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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勞心勞力的和心寬體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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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如前門大街繁華,宣武大街卻也是京城數得上的熱鬧所在,可這一天,宣武大街卻是冷清得很。

因為五城兵馬司的關卡就設在了這裏,數千人守在一處,遠遠看去也頗有些威風。百姓見了這些人的衣號,知道是五城兵馬司,也都不敢靠近,只是遠遠的觀望,因此宣武大街就顯得冷清了。

倒不是百姓們膽小怕事,京城的百姓膽氣可是很足的,就連上次錦衣衛的幾千番子互毆,那麽大的陣仗,不也有人去圍觀麽?他們怕的不是亂子,而是兵馬司。

這個衙門的權責跟後世的城管差不多,作風麽,也是有些類似的,至少在明朝中後期都是如此,看見這麽一大坨禍害在此集會,普通百姓又怎敢靠近?

兵馬司的最高長官也叫指揮使,不過這個指揮使的含金量可比錦衣衛的那個差了很多。牟斌是二品官,而兵馬司的這位張指揮使卻只是個六品的小官兒而已。

這位張指揮使官職不高,可名字卻很炫麗,大號叫做張彪勇,既彪且勇,聽起來像是個縱橫沙場的勇將,長相也和名字頗為符合,一臉橫肉,又挺著個大肚腩,果然是既彪悍又臃腫。

“孫大人,南鎮撫司的番子已經出了門,下官的手下數的清楚,出來的一共有五百人。”

說話的就是這位張指揮使,他的臉上正掛著一副諂媚的笑容,只是他這張臉配上這樣的笑容,卻顯得不怎麽和諧。他口中的那位孫大人顯然也是這麽覺得的,那人皺皺眉頭,往旁邊讓了讓,這才沈聲道:“既然出來了,那就容易對付了,怕的就是他縮著不動。”

“孫大人,他們既然分了兵,要不要幹脆給他來個兩頭開花?讓東城那邊也一齊動手,直接把他們的老巢也給端了?劉部堂不是很想知道那個奸佞在裏面做些什麽嗎?”張彪勇提議道。

作為一個很有上進心的城管大隊長……不,是兵馬指揮使,張彪勇早就不滿足於橫行鄉裏,魚肉百姓了。欺負人的感覺雖然很爽利,可這裏是京城,到處都是達官貴人的地方,就算是個普通人家,也有可能跟當朝大員沾點親帶點故。

在這裏橫行也不是那麽容易的,動手之前,須得查查戶籍,以免撞到大板,張大人可不像西城的那個姓苗的笨蛋,他是很謹慎的。

那苗旭好色就罷了,強搶民女也罷了,卻好死不死的搶了當朝禦史張新亮的表妹!那還了得?別看指揮使是六品,張禦史不過七品,可文武殊途,這含金量可就差得太多了,更別提監察禦史還有上奏天子的能耐了。

人剛搶到家,還沒等苗旭動手動腳呢,那邊兵部的罷職文書和刑部的捕快就已經上門了,下場那叫一個淒慘!罷官,下獄,最後流放三千裏……將將的保住了小命,這還是散盡家財的作用。

所以呢,魚肉百姓也是要查背景的,光看外表沒用。當日那個張禦史的表妹就是,女孩家裏那叫一個窮,說吃了上頓兒沒下頓有點誇張,可也相去不遠了。可就是這麽一個人家,光看外表,誰能知道這麽窮的家裏會有那麽硬的後臺啊?

張禦史可是李閣老的門生,雖然當日在皇上和那個傳說中的謝宏面前吃過大虧,可對於普通的官吏來說,張禦史卻是煞神一般的存在。

打那以後,張彪勇就更小心了,於是,這指揮使做的也就更沒味道了,不能作威作福,單純的履行兵馬司的職責又怎麽會有味道?救火和疏通下水很有趣麽。

沒味道歸沒味道,可官還是得做的,不然就要被人收拾了。何況張彪勇也有盼頭,那就是升官或者外放,哪怕是去外面當個指揮或者經歷呢,也比在京城窩著強啊。

可想達到這個目的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原因很簡單:張指揮使上面沒人。朝中有人好做官,上面沒人,那就只能徒呼奈何了。

還好,上天總是把機會留給有準備、想上進的人,正當聖駕返京之後的一系列波瀾正逐漸平息之際,一個天大好機會落在了張指揮使面前:兵部尚書劉大人派了人來,傳令說讓張彪勇集結人馬聽用……還說:若是這次任務完成得好,事後必會重用他!

對張彪勇來說,這是瞌睡送枕頭,喜從天降的好事啊!正愁上面沒人呢,劉部堂就如同天使一般降臨在了他的面前,那可是六部上卿啊!而且兵馬司還是兵部轄下的衙門,頂頭上司的上司啊!

