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然此言一出，整個小院的人盡皆楞在了當場。

“凡兒？”

“莫凡？”

“這……這倒是很應景啊。”

眾人呆楞了片刻，同時搖頭苦嘆了起來。

刺神之子，居然是一個凡人，叫莫凡倒也合適。

琴瑤知道莫然體恤自己，感激的點了點頭，兩行熱淚順著那如花似玉的面龐流落了下來：“相公，對……對不起……”

莫然一楞，趕忙將莫凡抱了過去，皺眉道：“說這話幹什麽，凡兒有他的人生，既然上天給了他這樣一副身子，自然有他的命運，就算我們是他的父母，也不能改變的。而且叫凡兒很好啊……”

莫然說著，看了看莫浩鵬。

也許莫白、莫紫等人不知道其中的隱情，可當莫然喊出凡兒這個名字的時候，莫擎和方老皆是朝著身邊的莫浩鵬看了過去。而在場能夠流下熱淚的，除了琴瑤對莫然所謂的歉意之外，更是還是有莫浩鵬的感動。

莫然還在勇武大陸混跡的時候，與黃浪聯手怒殺龐子模，那一役過後，小蕩山莫家遭到了浮級殿近乎瘋狂的報覆。莫浩鵬與吳又蓮唯一的親子莫凡，就是在那一役之中死於浮級殿龐家之手。吳又蓮本身不能修武，就算有萬種靈丹也不能讓他跟自己等人一樣修成武者，超脫生死。而莫浩鵬一直不娶，如今落得個孤家寡人的下場。可以說，莫凡的死是自己一手造成的。這件事別人不記得，他莫然永遠不會忘記。

莫浩鵬夫妻對自己和自己母親都有恩德，莫然怎麽敢忘？而在剛剛得知自己的兒子乃是一介凡人之軀，莫凡這個名字又應景，也算約莫浩鵬一個心裏的安慰，當然最合適不過了。

莫浩鵬雙手顫抖著，從一旁走了過來，看了看莫然，慢慢的將新生兒莫凡接了過來，輕輕的搖了搖，老人的淚水淒然的流落了下來。

這時候，方老已經把莫浩鵬的過去講給了眾人聽，眾人聞言，皆是被莫然這種感懷舊情的氣度深深的打動著。

許潔兒、東方雪等一眾女子皆是哭的泣不成聲，而琴瑤也是梨花帶雨。

片刻之後，琴瑤止住了哭聲，展顏笑道：“相公這個名字起的很好了，妾身很喜歡……”

“喜歡就好，哈哈……”見場面有些太過於傷感，莫然放聲大笑了起來。

莫天行與莫擎對視了一眼，皆是為莫家有這樣一個深明大義的後代而老懷安慰。

莫天行大步上前，看著那水靈靈的嬰兒，笑道：“哈哈……莫凡，這個名字不錯。不過他不一定就非得是個凡人，我紫霄門如今擁有眾多丹師，甚至還是王階的丹師一個，還愁打造不出來一個絕世強者？”

眾人一聽，頓時欣喜起來。只不過這喜悅的氣氛還沒有高漲起來，眾人那興奮的心情再次被莫然一盆冷水澆熄。

“沒用的……”莫然淡笑著，看著自己的愛子，說道：“凡兒沒有紫府、不具丹田，再多的靈藥也只能讓他的身體素質強上幾分，根本無法成為武者。”

“什麽？”

眾人聞言一驚，趕忙跑了過來，七手八腳的亂摸了一通。結果可想而知，莫然的神念何其強大，是否有紫府丹田，一窺便知。

的確，新生兒莫凡沒有紫府丹田，根本無法積蓄內氣，也就無法修煉成為武者，可算得上是真真正正的凡人了。

萬念俱灰。

剛剛萌起的興奮轉瞬之間變成了傷感，小院之中再度的安靜了下來。

琴瑤與莫然心貼心，怎麽會不明白他心中的想法。多年的苦修讓莫然面臨了太多太多的生死危機了，他根本不想自己的孩子再走自己的老路，也許成為一個凡人，經歷生老病死，倒也不錯。

