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號，奮戰，奮戰！”

牛連城怔怔的坐在那裏，嘴裏不斷重覆著這句話。這是戚老伯臨死前唯一說的。

“上海”號沈沒了，全艦官兵只有11個人活了下來，戚老伯也死了。但“上海”號並沒有白白的沈沒，日本的重巡洋艦“熊野”號也同樣的沈沒了。

戚老伯和“上海”號上的全體官兵們，用他們對於中國海軍的無限忠誠和無限的戰鬥熱情，換來了“熊野”號的沈沒。

1：1，盡管雙方損失艦船數目一樣，但在雙方艦船的初次交鋒中，中國海軍還是占據到了上風。

可是，這對於牛連城來說一點意義沒有……

“……我知道我們一定能贏，我們都等了那麽長的時間了，可我這心裏啊，總是不太對勁。算了，和你這傻小子也說不明白。總之你記得了，不管我在不在，我家永遠是你家，我的大兒子、二兒子，三兒子永遠都是你的三個哥哥，明白了嗎？”

戚老伯的話到現在還在牛連城的耳邊響起，牛連城到現在還不相信，戚老伯真的死了。

不會的，不會的，戚老伯不會死的，他沒有死，一定沒有死。

牛連城在心裏狂呼道，他忽然發現自己的眼角有些濕潤……

一個蘋果在他的手裏攥了許久，他並沒有吃，只是怔怔的在那發著呆，過了許久許久，他緩緩的站了起來，把手裏的蘋果用力扔進了大海。

戚老伯，吃蘋果，我請你吃又大又紅的蘋果！

然後，他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朝潮’號，是嗎？”

記得這個名字，記得“朝潮”號，那是擊沈“上海”號的罪魁禍首。牛連城不會去考慮什麽別的，他只知道一件事情：誰殺了戚老伯，就要誰拿命來還！

沒有商量餘地，血債血償就是那麽簡單……

海戰在爆發著，空戰也同樣在爆發著。中日雙方對於制空權的爭鬥已經進入到了白熱化的階段！

日軍的轟炸機正如預料的那樣，黑壓壓的飛來。

轟炸機飛得很高，但無殲擊機掩護。殲擊機機群早已飛到前沿上空，去為他們的轟炸機掃清道路去了，日本人的轟炸機機群正把希望寄托於那些殲擊機身上。

中國機群爬升到高空了。現在，他們已經處於居高臨下之勢。王如飛一邊疾速接近日機，一邊通過無線電發射機下達命令：“靠攏！由我攻擊帶隊長機。”

迎面飛來的是一個轟炸機大機群。

王如飛猛烈地做了一個半滾倒轉動作，立即沖入敵群。他的瞄準具捕住敵帶隊長機時，立即按下射擊手柄。飛機的幾挺機槍和機關炮同時開了火，一陣猛烈的短連射。

日機淩空爆炸。大火球吞沒了日機，也迎面向王如飛的飛機撲來。日機爆炸後飛散開來的巨大破片，從王如飛的飛機身邊擦過。

由於慣性沖用，王如飛的飛機沖進了大火球，隨之就是一陣猛烈的抖動，好象什麽東西砸在他的飛機鐵皮上了。眨眼之間，大火球又被甩在身後。

王如飛向四周一看，只見在他的左右兩側全都是敵轟炸機。其中一架起火了。看來，是那架淩空爆炸的日機毀了它的“鄰居”。這可真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了。

王如飛的瞄準具又捕住最右邊的一架日機，立即開火。日機的一例機翼冒煙了。它立即轉彎，隨即迅速俯沖，妄圖逃生。王如飛當即追上去，補射一頓，擊中日機的左發動機。

隨後，王如飛就向高處爬升。在他的右側，一架被友機擊中起火的日機正在下墜。在比王如飛略高些的地方，飄浮著幾個降落傘！

這是從被中國飛行員們擊落的日機裏跳傘逃生的敵人們，他們可怕的命運已經到來。

王如飛沒有絲毫猶豫，當即對準跳傘逃生的敵人狠狠地按下了射擊手柄……

左側出現3架敵人的殲擊機，飛行高度與中國空軍相同。稍高些還有兩架。一共5架！必須立即決定該怎麽辦才行。

張青鶴看見日機了沒呢？

王如飛擺動著機翼，並且向日機所在的方向轉動機頭，把日機的位置指示給他。他示意“看見了”。王如飛覺得張青鶴似乎正在等待著自己的決定。雖然自己與他同處險境，但自己是長機！

