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酒樓占地不大，還是單層樓閣，只有大堂，沒有雅座之類的單獨包房，裏面的食客並不多，顯得挺清幽。

幾人進內後，在一靠窗的位置就坐。

喚作小蕓的丫環保持警惕地站在楊綺後面，時不時用不友好的目光盯著賀蘭敏之兄妹看。今日她得府中夫人特別吩咐，要照看好老爺非常疼愛的寶貝千金，路上時候她們乘坐的馬車被賀蘭敏之的車撞到，差點翻倒，賀蘭敏之的那些隨從還對他們惡言相向，雙方差點動手，讓她心有餘悸，怕回去被老爺夫人責罵，對撞她們馬車的主人賀蘭敏之兄妹抱著敵視。

繼續趕路後，她也向自家的姑娘抱怨賀蘭敏之所帶的那些下人的霸道。但自家姑娘卻替那位長得挺好看的男子辯解，說人家已經訓斥下人，並向她們道歉，不要再計較了，還令其他人也得再提此事。

對路上發生事耿耿於懷的小蕓很奇怪自家的姑娘對此事就一點不憤慨，但也不敢多說什麽，她沒想到的是，在灞河邊游玩時候竟然再次遇到那位面相英俊的男子，而讓她更是意外的是自家姑娘對這個陌生男子表現很熱情，幾句話後竟然和這位陌生的男子一道到酒樓來了，這讓一路抱怨而來的她很感委屈，對賀蘭敏之也多了點憤憤。

十二三歲的年紀，又沒見過什麽，還不太懂情事，不能理解自家姑娘的心思，她在看到賀蘭敏之時候，雖然覺著這位長相英俊的男子舉手投足間看著挺舒服，人也挺和善，但因為路上所遭遇變故，先入為主的第一感覺，對賀蘭敏之還是抱著敵視的態度，怕這位陌生的男子做出什麽對自家姑娘不利的事，不願意離開，就一直跟在楊綺後面。

賀蘭敏之雖然覺得這位青澀漂亮的小丫環站著有點煞風景，但人家主人沒示意，他也不好說什麽，還很友善地對小蕓笑笑，表示友善，只是他的笑容換來的是一張冷臉。

三人落座後，賀蘭敏之叫了一些點心食物，原本還想和楊綺一道喝點酒，但對方婉轉地說大中午喝酒不太合適，還不如飲茶，加上賀蘭敏月也是如此表示，賀蘭敏之也沒堅持，叫了一壺茶。這些東西很快就上來，小二也挺知趣，沒再過來打擾。

賀蘭敏之舉起面前的茶，敬楊綺：“楊公子，今日出城的路上出了點意外，差點引起下人的沖突，也讓公子受驚了，真是抱歉，在下也以茶代酒，敬公子一杯，謹當賠罪了！”

“賀蘭公子太客氣了，只是一點小事，並沒什麽，都過去了，就不要再提了！在下……也不敢當公子數次賠禮！”楊綺說著露出一個羞然的笑容，還真感謝路上的意外，不然就沒機會結識賀蘭敏之兄妹了。

“公子說的是，此等掃興之事確實不能再提，不然就壞了興致，在下說錯話了，該罰！”賀蘭敏之說著，拿著面前的茶杯，連灌了幾杯，在幾個女人的驚異中，哈哈一笑，“原本應該罰酒，只是今日沒酒，就以茶相代了，希望能表一份心意……”

“賀蘭公子說話挺有趣的！”賀蘭敏之這副異於常人的舉動讓楊綺忍不住發笑。

“楊公子，我哥哥本就是個非常討人喜歡的人呢！”賀蘭敏月也掩嘴笑了起來，幾人發自內心的笑聲，把剛落座時候的拘謹一掃而光，原本對賀蘭敏之兄妹冷眼相對的小丫頭小蕓，也稍稍緩了臉色，並在楊綺的數次暗示下，施禮走了出去，與其他人呆一塊去了。

沒有小丫環在邊上，楊綺似乎更少了顧慮，帶點羞意的眼神看著賀蘭敏之，輕聲問道：“賀蘭公子兄妹曾到灞橋邊去看熱鬧過，不知……那裏到底是何番熱鬧？”

郁悶的心情已經一掃而光，她自然想問問賀蘭敏之在灞橋邊看到什麽樣的盛況，目的是想知道賀蘭敏之到底被如何年輕的姑娘們追逐的。

賀蘭敏之把他看到、遇到的情況簡單地講給了楊綺聽，末了還說，“要是楊公子這般俊秀的人兒到那兒去看熱鬧，保不定馬上被那些尋找如意郎君的人給搶走了，哈哈！”

這話馬上讓楊綺臉上騰起了紅暈，張張嘴想說自己並不是男子，但看到賀蘭敏之那大有深意的目光，還有邊上一直盯著她看的賀蘭敏月臉上那玩味的笑容，卻不知道如何解釋，只得含糊地說道：“賀蘭公子取笑在下了，有何人能比賀蘭公子長得俊俏，也……沒人能比賀蘭姑娘長得美，在下是自慚愧形了……”

坐在邊上的賀蘭敏月看看賀蘭敏之，又看看滿臉羞意的楊綺，帶點捉弄的口氣嘻嘻道：“楊公子太自謙了，我哥哥可認為你長得很美，比他遇到過的任何女子都長得美，他可從來沒這般稱讚過別人！”

