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騰的火勢漫無邊際的燃燒著，彌漫到蒼山之中、洞窟之內，便是連天蕩山數處的溪潭也被蒸發的化成了漫天的灰霧。濃烈的火勢不見半點消減，大地熔爐、巖漿如流……

天蕩山已經不再是天蕩山，完全變成了火焰澆鑄的煉獄……

九域人馬淩空高空之上，四處搜索有可能活下來的紫霄餘孽，然而正當這時，忽然一道淒厲的嘶吼從遠處傳揚過來。那吼聲蘊含著極深的怨念、無盡的悲憤，更有無邊的殺氣……

“吼……”

“什麽人？”

耀月等來自九大神域的帝君強者聽到這一聲怒吼，皆是從山巔處飛了起來，九人同時轉頭看向那怒吼聲傳來之地……

身下十餘萬九域人馬個個面露懼色，剛剛還興奮的目光已經被冷水澆了個熄滅……

“好強大的神念，是什麽人敢來此地。”

過往九年，天蕩山已經成為了天武界武者的禁地，非九域人士不能前往，如今有人如此光明正大的從遠處飛至，顯然是實力不低。

“老天，不會是莫然吧？”

“怎麽可能？難道他不想要界魂器，不想成為界尊了？”

“我也希望不是啊，要是的話就慘了。”

……

說到這裏，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回頭看了一眼那燃燒著濃濃烈火的天蕩山，下意識的打了個寒戰。

柏萱柔冷峻的俏臉上閃過一抹驚駭，同樣的表情也出現在他身邊的牧須身上。

眼下的這批人馬當中，他們二人是除了耀月等人以外僅有的跟莫然打過交道的人，聽到那聲怒吼，其真實度已經達到了半數以上。

“莫非真是莫然？”牧須的眼中閃過了這絲意味。

柏萱柔眉頭緊緊的蹙著，嘴唇輕咬，一股悔恨之意從心中升起。

“要怪就怪自己貪婪，早早收手申請回返帝都就什麽事都沒有了，誰能想到這個莫然居然真的對紫霄門如此看重，就連能夠成為界尊的界魂器也不要了，也要趕回來。”

一年時間看似很短，可柏萱柔現在才發現，剛剛那一瞬居然會如此的漫長，像是度過了數千年、數萬年一樣……

想走？

已經不太可能了。

隨著那怒吼聲響起之後，頃刻間，一股龐大的壓力猶如天塌一般從眾武者的頭頂上壓了下來，淒皚皚的白雲受到漫天火勢的影響，紛紛化成水霧，甚至水滴不斷的灑下，片刻之後，仿佛下了一場大雨，把所有人都淋了個透……

“咻……”

一道人影掠過，穩穩的停留在這支有著十餘萬人馬的隊伍上空，那些巡邏的武者見到，下意識的把身形降下，落入了隊伍當中。一時之間，牙齒打磨的時間居然連成了一片，響徹了起來。

戰栗……

來自於胸中的恐懼讓人無法抑制的戰栗起來……

高空之中，那道人影分外明晰，不算英俊的臉孔有著如劍鋒般的雙眉，清澈的眸子散出暗金色的異彩，尤其是此人眉心處的一道雷霆般的疤痕，更是讓人感覺到了來自地獄深處的恐懼。

刺神！莫然！

“真的是他？”

所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更有絕大部分半跪的武者們，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下，失襟的也有不少。

刺神的兇名，已經傳到了天武界的所有角落，如今見到刺神回返，哪有人會不怕？

“莫然，你居然敢回來？”

猶如晴天霹靂的一聲大喝從背後傳來，正是耀月的聲音。莫然沒有回頭，背負的雙手隱約顫抖了起來。

眼前熟悉的裊裊蒼山，如今居然變成了煉獄：“這才三十年，才三十年，怎麽會變成這樣？毒君塔？為什麽感覺不到毒君塔的氣息。”

莫然悲憤的出聲，視同身下十餘萬人於無物，自問間，一股極為陰冷殺意開始彌漫了出來。周圍熾烈的空氣瞬間降了幾度，即便是有著天蕩山這巨大的熔爐，眾武者還是不自覺的感覺到自己深入寒潭，冰冷無比……

聽到莫然悲憤出聲，耀月無比快意的接道：“哈哈……莫然，你以為毒君塔能保下紫霄門？太可笑了，本帝今天就告訴你，你的毒君塔早在九年前便已毀掉了。哈哈……”

耀月說著，仰天狂笑了起來，根本沒有半點女子的雍容儀態。

“嗯？”莫然慢慢的轉過頭來，冰冷的雙眸中射出的視線猶如利劍。

“毒君塔毀了？”

這時，冰域冷泉帝君等人走到耀月的身邊站成了一排，冷眼看著莫然，嘲笑道：“莫然，不要以為你有毒君塔，我們便耐何不了你，別忘記了這個世界上不僅僅有你刺神，還有界尊。”