將莫凡抱了過來，琴瑤的臉上依舊揣度著讓人愉悅的笑容：“相公說的也對，凡人的簡單正是我們這些人當中的與眾不同，也許，另一條路更適合他。”

莫然欣然一笑，看著琴瑤，點頭道：“就是這個意思，凡人就凡人吧。莫白……”

說著，莫然叫到了莫白。

“父親……”

莫然道：“雖然只是一個凡人，可在天武界這個地方，凡兒想生存還是很困難的，準備些低階的丹藥，磨成粉擦在身上，為凡人強身健體，不用逆天改命，只需要讓他強壯一些，不要生病就好。”

這個簡單，對於紫霄門來說，要想用某種丹藥來壯大某個人的體魄，再簡單不過了，也許連天武界的丹藥也用不上。

莫白點了點頭，應道：“放心吧，這件交給我和莫紫了。”

“恩。”

……

一年後，莫凡真的與正常人一樣，三月會爬、九月會走。

兩年後，莫凡可以說話了，但卻不清晰。

三年後，莫凡終於中凡人的孩子一樣，可以流利的與人交流。

“母親……為什麽我不能像白哥和紫哥一樣在天上飛啊。”小院中，一個稚嫩的聲音每日都在重覆這個話題。

每逢莫凡問起的時候，琴瑤和莫然都會愛憐的看上小家夥一眼，並說道：“因為你不是武者啊。”

“父親，為什麽我就不能成為武者？”

莫然笑道：“武者有什麽好，除了會飛，還能幹什麽？”

“聽說可以不用死啊。”

“聽誰說的？”

“黃帝哥哥。”小家夥一臉的疑惑。

莫然啞然，心道：“這個黃帝也太正經了，不會撒謊就離小家夥遠一點啊。”

“我要學武……”見莫然沒有作聲，小家夥握了握拳頭跑開了。

莫然與琴瑤對視一眼，神情之中充斥著無奈。

十年後，神戰迫在眉睫，大多數紫霄門人已經離開了紫霄城，除了黃帝之外，就只有莫白、莫紫、方老陪著小家夥莫凡。

而自從小家夥立聲要成為父親一樣強大的武者之後，他便沒日沒夜的在毒君塔中逗留。毒君塔中藏典閣之中的所有秘典幾乎都被他看了個遍，然而他依然還是感受不到白哥、紫哥口中氣說的內氣。

又過了十年，莫凡成長成為了一個精壯的大小夥子，身材修長跟莫然足有一拼，其樣貌的清秀卻是已經遠超其父，英俊瀟灑的一塌糊塗，就連以樣貌出眾的莫白也甘敗下風。

但是，他依舊無法修煉內氣。

又過了十年，天武界各方人馬當以齊備，整個天武界各個角落都彌漫著一股滔天的殺氣。

大戰臨近，各方勢力所有準備都已就緒，只等著十六枚逆天鑒同時發出血戰的號令……

莫凡還是在毒君塔中，但是……他依然不能修煉內氣。

三十幾年的成長，莫凡除了體格強壯之外沒有太多的變化，而基於他不能像其它人一樣超脫在生死之外，琴瑤也嚴令莫凡不得進入過往心原。

眨眼間，三十幾年已過，離著神戰時間已經不長了，莫白、莫紫、黃帝也已經離開了天蕩山紫霄門，奔赴各方準備與九大神域展開血戰。

莫然為了保證天蕩山的安危，除了設下禁制之外，更是留下了傅全這個帝君強者，此外還有方老。

毒君殿外，傅全與方老對席而坐，面前石桌擺著美酒與佳肴，二人對飲，好不愜意。

不遠處的殿前空地之中，莫凡抱著一卷從藏典閣中找到的秘典不斷的翻看著，眼神時而迷離，時而驚訝。

“不練了，這些東西根本不適合我。”看了一會兒，莫凡將秘典朝著旁甩去，撇了撇嘴，顯然對秘典上記載的東西極為不恥。

傅全與方老聞言，放聲狂笑，傅全道：“小子，要是能夠適合你，你早就成為高手了。放棄吧。”