“賀蘭姑娘……過讚了！”賀蘭敏月這話讓楊綺羞不可支，不敢看賀蘭敏之那帶笑的眼睛，側過臉看向了窗外，不過心裏卻是甜滋滋的，甚至都沒覺得賀蘭敏月這話可是說的挺矛盾的。

賀蘭敏月很得意地對以眼神示意她的賀蘭敏之擠擠眉，眼睛也看向了窗外。

賀蘭敏之也往外看了一會後，轉回頭，看了一眼時不時偷偷瞄他兩眼的楊綺，眼睛轉向坐在他邊上的賀蘭敏月，大有深意地笑著道：“敏月，外面的風景極美，可惜沒帶畫具，現在不能將它畫下來，待回去了，你將此景畫下來，贈於哥哥，好不好？”

他們所坐地方靠窗，窗戶大開著，外面的景色都看在眼裏。窗外一樹垂柳掛了下來，綠葉已經有半指長的柳條就在面前隨風擺舞，還偶爾蕩進窗子裏面來，拂到人身上，挺舒服的感覺。夾雜在弱柳的綠意間，還有不少盛開的桃花，桃樹周圍是附近滿地的落英。

春風，弱柳，各色盛開的鮮花，滿地的花瓣，遠處旖旎的景色中熙鬧的人群，在一個稍顯靜謐之處，邊上有美人兒相伴，看著美麗的風景，還真的挺有味兒。

賀蘭敏月一手字畫非常不錯，讓賀蘭敏之嘆為觀止，他知道他提這要求賀蘭敏月一定會滿足他的，當然這只是個話頭，他想以這樣的話，進一步拉近與對面這個愛臉紅女子的距離……

“哥哥，當然可以，敏月回去後，馬上就作畫，用最快的時間把眼前風景畫出來！”賀蘭敏月說著，還很得意地看了眼妙目註視著他們兄妹的楊綺，有點炫耀的味道。

楊綺果然很有興致，“賀蘭公子兄妹都是飽學之人，琴棋書畫定然不錯，聽賀蘭公子此話，想必令妹的畫作一定非常不錯，可惜今日在下無緣一睹風采了！”

賀蘭敏之笑著接過了話，“在下猜啊，楊公子的詩畫也肯定很不錯，可惜今日我們也無緣一睹，甚是遺憾，若下次有機會，你一定拿幾幅作品讓我們瞧看一下！”

楊綺臉上露出一點向往，但旋即就隱了，嘆了口氣道：“在下府中爹爹管得極嚴，不能時常出府，下次能出府游玩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

這話讓賀蘭敏之兄妹面面相覷，原本想引起對方興趣的話題，埋下下一次可以一道游玩的引線，卻沒想到勾起了對方的感慨，幸好賀蘭敏之腦袋轉得快，趕緊岔開話題，“楊公子，肚子餓了吧，先吃一些點心充棄饑吧，今日已經出門游玩了，一會玩個盡興再歸去，也不枉趕上今日這般熱鬧的節日……”

賀蘭敏之帶笑的眼神註視讓楊綺心裏暖暖的，也對賀蘭敏之回了個笑容，以手示意道：“賀蘭公子、賀蘭姑娘，你們也一定餓了吧，不必管我，兩位請隨便用吧！”

賀蘭敏之也不客氣，就著茶吃著還冒著熱氣的菜，還有點心，並示意賀蘭敏月也跟她一道吃，楊綺在矜持了一會後，也受賀蘭敏之表露出來的隨意感染，很淑女地吃了起來。

外面美麗的春景讓人興致很高，三人一邊吃一邊閑聊，賀蘭敏之也挑一些有趣的話題講了起來，惹得賀蘭敏月笑聲不斷，楊綺也時常忍俊不禁，跟著笑起來。

楊綺在說話間時不時瞄幾眼賀蘭敏之，因為害羞，她還沒完全看清楚這個英俊男人的五官模樣，想趁近距離坐著時候好好看一下，但又不敢直接與賀蘭敏之對視，在賀蘭敏之看向她之時，又很心虛地轉過頭去，看向窗外，借以掩飾自己心內的慌亂。

楊綺欲蓋彌彰的樣子讓賀蘭敏之有些想笑，看到楊綺不敢與自己對視，賀蘭敏之的惡作劇心態起來，時不時放肆地盯著她看，直把楊綺看的臉紅心跳，眼睛都不敢轉回來。

在賀蘭敏之眼神逼迫下，楊綺“不得不”看了好一會窗外擺舞的柳條，在躲避這個男子讓人心驚肉跳目光的同時，也想到了剛才說的事，趁賀蘭敏之拿杯飲茶之時，終於轉回了頭，大著膽直看著賀蘭敏之，有些期期艾艾地說道：“賀蘭公子，你答應做給我們看的詩作呢？外面景色這麽美，雖然無法作畫，但你可以用詩作將其寫下來，若有一上佳詩作，再配以一畫，豈不是今日這般景色最好的寫照？”

“對啊，對啊！哥哥，你快想一首好詩出來讓楊公子瞧瞧，”賀蘭敏月忍著笑，不顧賀蘭敏之的白眼，附和道，“楊公子不說都忘記了！哥哥你有詩了，可以讓楊公子以詩情作畫呢！”

“這個……真的一定要作嗎？”賀蘭敏之看著面前兩個盯著自己看的美人兒，訕訕地說道。

要他作詩，那他只能偷竊“前人”的名作，做這種“不道德”的事還真的很是心虛。

兩女像啄米蟲一樣點著頭，楊綺小臉滿是興奮和好奇，“當然要！在下等著欣賞公子的佳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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