“界尊？”

莫然猛一咬牙，一切都明白過來了，毒君塔之所以有失，一定是有界尊出手幫忙，而最有可能的人就是蔣柏……

“怪不得，怪不得居雲松他們信心十足，沒想到連界尊強者都能夠請的出來，好啊，好啊。”

連續兩聲長嘆，充分宣示著莫然此時怒焰滔滔的心情。

視線回轉，神念鋪展開來，萬裏疆域盡在莫然眼中。

突然，莫然眸子一冷，看向下方人群，神念輕動之下。只見無數乳白色的光華紛紛從下方十餘萬的人馬當中飛騰而出，這些乳白色的光華乃是一個個有著精純元力的元神，籠統的計算了一下，居然已經達到了上萬之數。

上萬武者的元神，不少都是神將境界，更有上千還是神皇元神。

莫然明白了，終於明白了……

與此同時，震懾寰宇的殺氣迅速的將整個天蕩山緊緊的籠罩了起來。

“你……們……都……該……死……”

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字眼兒，這句話一出口，所有人皆是感覺到有著一柄重錘狠狠的轟擊著自己的心靈。就是這一句話，下馬十餘萬武者同時噴出一口鮮血。就連莫然身後的帝君強者，甚至是耀月這等已經成為中階帝君的人物，也是不由五內翻騰、面色慘白……

“可怕，太可怕了。就憑著一句話，就可以讓帝君強者面色慘白，身受重創，這莫然究竟進境到了什麽地步？”

眾人終於看了出端倪，一言重創十餘萬人，更是連帝君強者也不能幸免，這需要什麽樣的實力？

毋庸置疑的，莫然如今已經達到了不可攀登的高度。這種高度恐怕只有界尊強者才能夠達到吧。

耀月等九大帝君也不是傻子，剛剛那句話分明有著一種如尖刺般的神念攻擊，狠狠的刺過來的時候，根本無法防備。剛剛的一瞬間，九大帝君內心中都聽到了一聲脆響：那正是自己神念防禦的元罡被擊碎的征兆。

“什麽？”耀月不敢相信的看著莫然，剛剛囂張的氣焰頓時熄了下去。

“不，不會的，他怎麽可能這麽厲害，大人也不可能有這樣的本領。”九帝之中，一名名為浪雨、來自中域古界城的帝君強者瞪大了眼睛，滿是恐懼之色。

耀月咬了咬牙，心知此戰自己一方想要勝出很難，不過箭在弦上，不能不發，憤恨間，耀月看向下方十餘萬人馬，立即大喝出聲道：“九域人馬聽令，殺了莫然……”

不容抗拒的命令，到了這個時候，再也無法生出以往的效用，十餘萬人刀膽戰心寒的站在那裏，根本連動都不敢動……

“不用了，還是我來吧。犯我紫霄者，死對你們只是一種奢望。滅神燃雲陣，本帝今天就讓你們嘗嘗自己種下的惡果……”

莫然雙眼血紅，慘淡的咬出這道聲音，悲憤之情驚起天雷陣陣、怒焰滔滔，狂風在這一刻卷起，只見他揮手一指劃過，無形的力道頓時籠罩了在場所有武者，包括九大帝首。

“嗡……”

一道嗡鳴在指尖響震而起，透明的能量漣漪隨之蕩漾開來，這一刻，所有人都發現自己已經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權，便是想說話求饒也不可能。

完全不能動。

天雷劈劃而下，於半空中斜出紫幽幽的影子，那道閃電居然清晰到停在了半空；天蕩山烈焰滔滔，不斷跳動的火苗也在同一時間定在了當場；狂風刮起的龍卷，在眾人眼裏從未如此清晰，就像是在空間撕下的裂痕，有了紋理。九大帝君全力運轉功訣，卻是發現自己體內渾雄的元氣猶如一潭死水不波不蕩。

“時間法則？居然是時間法則？”九大帝君同時在心中喝出聲來，他們千算萬算也沒有想到那極難修煉的時間法則居然會被莫然掌握了。

眼睜睜的，九人眼睜睜的看著莫然單掌虛托，底下十餘萬人馬不受控制的慢慢升至半空，接著以極大的陣形開始朝著那濃煙滾滾的天蕩山間挪去。

這時，有人想喊，但憋到臉色漲紅也發不出半點聲音；這時，有人想叫，可體內曾經能夠隨心所欲控制的元氣根本調動不起半點；這時，有人想哭，但他們發現，現在連哭也是一種奢望。

緩緩的挪動著，十餘萬的人馬進入了天蕩山，那熾烈的溫度還在，更多的還是一股強大的壓力從頭頂降下。

“滋……滋……”

空間陡然變成了一副慘烈的畫卷，描繪著天蕩山的敗跡，那股巨大的壓力似乎不在空間範圍之內，以一種極為緩慢的速度壓迫著所有人的身軀……

“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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