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房間之中，彌漫著一股壓抑而又神秘的氣息。

謝山陽起身退了出去，他知道即便是自己身為界尊，接下來的一些話也沒有資格聽在耳中。所以早就把這獸首之中的房間留給了莫然這父子二人。

房間中只剩下了無滅和莫然。

無滅依舊整理著思緒，沒有急著開口。至於莫然，更是緊緊的盯著無滅，等待著他的解釋。

半晌過後，無滅終於發出了一聲悠長的嘆息聲：“其實我不算是你的父親，但又算，說起來很覆雜，你可以認為，你的這具肉身是我給的，而你的靈魂，卻是不屬於任何人。”

這話說的奇妙，別人很難理解。可莫然卻是唯一能夠理解這句話的人。

自己穿越而來，靈魂自然不屬於任何人。

無滅接著說道：“為父本為界尊，數百萬年前趕上一次下界的機會，便分出一縷神識，生出了身外化身，流落到地武界的小蕩山，而為父的身外化身正是你這具肉身的父親：莫淩風。”

像是想起了往事，無滅悵然道：“界尊下界最多只有百載，可留後人，但卻不得成就大道。百載之後自行回歸天武。並沒有記憶，只有等到回到天武之後，才在神識之中多了這一份痛苦的回憶。所以，你可以把我當做是你的父親，也可以不，明白？”

莫然很糊塗，可依然是點了點頭。

“當初你的母親只是一個凡人，不能修武，生老病死是天地法則，不能修武者只能再墜輪回。現在已經找不到了，也無需去找了。”說這句話的時候，無滅眼中多了幾許留戀：“唉……為父活了七個衍紀，只有那一次下界。有了你，也是留有後人了……”

“父親……這……”

“不需要說話，聽我說，我們的時間不多。”無滅打斷道。

莫然點了點頭，閉上了嘴，靜靜的聽了下去。

“小蕩山的身份只是為父一時興起，才有了莫淩風這個人，可我沒有想到，只是因為我的一時興起，居然有了你這個異數。數百萬年來，為父一直在追索著事情的前因後果，到了現在也弄不明白。直到後來，黑焰變成紫焰的時候，為父才懂了一點。可也就是一點而已。”

莫然聽著，將至尊紫焰取了出來，問道：“這麽說，這紫焰神器是父親從天武帶下界的了？”

無滅搖了搖頭道：“非也……這正是我要找你的原因……”

“紫焰乃是至尊，並不屬於為父，為父要告訴你的是，如今有人要改變這天……”說話的功夫，無滅神情突然變得鄭重無比，指了指頭頂，聲音都壓低了幾分。

“改變天？”莫然一驚。

無滅點了點頭道：“原本界尊的後代都會有特殊性，比如為父可以給你留下一柄神器、抑或是得天地造化的神丹，幫助你的修行。可這紫焰出現，讓為父身上下界所帶的一件寶物消失了。由於當初沒有記憶，也就作罷。直到返回了天武，為父才發現事情的不妥。”

說著，無滅一字一句道：“你要知道，這天地乃是太古之天地，乃是宇宙根源之地。只有在這片天地之中修煉至界尊之位，方才有可能去掌下一次天地的無數位面，我們稱之為放逐。放逐出去的界尊，沒有太古天地的同意是不可以回到太古天地的。所以你不要認為這太古天地界尊很少，其實正相反，界尊很多很多。太古天地如今已經達近十個衍紀，一個衍紀便是六千萬億年。而每億年會產生一個界尊，你算算，界尊有多少？”

“嘶……”莫然聞言，倒吸了一口涼氣，現在他才發現自己對這天道了解的太少了。

“十個衍紀，一個衍紀六千萬億年，每億年成就一名界尊，那豈不是有六億界尊？”

正自莫然驚訝著，無滅又道：“界尊有開地辟地之威能，不過他們只能在太古天地之中開辟屬於自己的天地，那般天地便被稱為太初天地，也就是位面，屬於界尊自己的獨立位面。”

“我說這些，只是想讓你了解一下，這個天地倒底是什麽樣的地方。至於其中如何成為界尊，如何開辟位面，就要靠你自己了。這不是重點……重點在於，今天我等在這裏，是要給你一樣東西。”