於是,盡管張彪勇也知道要對付的是傳說中的謝宏,而且還有可能會跟南鎮撫司那些可怕的番子放對,可有道是:富貴險中求,張指揮使也是深以為然。他立刻點起了中城和西城的所有人手,跟著劉大夏派來的那個叫孫松的主事,在宣武大街擺下了陣仗。

番子很可怕,那個謝宏也很詭異,可是自家人多勢眾,再加上孫主事奉的是劉部堂的命令,更何況還有劉部堂給的錦囊妙計作為殺手鐧。張指揮使琢磨著,這準備應該是萬全了。

不過聽到謝宏一行人氣勢洶洶的直奔宣武大街而來,他心裏也很忐忑,謝宏的名聲畢竟太大了一點,張彪勇也謹慎慣了,不由他不怕。於是他表面上積極的向孫松提議,可實際上,卻是想讓東城那邊先動手,分擔些壓力罷了。

“張指揮,你不會是怕了吧?”孫松輕蔑的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若是你害怕,就讓幾位副指揮使代為指揮,張大人先行返回官署去吧。”

“下官怎麽會怕呢?下官可是赤膽忠心,一心向著劉部堂啊!您大駕一到,下官還不是想都沒想,就帶齊人手出來了嗎?怎麽會在這個時候退縮呢?剛剛只是提個建議罷了。”

這個時候退縮,那就純粹是傻子了,張彪勇不傻,他當然不會退,只是說話時卻有些色厲內荏,還是念念不忘東城那邊。

“南鎮撫司裏面還有五百人,而且還有護墻可以憑借,憑東城那一兩千人,能拿得下來?”冷冷的瞪了張彪勇一眼,孫松語帶譏嘲的說道。

孫主事向來是最看不起武官的,比如面前這個,名字倒是很彪悍,長得也很彪悍,實則膽子小的要命,瞻前顧後的象只鵪鶉。

南鎮撫司的護墻足有三丈高,進攻那裏和攻城也差不了多少了,裏面據守的又是精悍的邊軍,別說兵馬司的雜兵,就算是京營的兵馬想要攻下來,恐怕也得調動大軍,準備好足夠的器械才有希望。

難怪先賢都說,統兵還是得有功名的文人才行,這些丘八就只適合被趕著上前廝殺,比起勇氣和謀略,又如何能跟士人相提並論?

看看惶恐不安的張彪勇,再回顧自家的從容自若,孫松更是慨嘆,自家學得滿腹韜略,卻是生不逢時。今上昏庸,只寵信一些小人佞臣,那弄臣身居高位;而自己這樣的君子卻是位卑職低,真是讓有識之士嘆息啊。

好在朝堂上萬馬齊喑之際,有劉部堂奮身而出,要獨挽狂瀾,這樣的時候,孫松這樣的正直君子又怎能不為之前驅呢?

遙想誅殺奸佞之後,他被委以重任,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孫松不由豪情頓起,目射神光,炯炯的看著東面長安街,熱切的盼望著那只隊伍的到來。他的目光偶爾也會落在街邊的一家名叫‘福壽樓’的酒樓上,那家酒樓的二樓多是雅座,此時都是門窗緊閉,只有一間卻是半掩著窗戶,窗後隱隱有人影晃動。

立功在即,孫松卻是冷靜下來,劉大夏給他交待的很清楚:不要太過期待兵馬司的戰鬥力,能打敗番子誅殺謝宏固然最好;可若是不能,那就要想些別的辦法了,讓謝宏先動手,順勢給他栽個罪名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可是要如何激他先動手呢?

孫松心念電轉,很快發現了疑點:順天府對南鎮撫司的封鎖早就停止了,可今天自己這邊剛一動作,謝宏那邊就氣勢洶洶的出來了,這其中莫不是有什麽緣故?

他越想越有道理,謝宏再囂張,可之前多是反擊,少有主動生事的時候,若只是想打通道路,又何必直沖這邊來?總不成他連主動攻擊五城兵馬司的罪名是什麽都不知道吧?

想得清楚,孫松立即吩咐道:“張指揮,你派些熟悉地面的人去外城探探,看看有什麽異常沒有?尤其要關註大隊的車馬,若是有了發現,讓他們速速回報。”

“下官遵命。”張彪勇躬身應道。雖然他跟孫松品級一樣,可孫松卻是劉部堂派來主持的,拋去這一層關系,兵部主事的官職也足以壓倒他這個指揮使了。所以,雖然被孫松連番冷斥,張彪勇卻仍是恭恭敬敬的。

這邊的探子剛派出去,東面就是一陣紛亂,好奇圍觀的百姓像是看到了什麽猛獸一般,如同潮水般紛紛退開。人群開合處,一哨人馬毫不停留,殺氣騰騰的橫沖直撞而來。

走在這樣的一支煞神般的隊伍前面的,卻是一個俊秀少年,少年氣質儒雅,人長得也俊,卻是與其他人有些格格不入。尤其是他身後跟著的那兩個,一個黑大個和一個光頭,這兩個長得都是兇悍之極,倒愈發襯出那少年的雅致了。

圍觀的百姓都是嘖嘖出聲,有的讚嘆少年的俊秀,有的則是驚嘆番子們的精悍。

孫松也是參加過大朝會的,當然認得謝宏,只是略一打量就認出了人來,心裏卻有些奇怪:這個弄臣怎麽比朝會那天胖了不少?想到這些日子自家辛苦忙碌,以至於形銷骨立;而這個弄臣卻是在衙門裏面享清福,他心中更是憤恨。

只是這功夫,他也沒空理會這些細枝末節,謝宏既然親自來了,今天的事情想必也就無法善罷,這倒是正合了孫主事的意思,他也是鬥志滿滿,大喝一聲道:“兵部轄下,五城兵馬司在此公幹,閑雜人等統統止步,再敢上前,仔細王法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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