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這些是何意？”戚成誠沈吟著問道。

“我們村子裏小孩子打架，要是有人第一個提出來到別人那裏去，那一定就是最想打架的那個。”牛連城一邊吃著蘋果一邊說道。

“給我吃個蘋果。”戚成誠忽然說道，看著牛連城連連搖頭，眼睛一瞪：“我知道你蘋果多的是，再不給我，我全給你扔到大海裏去！”

牛連城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拿出了一個蘋果給了戚成誠。

戚成誠啃了一大口，腦海裏不斷的在思索著牛連城的話。

“我們村子裏小孩子打架，要是有人第一個提出來到別人那裏去，那一定就是最想打架的那個。”

在情報部送來的情報來看，加藤寬治是通過伏見宮博恭王的關系主動請戰的，那也就是說他其實迫不及待的渴望著戰爭。

如果是日本海軍遠比日本陸軍冷靜，那麽加藤寬治就是日本海軍裏不冷靜的一個了。

“加藤寬治還膽子非常大，喜歡自做……自做什麽？戚老伯？”

“自作主張。”

“對，自作主張。”牛連城這才想起了這個成語：“你還記得在情報上說他的那些嗎？”

戚成誠手裏握著蘋果點了點頭。

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後，加藤寬治任特別南遣支隊司令官。帶著1.46萬噸的巡洋戰列艦“伊吹”號和輕型巡洋艦“築摩”號去前往澳洲海域對抗德國遠東艦隊，隨後護送澳大利亞運兵船前往歐洲，參加加裏波利登陸戰。“伊吹”號是唯一一艘在戰時接受英國海軍部指揮的日本戰艦，艦長加藤寬治與英艦“米諾陶”號艦長共同指揮兩艦，以交流戰術。據說在澳洲受足了英國人的氣。以後就成了一個反英美派，大戰結束以後又擔任日本赴德軍事調查團團長，從那以後更是成了一個親德派。

加藤寬治註意到了一次大戰中德國在火炮，飛機和潛水艇等技術上其實領先於英法這一事實，這就可以幫助日本海軍解除在日英同盟以後再不能得到英國在海軍技術上幫助的後顧之憂。而當時的德國海軍當局和一般德國人出於對英法的憎惡又主動地對日本開放各種機密，比如巴黎媾和協定所禁止德國擁有的2200噸級潛水艇的柴油發動機和二次電池的實物就由三菱造船偷運回了日本。當時英美法等國對日本和德國之間的這種私下交易有所察覺，抱有很大疑慮。但他們不知道的是在德日之間還有一份秘密備忘錄。

德國海軍大臣特羅達中將和小加藤寬治之間秘密簽有一份一開始是“個人合同”文字的備忘錄，主要內容為三點：1、德國潛水艇圖紙全部交給日本。2、德國向日本派遣兩名已經編入預備役的潛水艇軍官。3、日本在德國技術上所作改善，在德國能夠采用的時候全部交還德國。日本海軍大臣加藤友三郎聽了調查團的原敢二郎中佐的報告後嚇得魂飛天外，雖然備忘錄上寫明了“個人合同”這幾個字，但這東西實質上就是一種德日海軍協定，立即命令駐法海軍武官大角岑生大佐和駐英海軍武官飯田久恒處理此事，一定要銷毀這份備忘錄。處理這件事花了將近一年，總算把那份讓人想起來就心驚肉跳的東西從德國人要回來銷毀了……

從這件事情上看，加藤寬治完全是一個自作主張，做事隨心所欲，絲毫不顧忌國家的人。甚至為了他個人的喜好，不惜將整個國家都拖入到戰火中。

而他的這一性格，也成為了敵國所可以利用的一個弱點……

戚成誠完全明白了。牛連城是在告訴自己只要“上海”號想辦法真正激怒到加藤寬治，那麽戰爭便將無可避免！

“上海”號驅逐艦，將挑起一場中日間的海戰！

太膽大妄為了，以一艘驅逐艦去挑起兩個國家的海戰，雖然中國政府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和日本海軍一戰，但一旦將來要追究起責任，或者難聽的說要找替罪羊的話，只怕“上海”號就算沒有沈沒在日本人的炮火下，也會遭到政府方面的嚴厲制裁！

不過戚成誠年紀雖然大了，膽量倒也跟著大了起來。他幾口啃光了那個蘋果，惡狠狠的從嘴裏迸出了一個字：“幹！”

“哦，那就幹吧，戚老伯是艦長，什麽都聽你的。”間接的幫戚成誠出了這麽個主意的牛連城渾不在意地道。

戚成誠瞪了他一眼：“你是真傻還是假傻？”

