭敏之雖然有點不甘心，但也沒辦法，只能答應。

武則天依然把賀蘭敏之的手抓著，輕聲說道：“敏之，你這段時間所作的一些詩非常讓人稱道，姨母非常高興，有才如此，你在士林間引起轟動是遲早的事，姨母當然希望你在這方面有所建樹，你年歲也不小了，可以出來做點事了。陛下曾和姨母說，想讓你到弘文館去做事，不知你意下如此！”

“敏之願意一切聽憑姨母安排，只是敏之不才，只會吟幾首歪詩，其他作文行筆，卻是萬不及他人，可能會讓人恥笑，希望到時姨母不要失望！”賀蘭敏之有點適應了被武則天拉著手說話，面前這個女人，不只讓她感覺到畏懼，也讓她感覺到了親情。就從武則天幾次拉他手說話，及說話間表露的憐愛口氣上可以感覺得出來，這位在歷史上以鐵腕和冷酷著名的女人，是對他非常疼愛的親人，還對他寄以厚望，他當然不能讓她失望，武則天的提議，自然不能拒絕。

“如此就好！”武則天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輕輕拍了拍賀蘭敏之的手，“敏之，今日就先說這些，姨母還有事要去處置，你先回吧，待日姨母再召你入宮來說話！”

“是，姨母！那敏之告退！”賀蘭敏之起身施了一禮。因站著身子，比武則天高了一大截，武則天那露出大半的胸部就在面前，眼光很自然地落在了上面，不幸被武則天捕捉到了。

賀蘭敏之很是尷尬，忙轉過眼睛，但讓他非常意外的是，武則天並沒有一絲不悅，還不露痕跡地把胸部挺了挺，那對尺寸驚人的半球差點暴衣而出，讓賀蘭敏之一陣慌亂。

他趕緊再施一禮，退出了仙居殿，有點落荒而逃的樣子。

看著賀蘭敏之走出殿，武則天長長地舒了口氣，臉上綻出了點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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