“東西？什麽東西？”莫然問道。

“一樣早就應該給你，卻是一直沒辦法給你的東西。”無滅神神秘秘的說著，從懷中取出一物。

丹丸……莫然一眼便認出來了，這是一枚丹藥。只不過這枚丹藥很是古怪，根本沒有半點藥香，反而猶如一枚黑色的泥球。

“這枚丹丸沒有名字，是為父下界的時候為你準備的禮物。你拿去服下，便會知道它究竟是什麽了……”

“父親也不知道？”

無滅搖了搖頭：“不知道……”

把丹丸接在手裏，莫然想了一想，終於是當面服了下去。

丹丸入口並沒有服食丹藥那種舒服的感覺，反而跟什麽也沒吃似的，一點感覺也沒有。只不過片刻之後，莫然的腦海之中多了一條訊息。

“天地輪回，無生無法，大道歸統，萬始為初……”

這麽一句極為隱晦的話，是這丹丸給莫然帶來的唯一的感覺。

“這……這是什麽意思，天……”莫然剛要發問，卻被無滅一把堵了回去道：“你得到了什麽不能說出來，記住，這天底下只有你一個人可以知道。日後必有重用。”

莫然點了點頭，心裏面是一塌糊塗。

“說說這紫焰吧。”無滅收回了手勢，喝了杯酒道：“這紫焰本就是至尊之物，不知為何卻隨為父下界，想必你也聽說過，為父原在小蕩山，天賦並不高，可後來應該是遇到了一位名師……”

“應該？”莫然疑惑道：“父親不是回到天武之後就有了這份記憶了麽，怎麽還說是應該，難道父親也不知道這名師是誰？”

“不知道，不但是不知道，那段記憶為父更沒有得到。為父認為當初為父在下界的時候，應該察覺到了什麽。本應有百年元壽的我，卻是在四十餘載便夭折了，這很不符合界尊下界的規矩。所以我覺得，那個神秘人應該是在為父的身上動了什麽手腳，又被發現，最後無奈，才利用了昊明，也就是你的舅舅，將為父的身外化身提前殺掉。”

“那就是說，有人在操縱著什麽，而他操縱的東西還很重要……”莫然想通了這點，脫口而出。

“不錯。為父也是這麽想……所以為父認為，這丹丸與神秘人要操縱的東西很有關聯，所以我才冒險來此等你，要告訴你一切。”

莫然震驚了，問道：“這麽說來，昊明並不是殺父親的仇人了，在昊明的背後一定大有人在。”

“對。而且這個人還很神秘、很強大，至少應該比為父更加的強大……”

“比父親強大？”饒是莫然心性堅定沈穩，他也無法想象這個世界上居然有比界尊還要強大人的存在。然而事情擺明了清楚的是，能夠讓界尊的記憶不完整，這背後操縱著一切的人自然有著非凡的能力。

無滅笑了笑道：“吾兒啊……不要以為界尊才是這太古天地最強大的存在，天地何其廣博，六億界尊的存在，難道你不認為，會有人去管束嗎？”

“也對。”莫然想了想，也是這個道理，試想，能夠束縛界尊開天辟地，創造自己獨立的位界空間。這麽多的界尊，怎麽會沒有章法條約、抑或是更高一個層次的強者看著，那還不亂了套了。

“所以，界尊並不是終極，若想走到武之巔峰，你還需要努力……”將這些事說完，無滅似乎放松了許多，神情也緩合了下來。

“方準和筱蝶二人正在突破帝君的境界，想來不久之後便能水道渠成。屆時，你會多了兩個幫手……”無滅說著，神情黯淡了下來，並自顧自說道：“為父見你一面，也是最後一面，日後的路你要自己走好，莫要因為心境而耽誤了修為。”

這句話說的有點像生離死別的感覺，莫然微微一楞，道：“父親，這是什麽意思，你……”

沈默了一會兒，無滅還是說了出來，笑著對莫然說道：“你以為我說了這麽多，這天地還能容我嗎？傻孩子，這是洩漏天機啊。”

“什麽？”莫然一聽，不由急了起來。洩漏天機可是要受到天地法則的懲罰的，這跟死沒有多大的區別：“那你為什麽還要告訴我？”

莫然急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著轉。

無滅笑了笑站起身來，說道：“這是為父一直留在天武界的使命，也是唯一個沒有完成的心願。本來還需要等上一段再告訴你，可為父的時間也不多了，你又這麽早的達到了帝君之境，更是領悟了天地本源法則。所以，為父需要提前將這個使命完成，之後，為父便會重墜輪回了。”

正說著，忽然房間之中一道低沈的喝聲想了起來。

“無滅，你違背了天地法規，現在隨我等面見大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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