“為什麽要放棄……”莫凡如今已經成人，有著年輕人一貫擁有的不服輸精神：“就算現在我領悟不了飛行的能力，可一般人也不是我的對手了。”

“嗯？”二老聞言微微一楞，旋即不信道：“小子，這可是天武界，別說是天武界，到了地武界隨便找到一個武者，你也不是對手啊。”

“傅爺爺不信？”莫凡挑了挑眉毛。

“嘿？這小子，難道有什麽奇遇了？”聽到莫凡說的真切，傅全也來了興致。

放下酒杯，傅全站起，走到莫凡的身邊，仔細的打量了幾眼，並沒有什麽變化。傅全道：“你的意思是你會武？”

“當然會。”

傅全回過頭，看著方老笑了笑，又轉了過來，毫不在意道：“行，老夫就站在這兒，你打一拳老夫看看。”

莫凡點了點頭道：“傅爺爺，你稍等……”

這時，方老的目光也轉了過來，仔細的看著莫凡。

只見莫凡倒退了兩步，忽然把眼睛閉緊，靜靜的站立了片刻，陡然睜開了雙眼，馬步紮穩，右拳猛的探出，一拳打在了傅全的身上。

傅全可是半點力氣沒敢用，怕震傷了這小子不好交待，而他還以為莫凡真的有什麽驚人之舉，結果很顯然，那一拳平淡到了極點。

傅全拍了拍胸前的衣服，笑道：“小子，你還是過來陪爺爺我喝酒吧。哈哈……”

說著，傅全轉身回返。可就在這時，忽然，一股無形的氣勢卻是在背後湧動而起，這股氣勢居然讓他都感覺到了一絲恐怖的味道。

“那是什麽東西？”

傅全一驚，猛的回過頭來。

只見，莫凡站的筆直，一雙眼睛突然從黑白相間變的空洞了起來，最後傅全卻是從其雙眼中看到了極為廣博的無垠星空。

“這……這……”

還沒等傅全驚訝起來，莫凡陡然大喝了一聲，道：“爺爺，吃我一拳。”

“轟……”

肆虐的狂風在一瞬間卷起，整個殿前空地的無數沙石盡皆消失於無形，就連傅全與方老吃酒的桌子也在這一拳無形的力道之下消失的無形無蹤。若不是方老反應夠快，感覺到那股氣勢就跑到了殿內，恐怕此刻連他都要身負重傷。

殿前空地中，莫凡一拳擊在傅全身前半米之處，強勁的拳力將那一處空間震的猶如龜殼般的裂開，傅全能夠看到在那拳風最勁的終端，一點星耀狀的亮點一閃即逝。而隨著那亮光消失之後，自己的空間領域轟然炸開，變成了粉碎。

“破域？”傅全倒吸了一口涼氣，至今還沒有回過神來。

半晌過後，莫凡如同洩了氣的皮球頹廢了下來，再度變成了之前凡人的體質。

傅全怔怔的打量著莫凡，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的神情，心道：“沒有內氣、不是元氣、毫無神念，這拳力是怎麽發揮出來的，居然連空間法則都能夠破壞掉，太可怕了。”

想到這裏，傅全趕忙扶住疲憊的莫凡，問道：“你小子，這拳法修煉了多久了。”

莫凡擡了擡眼皮，顯得極為的疲憊，低聲道：“只用過三次，還不是次次都使得出來。”

“三次？之前為什麽不說？”傅全道。

“因為不熟練，我想給父親一個驚喜……”

“你小子。”傅全不由氣苦，當下道：“跟我進過往心願，先修煉三日。”

“咻……”話音一落，傅全與莫凡、方老三人同時射進了毒君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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