牛連城在那憨憨的笑著：“他們都叫我傻子……”

……

日本海軍第二艦隊，旗艦“金剛”號。

1921年12月1日，第二艦隊因艦艇削減解散。1922年12月1日，時隔一年艦隊再建制。

在第二艦隊司令官加藤寬治看來，第二艦隊就如同一只浴火的鳳凰一般重生了！

當中日戰艦在“尖閣列島”開始對峙之後，加藤寬治主動請纓，率領第二艦隊出征。病重中的日本首相加藤友三郎還專門把他叫了過去，仔細叮囑了一番，讓其千萬容忍，不到萬不得已無論如何都不能先發第一炮。

對於加藤友三郎的話，加藤寬治是大不以為然的。

他和加藤友三郎之間本來就有矛盾。

當年他任海軍大學校長，同年晉升中將。華盛頓會議海軍首席隨員，華盛頓海軍條約的堅決反対派。和條約讚成派的主席全權代表加藤友三郎激烈對立，當時的英美媒體把加藤友三郎稱作“大加藤”，而把無論是官位，還是職位都沒有大加藤大的加藤寬治稱作“小加藤”。小加藤和大加藤之間展開了異常激烈的爭吵，爭吵的中心就是這個60％的比例。因為軍令部的計算是希望這個比例為70％。這是日本海軍名參謀佐藤鐵太郎計算出來的。

但加藤友三郎決心已定，論官職論功勞論資歷加藤寬治比大加藤差的太遠，小加藤進海兵時候的教官就是已經是大尉了的加藤友三郎，小加藤反大加藤反不出名堂，就這樣日本在這個海軍協定上簽了字。

對於這一結果，以加藤友三郎為代表的對美溫和派認為，要避免與美國對抗，就不得不委曲求全；以海軍軍令部部長加藤寬治為代表的對美強硬派對此結果咬牙切齒。

在日本接受美國提出的裁軍比例的當晚，加藤寬治就揮淚狂呼：“對美國的戰爭開始於今日！我們一定要報仇！”

每每想到這些，加藤寬治就心如刀割。

好在自己現在已經單獨掌握一支艦隊了，那個一直被自己看不起的加藤友三郎也已經病重，沒有幾天可以活的了，自己完全不必再去聽他的話。

“只要戰爭，才能讓愚蠢的溫和派知道當年簽署華盛頓海軍條約是多麽的愚蠢。”每每想到這些，加藤寬治總是咬牙切齒。

“金剛”號的戰列巡洋艦艦長關幹城大佐道：“當年的華盛頓海軍條約真的是一個巨大的錯誤……”

加藤寬治點著頭道：“我當年就曾經說過，日美海軍為爭奪太平洋的支配權，以及日美兩國圍繞支那引發的經濟戰，必然導致日美海軍的爭霸戰，而日本不利於持久戰……美國工業實力雄厚，平時沒有必要保持大軍備，即使用由於日本同等或劣等的常備兵力，仍能在戰爭爆發後及時擴充艦隊，保持安全。而像日本這樣在資源和工業上都居於絕對劣勢的國家，平時不擁有強大的常備兵力，一旦危急就無所依靠……”

關幹城始終都是加藤寬治的追隨者和崇拜者，他認真的聽著加藤寬治說了下去：“日本作為主權國家，本應享有與美國同等的軍備，保持七成已是最大讓步。我始終都在和加藤友三郎做著不屈不饒的鬥爭，堅決反對他去鉆英美下的套，而葬送帝國海軍的未來，但我還是失敗了！”

“不，司令官閣下沒有失敗！”關幹城斬釘截鐵地道：“失敗的是那些投降主義者和怯弱者。帝國海軍只有多一些像司令官閣下這樣的指揮官，才能真正的成為海上第一強國。”

加藤寬治沒有說話，但在他的心裏還是非常讚成關幹城的話的。

帝國必須要強硬起來，都說陸軍的人沒有頭腦，但是起碼陸軍的人想到什麽就敢去做什麽，沒有海軍那麽多的顧慮。

海軍是到了讓少壯派掌權的時候了。

被帝國海軍寄予厚望的山本權兵衛即將出任首相，但為什麽他也一再告誡自己盡一切可能不要挑起和中國方面的戰爭？

難道地位越高，他們的大量便就越小了嗎？

加藤寬治不甘心……

“報告，一艘支那驅逐艦正在向我海域靠近。”

這一報告立刻驚動到了加藤寬治和關幹城。

“確定嗎？”

“是的，確定，是支那海軍的驅逐艦‘上海’號！”

“立刻……”加藤寬治想了想，還是把怒氣壓了下去：“告訴支那‘上海’號，這裏是日本海域，命令他們立即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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