他朝邊上看了看，發現自己和張青鶴由於打得太猛，居然已經落單了！

日機追上來了。繼續這樣被動地向前飛行顯然不行，他們會把自己揍下去的。於是，王如飛開始轉彎，張青鶴緊緊地跟定了他的長機。

飛行高度高於王如飛的那兩架日機，也向旁邊飛去。顯然是在做攻擊準備。但王如飛卻只能盯住最先被自己發現的那個三機編隊的長機，因為他迎頭沖過來了。

當王如飛看清日機的黃色機頭整流罩時，立刻做出了一個決定。

他改變了螺旋槳槳葉的迎角，把油門桿推到最大油門位置，迅猛地迎著日機沖去。飛行速度劇增，使王如飛產生了不可動搖的決心。

由於雙方飛機都在以最大速度迎頭急速沖刺，日機在王如飛的眼前猛然膨大起來。雙方飛機幾乎同時開了火。

王如飛的彈跡清晰、閃光，敵人的彈跡微紅帶煙。成串的子彈也幾乎同時從雙方頭頂上呼嘯而過，隨即消逝得無影無蹤。迎頭攻擊只能是纏戰。在這一瞬間，雙方誰也不肯主動退出戰鬥，這是容易理解的。

在迎頭攻擊結束階段，王如飛運用了自己最喜歡的動作，使飛機幾乎是垂直地向高處沖去。需要爬高！

只有一個念頭在王如飛的腦海裏翻騰著：“5架。3架日機纏著老子，高處還有兩架。張青鶴如今在哪裏呢？”

王如飛正處於倒飛狀態，頭朝下倒掛著呢，視野有限，不僅看不見張青鶴，連日機也看不到了……

他的飛行速度在減小著。他向右壓駕駛桿，使飛機繞縱軸向右滾轉。這個動作是王如飛在剛開始急躍升時就想到了的。當時他斷定，敵日機在迎頭攻擊之後，必定向左做急上升轉彎動作。

王如飛把飛機改成平飛狀態以後，發現日本人已經被自己甩在下面了。敵人的兩架僚機緊緊地跟定了他們的長機。

至關緊要的是這些家夥都被王如飛甩在下面了！

幾乎是垂直向高處沖刺的急躍升動作，壓得王如飛眼前發黑。可是，正是這個出敵不意的急躍升右轉彎動作使王如飛占了優勢。

日冀飛行員也猜透了王如飛的用意，可是，遲了，這三個家夥都只有等著挨揍的份兒了。

王如飛瞄準最後邊的一架日機。它已經在他的最有效射擊距離之內，他只須確定目標提前量就可以開火了。

可是，就在這一剎那，成串的炮彈突然從王如飛的機身旁邊擦過。

王如飛急忙望去，只見兩架日機正懸在自己的後上方，緊緊咬定不放，宛如即將猛力刺出的兩把利劍對準了王如飛的腦袋。王如飛不得不再次迅猛地向高處沖去。

只有這樣做他才能夠從敵火下脫身，並且繼續保持優勢地位。

王如飛又被一股巨大的慣性力量死死地壓在座椅上動彈不得，眼前又是一片漆黑。

飛機在急速上升過程中，速度在不斷地減小著。王如飛看了儀表一眼，速度還可以。直到飛機即將墜入螺旋的一瞬間，王如飛才猛壓駕駛桿，使飛機滾轉過來。這時，王如飛可真想大喊：“來吧，狗日的，咱們幹一場好了！”

當王如飛掉轉機頭準備攻擊時，他看到了張青鶴的飛機。

在王如飛第一次急躍升和第二次急躍升時，他都沒有跟上來，掉隊了，落在很遠很遠的下方。

奇怪！他的飛機為什麽翻扣著飛？飛機尾部為什麽拉起一條青裏透紅的長煙呢？

一架日機，正跟在他的後面緊追不舍。王如飛全明白了，他的飛機負傷了，日機正準備再次攻擊。

一切危險王如飛全都顧不得了，援救兄弟要緊……

王如飛駕著這三噸半重的飛機，不顧一切地朝著尾隨張青鶴的日機俯沖過去。

剛剛被王如飛甩掉的那兩架日機從王如飛身邊一閃而過。他們大概以為中國的飛行員俯沖下去是想要逃跑吧？

那就隨他怎麽想好了。這兩架日機王如飛是放棄了。

當王如飛改出俯沖時，飛機急劇下沈，飛行高度已經低於尾隨張青鶴的日機。不過，王如飛還來得及從下方發動攻擊。

第一次機槍連射，第二次連射……只見尾隨張青鶴的日機猛然向上沖去，就在這一霎時，日機突然起火，翻了個跟頭，栽下去了。

烈火裹著日機直向地面滾下去！

王如飛興奮地盯著火焰四射的日機，怎麽也不想把目光移開。王如飛甚至把機頭略微向下推了一點，以便能夠看清日機摔在什麽地方，在什麽地方爆炸。

此時此刻，一切什麽危險，早都被王如飛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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